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奇怪的工作
今天鲍尔柏格最大的书店，会进我期待的小说新作。
其实这本小说的作家是住在王都，但幸亏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开发大有进展，现在不用特地跑去王都的书店也能买到。
我，伊娜•苏珊•希伦布兰德特地调整休假，早起到书店前面排队。
『伊娜真的很喜欢书呢……』
虽然露易丝把我当成稀有人种看待，但兴趣是阅读的人并不罕见，所以我觉得她太夸张了。
她经常说自己只要看书超过三分钟就会想睡，但真的有这种像故事里的虚构角色的人吗？
再怎么说，三分钟都太短了吧？
「幸好赶上了。」
如同预期，即使还没开店，书店的入口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
不愧是人气作品。
虽然店家应该进了很多本，但如果卖完的话，就必须等到下个进货日。
即使要多花一点时间，还是好好排队比较不会后悔。
「开店时间到了。想购买新作的人，请按照顺序排队。」
等了约一小时后，就到了开店的时间。
在书店店员的引导下，我们按照排队顺序买书。
「咦？进货量好像比想像中还要少？」
这样我可能会买不到。
虽然我开始感到不安……
「来，今天刚好到小姐你就卖完了。」
太好了。
看来我刚好买到最后一本，付完钱后，我顺利买到了新书。
「怎么这样……居然刚好买不到……」
「进货量太少啦。果然还是以王都的书店为优先吗？」
「真是的……去其他书店碰碰运气好了……」
排在我后面的人都非常遗憾。
虽然有些人决定赶去其他书店，但应该要非常幸运才有机会买到书吧。
不过，我也没办法把书让给其他人。
毕竟我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调整假日，才能来书店前面排队。
身为鲍麦斯特伯爵的妻子，即使怀孕了，还是得协助威尔处理公务，所以比外人想像的还要忙碌。
「快点回去看吧。」
「不好意思。」
我带著买好的书准备回家，这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叫住我。
「是的？」
我回头一看，就发现一位俊美的好青年。
他的身高约一百八十五公分，长相就像个贵公子，爽朗的笑容也十分耀眼。
仔细一看，他的淡褐色头发也十分滑顺，明显经过细心保养，可见他应该是个贵族。
虽然他穿的衣服乍看之下很朴素，但素材和车工都很高级。
这表示他不是那种喜欢替衣服加上闪亮装饰的没品贵族。
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曾说过，像这种有品味的人才是「真正的贵族」。
不过，这种人找我有什么事呢？
该不会是搭讪吧？
「美丽的小姐。我一看见你的脸，就变得无法控制自己。」
咦咦！
真的是搭讪吗？
不过，我已经有威尔了……而且还是个怀孕的有夫之妇……因为我的肚子还不明显，所以也难怪他看不出来。
无论这个人长得再怎么帅，我都不能接受他的搭讪。
「那个……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是搭讪，我一定要拒绝……话说这个人明明是贵族，为什么要在威尔的领地搭讪呢？
居然在其他贵族的领地搭讪，难道他其实是个没常识的怪人？
我稍微提高警觉。
「其实，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拜托我？」
这个人是贵族，所以或许是想利用这个身分，对我提出无理的要求。
虽然我觉得必须小心，但只要搬出威尔的名字，他应该就不会乱来。
明明他看起来就像个非常有常识的好青年。
既然出现在书店外面，表示这个人或许也和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一样喜欢书。
该不会是想要我把刚才买的书让给他吧？
「但我不确定能否满足你的期待。」
我才不会让出这本书。
绝对不会。
毕竟这是我辛苦排队才买到的新书。
「这个嘛。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答应。」
「请问你想拜托我什么事？」
我等待眼前这位好青年贵族回答。
不晓得他想拜托我什么事，光是等待就让我十分紧张。
「其实我想请你骂我。」
「什么？」
我一瞬间无法理解这个好青年贵族在说什么。
「所以说，我想请你骂我。大概就像『都这把年纪了还搭讪？明明长得人模人样，却连个恋人或妻子都没有吗？你这个恶心猪贵族！』的感觉。」
「……」
「我想被像你这样的人尽情辱骂。拜托你了。」
「咦咦──！」
从这个好青年贵族的外表，完全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害我顾不得周围的状况，直接在街上大喊出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摆脱那个奇怪贵族回家后，马上向威尔报告他的事情。
