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杜卡利准男爵
「我是佐藤。所谓的利害冲突，只要人类从事社会活动，规模或大或小都会发生的。即使让所有人满意是个梦想，我认为朝著理想彼此走近也是很重要的。」
「冷静点，鲁拉姆少爷。」
对方好像有些陷入恐慌，只是不断重复著「梅莉安进了迷宫」和「事情不好了」这两句话而始终没能道出重点。
我让对方深呼吸以恢复冷静之后再次询问，得知鲁拉姆在购买零食的途中目睹了杜卡利准男爵的千金梅莉安在临时队伍的邀请之下进入了迷宫。
「准男爵家已经联络过了吗？」
「啊，嗯。我让老仆人过去一趟了。」
根据鲁拉姆的说法，距离梅莉安小姐进入迷宫似乎还不到半个小时。
「那么，我这就前往寻找梅莉安小姐吧。」
「我……我也──」
「鲁拉姆少爷您要负责告知赶来的杜卡利准男爵。」
我打断了鲁拉姆准备开口一起跟去的要求，给了他一个留在原地的理由。
「我……我知道了。」
鲁拉姆这么回答后，我便留下对方独自前往了迷宫。
穿过迷宫门，我在折返式阶梯往下冲刺的同时，一边透过地图搜寻调查梅莉安小姐的现在位置。
在略微离开第一区主回廊的小通道里，她似乎和三名女性探索者一起猎杀达米哥布林。
我收敛起脚步声，朝著她们战斗的场所走去。
「看吧看吧，大小姐！老缠住一只的话，背后会被偷袭的哦！」
「哇哈哈！原来臭贵族的女儿，血也是红色的呢！」
「唉呀呀！迷宫蛾从上方参战了！小心麻痹哦！」
前方传来女性们令人不快的声音。
「拜……拜托你们伸出援手。我一个人真的没办法。」
从雷达显示的光点位置来思考，周围的女性探索者们似乎未上前救援这么恳求的梅莉安小姐，只是在旁嘲弄而已。
来到通道的边缘后，她们的状况便尽收于眼底。
这个通道似乎与她们战斗的通道上方相连的样子。
「唉呀呀──你不是说自己对付哥布林绰绰有余吗？」
「而且还说跟战螳螂战斗过吧？」
「既然战螳螂没问题，就算没有铠甲也能轻松对付哥布林了吧？」
最后的少女一手拿著附带金属护胸的铠甲这么笑道。
看样子，梅莉安小姐是在被迫被除去铠甲的状态下和达米哥布林交战的。
「你们在做什么！」
这种厌恶感就彷佛目睹了恶质的霸凌现场。
我跳下三公尺左右的高低差，用妖精剑砍杀这些达米哥布林，然后站在保护梅莉安小姐不受女性探索者们欺负的位置。
＞获得称号「少女的救世主」。
「唔，我们是想要锻炼一下这孩子……」
「不惜让她脱下铠甲吗？」
梅莉安小姐被达米哥布林的爪子抓伤，衬衫上满是伤痕。
她的体力计量表也减少至一半左右了。
「这……这就是我们的训练哦！」
「哼，我们走吧。」
「大小姐你就去跟自己的男人上床吧！」
看准拋下狠话后逃走的少女，我用「理力之手」抓住对方的脚使其跌倒，待后续两人被前方绊倒之后从上方踩住了这三人。
然后再从万纳背包取出绳子将挣扎的三人迅速捆绑起来。
「你……你做什么？」
「快放开！」
「你这变态！」
「个性稍微恶劣了点呢。我要把你们交给公会。」
倘若我来不及赶上，这些人很有可能就会眼睁睁看著梅莉安小姐死掉了。
她们做得实在太过分，可不是斥责一声就能了事的。
「臭贵族的女儿，凭什么要帮她啊。」
「大家都讨厌杜卡利那家伙哦。我们明明只是想替大家出气而已。」
「为了赚钱，你以为杜卡利害死了多少探索者？」
「要是那家伙感到困扰而反省的话，魔法药也会变得便宜了。」
被绑住的女性探索者们迁怒的发言，让梅莉安小姐悲伤地低垂著脸。
看样子，这些少女是为了报复杜卡利准男爵，才会将梅莉安小姐带进迷宫里教训一番。
「你们只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吧？不要随便代表其他的探索者。」
「才不是随便！大家都这么说！」
「你说的大家有谁？」
我用冰冷的眼神俯视这么争辩的女性探索者。
