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归上天之物
那股如冰一般冷冽的气息，莉姬非常熟悉。
不会错的，那股寒气十足的气息。
和神兽截然不同的力量波动，以及令人战栗的压迫感。
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侵袭全身。
（出现了……！）
莉姬可以感觉得到。
那个人物终究是出现了。
不同于恐怖的绝望感油然而生，令莉姬忍不住浑身发抖。
（伊欧那家伙……）
莉姬紧咬着嘴唇。
对方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此地的人物，绝对不可以解放的人物。
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莉姬背后。
莉姬不想回头——可是不回头又不行。
她缓缓地转动脖子，结果——
不出莉姬所料，那个人就站在那里。
身上散发出不祥至极的气息，那个人是莉姬所熟知的人物。
「伊欧·艾尔巴司。」
莉姬叫出了那个名字。
绝对不能解放的魔性人格如今又再度被解放了。
从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不同于神兽、却比神兽更加危险的氛围。
莉姬回想起一件事。
问题并不在于伊欧·艾尔巴司和神兽谁强谁弱。
因为他连神兽的力量都有可能吸收，所以无从比较起。
没人猜得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伊欧·艾尔巴司抓住仿佛冻结一般动弹不得的莉姬手腕，将莉姬拉向自己。
魔性人格在莉姬眼前露出凶恶的笑容。
「怎么了？你不是不希望我现身吗？」
「——」
伊欧·艾尔巴司用看待玩具的眼神，看着没有噤口不语的莉姬。
「你希望我怎么做？」
此话一出，莉姬倏地抬起头来。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阻止……神兽。」
回过神来，莉姬已经说出这句话了。
虽然这个魔性人格有着与自己无法相容的邪恶，但是就结果来说，莉姬过去曾经有好几次被他所救，所以她才会在无意间脱口而出。
伊欧·艾尔巴司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好吧。我答应你。」
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令莉姬睁大了双眼。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伊欧·艾尔巴司。
（这家伙……肯答应我的请求……？）
这不是自己在作梦吧？
莉姬不禁露出怀疑和困惑的眼神。
伊欧·艾尔巴司一面思索，一面低声说道：
「看样子『那个』就是为此而解放我的。」
「……」
莉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伊欧，艾尔巴司。
茫然地呆站在原地一会儿之后——
她缓缓移动视线，只见伊欧·艾尔巴司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只要杀了他们，问题就解决了。」
莉姬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伊欧·艾尔巴司正指着裘特里尔。
以及倒在裘特里尔怀中的希露潘娜。
莉姬连忙抓住伊欧·艾尔巴司的衣领。
「慢着……！不是的！不是那两个人的问题！」
「只要收拾掉他们，一切都会结束。」
听到这句话后，莉姬顿时哑口无言。
——的确，只要杀了裘特里尔和希露潘娜，杰涅斯迪亚的敌人就消失了。就算杀掉修雷萨，往后还是会有人取代他。但是那两个人却没有替代品。
而且杀掉那两个人的话，至少希露潘娜的神兽就会消失。
如此一来，亚许达和杰洛法也会停止战斗。
毕竟他们不可能在伊欧·艾尔巴司的面前互斗下去。
不过——
「不对，不是这样的！」
莉姬只是不断重复这句话。
对于眼前的惨剧深感痛心的伊欧——之所以下定决心解放伊欧·艾尔巴司，应该不是为了让他做这种事情才对。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伊欧·艾尔巴司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别担心，我会把一切都破坏掉的。无论是那些怪物，还是这个世界。」
就连至高无上的存在——神兽之间的战斗，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场儿戏而已吗？
伊欧·艾尔巴司的手中发出眼熟的锐利光辉。那是莉姬曾经目睹过许多次的力量。青辉水晶、以及伊欧·艾尔巴司本身的力量——
转眼之间，那股力量大大地膨胀。
