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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与生俱来的特性往往没法轻易改变

  「为什么要把这种肥皂剧一样的剧情一股脑的说给我听啊。神经质吗你这家伙」

  大宫的一家拉面店里,水泽正一边捉弄着我一边说道。上扬着嘴角的他用不停地手肘戳着面前的我。

  「喂,别人那么认真的找你商量烦恼事,别想着拿这种话糊弄过去啊」

  面对我的反驳,水泽从喉咙里发出笑声。

  「吵架只是前戏一样的东西而已,你把它当成一次经验不就好了」

  「我说啊……」

  我就这么被这个恋爱大师一笔带过了我烦恼了许久的事情。难道我的烦恼只是迟早要走过的必经之路吗。话说回来真是那样的吗?

  「嘛、大概就是《实绩解除君》过了一小关的程度吧」

  「别用游戏来打比方啊」

  「人生难道不是一场游戏吗?」

  水泽像是说了一番漂亮话一样,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这个混蛋。

  「话是没错。但是拿来比喻恋爱的话总感觉有点不纯洁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

  虽然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我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前段时间的汇报。

  然后水泽就这么一边对着面前的超大份盖饭大快朵颐,一边向我挑着眉毛。

  「……不过,嘛,稍微有点意外呢」

  「意外,指的是?」

  我一边吃着普通份的盖饭一边反问道,水泽又一口气干了一整杯水。

  「要是让你,从葵和其他什么人中选一个的话,我还以为你会选葵呢」

  「那是……诶、为什么?」

  「怎么了?」

  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水泽又游刃有余地笑了出来。

  「我,有跟你说过另一个人是日南吗??」

  于是水泽又一脸开心地从喉咙里笑了出来。

  「不,那种情况下能让你对着菊池同学这么犹豫的对象,也只可能是葵了吧。虽然理由我是不清楚啦」

  「……这样啊」

  我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不过也半放弃地附和起了他的话。

  然而水泽并没有对此深究下去。这一点还真像水泽的作风。

  「但是──这样啊。这次是小风香选择了你啊。就算你和葵保持着关联,也想和你继续交往下去。这样」

  「……对啊」

  是的,问题在现阶段完全没能得到解决。

  话又说回来,只要两边都还是作为人的存在,恋爱这种东西就不可能有完全的解法。

  今后,菊池同学也一定会对我和日南之间的关系抱有不安;对我是波波尔而感到寂寞;因为我的宿命而受到伤害吧。

  但是,「就算这样也可以」——菊池同学这么对我说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在交往的过程中找到特别的理由」

  水泽突然停下了筷子,但不一会又继续起了手上的动作。

  「嗯……这样啊。也是啊」

  说着,他一口气把一大口饭塞进了嘴里,然后把手里的筷子指向了我。

  「那,旧校章可得好好接受下来啊、不然的话」

  「……说的也是啊。难得被拜托了呢」

  随后水泽嗯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奇怪的口吻说道。

  「看来没有邀请葵的必要了」

  「你那是认真的吗……」

  「那是当然。毕竟喜欢她啊」

  水泽不假思索地答道。比起他的高沟通力,这份自信才是他身为强角的力量源泉吧。

  说完,他嘴角上扬,笔直地看向我。

  「能让你打心底认为特别的那种关系——究竟身在何处呢。要是能找到的话,记得教我哦」

  云淡风轻地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又突然垂下了眼帘。

  「……明白了」

  「那么就……多谢款待」

  「诶?吃得也太快了吧?」

  这个人点的可是大份啊。为什么能比我更早吃完啊。

  「是你太慢了。好了动作快点」

  「哦、哦……!」

  于是我也赶紧加快了动作。虽然我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不管是人生的经验还是吃饭的速度,果然都还是没法和水泽老师相提并论吗?