如果他也对其他女性提出一样的要求，或许就得麻烦警备队出动了。
我一说有个俊美的好青年贵族拜托我骂他，威尔就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真奇怪的搭讪方式……」
除此以外，威尔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就连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感觉有点奇怪。那个人是个美男子吧？」
露易丝好奇地询问那个贵族的外表。
那个人只要不说话，确实是个罕见的美男子。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女性，在听了那段话后都会热情全失吧。
「突然要别人骂他，就算其他方面都很完美，也不可能搭讪成功吧。」
「真是个怪人。难得长得这么英俊，为什么不正常地搭讪呢。」
「艾尔先生，在路上对不认识的女性搭话，实在太不检点了。」
虽然我就知道艾尔会这么说，但很可惜，他已经没办法再去搭讪了。
因为他身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讨厌这种事情的遥。
「那个人是贵族吗？」
「从他的打扮来看，应该是吧。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鲍尔柏格呢？」
如果是来找威尔的贵族，应该不会在街上搭讪，而是直接来家里吧。
「其实我也和他一起来了。只是他似乎累积了一些压力，才会先到街上散散心。」
就像是为了回答我的问题般，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和布兰塔克先生出现了。
既然威尔不知道他们要来，表示他们和那位贵族是搭魔导飞行船来的吧？
「只是稍微转换一下心情，来趟空中之旅而已。因为嘉兰德男爵最近身心都非常疲惫……」
虽然三人与双方的护卫原本是一起搭乘魔导飞行船，但抵达鲍尔柏格后就分开行动，并约好在这里会合。
那个贵族就是在那时候找我搭话。
嘉兰德男爵今年二十三岁，去年他的父亲突然去世，所以才临时继承了男爵领地。
以男爵领地来说，他的领地似乎相当富裕。
「他和我一样不懂武艺，但年纪轻轻，就将领地治理得非常好。我们个性相近，又是同一个沙龙的成员，所以他偶尔会来找我商量事情。」
贵族的交友关系，主要是透过宗主、附庸和姻亲这三个管道，若是有领地的贵族，则大多是和邻近的贵族来往。
虽然也有人因为争夺特权和领地，而和邻居水火不容。
再来还有一种分类。
那就是文官型和武官型。
虽然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不是在中央世袭官职的名誉贵族，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完全不懂武艺，擅长内政的人才。
我曾听父亲说过，布雷希洛德藩侯家代代的当家都不太擅长武艺。
所以才会重用我和露易丝的老家。
现任的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也不擅长武器，对这方面的事情也没兴趣。
所以他自然就跟同样喜欢阅读和写诗的嘉兰德男爵成了好朋友。
也就是所谓的同好。
这种同好算是跨越血缘、宗主、附庸和职务派阀等阻隔的交情，所以偶尔会成为不可小觑的人脉。
贵族的兴趣，并非全部都是娱乐。
「虽然能明白这位嘉兰德男爵大人是个喜爱文学的贵族，但请问这和要我骂他有什么关系？」
「请人辱骂他的要求，和他文学方面的兴趣没什么关系。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和他的受虐癖有关。」
「早知道就不要问了……」
乍看之下是个好青年的贵族，其实是个喜欢被女性辱骂的人。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伊娜小姐，请听我说。他从年轻时起，就吃了不少苦。」
虽然他现在也还很年轻。
「吃了不少苦？」
「是的，他已逝的父亲从以前就体弱多病……」
嘉兰德男爵领地的统治实权，早早就转移到还未成年的年轻继承人手上。
「虽然他很有才能，但才刚满十岁就掌握了实权，开始独自治理领地。」
我十岁的时候……光想就觉得压力很大。
「我们参加了同一个文学作品的书评沙龙，所以他从成年以前，就经常找我商量事情。我也是在二十岁前就继承爵位和领地，并因此吃了不少苦。所以我实在无法对有类似遭遇的他置之不理。」
在这样的背景下，尽管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和嘉兰德男爵的年龄有段差距，两人还是成了好朋友。
「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必须一肩挑起超过两万名领民和家臣的生活。这样压力应该很大吧。」
「两万人啊……」