亚许达和杰洛法正全心投入自己的战斗中，所以都没有注意到。
而裘特里尔也一样。
「住手——求求你住手……！！」
莉姬大声叫道。但是这阻止不了他，没有人能够阻止伊欧·艾尔巴司。
能够阻止他的人物并不存在；除了一个人之外。
但是那个人却解放了这个魔性人格。
莉姬紧晈的嘴唇几乎就要渗出血来。
就因为这家伙的存在，世界才会迎向终焉。
所有的问题都是源自于这个存在。
因为伊欧·艾尔巴司诞生到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才会受到制裁。
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太过危险——就因为这个理由。
一切灾难的起源——就是从这个魔人诞生的那一刻开始的。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杀了伊欧的……！）
这全是莉姬的愚蠢所导致的后果。
伊欧明明是如此希望莉姬能成全自己的心愿。
不过莉姬却把私人情感摆在优先顺位，而这就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像是与莉姬激荡的情绪产生共鸣般，莉姬体内的神兽再度发出类似咆哮的叫声。
浑身的血液有如沸腾了一般。
愤怒与焦躁与绝望，令莉姬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神智越来越模糊——
☆
回过神来——
莉姬的思考瞬间停止了。
绽放着湛蓝光辉的剑刃，从眼前人物的腹部贯穿至背部。
湿滑的触感——鲜血淌至莉姬的手腕。
莉姬手握自己生成的神兽之剑，刺穿了伊欧·艾尔巴司的身体。
——不，不对。
剑刃刺穿的对象不是伊欧·艾尔巴司。
莉姬茫然地看着对方的脸。
「……伊欧……？」
「对不起——莉姬。」
听到这句话后，莉姬的神情大变。
「你是故意的……」
他故意解放了伊欧·艾尔巴司，为了说什么都不肯动手的莉姬。
除了杀死伊欧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为了即使明白这一点，也依然不肯动手的莉姬，伊欧才会出此下策。
伊欧只有在短时间内解放伊欧·艾尔巴司。他心想就算莉姬不忍心对自己下手，也应该能够对伊欧·艾尔巴司下手——而就在莉姬的剑贯穿伊欧·艾尔巴司之前，伊欧又再度将他封印了起来。
不这么做的话，莉姬就杀不了伊欧——
胸口像是快要爆裂似的，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莉姬只能拼命撑住瘫软的双腿。要是莉姬现在倒下的话，靠在自己身上的伊欧也会倒下。所以莉姬奋力踏稳脚步、保持站姿。
现在的莉姬所能做的只有这样而已。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那永恒般的时刻。
不发一语地等待着那个瞬间。
不久之后——
就像是表层的面纱剥落一般，伊欧的深紫色眼眸迅速产生变化。
即使拥有相同的色彩，本质却截然不同——莉姬非常明白这一点。
（啊——）
一股类似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个并非莉姬所认识的伊欧出现了。
既不是伊欧·艾尔巴司，也不是伊欧的第三个人格——伊欧的母亲所遗留的最终人格——
莉姬屏息凝神地看着他的眼睛。
原本靠在两腿发软的莉姬肩上的他，轻轻移开了身体。
对方这么一抽身，莉姬差点重心不稳。
不知不觉间，莉姬手上的神兽之剑消失了。
不只如此，莉姬对他造成的伤害也完全复原了。
杰涅斯迪亚第二王子是不会死的——她总算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对莉姬来说，对方已经是个陌生人，不再是莉姬所熟知的他了。
「终于能出来透一口气了。」
虽然声音相同，听在莉姬的耳里却有着天壤之别。
接着他伸出了手，用手指轻触莉姬的脸颊。
此时莉姬才注意到自己的脸颊湿湿的。
——她没发现自己在哭。
第三个「伊欧」开口说道：
「你不需要露出这种表情，因为我也算是他啊。」
莉姬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他。」
对莉姬而言，他们是不一样的。
「尽管如此——」
面对莉姬倔强的反应，他的脸上露出像是苦笑的表情。那是个和伊欧·艾尔巴司及伊欧都不相同的笑容。
「我一直都有在看着你喔。」
此话一出，莉姬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存在。
「一直——？」
「自从你来到杰涅斯迪亚后，我就一直看着你。」
莉姬静静地听着这番话，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稳。