或许是目光里加上了威迫的缘故，少女们顿时缩起身子陷入沉默。
有些探索者因为买不起魔法药而丧命固然是事实，但因为这样就把所有责任归咎于杜卡利准男爵实在不对。
既然没有魔法药，只要保持安全体力界限就行了。
更不用说，要因此教训她的女儿根本就毫无道理可言。
「梅莉安小姐，这样子会留下伤痕。请喝下这瓶魔法药吧。」
我将下级魔法药交给梅莉安小姐。
每个伤口都很浅，但要是被达米哥布林骯脏的爪子划伤后放著不管，就很可能会化脓。
梅莉安小姐只是望著魔法药，并没有喝下的举动。
看来是因为被这些家伙说了一番，导致她迟迟不肯饮用魔法药。
「倘若浑身是血的话，会让准男爵阁下担心的。」
我取出假卷轴，在假装使用的同时一边用回复魔法治愈伤势，再以生活魔法洗掉她衣服上附著的血迹。
「梅莉安小姐，这是换洗的衣服。」
清洗掉血迹后，从她被哥布林爪子撕裂的衬衫缝隙中隐约可以见到许多不该看的部分，于是我便移开目光并将露露专用的换洗衬衫递给对方。
素材是普通的棉花，但由于是家庭妖精棕精灵们编织的衣服，穿起来非常舒适。
「谢谢你，士爵大人。」
我让小声道谢的梅莉安小姐再次装备上铠甲，然后往出口走去。
由于带著被绳子捆绑住的少女们而使得途中遇到的探索者们吓了一跳，但见到我身上的贵族服之后就唯恐扯上关系匆匆离去了。
在迷宫门那里解释原委后将少女们交给公会职员，我们便离开了迷宫。
就在从西门徒步走向西公会前之际，赫然见到一辆雅致的黑色马车以惊人的速度冲进了公会前广场。
载著一群武装男人的货车，迟了一些也跟随马车停下。
紧急停下的马车车门被粗暴推开，一位老绅士──杜卡利准男爵冲了出来。
远远望见的杜卡利准男爵在和鲁拉姆说了些什么后，便催促著男人们快步走来。那焦躁的模样看起来非常不镇静。
「有人来迎接了哦，梅莉安小姐。」
「──父亲大人。」
梅莉安小姐露出夹杂著安心以及如坐针毡般的复杂表情。
「梅莉安！」
察觉到这边的杜卡利准男爵仅瞬间放松了表情，便立刻换上怒容跑了过来。
原以为他会直接抱住女儿，然而却是毫不留情地打了女儿的脸颊一巴掌。
「你这个蠢东西！」
「父亲大人，我──」
「有什么藉口，等回房子里再说吧。」
杜卡利准男爵打断女儿的话，抓住了对方的纤细手臂。
他那凌厉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
「感谢你的协助。日后必有答谢。」
说毕，杜卡利准男爵便拉著梅莉安小姐的手离去了。
我起先认为对方可能误会是我带他的女儿进入迷宫所以一时做出了提防动作，但他似乎已经从鲁拉姆那里打听到我前往搜索的事情了。
杜卡利准男爵踩著响亮的脚步声返回马车的同时，鲁拉姆也来到了这边。
「梅莉安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鲁拉姆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放心之后，肚子就开始饿了哦。」
「这些虽然不多，不过算是奖励幕后功臣的。」
我透过万纳背包从储仓里取出自制的炸鲸鱼肉串交给对方。
毕竟今天的首功者是他这个告知梅莉安小姐危机的人呢。
「哇啊，吃起来比平常更美味！」
慰劳了一脸幸福地吃著炸肉串的鲁拉姆，我也从路过的小贩那里购买了贝利亚水解渴。
这样事情算告一段落了……吧？
◆
「潘德拉刚勋爵，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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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参加我们的家宴。」
「本日承蒙邀请，实在非常感谢。」