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会直接逃跑。
虽然不是贵族的人往往会羡慕贵族，但贵族有时候也很辛苦。
「他的情况，是因为自己将领地开发得非常成功，才使得财力与人口也随之增加。尽管广受领民们的支持，但为了回应他们的期待，他每天都累积了许多压力。在贵族当中，也有一些不把人当人看的傲慢贵族对吧？」
我曾听说有些贵族把领民看得比家畜还不如，并因此导致领民逃离领地或叛乱，最后被剥夺贵族的身分。
「虽然还要看父母的教育，以及本人的资质，但请你试著想像看看，如果自己突然被迫领导数千或甚至数万人，会发生什么事。就算有些人因此迷失自己的立场也不奇怪吧。」
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他应该也背负著和嘉兰德男爵一样的压力吧。
「威尔再过几年后也……」
威尔将来或许也会忙著统治众多领民，每天过著为压力所苦的生活。
「因为鲍麦斯特伯爵会使用魔法，所以感觉比较像是会被当成马车的马，就这样操劳一辈子呢。」
毕竟罗德里希先生总是毫不留情地分派许多工作给威尔。
结果领地变得更加繁荣，领民们也更加支持威尔，然后又要继续为领民们进行新的开发。
而这又让领民们的支持变得更加稳固……不过威尔只有偶尔会藉由美食消除压力，所以还是比嘉兰德男爵好多了。
「唔哇……完全找不到否定的要素……」
「如果我是罗德里希先生，一定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道出残酷的事实，让威尔的表情瞬间扭曲。
在不同的意义上，威尔也很辛苦呢。
「鲍麦斯特伯爵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现在的重点是嘉兰德男爵。他在自己拚命治理领地的过程中，开始对众多领民们毫不怀疑地跟随自己这点感到恐惧。」
即使身分不同，领民们也同样是人。
为什么他们可以毫不怀疑地遵从自己的命令？
其实偶尔也可以抱怨一下……不过，嘉兰德男爵当然无法对领民们这么说。
嘉兰德男爵愈想愈觉得恐怖，但告诉家臣们这件事，又会害他们感到不安。
他重新理解到自己是嘉兰德男爵领地的领导者，为了避免误入歧途，他偶尔会请女性辱骂他。
这好像就是他发泄压力的方法。
「就像国王会在自己身边安排一个小丑一样吗？」
我以前看过的故事里，好像有这样的剧情……
身为最高权力者的国王，为了避免迷失自己的定位，而刻意让小丑批判自己。
这也是相同的道理吧？
「没错。虽然陛下的身边也有个小丑，但绝对不会在我们面前现身……」
不能让家人或家臣看见国王被小丑批判的样子……或许也有因为「忠言逆耳」而被处刑的小丑存在也不一定？
「才不会有那么笨的小丑呢。毕竟小丑在王国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精英。」
批判国王这种事。
不仅要言之有理，又不能惹国王生气。
如果因为惹怒国王而被处死，不仅会让自己的行动失去意义，还会被盖上失职的烙印。
包含政治在内，小丑必须精通各个领域，在不惹恼国王的情况下进行批判。
如果能力不足，根本无法胜任这项职务。
「贵族很难在身边安插一名小丑，所以只能摸索其他方法，嘉兰德男爵的手法就是被女性辱骂。」
「为什么是女性啊？」
「简单来讲，就是因为自己是男性吧。我就算被男人怒吼，也只会觉得不爽。而且既然要找女性，那当然是找年轻又漂亮的小姐比较好吧？」
就算寻求我的认同，也只会让我感到困扰。
毕竟我从来没接过骂人的工作。
「我是威尔的妻子，所以只要威尔许可……」
因为我是有夫之妇……虽然感觉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未经丈夫同意就辱骂其他贵族，之后或许会酿成问题。
「鲍麦斯特伯爵，你意下如何？」
「这世界真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呢。或许我将来也会需要让伊娜骂我来消除压力，不如就来试试看吧？」
「咦？威尔也有那种兴趣吗？」
「没有，我只是说说看而已。」
之前一直在旁边静静听我们对话的威尔，乾脆地答应了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的要求，甚至开始帮忙拟定骂人的草稿。
「你这个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好青年的嘴脸，但其实最喜欢被人辱骂的变态男爵！像你这种拥有变态性癖的贵族……艾尔，你有没有想到什么能够直击对方内心的尖锐台词啊？」
「呃，让我来想也太不敬了吧。」
艾尔一被威尔问到有没有什么骂人的好主意，就露出厌恶的表情。
大概是认为如果被发现是自己想的，或许会招致嘉兰德男爵的怨恨吧。
「我会当成是我的提案，你也来帮忙想啦。」
「这个国家奇怪的贵族还真多。」
「帝国也差不多喔。」
艾尔才刚说完，泰蕾丝就立刻插嘴，表示帝国的贵族也半斤八两。
虽然知道这件事，感觉也没什么好处。
「嘉兰德男爵就快来了，快点帮忙想吧。」