「当你以新娘的身分首次抵达杰涅斯迪亚时，我就在屋顶上看着你了。在伊欧·艾尔巴司的体内，与你所重视的『他』一起——」
莉姬继续聆听着他的声音。
「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新娘了。」
莉姬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她还是不得不说。
「请你终结这场恶梦吧——现在只能靠你了。」
假如他出现在这个世界，这场恶梦就会结束的话。
假如伊欧是如此期望的话。
莉姬伸手抚摸他的脸庞。
「请你结束这一切。」
眼前的他点了点头。
「我就是为此而被解放的。」
说完他露出了微笑。接着莉姬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对于莉姬的疑问，新的「伊欧」回答：
「将一切回归于无。」
「将一切……？」
莉姬回想起里伯特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需要将一切回归于无的咒语。』
那时后里伯特面带微笑地对莉姬如此说道。
不过莉姬到现在还无法理解他那句话的意思。
就在莉姬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的时候，伊欧突然伸手托住她的背，将她拉向自己。莉姬的身体就这么紧靠在伊欧怀里。正当莉姬感到讶异的时候——
伊欧把手伸到莉姬的胸口。
下个瞬间，她的胸口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在转眼间形成一个巨大光球，将莉姬与伊欧完全包覆住。
强烈的光之奔流令莉姬快要喘不过气来。
随后一种类似影像的画面流进了莉姬的脑海里。
伴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意念。
☆
在充满白色光辉的世界中，莉姬看到一名少女。
一只身形优美无比的大鸟就站在那名少女的身旁。少女有着柔软的黑色卷发，以及有如黑曜石般闪闪发光的眼眸。
少女用白皙光滑的手抚摸大鸟的身体后，轻声说了几句话。
由于音量实在太小，莉姬没办法听清楚。
即使如此，莉姬还是明白少女在说什么。
那是一个约定。
总有一天——在迟早会到来的遥远未来，为了那个必须背负自己所推卸的责任、诞生于未来的新娘——
虽然往后应该会有各种神兽〈降临〉于历代新娘的力量之核中……
『我希望能由你来担任末代新娘的神兽……』
少女如此恳求拥有纯白之翼的美丽神兽。
它是最早降临于这个世界的美丽崇高之存在——同时也是终结一切的存在。
为了那个代替我承担所有责任的可怜女孩——
接着——神兽发出了回应的声音。
一个不属于人类的语言——不可思议的声音。
像是刚从梦境中醒过来似的，莉姬眨了眨眼睛。
刚才所看到的光景有如残像般清晰地烙印在脑子里。
等到残像散去后，莉姬的意识才总算被拉回现实。
听到巨大的振翅声在头上响起，莉姬立刻抬起头来。
映入莉姬眼帘的是一只新的神兽。
——那是一只纯白的美丽巨鸟。
它拥有柔和美丽的冠羽；长度惊人、呈放射状伸展的银色尾羽——以及犹如宝石般深邃的紫色眼睛。
那个既美丽又优雅的存在，浑身绽放出不逊于在场所有神兽的压倒性力量。
莉姬哑口无言地望着那只神兽。
神兽也用蕴含着不可思议光芒的眼睛看着莉姬。
尤仙·丽斯提尔竟然能与如此神秘又美丽的生物心灵相通。
简直可说是奇迹了。
对莉姬来说，它的存在实在过于遥远。
这只神兽之所以肯接纳莉姬、肯像现在这样子注视莉姬，是基于在遥远的过去所定下的约定。
神兽曾经好几次保持观望。
它想确认这个名为莉姬的存在，有没有让它遵守约定的价值。
毕竟神兽所认同的对象是尤仙·丽斯提尔。寿命短暂的人类不会有第二个相同的存在。
莉姬一直被试探着。
直到此刻——神兽总算愿意接纳她的一切了。
时机成熟后，神兽决定寻求解放。
在真正意义上的解放。
纯白的巨鸟展开双翼，在空中悠然盘旋。
它缓缓拍打着神圣庄严、白光闪耀的翅膀——形成巨大的风压。
风压呈现螺旋状扩散，覆盖住周遭。
以莉姬等人所在的宫殿为中心——逐渐向外扩散。
不强也不弱的风压维持一定的劲势，将四周团团包围。
过了一会儿，风压涵盖了整个杰涅斯迪亚的都市，而且仍然不断拓展范围。
驱使神兽战斗的三个人早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动作。
他们都察觉到飞翔在三头神兽上方的白色神兽，和自己所操纵的神兽类型截然不同。
伸展着美丽的纯白之翼、在高空翱翔的巨大鸟型神兽所制造的风压，并不是普通的风压——他们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
「那是什么啊……？」
亚许达一脸不解地歪着头。
杰洛法则是默默抬头看着在头上盘旋的白色神兽。
而修雷萨——
「……？」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异变。