  ***

  『绿化委员会的同学们,感谢你们精彩的戏剧表演』

  几天后,午后的体育馆。

  一小时前开幕的三送会接近了尾声。广播中传来了身为执行委员的泉的声音。经过了几个月间的锻炼,获得了文化祭执行委员之类工作经验的泉,在台上已经完全看不出紧张的样子了。果然环境会使人成长呢。

  一脸满足的竹井正坐在我左手边的位置上啪叽啪叽的拍着手,他好像非常中意刚才的戏剧。

  「刚才的那个超有趣吧!?」

  「被竹井的笑声吵得只能听清楚一半内容就是了?」

  「说的太过分了吧!?」

  坐在旁边的水泽、中村和橘都被我的打趣声逗笑了。

  我就这么运用着自己取得的沟通能力,和大家一起享受起了三送会上的气氛。像这样和大家一起度过的欢声笑语的时光,既不能说是正义,也不能算是正确之物吧。

  但是,像这样做到了前段时间还做不到的事情、一边改变着自己、一边扩张着世界。也就是说——身为波波尔,又或是纯混血的存在,菊池同学和深实实对着这样的我说了喜欢。

  突然,去年三送会时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那个时期的我只是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一边想着attafami的事情,一边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与那时相比,现在的我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正可谓是像角色变更那样的壮举。

  但那一定——既不能算是进化也不能算是退化,而是单纯的“变化”。我是这么认为的。

  欢声笑语的时光过得很快,那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接下来有请,在校生代表,送上纪念品』

  随着这声广播,体育馆中的气氛开始若有若无地躁动了起来。这代代相传的传统并不被老师们知晓,但却在学生之间广为人知。嘛事到如今,老师们大概对情况也有所掌握吧。不过伴随着这个秘密像明月一样从乌云中慢慢升起,现场的气氛还是不可思议的高涨了起来。

  我身后的那排座位上坐的全是女生。菊池同学就坐在我的正后方。

  『三年级代表,三田村君、远田同学』

  靠近出口的那片座位上,有两位学生应声站了起来。

  短发的高个子运动系男生,和一头漂亮卷发的模特系女生。据泉所说,这对看上去就很般配的情侣毕业后就要开始同居了。

  『在校生代表。友崎君、菊池同学』

  被叫到的我马上站了起来,回过头与身后的菊池同学对上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菊池同学虽然表情非常僵硬,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回应了我。嘛虽然我并不擅长这种事情,但既然是在菊池同学的面前,我还是得尽量展现出游刃有余的一面。

  我们并肩走到主席台前,从老师那里接过了盾牌和花束。之后由我走在前面,我们两人登上了主席台,向两位前辈的方向走去。

  『由在校生送上盾牌和鲜花』

  配合着泉的声音,我向三田村前辈送上了盾牌,菊池同学向远田前辈送上了鲜花。

  「恭喜您毕业」

  「……恭喜您毕业」

  我尽量保持住了平稳的声音,菊池同学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恭敬地说完了整句话。随后我们一同用双手递出了手上的鲜花和盾牌。

  这时,前方的手掌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好了……交给你了」

  三田村前辈小声说道。我不着痕迹地朝那边看去。被盾牌挡住的手上,一块小小的金属块正不起眼地泛着光。也就是说。

  「非常感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我小声回答道,随即收起了手里的东西。

  我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放下手,悄悄的往手中的校章瞥去。

  夹在手指中间的,是一块毫不起眼的、带着樱花图案的、略带锈迹的校章。

  这非常有年代感的校章中,仿佛凝聚了多年间在老师们的眼皮底下代代相传的历史。在那之中,有多少人成为了真正特别的关系,又有多少人最终形同陌路呢。那一定与今后将被书写出的浪漫故事毫无关联吧。

  「……非常感谢。你们两人都,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菊池同学应该也收到了同样的东西吧,她这么向前辈小声说道。

  校章的传承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完成了,是不是因为学生们确认到了这一点的缘故呢,台下又开始如有若无的骚动了起来。

  我们四人一起露出了共犯似的笑容,装作

  无事发生的走下了主席台。行云流水地来到了主席台前的两个空位前坐下后,我和菊池同学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对上了视线,然后相互害羞地笑了出来。

