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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卷 急转篇 【1】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清水汐音

  校对:清水汐音,爆裂之炎星

  图源:ah21ling

  二〇九七年七月一日,夜晚。

  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相当少见的,今晚能看见星星。也许是因为和往年相比,今年更早地迎来了梅雨季节的结束吧。

  在没有开灯的病房中,水波将窗户开着,呆呆地看向天空,想着这些事。

  在不到十分钟之前,这间病房中还回响着年轻女子的声音。虽然水波自身也在「年轻女子」的范围内,但平常她并不会这么说自己。将明亮的气氛填满房间的,是前来探病的两位高年级学生——深雪和艾利卡的话语。

  自从水波住院以来,深雪每天必定会到她的病房来。虽然对于水波来说,让自己的主人每日舟车劳顿地过来这件事,比起歉意更多的则是惶恐,但不论她说多少次不必担心自己的话语,深雪都完全听不进去。

  但她从来没有说过「别再过来了」这种话。这是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忠诚被认可的证据,水波一边这样对自己说着,一边忍耐着心中不舒服的感觉。相反,深雪对自己的关心,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些欣喜。

  深雪是水波的主人,也是造成水波住院事件的直接关系者。深雪来看望水波可以说是天经地义。只是艾利卡的身影出现在病房中的那个瞬间,老实说,水波感受到了些许疑惑。

  客观来看,水波和艾利卡没有多余的交集。即使是同为高年级的其他学生,即使没有穗乃香那样由于在学生会一起工作而时常相见那样频繁,但和艾利卡相比,见到时常到访学生会办公室的雫的机会则更多。她俩也不是社团的前后辈关系。

  水波会和艾利卡一起行动的时候,基本上都只是和深雪一起放学的时候。并且,在走到车站这段距离的路程中基本上都没有搭过话,和艾利卡说上话的时候基本上只有中途去咖啡店的情况。

  那样的艾利卡并没有和平时的同伴一起,而是和深雪一起来探病的理由,水波多少察觉到了一些。

  也许,是作为保镖而一同前来的吧。

  达也今晚没有出现在病房中。昨天从他本人口中听到了「明晚我不会过来探病」这句话。没有说明不能过来的原因,就和深雪分头行动了。一定是要去完成重要的任务吧。

  达也的工作内容没有必要告诉水波。和她相关的,只是如果这时候医院被袭击了,达也也不会赶过来帮忙,只是这点而已。

  可是即使这么说,水波也没有丝毫责怪达也的意思。本来,他也不是身处要守护水波的立场。水波作为四叶家的魔法师而要守护的对象只有深雪一人,达也作为深雪的婚约者,水波只是将守护深雪的职责还给了达也。至少水波自己是这么想的。

  达也应该是介意他自己没法过来而将这个使命交给艾利卡了吧?

  这个突然浮现在水波脑海中的想法,被她连忙打消掉。这座医院有着四叶家名下的魔法师作为警备员,知道这事的达也再怎么说也不会将这种护卫的任务交给同年级的女生。水波为了自己的「自我意识过剩」而羞耻着。——实际上,他可以说是猜对了,也可以说是猜错了。

  只是现在,不论是深雪还是艾利卡,都没有玩闹的心情。在深雪教着教科书之外的内容的情况下,艾利卡正努力参与着学习会。

  一高从明天开始,将会进行为期五天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

  考虑到这点,水波就变得忧郁起来了。她的出院预定时间是七月九日,与之相对的,期末考试的时间是直到七月六日,是个周六。

  考虑到实际情况可以以其他的方式接受考试,即使考试的结果变差了——因为考试缺席而直接零分——因为没有上大学的打算所以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危害。即使最差的情况——从高中退学——对水波来说也是无所谓的。只是「补考」这句话仅仅在回响着,就毫无疑问增加着忧郁的气氛。

  水波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在踏入无底的泥潭之前,仍然在考虑着别的事情。

  可是,结果却变成了突入了另一个泥潭。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让你的魔法被夺走!拜托了,成为我的同类吧!』

  光宣的叫喊,在水波耳朵的深处响起。并不只是话语的内容,连同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也如同刚刚听到的那样再现了出来。

  光宣是认真的。他的话是从心底发出的。水波这样想着。光宣成为寄生物是为了帮助自己——水波毫无缘由地这么理解着。

  「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句轻语从水波口中悄然漏出。伴随着夜风的这句疑问,从那天开始,就是伴随着夜色的常客了。

  能够给出答案的人,并不在这里。

  她知道这一点,但疑问仍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为了自己,为什么要做到那种程度?