救出梅莉安小姐的隔天，我获邀参加了杜卡利准男爵家的晚餐会。
摆放著长桌的餐厅里，有准男爵夫妇、梅莉安小姐以及身为哥哥的长男在场。
根据事前打听来的情报，准男爵似乎是希嘉王国的贵族当中罕见没有任何侧室或情妇的人物。
挨了父亲巴掌之后的梅莉安小姐，脸颊虽然好像用魔法药治疗过而看不出痕迹，但那哭肿的眼皮却是化妆所无法掩盖的。
她的礼服装扮是自太守夫人的茶会以来第二次见到，我认为比起腰上挂著细剑的男装打扮更为适合她。
「你……你就是潘德拉刚士爵吗？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脸色苍白的长男顶著抽搐般的笑容这么说道。
总觉得说难听点就是给人一种短命的印象。在ar显示中，他的状态也是显示为「哥布林病：慢性」。
尽管比妹妹梅莉安小姐大两岁，十六岁的他却看起来比对方年幼。
这样子看过去，可以清楚知道杜卡利准男爵和孩子们的年龄相差了许多。
「为迎合你这位老饕，我们今天就极尽奢侈之能事了。」
「那真是令人期待呢。」
所谓的极尽奢侈之能事，也适用于自称吗？
虽然对他的发言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料理本身正如他所言，都是使用了迷宫都市罕见的材料所制成的极美味餐点。
这恐怕是拥有「宝物库」技能之人将其放入冷藏魔法道具当中，千里迢迢搬运而来的吧。
「乔斯，蔬菜也要一起吃。」
「我讨厌蔬菜。」
顺风耳技能捕捉到妻子小声叮咛著只吃肉和面包的儿子。
杜卡利准男爵见状后不悦地皱起眉头命令道：
「荷榭丝，在客人面前别这样。」
妻子先是僵直身子向丈夫和我赔罪，然后欲言又止地望向儿子，但对方仍完全无视蔬菜，津津有味地吃著淋上甜辣酱的奥米牛菲力肉排。
总觉得因为晚餐上的尴尬气氛，连带使得难得的美食都糟蹋了。
即使如此我仍义务性质地努力营造轻松有趣的对话，将全餐当中最后端出的糖煮梨子塞进嘴里后结束了晚餐。
「潘德拉刚勋爵是探索者对吧？说些故事给我听吧。」
「乔斯，我跟他还有工作要谈。探索的事情等下次有机会再问吧。」
「小气──」
面对像个孩子般嘟起嘴巴的儿子，杜卡利准男爵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真是的，老是长不大──」
顺风耳技能捕捉到他的低语。
「个性倒是很符合他这样的年龄哦。」
「你比我儿子年轻，说这话能听吗？」
杜卡利准男爵苦笑著，一边在前头领著我前往接待室。
说到这个，我的外表年龄好像是十五岁吧。
「我儿子要是有你这样──唔，在客人面前可不能抱怨啊。」
接待室里给人沉稳印象的沙发稍嫌弹性不足，但这种古董品的感觉实在很棒。
「非常感谢你二度解救了梅莉安。」
杜卡利准男爵这么说著，然后将两卷老旧的卷轴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点感谢的心意。」
「是魔法卷轴吗？」
「因为我听说你是个卷轴收藏家。」
「方便让我看看卷轴吗？」
见到对方点头同意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以防破损。
卷轴为「石制结构物」和「地随从制作」这两种。
这两种卷轴的字面都令我相当兴奋。
简直立刻就想转移至迷宫使用看看。
为防止太过兴奋而弄破了老旧卷轴，我将其放回了桌上。
「真是稀有的卷轴呢。」
「这原本是受夫达伊伯爵和古哈特子爵之托所收集的卷轴，但因为没有其他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所以就先挪用了。」
「那么，我得一并感谢夫达伊伯爵和古哈特子爵才行了呢。」