他困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
淡淡的青色光芒从修雷萨的身体冒出，冉冉上升。刚开始他还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是莉姬还是修雷萨，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见修雷萨的身体不断散出发美丽的青色光芒。
过了一会儿，莉姬才明白那是什么。
（那是……青辉水晶……）
修雷萨的古代魔力正持续流失。
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歪着头注视着自己的手。
青辉水晶之力从他的掌中溢出，缓缓升向天际。
「怎么……回事……？」
杰洛法也察觉到异变，皱起了眉头。
他仰望着自己刚得手没多久的神兽。
勇猛强悍的黄金巨狼停止了动作。它抬着头、竖起耳朵，像是在聆听某种声音似的。
同样的，青色天马和黑色巨蛇也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动作。
它们似乎都感受到某种无形的东西，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上方。
静静看着在上空盘旋、不断输送着风压的神兽。
不久之后——
笼罩着天空的大片乌云仿佛被风压吹散般地一分为二。
但是乌云的裂缝中出现的并不是天空。
而是新的异界入口。
「喂——？」
察觉到自己的神兽不太对劲，亚许达出声呼唤。
听到这个声音后，巨蛇回过了视线。
与主人的视线短暂交会之后，黑色神兽有如幻影般地当场消失了。不对——正确来说，是神兽的外型瓦解，化为淡淡的光球。
同一时间，青色天马——以及最后的黄金巨狼都产生相同的现象，外型变化成一团光球。
接着三颗光球缓缓朝着上空飞去。
光球被出现在上空的巨大异空间入口吸入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莉姬一脸愕然地看着这幕光景。
「你到底做了什么？」
伊欧望向莉姬。
「我开启了异界之门。」
「异界之门——？」
「那里才是它们原本存在的场所。我必须把它们归还给原本的主人。」
（原本的主人——）
莉姬察觉到他指的是人类概念中的〈神〉。
随后伊欧平稳的视线又转移到仍然一脸疑惑的修雷萨身上。
「你也是。」
听见伊欧提到自己，修雷萨皱起眉头。
「我也是……？」
「那股力量与神兽及圣兽相同——已经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了，所以这次必须将一切都回归上天才行。」
此时修雷萨露出不满的表情。
「只有我的力量而已吗？」
「不，是所有的力量，包含你族人的力量在内。如今他们应该都很讶异吧。不过那原本就是借来的力量，也差不多该请你们物归原主了。」
修雷萨又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青辉水晶之力会从世界上消失？」
「青辉水晶、神兽以及圣兽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是型态不同罢了，本质上是一样的。」
都是神赐予人类的东西。
而如今人类必须归还那股力量；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
「这种事……我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修雷萨一脸不满地再次看着自己的手。
体内的青辉水晶仍然持续流失当中。他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无理取闹，轻易送人又擅自抢回，太令人生气了。我们的心愿只差一点就能实现了耶。」
伊欧只是以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他。
修雷萨似乎是了解到不管再怎么抱怨，结果都不会改变了。
他像是死心了一般，缓缓闭起眼睛。
下个瞬间——
那个娇小的身影就像一阵轻烟般地消失了。
随后飘浮在空中的裘特里尔身体一偏，就这么朝着地面坠落。
「裘特里尔！希露潘娜！」
莉姬慌张得连自己站在哪里都忘记了。她连忙伸手想要抓住他们。
就在莉姬一脚踩空，眼看就要摔下屋顶的时候，伊欧即时抓住她的手腕。
「别担心，我已经让他们安然落地了。」
莉姬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又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伊欧露出苦笑。
「看样子被他给溜掉了。」
莉姬了解到伊欧指的是修雷萨。