  「收下了呢」

  「……是啊」

  菊池同学一边发出温和的声音,一边满足地笑着。

  「居然这么传承了十年,真是太棒了呢」

  「是啊」

  我点了点头。菊池同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向我看来。

  「但是,文也君」

  菊池同学用起了对我的新称呼。

  「一次就好,能让我说句坏心眼的话吗?」

  「……嗯?」

  菊池同学一边看着那富有年代感的校章,一边恶作剧似的说道。

  「旧校舍的旧校章。难道不觉得这果然……就是为了友崎君和日南同学两人而存在的吗?」

  「唔……对我之前的回敬?」

  「呵呵。就是这样」

  菊池同学带着恶作剧似的笑容说道。我在北朝霞站那时曾对『特别的理由』做出过阐释,那是与我的结论相似的说法。

  我曾坦白过这半年间和日南之间发生过的事情,而见证了那段秘密时间的地点,确实就是这曾使用着这旧校章的,旧校舍中的第二服装室。

  那个场所和那段时间,对我和日南来说毫无疑问是特别的吧。

  「确实,那里曾是我每天的必经之处啊……」

  被提过无数次的,我和日南之间的特别性。再联想到旧校舍和旧校章的话,让人产生,就是为其存在的,命运一样的感觉也不奇怪。

  想象一下这样的情景。我和日南戴着这个校章共同来到这个无人使用的校舍。确实会有种,这个校章从一开始就是为此存在的感觉。

  看到我一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样子,菊池同学轻轻地笑了。

  「才不是这样啦,对不起啦。其实……我对此还想出了另一种解读。」

  「……解读?」

  我这么回问道。菊池同学把视线落到了旧校章上。

  「文也君……这种说法你觉得怎么样呢?」

  然后,缓缓地抬起指尖——

  校章上刻着樱花的部分贴近了菊池同学的耳朵。

  「啊……」

  这时,我注意到了。

  我想起了之前,菊池同学曾通过只能在故事中写出的话语传递出了心意。于是我模仿起了她的做法。

  我学着她把校章贴近自己的耳朵,这么说道。

  「像这样成对的东西,我早就想试一次了」

  那又是,在那个最终场景里出现过的台词。

  但是,这次将它说出口的——不是菊池同学而是我。

  「确实这么一来,对我和菊池同学之间,就能变得特别了吧」

  我刚说完,菊池同学就露出了像克莉丝那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呵呵。但是那个……并不是利布拉的,而是克莉丝的台词哦?」

  「啊,暴露了?」

  「是的。我可是作者」

  校章本身一定不存在任何力量吧。如此普通的铁块被附上故事之后,就会有人从中探寻意义,寻找被不断传承的理由。

  「这事实上只是一块有些旧的校章……在大家相信着其中的意义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生锈、变脏。真的变得特别了呢」

  那一定是因为,不断延续着的故事的力量吧。

  「所以……我们的关系、也一定会」

  说到这,菊池同学开心地点着头,紧紧地盯着旧校章。

  然后像是爱抚着它一样,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上面的缺痕、锈迹。

  「我们之间的隔阂也好、矛盾也好……都和这些缺痕一样呢」

  菊池同学那带着笑容的眼光,笔直地往前望去。

  然后我们之间相互欢笑的时间也会——

  「嗯,由我们来,让它变得特别吧」

  由今后的我们两人,用编织出的故事为它染上属于我们的色彩。

  ***

  顺利告别了三送会之后,时间来到了放学后。

  我来到了第二服装室。

  不断传承着的故事、樱花校章。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我还是来到了这个与这旧校章遥相呼应着的地方。希望能再次,传达出一句重要的话语。

  在这充斥着陈旧的空气和满是熟悉的景色的地方,我就这么凝视着校章上的锈迹。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之间的隔阂,最终以菊池同学单方面强行忍耐的形式解决了。

  虽然与菊池同学的之间恋人关系还在继续,但是和日南之间的联系我也想继续维持。这种自私的关系之所以能保持下去,是因为日南对我是重要的存在。那是我无法退让的一线。

  那是如此不可代替的事物,以至于我一度下定决心为此放弃和菊池同学的关系。

  ——然后,菊池同学把这样的我一并接受,选择了我。

  既然,在这由理想维持着感情和时间的故事里,连生锈的金属都能变成特别之物。

  那么我和菊池同学的关系也一定,能变得像和我和日南之间的关系那样特别吧。

  这时在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两个不同故事中的“阿尔西娅”。

  无血的她能获得所有的知识,却无法获得核心的能力。

  因此转而培养起利布拉,教会了他各种技能。

  无血的她把获得知识的方法,赋予了利布拉。

  我不禁觉得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变得特别的阿尔西娅,对自己无血的命运作出的抗争。