  水波和光宣共同度过的时间,只有短短三日。并且直到上次见面,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对方的脸了。不,不只是见面,电话、邮件,这些都没有交流过。

  即使是八个月前的仅仅三天,水波也牢牢记着光宣这个人。

  拥有着不可能存在在这个世上的美貌的男子,和自己共同度过了三天。

  这么强烈的时间,是不可能忘掉的。

  拥有着能和深雪匹敌的「美」的异性。

  即使是身为同性的深雪,只是在同一时间待在同一场所,也能在自己的内心中刻下存在的痕迹。身为异性的光宣理所当然地留下了更为强烈的印象。

  即使不是自己,只要是女孩子,和光宣那样美丽的男生共处的时间是不可能忘掉的。他就是——和深雪那样——特殊的存在。——水波并不是在说服着其他什么人,而是在心中默默说服着自己。

  那并不是被强行扭曲的误解,而是她的真实想法。

  至少,在意识表层是这样的。

  所以水波才觉得这么不可思议。自己无法忘记光宣,这是当然的事。光宣的身姿牢牢刻在自己心中,即使认为他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存在,这也不奇怪。自己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如说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她这样想着。

  可是自己对于光宣来说是「特别」的,这件事是水波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自己不是能够给异性留下深刻印象的华丽地美人。不如说面容有点普通。虽然会被说「仔细看看还挺可爱的」这种话,但完全配不上光宣。最多也只是作为深雪的附属品,出现在记忆的角落里,这样才妥当。——这是水波的第一想法。

  去年十月,和光宣一起度过的三天,如果考虑到日子的话是四天的记忆。水波看向了那段时光。

  (和光宣大人初次见面的是去年的十月六日,周六的傍晚。地点是九岛本家……)

  连日期都能准确地回忆出来,这让水波自己也有点意外。

  可是马上,她就意识到回忆起日期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不可思议的。

  和光宣的会面,这件事的冲击力就是强到这种程度。

  不,不是「强到这种程度」。看见光宣面容的一瞬间,袭向水波的就是「冲击力」这件事本身。她的心,已经被惊讶所淹没了。

  并不是单纯的吃惊,仅仅是吃惊的话会发不出声音的。的确光宣是拥有着惊叹级别美貌的人,但仅仅是美貌的话,水波日常相伴在身边的就有一位可以和他匹敌的人。

  (那个时候的冲击,可以被归类为一种感情,而不是单纯的东西……)

  水波在心中默默说着。

  并不只是吃惊。

  那么又有什么其他的呢?她自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他自己却无法回答。

  那个时候,自己怀有的感情究竟为何物,水波无法清楚说明。

  自己怀有的感情的真实身份,水波还不知道。

  (……下一次对上视线的,是第二天)

  从奈良的葛城古道到橿原神宫、石舞台古坟、天香具山、然后是奈良公园。出于调查做出许多破坏工作的大陆出身古式魔法师——周公瑾,以及他支援的国内魔法师组织『传统派』的目的。并且并不是和光宣二人独处,达也和深雪也在。在旁人看来就和双重约会一样。

  ——不,黏在一起的是达也和深雪二人,自己和光宣应该绝对没有做出那种行为。

  面对心中飘过的「双重约会」这一词语,水波摇着头打消了这一想法。

  即使在葛城古道,和光宣共同乘坐了情侣使用的平衡车。

  即使在奈良公园,不是从何时开始远离了深雪她们,和光宣肩并肩一起走着。

  (……下一次!下一次是!)