「溜到哪去了？」
「不知道，他大概是想趁还有力量的时候尽量逃远一点吧。毕竟留在这里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伊欧低头俯瞰杰涅斯迪亚宫殿和镇上的惨状。
杰涅斯迪亚会变成这副德性，全都是因为修雷萨利用裘特里尔召唤出希露潘娜体内的神兽。
而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绝对不可能被饶恕，那名少年虽然有着一张可爱的脸孔，头脑却相当精明。
看着遭到破坏的城镇，莉姬感到心痛之余，也察觉到另一件事。
就是另一个原本在场的人也不见了。
「亚许达？」
亚许达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而他所使唤的大猫圣兽也不知去向了。
（……那家伙上哪去了……？）
他也是造成眼前这副惨状的元凶之一。
难道他本身也有自觉吗——所以才会警觉到危险而逃之天天？
随后伊欧对一语不发站在原地的杰洛法说道：
「神兽和圣兽已经不存在了，往后也不会再次出现。因为我将会关闭异界之门，就算是你也没办法阻扰。」
听了这句话后，杰洛法对他投以憎恶的眼神。
「你这个杰涅斯迪亚的扫帚星。」
伊欧露出一副随你怎么说都行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你的运气不好，只能认命了。要怪就怪你生错时代了。」
「——」
「不过……」面对沉默不语的杰洛法，伊欧继续说道：
「你还是可以如愿成为国王；即使没有神兽。」
杰洛法依旧没有答话，他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
他的脸上露出被迫接下烫手山芋的郁闷表情，而伊欧则是对这样的他投以同情的眼神。
「恐怕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杰洛法答道：
「没办法——总不能让长久以来的基业断送在我这一代吧。」
他的脸上仍然挂着一副冰冷不悦的表情。
此时莉姬突然回想起尤仙·丽斯提尔在异界中让自己看到的杰涅斯迪亚初代圣兽王。
先不论个性如何，长相与初代圣兽王最为神似的，就属这位第三王子了。
莉姬不禁觉得这很讽刺。
「莉姬。」
听到伊欧在叫自己，莉姬倏地抬起头来。
只见伊欧的肩膀上停着一只眼熟的生物，一只椭圆形的茶色小生物。
「奇。」
可爱的生物还是老样子，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后，直直注视着莉姬。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它的身体微微发着光。
莉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这小家伙……也没办法留下来吗？）
圣兽和神兽是同类的生物，必须回归异界才行。
莉姬心里很清楚。
长期以来的〈降临〉令世界产生扭曲，各地都出现了裂缝。
许多圣兽及神兽就是透过这些裂缝来到这个世界的。
而现在它们必须回到原本的地方去了。
然而——
不知不觉间，伊欧的身体也开始散发出青色光芒。
莉姬想起那是和修雷萨相同的青辉水晶之光。不过，似乎又有点不太一样。
「你……有点奇怪耶。」
「奇怪？」
被莉姬这么一说，伊欧的脑袋微微一偏。那个举止像极了莉姬所认识的伊欧。不过果然还是有些不同。
「我知道那是青辉水晶……不过好像又不只如此……」
那种感觉莉姬也说不上来。
接着伊欧对莉姬说道：
「因为没有例外啊，」
「例外……？」
伊欧回答：
「赐予人类的事物全部都得归还才行。」
为了排除一切扭曲的根源。
一时之间，莉姬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全部……？」
「因为伊欧·艾尔巴司原本就具有神兽之力。他本身就是属于神的东西。」
听到这里，莉姬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而我也是。」
「你也是？」
「我和伊欧·艾尔巴司是一样的，所以我也不能留在这里。」
听到伊欧的这番话后，莉姬倒吸一口气。
「这么会……可是里伯特说过，就算伊欧消失，杰涅斯迪亚第二王子也不会死……结果你却——」
莉姬没能把话说完。
伊欧用右手的指尖轻点莉姬的额头。下个瞬间，莉姬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你……」
意识被伊欧强制夺走。
莉姬拼命想要抵抗。
（开什么玩笑……竟然擅自……）
实在太自私了。被利用完之后……最后竟然是这种下场……太过分了。
可是莉姬没办法出声说出这句话。
随后她的意识陷入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