  那家伙拥有着和我一样的个人主义。

  在我之上的极端的现实主义。

  日南从来都是用着所有的行动证明着正确性,那些行动中却出现了一次,乍一看毫无意义的人生指南。

  ──但是,如果那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话。

  如果,那其中包含着前所未有的动机的话。

  ──这时。

  「……所以、什么事?」

  早已见惯的景色中突然闯进了那个早已习惯了的,无法从中读出感情的声音。

  回头一看,日南正嫌麻烦地看着这边。

  「哦……这么晚才来」

  日南一脸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咚咚的用足尖敲着地板。

  「三送会,我也得忙学生会的事情啊。能过来你就该感恩戴德了吧?」

  「哈哈哈……还是老样子啊,你这个人」

  如果换成往常的话,看到这样的日南说不定能让我心情愉悦吧,但是现在的我根本没那个心情。

  「──我说啊,日南」

  我满怀感情地说道。而日南果然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差别,回头的动作一滞,随后像是受够了一样用警戒的目光看了过来。

  「干嘛」

  简短而冰冷的回答,透露出了对我的觉悟的拒绝之意。

  「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啊」

  但是,我已经从菊池同学那里获得了觉悟,就算是遍体鳞伤我也绝不放弃。

  「本应该比谁都讨厌没有意义的事情的 no name……所有的行动都应该包含理由的你,为什么要与我牵扯得如此之深」

  被我提到了这一点,日南的眉毛微微的动了一下。

  「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时间,帮我进行人生攻略呢」

  「……这样啊。然后,找到答案了??」

  她端起手臂,游刃有余地说道。

  我一眼不眨的看着日南,慢慢地说道。

  「一开始啊,我想着是因为attafami的关系。因为只有在和attafami扯上关系的时候,你才会露出真实的一面」

  「哼……」

  她还是端着手臂,继续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这与往常无异。

  「但是啊,听了菊池同学的话之后……重新考虑了你的事情,然后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把,至今为止和日南之间的对话、attafami的动机,全都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遍。

  「我说啊。我在被你带去你家之前,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吧?」

  那是,我和日南——正确的来说是和no name,最初相遇的时候。

  「人生这个游戏,是没法变更自己的角色的」

  「……是啊」

  日南点了点头。

  一切都从那开始,并持续至今。

  「从那之后,你向我重复了无数次对吧,人生中的角色也是能改变的。所以我曾经以为,你是对那个,说着人生是垃圾游戏,角色改变不可能实现的我产生了胜负心……但是,并不是那样」

  因为身为不服输的玩家,所以作为no name想要赢过nanashi。以此作为理由的话,还是无法彻底解释得通。

  「你所说的『角色变更』所指的……」

  我一边回想着『纯混血与冰

  激凌』中对阿尔西娅的描写。

  不拥有任何血的自己为了生存下去学习了众多种族的知识。

  把那些知识原原本本的教给了利布拉,那一个过程——正是『角色变更』。

  「你想要改变的,并不是我吧」

  我从正面紧紧地盯着日南。

  「──而是你啊」

  我这么断言之后,日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嘴唇也微微张开了。

  随后,我一边看着自己的双手。

  想象着自己正用手指控制着手柄和摇杆。

  「你所说的角色变更其实是,身为玩家的日南葵——更换了自己操作着的角色,的意思吧」

  端起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刚才还微微张开着的嘴唇,现在却像是在抑制着什么,紧紧的不肯打开。

  「作为俯视着这个世界的『玩家』,你一直保持着握着手柄的姿势,在这个人生中进行着游戏」

  作为置身事外的存在。舍弃了感情和乐趣,以身处高位的视角。

  那是在合宿中,在之后诀别的那时也得到过确认的,日南的价值观。

  「所以你,把自己的手柄前端的摇杆——也就是,把自己操作着的『角色』──从日南葵切换成了我」

  那是只有天生就是纯粹的玩家的日南葵才能产生的想法。

  「再一次作为『玩家』、使用同样的方法从等级1开始重新攻略人生这个游戏。」

  那是,无比渴求着自己的正确性的这家伙,才能想出的方法。

  那一定是,因无血而空空如也的她,用正确性对身躯进行填补的仪式吧。

  「就算改变了攻略人生时操纵的角色──就算使用友崎文也这一弱角,也能再现出同样的结果。你是想要证明这个吧」

  正因如此,那份残酷才像是没有血液从中通过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仅仅,是为了这样」