  水波看着不断踩着地雷的自己的幻影

  (继续下一页)

  ,慌张地跳过了记忆的再现。

  和光宣的再会是两星期后,二〇九六年十月二十日,周六。——果然,并不只是星期几,连日期都记得。

  在京都车站再度见面的时候,和初次见面的拘谨一样,从口中说出的话语暂时不那么流利了。目光也还是没能对上。虽然还没到同行的一高前辈那样因为惊讶而直接呆住,但只在同行着的达也和深雪看来,可能只觉得态度有点奇妙。

  巡回的场所是大原和清水寺、金阁寺。和两周前相同,为了找寻周公瑾的线索,但观光心情为零则是说谎。之所以和上次搜索奈良不同,可能是因为那天没有发生和敌人交战的事。虽然另一边采取不同行动的艾利卡她们遭到了和周公瑾有关的古式魔法师的攻击,但水波这一组则没有战事。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来玩的。目的是突入隐藏在清水寺参道的『传统派』据点,掌握和周公瑾行踪相关的证据。但由于这点功绩由达也一人就达成了,深雪和光宣是作为辅助而来的,水波自己则是单纯的跟过来。

  译者注:从鸟居或寺院正门到神社或寺庙结界的参诣道

  (……那家店的火锅,真好吃啊……)

  想都不想就逃离了自己没起到作用的记忆。

  然后对于第一个想起来的竟然是食物这一事实,水波第二次受到冲击,想着「难道我吃货到那种程度了?」

  将自己的脸用从因衰弱而曾经机能受损但现在已经恢复到能自由使用的双手遮住,水波低下了头,记忆的重播停止了。

  重播再次开始的时候,已经是两秒多之后的事了。

  (……第二天,光宣大人突然发烧了……)

  光宣突然身体情况恶化对水波来说是个冲击。虽然听说过他的病,但由于直到前一天还看不见任何身体变差的征兆,所以没能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在惊愕消去之后的马上,这次从水波心中涌起的则是使命感。

  虽然女仆不是护士,但照顾卧病在床的主人一家或者客人,也是包含在女仆的工作中的。

  现在这种情况,要说包含着「昨天我没能派上用场」这种想法也不能说错。

  只是说是看护,实际上除了看着正在睡觉的光宣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事可以做的了。

  在光宣接触到她的视线并指摘出来之后,水波害羞地移开了目光。可是光宣睡着之后,直到他的状态突然发生变化为止,水波都怀着轻松的心情待在他的身边。

  虽然那个时候也这样想过,但再次回忆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一天的两周前,水波和深雪一起进入温泉的时候感觉十分的疲倦。虽然情况不同不能相提并论,但一般考虑来说,比起异性的两人独处,还是同性两人应该更让人放松才是。

  并且光宣,还是拥有着可以匹敌深雪的美貌的人。即使是作为魔法师也是超一流的,性格温厚,一点没有看不起别人的感觉。眉目秀丽,性格温厚,智勇双全。九岛光宣是同年龄段女生不可能注意不到的美少年,并且也是优秀青年。

  所以在此之上,水波对于还能保持轻松心情的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昨天再次见面的时候,明明心动到到那种程度,那天即使二人独处也没有感到胸中发热或者喘不过气来。

  一天就习惯了?确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是水波觉得并不只有这个原因。

  女仆的义务感?那样的话应该更紧张才对。

  水波试图找寻着那个时候自己在想着的东西,以及自己多感受到的东西。

  坐在光宣的枕边,自己……

  (……不,不是的。那时候我自己,并不是放松着的)

  再一次想起那天的自己,水波觉察到自己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动摇。

  盯着光宣直到他本人指摘了自己,才害羞地移开目光。

  光宣睡着之后,静静地陪在他的床边。

  但是那时也一样,水波不禁问自己。

  ——为什么,我会陪在同年纪的男生的床边?

  然后,水波注意到了自己的心情。

  (我是将光宣大人,视作和我是同一类人了……)

  最初见面的心情,是亲近感。

  (所以,因为这样才……?我因为这样才被光宣大人所吸引?)

  注意到了这个想法,水波紧张了,脸红了起来。是和一开始不一样的害羞心境。

  为什么,会忘记这件事呢?

  (……那之后马上,光宣大人的状态就恶化了)

  水波的动摇激烈到甚至忘记了自身那种害羞的心情的程度。

  为了缓解光宣的痛苦需要做什么?应该依赖谁?她只考虑着这些事。

  到了连自己的想法都忘却的程度。

  (也许,光宣大人也一样……?)