威尔不知为何显得干劲十足，虽然应该不是在配合他，但原本和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分开行动的嘉兰德男爵，正好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他看起来果然还是像个好青年。
「你是刚才那位……真是失敬，没想到你是鲍麦斯特伯爵大人的妻子。」
「不，请别放在心上。」
嘉兰德男爵和我打完招呼后，马上看向另一个人。
他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紧盯著莉莎。
原来如此，居然会看上莉莎，看来嘉兰德男爵彻头彻尾地是个喜欢被辱骂的人。
即使莉莎现在打扮得不像之前那么抢眼，他还是看穿了她的个性。
「你很棒呢！」
「……」
话虽如此，莉莎夸张的浓妆和粗暴的语气，都只是演技的一部分。
不过居然连莉莎擅长演戏这点都能看穿，该说真不愧是嘉兰德男爵吗……
莉莎现在没有化妆，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洋装，所以被嘉兰德男爵吓得躲到亚美莉小姐背后。
「请你也务必一起来骂我！」
「（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莉莎会答应吗？）」
嘉兰德男爵拚命拜托莉莎辱骂自己，莉莎则是躲到亚美莉小姐背后，怕到说不出话。
嘉兰德男爵一出现，就让状况变得非常奇妙。
「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会选我呢？」
「因为我一在街上看见你，内心马上就起了反应。啊啊，我想被这个人用冰冷的视线辱骂。」
嘉兰德男爵非常认真地回答我，但我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考虑到以后可能还会来往，威尔乾脆地答应让我骂他。
威尔每次遇到这种状况，都会用最保险的方式对应。
「哎呀，能先被伊娜小姐骂，再让最厉害的莉莎小姐骂。真是太棒了。」
「咦咦……」
嘉兰德男爵明明是个美男子兼好青年，却因为期待被我和莉莎骂而露出恍惚的表情。
虽然感觉这毁了一切，但每个人的喜好本来就都不同。
反正就算提出忠告也没用，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和嘉兰德男爵家打好关系，对威尔也有帮助。
身为他的妻子，我当然不会吝于协助。
人就是像这样长大的吧。
莉莎也为了恢复之前那个夸张的装扮，暂时和亚美莉小姐一起离开房间。
虽然莉莎不是威尔的妻子，但目前仍受到威尔照顾。
这也算是为了回报食宿的恩情……真是讨厌的恩情……
艾莉丝她们似乎因为没被指名，而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虽然圣女大人生气起来应该也很有看头，但毕竟平常是个温和的人，所以骂人时的紧张感会不太够。至于露易丝小姐，骂人时就像个可爱的妹妹，这样反而会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先不管嘉兰德男爵奇妙的评论，他开始说明起自己喜欢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被骂。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再次突显出他是个帅哥，但因为是那样的内容，所以反而更让人感到遗憾。
真希望他能把那股热情用在别的地方……
不过，他似乎是个很好的领主……
「那么，拜托你们了。」
骂人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因为是由威尔负责主持，所以我只要遵从他的指示就行了。
「伊娜，你都记下来了吗？」
「嗯……」
「我不擅长快速背东西，所以果然还是伊娜比较适任。」
露易丝因为自己没被指名，就表现得沾沾自喜……
我已经完美地记住威尔刚才拚命想出来的骂人台词。
如果看小抄，好像会破坏气氛。
虽然嘉兰德男爵本人并没有提出这种要求，但他一听见威尔这么说，就称赞威尔「鲍麦斯特伯爵大人还真是内行啊」。
威尔应该也很高兴能被称赞吧？
「那么……」
「咦！为什么要突然五体投地啊？」
「我接下来要被骂，如果表现得太嚣张也很奇怪吧。」
嘉兰德男爵一脸正经地说道。虽然他说得没错，但这让我更加觉得可惜了这个人。
「要开始啰。」
我用刚背起来的台词，辱骂跪在地上的嘉兰德男爵。
「虽然你平常总是装成被领民仰慕的男爵，但背地里其实是个会拜托别人辱骂自己，好满足自己骯脏愿望的下贱○屌狗！还是悲惨地跪在地上，开心地被我这种小姑娘辱骂，才最适合你这种渣男！」
尽管感觉台词有点短，但威尔表示这种台词并不是愈长就愈好。
除了骂人的台词以外，我还接受了冰冷视线和站姿的演技指导。
再来就是骂人时也有不能用的句子，这部分似乎是由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监修。