  直截了当地断言了。

  那是以这个家伙的行动理念和价值观为出发点,一步一步推导出来的简单易懂的结论。

  日南葵相信着正确性,并以此生存至今。所以她用自己的做法得到浅显易懂的结果,以此证明正确性,从中寻找出自己的价值。她就这么重复着这一过程,日复一日的生存至今。

  学习、社团活动、人际关系、恋爱。

  对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着分析,进行着『攻略』,直到获得能被称为第一名的结果。然后对其中的价值感到安心。

  越是正确就越能从中获得价值,不由的更热衷于进一步的证明。

  越是正确就越能感到安心,进而继续寻求新的正确性。

  这一过程不断的被重复着,直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个『攻略法』──对自己以外的人是否也适用呢。

  我反复使用『再现性』这个词整理起了这个家伙的思路。使用相同的方法能在不同的环境下得到同样的结果的话,就说明有相当的再现性。进而证明攻略法的正确性。

  科学也好数学也好,越能通过理论得到担保的事物就越容易有再现性。居然把这个道理运用到人生中什么的,不得不说不愧是日南所采用的,对正确性的证明方式。

  「你之所以对我使用了改变了我眼前景色的魔法,并不是为了想要拯救我,也不是为了要赢过我。」

  然后我——这才,从前提开始对结论给出了证明。

  「而是为了证明由你自己想到的用于攻略『人生』这一游戏的方法的正确性」

  恐怕,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对着世界。

  这时,日南放弃似的放下了端起的手臂。

  「……不愧是、nanashi呢」

  然后,日南并没有否定。

  「果然……是这样吗」

  对着那像是要把迷茫隐藏在其中的话语,我不由的悲从心起。

  「仅仅用了半年多一点的时间我就达到了这个地步,你的方法很正确啊。但是,已经够了吧」

  说着说着,我感觉到,和这家伙之间至今为止的回忆一点一点的变成黑白了。

  「这种,像是在利用别人一样──用这种像是利用着我的人生的做法,证明自己的正确性的行为,已经够了吧」

  我把满溢出来的心情毫无掩饰地说出来之后。日南后退了一步,把目光从我身上逃开,朝斜下方看去。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这时。

  大概是因为说了太久的缘故吧,预备铃响了起来。对于趁着空隙时间来和我见面的日南来说,再不回去就不妙了。

  「非常抱歉……那么、我先走了」

  「啊……」

  随着几乎从未听到过的来自日南的道歉声,第二服装室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一如既往的教室、陈旧的缝纫机。弥漫着尘埃的空气。

  黑板边缘上书写着的,歪歪扭扭的日期。

  我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个与那家伙一起度过了半年以上的空间。这里就像是我的专属空间一样,孕育着对我无比重要的特别之物。

  而现在,这其中满载着的意义和回忆,却像是被开了个洞一样,从名为教室的气球中,如空气一般逸散而去。

  承受了我全身重量的椅子发出了嘎吱的声音。然而这无力的声响却远远不足以驱散整个空间里的孤独。

  「……如果是愤怒的话,就好了」

  我一边喃喃着,一边拖着疲惫的内心迈开了脚步。

  ***

  日南离去的几分钟后。旧校舍的走廊上。

  阳光穿过遍布着沙粒和水垢的窗户照在我的身上。我思考着。

  在真正的意义上,我说不定还是孤身一人。

  孤独就意味着,自己的责任要由自己承担。

  与他人保持关联就意味着,要相互承担对方的责任。

  但是我一定,就算是对着和我如此深入的交换过话语的菊池同学,都还没能做到把自己的责任加在对方身上,或是背负起对方的责任。我们两人仅凭着“愿意为自己做出改变这一事实就够了”这一话语,决定了由两人共同去寻找特别的理由。而这种交往关系说到底只是延续了个人主义的形式。不过倒不如说,强行通过把责任加在对方身上来构成依存关系的行为才是最为肤浅、愚蠢的做法。因为那种做法才是真正的不负责。