  光宣也许也将水波视为「同一类人」吧。

  光宣也和那时候的她一样,为了将对方——也就是水波治好,心中满满的全是这种心情。

  (但是,为什么……?)

  如果光宣怀着和水波相同的想法、相同的心情,那么他的行动也就感觉能够理解了。水波想着。

  可是这时,这段思考的最初的问题又出现了。

  自己不认为对光宣来说能成为「特别」的存在。

  光宣为什么,甚至不惜舍弃作为人的身份,也要将自己治好呢……?

  即使想再多次,水波也没能找到答案。

  深雪从水波住院的医院出来的时候是刚过二十一点。一般医院的探病时间本来只到二十点,但她是不管这些一直在病房中待到熄灯时间才出来的。

  为了阻止新的寄生物的入侵而奇袭了降落在座间基地的美军运输机的达也,现在已经完成任务回到了自己家的公寓中。收到「要不要去接你」的短信也是深雪中断探病的理由之一。如果她还在医院磨磨蹭蹭的话,即使深雪说不用,达也估计也会过来的吧。深雪想到「兄长大人已经因为工作的事很疲累了,这种事不能再麻烦他了」。

  但是怎么说天也黑了,并且已经很晚了。深雪没打算独自乘坐自动驾驶的计程车。

  「夕歌,不好意思让你特意跑一趟。」

  「没事,我也正好要回去了。」

  正如从这段乘上自动汽车的谈话中理解的那样,深雪现在坐在四叶分家之一的津久叶家下任当主津久叶夕歌的车上。——另外,艾利卡是千叶家的门徒来迎接的。

  夕歌现在是魔法大学研究生。从学院毕业的时候是今年的三月,但从去年开始就所属于现在的研究室了。魔法学的研究仅靠机械是无法取得进步的,由于魔法师的实践(实验)是不可或缺的,因而拥有优秀魔法技能的人即使是学生也会享受优厚的待遇。夕歌所属的研究室接受着四叶家的援助,并且她在魔法师当中也是稀少的精神干涉系魔法的使用者,是教授亲自三顾茅庐将她迎接过去的。

  深雪和夕歌乘坐的自驾汽车,在深雪刚在五月搬入的公寓前停了下来。下车的并不只有深雪,夕歌以及连同担任司机的夕歌的守护者樱崎千穗也从车上下来了。这两人在最近,比深雪晚一个月左右,也搬到了这栋公寓中。

  这栋大楼是作为四叶家的东京本部而建立的。分家的下任当主搬进这里作为东京的生活据点,也是顺应了本家的意向。另一位身为分家下任当主的新发田胜城,在在从国防部辞职并且自己家不再是内部检查的对象之后,也预定要搬到这里。

  「多谢你。」

  下了车的深雪向夕歌和千穗稍微道了个谢。

  「不客气。下次一起吃个饭如何?」

  面对千穗无言的回应,夕歌则面带笑容地说出了这句社交话语。

  「嗯,时间合适的话一定。」

  这么说着,深雪和夕歌她们在电梯走廊中分开了。深雪独自坐上了直达最上层的电梯。楼层显示器不再增加之后,电梯门打开了,达也将玄关的门打开着等着她。

  「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虽然对于达也的出门迎接有点担心,但深雪还是放松了表情,走上前去。

  两人就这样直接走向客厅。只是,坐下来的只有达也一人。

  深雪只是将手提包放在沙发上就向着厨房走了过去。和往常一样,在自己休息之前先把达也的饮品准备好。

  深雪没有显现出任何疲倦的迹象,和往常一样小心地用手将咖啡放在达也面前。自己则在达也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之所以没有坐在旁边,可能是因为穿着围裙的缘故吧。

  然而达也这时却做出了和平常不同的行为。他拿起了杯子站起身来,走向深雪的身旁。

  深雪用疑惑的眼光看向达也。但是马

  (继续下一页)

  上,视线就移到了自己的杯子上。脸上毫无保留地浮现出的笑容,同时表达着喜悦和害羞两种情绪。

  缓和了这散漫的笑容——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让温柔重新回到脸上,深雪抬起头看向达也。

