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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双后斗法

  宁王府,坐落于京中,楚帝的兄弟有两位是留在京城,没有去往封地的。

  楚帝之前就有意削藩,因此先帝驾崩后,还未去往封地的王爷,就被楚帝留在了京城。

  宁王就是其中一位。

  此时的宁王府,宁王楚河来到寒香院,看到侧妃韩夏正在美人榻上小憩。

  “奴婢参见王爷!”见他进来,伺候在房中的两个婢女福身相迎。

  “你们都下去。”楚河径直来到美人榻前,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抬手撩起韩夏的一缕青丝。

  之后微微一扯……

  “哎哟!”韩夏轻声痛呼,随后睁开眼,看到楚河,“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她眼神迷蒙的看着楚河,那艳若桃花的面容,妩媚绝艳,当得起倾城之色。

  此时似娇似嗔的瞪了他一眼,“怎地和小郡主似的,扯人家的发丝。”

  望着这张明媚艳丽的脸庞,想到有人传递过来的消息,宁王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本王问过你几次,你的母亲去了哪里,你告诉本王你不知。”

  韩夏心底一颤,面上却不显,“王爷怎么又问起这个了,妾身自小就没有见过母亲,多次问父亲,父亲也从未言明,缘何今日又重提此事?”

  宁王面色不变,“你当真不知?”

  “这件事,妾身没有欺瞒王爷的必要,妾身当真不知。”

  “既如此,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怎么时候再出这个院子。”宁王到底没有挑明,他起身,甩袖离开。

  宁王离开没多久,寒香院就被侍卫围了起来,并且传达了宁王的话,自今日起,封闭寒香院,没有王爷的允准,任何人不得进出。

  韩夏傻眼了!

  自从来到宁王府,她已经可以算是府中的女主人了,王府上下哪个不是捧着敬着她,就连宁王妃都要推拒一射之地,不敢夺其锋芒。

  生下女儿之后,原以为自己会失宠,却不料想王爷对女儿的好,已经超过了小世子,几年下来已经恩宠不衰,让她逐渐沉浸在其中。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爷居然将她禁足,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

  “……”难道是……

  不可能,她的生母是谁,这是最隐秘的秘密,王爷怎么会知道。

  可若不是这件事,王爷如何能这般震怒,以至于都不知会一声,就将她禁足。

  若真如此,那就得告诉母亲才行,好让她早做准备。

  随后韩夏发现,这次看守寒香院的都是王爷的心腹,秘密根本就送不出去,整座小院被围的跟铁桶似的。

  “王妃!”一个梳着发髻的女子快脚走进一个院子里,挑开珠帘进了内室,“奴婢刚才回来得到消息,王爷派人封了寒香院。”

  宁王妃从账目中抬起头,看着贴身婢女那气喘吁吁却又喜不自禁的样子,也是愣住了。

  这几年的宁王府,早已没了她这个正妃的立足之地,王府里有两个侧妃,三个妾还有几个通房,在韩夏没来的时候,她虽说和宁王本就没什么感情,可好歹也是多年的夫妻,即便在府中并不算得宠,至少体面还在。

  可自从韩夏进了王府,她的里子面子都被这个女人给踩的七七八八,府中好些女人都背地里看她的笑话。

  若非她的父亲是尚书,指不定连明面的尊敬也没了。

  如今王爷居然软禁了韩侧妃,这如何能不令她吃惊。

  “可知晓是何缘由?”

  “奴婢不知。”

  “算了,这件事就别管了,我们只看热闹就行。”

  “是!”

  宁王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与陛下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只觉得荒唐至极。

  太后居然在父皇生前,和别的男人有了子嗣,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群臣激愤,逼着陛下弑母,就算太后是陛下生母,可她如此人尽可夫,即便是陛下恐怕也难容她活下去。

  若是被陛下知晓,韩夏必定会没命,可同样的,他也落不得好。

  他虽然宠爱韩夏,可是和自己比起来,韩夏也就不重要了。

  “来人,备马,本王要进宫。”

  “是!”

  只是行至半路,宁王却勒住马缰,最终带人返回了王府,并未进宫。

  宁王对大位有意,身为皇子,几乎对那个位置都深深的迷恋。

  可刚才他也想过,就这样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贸然进宫,万一太后想要杀人灭口,他恐怕很难活着逃离皇宫,还是要做点准备才行。

  随从弄不明白王爷为何不进宫了,可还是乖乖的跟在后面回到了王府。

  入夜,永安宫内,东宫太后姜氏正在用晚膳。

  姜氏虽说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余韵犹存,眉目间倒是有稍许的细纹,却也不影响她的丽质天成。

  她出身贫户,当年被先帝看中,直接带回宫中,一步步的从最低的位份,逐渐荣升到妃位,生下楚泽后,陛下更是将她晋升为贵妃,封号是“容”。

  可即便成为贵妃,依旧被陛下给送出宫去,一走就是十多年。

  她是疼爱楚泽的,但是比起随时都能看到的小儿子,楚泽在她心里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后娘娘,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

  姜太后拿过来打开,看到信纸上那短短的两行字,整个人脸色巨变。

  “谁送来的?”姜太后厉声问道。

  那婢女赶忙跪地,“奴婢不知,只看到是一名身穿铠甲的禁军。”

  “废物。”姜太后起身,带着一身的怒意,甩袖进入寝殿,晚饭自然没有了胃口。

  进门后,她慌张的将殿门关上,全身好似虚脱一般,滑落在地。

  是谁,到底是谁,这世上还有谁知晓她在外面有一对子女的事情?