  但是,现在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以小玉玉和深实实为例。小玉玉因为是尊重个人意志的类型,所以一定和我一样,不会轻易踏入对方的领域。但是当她发现深实实陷入迷茫时,一定也意识到了那是超过自己责任范围的事情。尽管如此,强大的她还是凭借着 “因为自己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和“就算是他人责任我也要强行负起来”这样的歪理,选择了去拯救对方吧。

  深实实也是,把一个人就无法生存下去的那份软弱转化为了柔软,所以能把自己的责任交给他人承担,正因为如此她应该也愿意接受他人向着自己转移过来的、自己本不必接受的责任。

  中村和泉。那两个人肯定完全没有考虑过责任、自立、依存之类的东西,而靠的是“因为喜欢着对方所以这么做就会有好的结果”这样朴素的理由。正因为如此,彼此之间的内心才会因为感情的一时波动就建立起了牵绊。竹井也是一样,他能把感情投入给周围的所有人,也能轻易接受来自别人的感情。从他可以轻易接受来自我的捉弄就可以看出,无论是多么弱小的人类,都能轻易原谅他人进入自己的重要部分吧。

  水泽肯定是像我一样,不会轻易踏入他人的内心,也不会轻易允许他人踏入自己的内心。但是他在合宿的那天向日南袒露出的那个表情、和宣言了要揭开对方的面具的话语。那时的他虽然意识到了无法承担相应的责任,但还是做出了想要踏入他人内心的觉悟。在那之后水泽渐渐改变了与他人的关联方式。他的那份对角色视角的憧憬和他自身的理解力、行动力,总有一天能帮实现他所期望的改变吧。

  菊池同学也是,虽然她常常因为畏缩不前而难以与他人建立关系,但是她的内心其实非常强大。就连我这样难以舍弃个人主义的人,她都能不断地尝试踏入我的内心。如果不是我对此一直有所抵触的话,我们之间的那一线一定也能慢慢地被她的努力消除,最终达成并非是他人的关系吧。

  那么,我和日南呢?

  我时而也会对他人抱有尊重,时而也会对他人抱有尊敬,时而也会对他人产生好

  感。从这些方面上来看,我应该也能做到和大家同样的事吧。

  但是,在去不去对战会的这件事上。看到菊池同学表现出抵抗情绪时,我还是尊重了自己的选择,被迫无视了菊池同学的意愿。更早一些的时候,我甚至还无法负起选择对方的责任,而是熟练地通过使用『话语』这一魔法不断地逃避着。我无法承受由他人的责任导致的负担,又或者说,我害怕着来自他人的干涉吧。

  在我的内心里,我一定是把自己独自一人。

  不,或者说是把世界关在了——与自己不同的牢笼中,以此孤身前行着吧。

  日南只相信着自己的正确性,除此以外的所有——甚至连自己,都没有被她相信着吧。

  只在第一名和冠军这样浅显易懂的答案中找寻着意义,不明白什么样的事情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甚至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为目的行动着,在那过程中还把我作为『角色』使用了。所以那家伙没有正确的理由的话就会无法做出行动,对于错误的部分也会坚决地予以拒绝。

  这从某种侧面来说,也可能是出于极端的自我责任思想,正因如此她只相信自己操作着的部分,对其余的部分则不会抱有期待,也不会允许他人进入自己的世界。

  虽然在无需根据的自信上,我和她是截然相反的。但是我们都坚持着“自己是自己、他人是他人”这一个人竞技的原则,对自身努力得到的结果深信不疑。在attafami、又或是社团活动和学习——也就是说,在人生这一神作中,认真地战斗着。

  但是、我们两人终归都只是各自进行着各自的个人竞技吧。

  我是作为一个角色。那家伙是作为一个玩家。

  我是由心情驱使着的人类。那家伙是由理想驱使着的人类。

  我说不定是个强角——那家伙说不定其实是个弱角。

  我本以为她和我是同类。但是那却只是在游戏上。而在其他所有的方面,她都与我截然相反。而正是那唯一的相同之处把我们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这样的我和这样的那家伙之间一定,仅有一处。

  是的。除那之外,仅有一处共通点吧。

  ──我和、日南葵。

  ──在真正的意义上,都是孤身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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