  「兄长大人,辛苦您了。」

  深雪没有问达也的工作成败与否。

  这并不是盲目相信达也的胜利。

  当然,深雪不会怀疑达也的胜利以及任务的成功,可是现在无关成败,在这个能和最爱的哥哥安然度过的时光中,这么想是十分自然的。

  「深雪你也辛苦了,水波的情况怎么样?」

  「我觉得已经恢复到可以进行日常动作的级别了。」

  「这样啊。昨天那时候还有些不自然的地方。」

  「是的。现在则完全看不出来了。」

  达也用安心的表情,说着「这样啊」的话语点了点头。

  深雪则小小的吸了一口气。

  稍微向她的方向一瞥,就能看出些许紧张。

  仅仅是这样,达也就注意到了深雪要说些什么。

  「也没有看见光宣的身影。」

  「经过了和文弥以及九岛阁下的一战,即使依靠寄生物的治愈能力消去了伤口,但疲劳应该还是存留着的吧。」

  是不是现在光宣的手也在向着水波迫近,这份担忧仍然存在。但听了达也的话语,深雪脸上那细微的僵硬神情也消失不见了。

  「并且由于阁下的死,光宣的动作应该会越来越艰难。目前为止只是以十师族为对手还能应付,今后国防军也将加入到光宣的搜索行动中来。」

  「国防军吗?」

  「九岛阁下即使引退之后再国防军内部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去年,即使在寄生人偶的事件上失足之后,仰慕着阁下的军人也没有减少。因为长时间形成的忠诚和信奉心,不会因为某次事件就消失的。」

  本来寄生人偶的开发方法就很麻烦,理念也和军队的理论不合。将以害人为目的的妖魔当做兵器使用是有风险的。但是通过pixie这一近在身边的实例,可以证明与寄生人偶共存并不是不可能的。至少在达也看来,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但即使这样,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寄生物仍是危险的存在。有着与高致死性并且不可治愈的病原体携带者相同的风险。达也之所以敌视光宣,也仅仅是因为水波有感染寄生物的可能。

  知晓详细事情的军人毫无疑问将寄生物与寄生人偶分开考虑了。军官并不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能做好的职务。比起无责任的旁观者,军事指挥官更要严谨并且聪慧。

  另外,如果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的话,本来对于九岛烈的憧憬的想法就没有了消失的理由。认为九岛烈是国防军内部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的人意外的很多。作可以推测出,为国防陆军第一师团所属·游击步兵小队,通称『拔刀队』的核心的九岛烈,同情他的人应该会很多。

  「兄长大人是认为光宣再次侵入首都圈很困难吗?」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的话,应该会很难。但可惜的是,现在……」

  「兄长大人是考虑到了具体的情况了吗?我们应该怎么警戒才好呢?」

  向着声音渐弱的达也发问,这件事让深雪一瞬间踌躇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问道。因为关系到水波——这个他们重要的家人——的安全。

  「现在正在进行着大亚联合和新苏联的军事冲突。这之中如果发生了重大的局面变化的话,国防军的目光就会向北看去了。」

  深雪隐藏在疑问中的那份心情,达也也十分明白。他没有再闪烁其词。

  「光宣会趁着这个混乱而潜入?」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具体来说,是在大亚联合的败北之后马上。我认为这将成为分水岭。」

  达也的目光看着深雪。但深雪却觉得达也的眼神正盯着未来。

  原则上国防大学的学生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要住宿舍的。可是培育着魔法师军官的特殊战技研究科的学生,可以免除住宿。现在四年级学生的千叶修次正从自己家去学校,而成为二年级学生的渡边摩利则从校舍附近租的公寓上学。