  难道是女儿?

  姜太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孩子自小就懂事乖顺,她也明确的告知韩夏,她们是母女这件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不然全部都得没命。

  即便如此,姜太后也是经常被噩梦吓醒。

  她梦见自己的事情暴露,满朝文武逼迫着儿子杀死她。

  本以为隐藏的很好,可谁料想到底还是暴露了。

  姜太后的背后直冒冷汗,很快就打湿了华贵的宫装。

  未免夜场蒙多,西宫那边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她只想用西宫的死来冲散这件事给她带来的紧迫感,丝毫没有想到西宫一死,她的儿子将面临的窘境。

  她也没想过,想要弄死一位太后,绝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要扳倒一位太后,何其的艰难。

  一旦做了,西宫那边还没有发生什么,前朝就要开始上书直谏了。

  西宫可是嫡母皇太后,大周最正统的,怎么可能让你随随便便就弄死。

  西楚以孝治国,身为帝王,亲手用一些不确切的消息,就要置养母于死地,楚泽这个皇帝必然面临着被天下所诟病。

  月底,西楚大军开拔,,三十万将士浩浩荡荡的往大周而去。

  剑心快马加鞭从淮安赶回来,秘密将消息送进了西宫。

  看到剑心带回来的消息,西宫刘太后有些怅然,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前几日,姜太后来她这里走了一遭,言谈举止颇为阴阳怪气,刘太后知道,他们那边恐怕要加快速度了。

  想到自己把楚泽养大,护着他登基后,不到半个月,他就把自己的生母从外面带了回来,并且一东一西两位太后,泾渭分明。

  可是也因为这样的举动,让刘太后对楚泽心寒了。

  他十几年来的付出,居然比不得一个常年居住在外的姜氏。

  是谁平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又是谁叮嘱他添减衣物,他生病自己不眠不休的照顾,读书至深夜,更是派人送汤送甜点的,自己可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可他呢?

  如此生分,令她心寒。

  信中写道,淮南王已经和东北戍边大营的杨帅暗中合作,准备趁着大军远离西楚后,就会带兵进京,势要将楚泽这个不孝不义之人,拉下皇位。

  刘太后虽说有些难过,却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了。

  三月初,淮南王就暗中派人分批往京城赶去。

  若是明目张胆的带兵进京,楚泽恐怕会调兵回京,于计划有碍。

  “母后,儿臣听闻母后身体有恙,特来探望。”楚泽从外面大跨步进来,一眼看到姜太后靠在床头,眉目怠倦,“怎么就染病了?”

  “哀家没事,陛下莫要担忧,别为了母后耽误朝政。”姜太后一脸虚弱的轻咳几声,并用眼神暗暗示意站在旁边的婢女。

  那贴身婢女领悟,上前来,福身,“陛下,之前太后娘娘去探望西宫太后,却不想西宫太后娘娘对太后言语间多有讽刺侮辱旨意,太后知晓陛下您自小是被西宫太后养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所以不让奴婢将此事告知陛下。”

  楚泽闻言,攥紧拳头,面色冷肃。

  “朕已经诸般孝敬于西宫,并且一应吃穿用度,从来和永安宫无异,她到底还想怎样。”

  “陛下切莫恼怒,也是哀家的出现,招来了妹妹的不喜,不然这宫里只有她一位太后,如此哀家进宫,她自然心中意难平。”

  “即便如此,可您是朕的生母,朕登基后坐拥天下,难道连自己的生母都孝敬不得?她自幼抚育朕这自然不假,可也不能因此欺人太甚。”

  “好了,哀家无碍,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得让哀家心疼死不成。”姜太后轻轻拍着楚泽的手,宽慰道:“你也莫气,妹妹的子嗣都早夭,在她心里自然是把你当做新生儿子看待,如今哀家回来,就等于抢走了她的儿子,她刺哀家几句,哀家也能受得住。”

  “就着还叫受得住?”楚泽心疼的看着姜太后,“这两年,她处处刁难与您,若非母后您劝着,朕非得去西宫走一遭不成。”

  “万万不可,切莫因为哀家,上了你与妹妹的母子情分。”

  楚泽到底还是忍住了。

  只两日后,楚泽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就看到永安宫的管事姑姑慌慌张张的求见。

  “陛下,太后娘娘昏过去了。”

  “怎会如此?”楚泽一听,顿时急了,起身朝着永安宫的方向跑去。

  路上,那姑姑拼命的跟在后面,“之前,太后去西宫走了一遭,回来后就晕过去了。”

  “西宫,又是西宫。”楚泽顿时咬牙切齿。

  一路慌忙奔到永安宫,就看到太医院的太医都聚集在此。

  看到楚泽进来,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都免了,母后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太后娘娘常年焦虑恐慌,以至于心神不宁,再加上这几日膳食用的极少,这才昏厥过去。”

  “常年焦虑恐慌?母后乃是当朝太后,怎会焦虑,怎会恐慌?”