我个人是觉得随便怎样都好，但他真的有帮忙监修吗？
「嘉兰德男爵，你觉得怎么样？」
我突然感到有点在意，所以看向嘉兰德男爵，他正看著地面轻轻颤抖。
「该不会不行吧？」
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词汇？
我正感到担心时，他突然起身握住我的双手。
「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发自身体深处的颤抖了。伊娜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
嘉兰德男爵非常开心地向我道谢，但我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
「哎呀，这个暖场真是太棒了！接下来终于轮到最棒的莉莎小姐了！」
再来轮到莉莎用以前的打扮辱骂嘉兰德男爵，这让他看起来满心期待。
某方面来说，把我当成暖场的人应该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但我并不觉得生气。
比起这个，感觉被当成压轴的莉莎还比较辛苦。
她最近都没打扮成以前的样子，一直维持怕生又温顺的状态，不晓得能不能马上恢复以前的演技。
虽然莉莎是为了回报我们收留她的恩情，才答应接下这个工作，但如果她失败了，感觉会有点可怜……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看来这只是多余的担心。
因为莉莎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以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相同的气势走进房间。
「喂，变态贵族，在吗？」
「我在──！」
莉莎一走进房间，嘉兰德男爵就欢喜地回答她的问题。
被叫变态贵族还觉得很高兴……每个人的嗜好果然都不太一样。
莉莎一看见嘉兰德男爵跪在地上，就把脚踩在他的背上，用高跟鞋的鞋跟磨蹭，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既然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什么都没说，就是没问题吧……
「嘉兰德男爵领地的人还真是可怜，居然要被你这种变态统治！喂，你这个变态贵族是怎么想的？」
「是的！我也非常同情领民们，同情到都要流泪了！」
「你哭有什么用啊！给我好好反省！你这个变态贵族！」
「是的！我会发自内心反省──！」
嘉兰德男爵被莉莎辱骂时，看起来非常开心。
难怪我只能担任暖场人员。
虽然我一点都不觉得不甘心……
接下来的十分钟，莉莎一直在辱骂嘉兰德男爵，他也一直表现得非常开心。
「真是太感谢各位了。」
或许是被我和莉莎骂过后，压力都消散了，嘉兰德男爵变回普通的好青年，潇洒地离开这里。
嘉兰德男爵的压力消散后，看起来就像个贵族中的贵族。
「即使不像嘉兰德男爵或莉莎小姐那么夸张，所有人都另外拥有不同的一面。重点应该是要有能够包容这些的宽大内心吧。」
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试著用非常有哲理的话收尾，但看过那两个极端的例子后，我实在无法表示赞同。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在辱骂方面大放异彩的莉莎，被卷入了出乎意料的麻烦。
「是嘉兰德男爵介绍我来的。」
「这里可以体验到震撼人心的辱骂。」
「请骂我是『贪吃的猪』！」
「我是『软弱的瘦皮猴』。」
「……」
看来嘉兰德男爵有不少同好，他们全都跑来家里，拜托莉莎像对嘉兰德男爵那样辱骂他们。
莉莎已经不想再做那种事，所以只能害怕地躲在亚美莉小姐背后。
「我们之前只是因为被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拜托，才接受嘉兰德男爵的请求，并不打算让这变成常态。如果各位私底下喜欢被年轻女孩骂，鄙人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管道……」
「「「「「请务必替我们介绍……」」」」」
结果是罗德里希先生化解了这个危机。
「包含保镳在内，鄙人也在风月场所有关的地方打过好几份工……」
罗德里希先生以前四处流浪时，似乎也曾在专门为喜欢被欺负的男性提供服务的店里打工，所以他透过人脉介绍其他女性给那些贵族，拯救了莉莎。
「原来还有那种店啊……」
「因为这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
罗德里希简短地做出结论，至于被那些想挨骂的贵族吓到的莉莎，则是依然躲在亚美莉小姐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