  可是不管现在是过了晚上九点这么晚的时间,现在二人所在的地方既不是修次的家中也不是摩利的公寓。

  他们现在,在国防陆军朝霞基地的一个房间——作为作战会议室之一的房间中。

  房间内聚集了四十人左右的士兵。其中三十人是游击步兵小队,通称『拔刀队』的成员。剩下的是第一师团的侦查、补给、整备、通信各小队的队长或者候补队长的军官。

  修次和摩利是作为游击步兵小队的临时队员身份参与的会议。

  「……这,并不是私斗啊。」

  在前面说话的是『拔刀队』的小队长。召集会议的也是他。可是计划会议的则是更上层的人。小队长在说着的内容也涉及到了这些。

  小队长在会议的一开始,就说了九岛烈的死因是他杀,并且犯人是他的孙子九岛光宣。并且,在骚动安静下来后稍作斟酌,宣布了游击步兵小队将出动逮捕光宣的决定。

  「搜索和逮捕犯罪者是警察的义务。不是军队的工作。可是九岛光宣被外国工作人员唆使了,并且同谋关系的可能性很高。由于工作人员的所属国家还没有判明,本任务是以应对破坏工作的预防而准备的。」

  这次,没有产生骚动。全员都用着紧张的神情将视线投向小队长,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听不到。

  「可是,即使没有那种大义上的名分,面对将手伸向身为我们成员的阁下的光宣,我们也不能放过他!」

  目前为止还压抑着的小队长的声音,迸发出了激烈的感情。

  「更不用说身为犯人的九岛光宣,已经寄生物化了。这是从可以信赖的渠道传来的情报。」

  从会场中传来的些许吸气的声音。游击步兵小队在去年的二月,曾经为了捕获寄生物的目的而出动过。数名队员看向队伍最后面的修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想起了那次修次和自己的小队产生了一触即发的情况吧。

  「阁下的仇人并不是人类而是魔物。我们在两种意义上都不能放过九岛光宣。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这样的回应一齐响了起来。发出这个回应的,并不只有游击步兵小队的队员。

  「搜索范围就在近畿,也会得到中部各师团以及公安的帮助。游击步兵小队在东富士演习场待机,在确定了九岛光宣的潜伏场所之后,立刻向现场进发。从本基地出发的时间定为后天,七月三日〇九〇〇。完毕。」

  译者注:关西地区,日本本州中西部

  修次和摩利跟随拔刀队的队员一起站起来,向小队长敬礼示意。

  ◇ ◇ ◇

  达也和深雪,现在正在享受兄妹的二人时光。家中并没有监视·牵制他俩的目光存在。

  达也和深雪是兄妹,虽然向外界表现的是表兄妹,但毕竟也是互相有着婚约。虽然是家里决定的婚约者,但至少深雪是将达也作为异性而爱着的。

  虽然达也说目前还只能将深雪看作妹妹,但他本来道德观就很薄。或者可以说,这可能是人造魔法师实验的后遗症。

  如果深雪真的渴望的话,达也应该是不会拒绝她的。即使要跨越最后的一线,也会老老实实不抵抗。如果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同床共枕的话,达也随时都同意。

  深雪应该只是这样就很高兴了。并且对她来说,也没有惧怕误会的理由。但是直到现在两人的卧室还是分开的。面对达也,不用说床了,深雪连睡在同一间卧室都没要求。

  的确也有害怕感情暴走的一面。但是在这之上让她暂时停下来的理由,毫无疑问是水波的现状。

  水波为了保护自己差点死了。深雪这么认为着。并且这也是客观事实。

  由于后遗症,水波现在还在住院。这不是自己能够享乐的场合。沉浸在幸福中会让她心有不安。这个想法,将深雪的心情刹住了车。

  所以说——虽然这么说有点误会——深雪打算在自己的房间里,独自入睡。

  坐在床上,用声音控制将灯关掉。

  这时,深雪想到了直线和达也交谈的对话。

  比到目前为止更严峻的情况正压迫着光宣。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放弃水波。达也是这么说的,深雪也同意这件事。

  光宣应该是认真爱着水波的。虽然没有确认达也的意见,但深雪是这么想的。

  要自己觉察到爱,并不需要时间。

  深雪从自身的经验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可是是至于什么原因,则无法理解。

  深雪在五年前的冲绳体验到了

  (继续下一页)

  前作未有的戏剧性事件,然后注意到了自己的心情。说是「思想整体被替换掉了」也许更贴切。

  但是,光宣呢?水波和光宣之间,应该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还是水波在光宣生病的时候照看他的那几日里,发生了什么吗?