  一定是西宫,若非是她处处刁难母后,母后何至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这……”太医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回答。

  “不管如何,你们必须要治好太后,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楚泽厉声呵斥一番,然后对身边的内侍总管道:“摆驾永寿宫。”

  “是!”

  鸾驾抬起,一路浩浩荡荡的往西宫的永寿宫而去。

  此时的刘太后正在修剪花枝,同时也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这几日,永安宫那边时不时地要来彰显一下存在感,每次见面都是说些阴阳怪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刘太后自然不会真的与姜太后争执起来,否则招来陛下,自己这边依旧讨不得便宜,反而会加深了她与陛下的误会。

  “陛下驾到!”

  刘太后听到后,笑着放下手中的剪刀,扭头的功夫,看到楚泽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陛下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了?”

  “母后晕倒了!”楚泽面容严肃的看着刘太后,眉目间还压抑着怒火。

  刘太后心中了然,唇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陛下是觉得,她晕倒,与哀家有关。”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母后是从您这里离开后,回去就晕倒了。”楚泽语气有些冲,“朕自小是被您给带大的,这不假。朕也感念母后对朕的照拂与关切,可是母后,躺在永安宫里的可是朕的生母,您如何就不能看在朕的面子上,多多容忍她一些?”

  “容忍?”刘太后眼神里的笑意彻底不复存在,接过身边婢女递上来的手帕,擦拭这手上的水渍和土渍,“哀家已经一退再退了,陛下还要让哀家退到哪里?难道让哀家把这条命送给你们娘俩?”

  “太后,还请慎言。”

  呵,现在就太后了,连母后都不喊了。

  她十几年来,在楚泽身上耗费了无数心血,最终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不得不说,姜氏当真是好手段。

  “哀家无意于姜氏作对,不过哀家也奉劝你们母子一句,以后莫要来招惹哀家,不然哀家也不是那种软柿子,随便让人拿捏。”刘太后已经对楚泽彻底失望了,看都不看她一眼,扶着身边嬷嬷的手走回大殿,“陛下请回吧。”

  楚泽猛然攥紧拳头,怒视着刘太后的背影。

  若是以往,他定然不敢与刘太后如此大声争执。

  可现在他是帝王,手中紧握天下大权,谁人敢给他脸色看。

  生母待他亲厚,舍不得他吃苦受累,可养母却多方刁难他的生母,居然还如此蛮横,不知悔改,真是可恶。

  自己这几年来,对刘太后自然也孝顺有加,可她却长着自己的孝顺,居然不将他的生母放在眼里,岂不是连他这个皇帝,也没有放在眼中?

  藐视帝王,这种罪名,就算是太后也担待不起。

  “老奴恭送陛下!”永寿宫掌事内监弯腰高喊。

  “哼!”楚泽冷哼一声,深深的看了眼永寿宫的阔殿楼阁,最终甩袖离去。

  暖阁内,管事姑姑给刘太后倒了一杯温茶,“太后您和比要与陛下那般争执。”

  “哀家只是不想把那莫须有的罪名担下来。”刘太后淡然的看着窗外那争相斗艳的花儿,“永安宫这几年看哀家不顺眼,总是试图扳倒哀家,她好在这后宫里一人独大。可哀家怎能让她如愿,哀家可是答应了先皇,要为他护住这西楚江山。”

  “可是这样,您和陛下终究会分心的。”

  “他的心早就偏到姜氏那边了,哀家抚育他十几年,终究比不得生母的几句贴心呵护。”刘太后心中疲倦不堪,“安慧,当初哀家若是护着战儿那孩子,是否就不会有今日的屈辱了?”

  安姑姑万分心疼刘太后,她对陛下如何,安姑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这才短短几年功夫,陛下就已然忘记了太后对他的付出,这两年倒是处处被永安宫那边挑唆,让陛下与太后的母子情分越来越淡。

  “其实,他心里恨不得哀家消失,生母尚在,哀家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负担,他心里想孝敬生母,可哀家这个养母却杵在他们母子中间,时刻提醒着他们母子俩那十几年来各自的遭遇。”刘太后看的很明白,“当年先皇数次要提出立她为后,可最终她却因前朝百官劝谏,逼迫陛下将她处斩,即便能够留下一条命,却终究无法留在宫中。哀家就是在那之后入宫的,并且将未满五岁的陛下放到了哀家身边。”

  “这么多年来,哀家的日子何曾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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