「由于实用性很低，太期待的话我会很困扰哦。」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欣喜，杜卡利准男爵稍微提醒了一下。
「我的嗜好是收集，所以光是稀有的卷轴就让我很高兴了。」
「那就好。」
「对了，这和西门子爵家的工房所生产的似乎不同，莫非是出自赛利维拉的迷宫宝箱吗？」
从ar显示中可得知这些是名为沙尘迷宫的迷宫出产卷轴，但我还是试著拋出了话题。
「不，那似乎是出自于很久以前就死亡的迷宫里。」
据他声称，是前些日子前来寻求魔法武器的外国商人所带来的。
我将卷轴收纳之后，女仆们随即在桌上摆放漂亮的雕花酒杯，然后注入麦香芬芳的威士忌。
「──对了，潘德拉刚勋爵。」
杜卡利准男爵用威士忌润润嘴巴后开启了话题。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关于我儿子的事。」
「是什么样的内容呢？」
「你知道我儿子生病的事吗？」
「虽然不知道病名，但听说过他罹患了难治之症。」
杜卡利准男爵先要求我保密后，便透露了儿子患有重度的哥布林病，一直以来都透过索凯尔提供的「鬼噬药」来缓和症状的事实。
当然，我早已透过地图情报得知，但总不能道出这项秘密，所以就让对方亲口说出来。
「也就是说，要拜托我制作『鬼噬药』吗？」
莫非他知道我的公开技能当中有「炼成」这一项吗？
「即使不用拜托你，炼金术士我要多少就有多少。我想拜托你的是收集材料。」
「材料吗……」
这种「鬼噬药」跟禁药「魔人药」及「尸药」所需的素材相当类似，所以在私造魔人药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当下实在很难弄到手。
透过我的地图搜寻可以立即找到，但要是发现得太轻松就很有可能会被冠上私造的冤枉罪名呢。
「我知道很难收集得到。勇者的随从和公会长说过，迷贼们的老巢已经被烧了。然而，能前往迷宫深处的探索者却都沉迷于讨伐『楼层之主』而对我置之不理。虽然也找过『银光』和那些中坚探索者，但却没有获得积极的回应。」
能够稳定赚取收入的中坚探索者，应该不会接受这种漫无目的徘徊在迷宫里寻找素材的高风险委托吧。
「除了那种『鬼噬药』，难道就没有治疗的手段了吗？」
「当然有。『血玉粉末』或『万能药』效果都比『鬼噬药』好。我已经安排妥当，但每一种都不是可以轻易动用的价格。」
会比派遣赤铁探索者队伍进入迷宫还要昂贵吗？
说到这个，我在他口中并未听到可能治愈哥布林病的「血珠粉末」这个名称。
由于是沙珈帝国的皇族所独占，对方大概认为讲出来也没有意义吧？
「原本我也寄望于米提雅公主的『净化的气息』，但从席娜小姐的病情来看，实在无法太过期待了。」
我的脑中浮现出诺罗克王国的米提雅公主殿下年幼的模样。
她拥有的赫拉路奥神天赋「净化的气息」虽然能治疗太守四女席娜的瘴气中毒，但对于哥布林病就束手无策了。
根据我手边的资料，「哥布林病」似乎是一种缺乏维他命造成的生活习惯病，所以就算净化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反倒是青汁好像还比较有效。
这个暂且不提，我之所以没有出手治疗太守四女，是因为担心会对亚里沙她们的朋友米提雅公主带来不利影响所以就自我约束了。
经过追踪观察，我大致了掌握米提雅公主「净化的气息」对于治疗「哥布林病」无法派上用场的事实，所以心想接下来差不多也提供治疗方法了。
为等待出现这个话题的那一天，我已经抄写了手边记载有关于哥布林病的资料。
「有万能药就可以根治吗？」
「我儿子在小时候使用过万能药。用完之后乍看已经痊愈，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再度发病了。」
大概是万能药曾经一度治愈，但由于饮食习惯没有改善所以再次发病了。
