第248章 所爱的人
一回过神，我已身在森林之中。
在傍晚的天空底下，一阵略显冰凉的风吹过。这里是……跟学校森林相似的场所吗？背后传来踩踏草地的声响。
「是观阿吗？」
「嗯。」
站在那里的，正是我一直翘首盼望的少女。
外表年纪跟分离时相同的观阿身穿学校指定的夹克，站在那边。
少女摆出一副跟往常一样冷淡的面孔，仰头看着我。
「伽耶说，在回到那边世界时可以见到你。」
「魔王消灭时伴随的能量有点太强，我是透过楔介入的。把里面的事物全部吸到地球外侧，碰一声，然后顺便救了和和。」
「既然能够做到这种事，那也可以一开始就出手吧。」
「因为有规则。」
「所以魔王不死，你就不能行动吗？」
「就是那种感觉。多亏和和，我能行动了。」
我叹了口气，当场坐下。观阿则坐到我的正对面。
「你今天还真温顺耶。」
「嗯，我很久没这样了，搞不清楚该用什么态度。」
对我而言仅过去了1天。
但对她来说，应该已经过了一段没有终点且无尽漫长的时间吧。
漫长到她连使用肉体的方法，那个令人怀念的遣字用词、讽刺和玩笑话都忘记的程度。
我有堆积如山的事想说，也有很多想说的话，但首先……
「我有两件事要问。你以后还能跟我在一起吗？」
观阿慢慢地摇头。
她的表情完全没变，但总觉得她的眼角稍稍放松了下来。
「是吗？第二件事……你为什么要让伽耶送死？」
「伽耶还在。」
「等等，但她在跟我告别那时……而且她还是一个人去的。」
「新肉体很快就能完成，我回收了她的心。」
我用手抵住额头。等一下，等等，我在各方面都希望能等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我觉得自己理解她的话，可是──
「那还能算得上是伽耶吗？」
「灵魂状态是相同的。」
观阿歪了歪头，像是在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一副仿佛在说自己不懂问题在哪的模样。
她的动作不带半点调侃的意图。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总觉得，好累啊……你……原来如此，你经历了很多我无法想像的事情吧。所以，所以你──
「和和，你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默默地抱住观阿，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用像是不愿再让她离开的力道。
胸口好痛。明明有很多想说的事，却说不出半句话。我紧咬着嘴唇。
「和和。」
观阿伸手环住我的背，一下一下轻拍。
我迎来了极限，灼热的水滴滑落脸颊。
「和和，你得回去。目前时间的流逝速度就跟地球一样，亚里栖、珠树和露西雅一定也在担心你。」
「不要，我不想离开你。」
「那是不可能的。」
观阿温柔地拉开我的身体。她的身材明明很纤瘦，力气却惊人地大。
她现在这副模样只是暂时的，是为了跟我见面才特地准备的吧。
宁愿费这么多功夫也要来见我。我知道你的牺牲。可是，即便如此──
「不要，我不想跟观阿分开。」
我哭得像个孩子，像个不懂事的任性小孩，像个不明白事物道理的小鬼。我只是不断地嚎啕大哭。
◆◆◆
我到底难看地哭了多久呢？
观阿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直勾勾地看着我。
突然间，我在背后感觉到了气息。
我回过头，看到站在那里的伽耶，身上穿着纯白无瑕的贯头衣。
这套衣服……跟我第一次见到伽耶时一模一样。
「爸爸，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伽耶……你的身体、那个……已经不要紧了吗？」
「是的，伽耶很有精神。」
少女露出灿烂的笑脸。她看起来的确是有到刚刚为止的记忆啦……
「伽耶，你还记得我们分开时，你做了什么吗？」
伽耶「呃」了一声，且目光游移。我终于理解了。
最后的吻，她想要只属于她的特别回忆。
即使眼前的少女同样是伽耶，也没有那份记忆。
「嗯，那白色房间就是存档点了吧。」
我抱着确信询问身后的观阿，最后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嗯」。
「正确答案，伽耶就送你，当作奖励。」
「观阿……」
我回过头，发现观阿正僵硬地扬起嘴角。
「伽耶已经没办法回来这边了。」
「那是……她不会复活了的意思吗？」
「因为魔王已经不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抱歉，和和，我确实是利用了我们的女儿。」
「那已经没关系了。不对，那的确是不好啦，但你以后……」
观阿摇了不知第几次头。
「我一直都看着，这样我就很幸福了。」
「怎么可以……只是这样──」
「好了，去升级吧。」
是叫我们去白色房间吗？
「嗯。我会在白色房间，准备好可以跟我联系的方法。毕竟已经不需要为了打倒魔王分出资源了，能稍微有点余裕。」
「我知道了，那就麻烦你啰。」
「最后……变强吧。变得更强，更强。这样的话，总有一天──」
她的话就断在这里。
「总有一天」下面的话是什么呢？即使我反问，她也只是摇头。
难不成，在升级之后，我们的道路能够和观阿有所交集？那个感觉像是她所建构的系统，还有后续吗？
那么，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达成──
我、我们都要完成它。
我站起身，牵起伽耶的手，对观阿用力地点点头。
「那，我们要稍微分开一下下了。」
「嗯，就一下了」
「下次再见，观阿。」
观阿说了句「拜拜」。紧接着，我的意识瞬间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