「我在得知席娜小姐的病情时曾做过调查──」
我以此作为前提，将前述的情报告知对方，尝试建议改善饮食习惯。
为增加说服力，还出示了资料的原本。
「嗯，缺乏『维他命』吗──我也在王祖大人留下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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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里看过。」
哦哦，不愧是王祖大人。
确实将有用的情报流传给后世了。
「就是秘密居住在蔬菜和家畜内脏里的好精灵吧。」
──错了。
所谓的精灵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嗯，也罢。反正重点传达给对方就好。
「是的。内脏里富含的精灵喜欢恶作剧，所以据说一定要透过加热来修理他们的顽皮个性呢。」
我藉助诈术技能适当地附和对方，暗示著不可生吃内脏。
「可是，我的儿子讨厌蔬菜……」
嗯，刚才的晚餐时也见到过。
「既然如此，做成蔬菜汁如何呢？」
「水果还另当别论，把蔬菜做成汁？」
说到这个，我还没有见过有类似果汁机的魔法道具。
「是的，我认识的炼金术士拥有将蔬菜的成分变为液体的魔法道具。若给我一些时间，我就可询问是否能获得该道具了。」
对于我的提议，杜卡利准男爵面有难色地陷入沉思。
原以为对方会当下同意，看来似乎在烦恼什么的样子。
「将蔬菜变为液体吗……会不会有害处呢？」
原来如此，真像是父母会担心的事情。
「就跟普通的调理一样。只不过，是使用魔法道具来代替调理器具。」
倘若对蔬菜过敏就太过危险，我于是找来长男的奶妈加以确认，对方表示吃蔬菜的时候并没有这类的症状。
既然如此就没有问题了。我这么告知后，对方便恳求我弄来魔法道具。
「那么，我就写封信询问对方能否出让魔法道具吧。由于是远方的朋友，希望能给我一些时间……『鬼噬药』的库存还有多少呢？」
「一个月份。这是鬼噬药的保存期限，所以太守阁下想必也一样吧。」
──很少呢。
虽然认为蔬菜汁能够改善症状，但食疗法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实在不太可能发挥效果。
「既然如此，先在探索者公会的公布栏贴出鬼噬药所需的素材收集委托似乎比较好呢。」
「你不肯承接吗？」
「我们并非专精于采集而是讨伐魔物。移动时我们会探索有希望获得的场所，但不知道能否在维持有效成分的情况下采集回来。」
要是对方依赖成性就很伤脑筋，我于是做出了冷淡的回答。
虽然出于太守四女的因素，所以不足的素材我还是会尽量采集就是了。
「只要发布委托的话，探索者们想必会留心寻找的，况且若是采集的专家，一旦知道有利可图应该就会将足迹延伸至迷宫深处了。」
赤铁探索者当中的许多人或许都已经出动，但采集方面的专家不太可能会被动员至「楼层之主」相关的战斗里，所以他们应该只是评估过特殊需求之后正在采集魔法药专用素材的途中呢。
「唔，委托就不发布了。由我发布的话可能会招致反效果。」
他似乎很自觉地体认到自己被探索者们所讨厌。
「不能让有交情的药师或炼金术士用他们的名义发布委托吗？」
「都一样。他们跟我都被探索者们所厌恶。」
所以才会被视为同一伙吗。
「是魔法药的事情吗……」
「没错。一旦降价的话，探索者们想必就会立刻过来讨好，但我不能这么做。」
杜卡利准男爵捕捉到我的喃喃自语。
「知道为什么吗？」
毕竟是杜卡利准男爵的重要收入呢。
不过这种话我终究说不出口，于是便摇了摇头。
「相较于王都周边，迷宫都市能够采集魔法药所需素材的场所非常少。而且，在我将其稳定至目前的价格之前，炼金术士们都因为材料涨价和价格竞争而无法维持生计，甚至还有人连当天的面包都吃不起。」
原来如此，是很极端的通货紧缩。
「在这样的状态下，辞去炼金术士或离开迷宫都市的人络绎不绝地出现。」
所以，他才把持了利权稀少的炼金术士和药师的公会，自愿扮演讨人厌的角色。
另外，公会似乎也被赋予了用等同于王都周边的价格来贩卖魔法药的义务。
──伤脑筋。
魔法药太贵的话会困扰探索者，但太便宜又会让炼金术士吃不消。
对探索者来说，魔法药就类似发生不测事态时的「人寿保险」。按说理想的做法，最好就是控制在初出茅庐的探索者也能买得起的价格了。
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炼金术士和药师们生活无以为继的状态正当化。
为寻找能满足双方的那块拼图，我在脑中整理著情报。
──材料高涨。素材采集场所太少。
换句话说，只要有便宜且大量的材料就行了吗？
倘若前往迷宫上层的深处自然有大量素材，但这样一来就会亏本了。
怀著一丝的希望，我试著搜寻从前活跃于赛利维拉迷宫里的精灵贤者托拉札尤亚先生的资料。
「──贝利亚魔法药。」
茂盛生长在迷宫都市之外被称为贝利亚的多肉植物，似乎可以制作出体力回复的魔法药。
「哼，那是骗徒的老把戏了。」
听到我的喃喃低语，杜卡利准男爵不悦地用鼻子哼道。
「骗徒吗？」
「没错。要是有人到你那里推销的话，就立刻把他扭送给卫兵吧。那家伙是毋庸置疑的骗徒。」
杜卡利准男爵加强语气道。
「他们将精灵贤者从前透过贝利亚制作出魔法药的传说描述得活灵活现，然后再高价推销所谓失传的冒牌制作法。」
刚来迷宫都市不久的贵族或商人可是经常受骗啊──杜卡利准男爵这么告诉我。
「失传……吗？」
「在大约两百年前为止，还可利用贤者的徒弟所留下的炼成装置来制作，但自从它坏掉之后，贝利亚魔法药就成为了幻影。」
我确认资料当中的制作法。
这样一来没有精灵的炼成板就无法制作了。
为了普及至整个迷宫都市，看来有必要把制作法修正为人族的炼成板专用了。
关于这点之后再来研究，目前还是先回到鬼噬药的素材筹措问题上吧。
「关于刚才的筹措素材一事，我会亲自拜托公会长，请她以公会发布委托的名义贴出委托单，您觉得如何呢？」
「这样一来，那伙人也会接下了吗……」
那伙人……
真希望他能对探索者更有敬意一些。
「不够的素材，就如同这张纸上所记载的。」
确认纸上记载的分量和种类后，我又追加了他所出示的委托金额。
仲介素材的收集对我来说纯粹是当作在多管闲事，但竟然也获得了稀有的魔法书作为仲介的报酬。
这是一本将终生奉献给迷宫的土魔法使所留下的书籍，记载了关于魔巨人的考察资料。
大概是和我一开始拿到的卷轴一块准备好的吧。
「对了，潘德拉刚勋爵。你知道一种叫『魔诱香』的魔法药吗？」
「不，我并不知道。」
魔法药的制作法里面也没有记载。
「那是一种可以将邻近魔物吸引而来的禁忌魔法药。」
杜卡利准男爵告知我魔诱香的效果后，继续回归了正题。
「似乎有人将魅油涎带去非法炼金术士那里，请对方制作出魔诱香的样子。」
他表示并不清楚究竟是何人委托制作的。
我顺手搜寻了一下魔诱香，但并未有所发现。由于道具箱内部的物品不会出现在地图搜寻里，所以我也很难断定它不存在。
「那真是骇人听闻呢。我进入迷宫的时候也会小心的。」
既然办完要事，我便挑在话题中断的时间点选择了告辞。
「那么就拜托你了。」
「是的，请包在我身上。」
将我送至玄关处的杜卡利准男爵这么叮咛道。
看来他比我想像中要更疼爱儿子。
梅莉安小姐顶著彷佛想说些什么的表情隔著窗户望来，但要是胡乱竖旗的话也很伤脑筋，我于是就视而不见了。
还是寻找一下类似探索者学校的地方介绍给她，让她可以和太守三男盖利兹一起就读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