  那天,光宣的状态急剧恶化,水波向达也打电话询问了处理方法。普通来想,无论是改善光宣的病情还是缓和他的状态,水波都办不到。

  水波只是,待在光宣身旁而已。

  (可是……对于光宣来说,这可能就是特别的事情吧)

  即使是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的事,在本人看来也可能是无法忘怀的。这种情况深雪也亲身体验过。水波也许在不经意间,做出了别人所不知道的,而对于光宣来说却是无法忘却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事,深雪不知道。对于她来说,连推理的绳头都没有找到。

  但是不管驱使光宣行动的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如他所愿的那样进展。

  光宣的最终目的毫无疑问是水波的治疗。

  可是为此的手段,则是将水波变成人类以外的存在。

  虽然身为樱井水波这一个体的生命可能会保全,但名为樱井水波的这一人类则会消失。无法知道意识的继承性会保留到何种程度。

  这样的话,难道就能说「没死就好」吗?

  这样难道不是和作为人而死亡是一样的吗?

  留下的,难道不仅仅是水波的亡灵吗?

  这种事我不承认。

  绝对不承认。

  (可是……。水波酱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达也说了将魔法封印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深雪相信着这点。

  可是水波又如何呢?悬着的是她自身的性命。对于水波来说,达也的话语毫无疑问不是强制性的。即使对于深雪来说是毫无质疑余地的已经确定的未来,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也不过是不确定的预测罢了。

  水波认为达也说服的话语有价值,也同意了「放弃魔法」的治疗方针。

  可是,也许她的心底有着「不想失去魔法」这样的想法。光宣宣扬了「达也没有权利将魔法从水波那里夺走」。即使是绝对支持达也的深雪,在那个瞬间,对于光宣的话也因为觉察到了同感而无法否定。魔法对于魔法师来说,如同手足。即使知道如果不切掉一边的手臂就会失去生命,也一定没有人不苦恼。

  也许水波也是,她的真心,可能也在和光宣想着同一件事。

  ——比起失去魔法,而是选择成为寄生物。

  (如果这是水波酱的真实想法的话……?)

  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深雪摇了摇头。长长的头发在身后飘荡着,从侧面垂了下来将深雪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

  深雪对自己说着「那种事不可能」这样的话。

  失去手脚确实很可怕。可是失去心脏更加可怕。为了守护魔法而放弃「身为人」,恐怕和用手脚来交换心脏那种事是一样的吧。

  一般来说,不会选择那种选项。如果出现了这种决断的话,至少,只可能是得到能和心脏匹敌的贵重的东西的场合。

  (对于水波酱来说,如果光宣的价值重要到了这种程度的话……?)

  ——比如说,将水波和自己交换,将光宣和达也交换,那么自己会怎么做呢?

  (我会选择舍弃人的身份,握住兄长大人的手)

  对于得出这个答案,深雪没有迷茫。这对于她来说,是当然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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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雪得出这个结论的前提,是对于水波来说,光宣有没有可能成为重要的存在这点。

  能面对光宣的容貌而不心动的女生,应该没有。深雪自己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也在不经意间被夺走了目光。如果没有达也这个自己已经心有所属的男人的话,恐怕顷刻间就会产生恋爱之心了吧。

  可是恋爱,并不完全只是容貌。虽然不明白男性那边的想法,但女生并不是那么单纯的,深雪是这么认为的。至少自己这里,即使没有达也,也没有仅凭看见的面容来选择恋人。这种事恐怕水波也一样。虽然并不想否认一见钟情,但如果真的是一见钟情,那坠入爱河的原因一定不只是外表。也有被从外表流露出的内心吸引的情况,或者因为那个人的综合印象而喜欢上他,这是深雪的想法。

  详细了解光宣的为人的时间,对于水波来说应该没有。从水波那里也看不出对光宣一见钟情。

  上次在京都分别之后,水波没有在深雪面前聊起过关于光宣的话题。

  虽然水波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也不擅长隐瞒事情。即使是扮作扑克脸,只要接近她的话就会反而变成更容易让人明白的表情。比喻水波在意和深雪以及达也之间的距离感的时候,那种感觉不论是深雪还是达也,在多数情况下都会注意到。实际上,装作不在意的其实是深雪和达也这边。

  那样的水波,直到前几天再次见面的时候,深雪他们都没有从她那里感受到对于光宣的好意。

  虽然不知道意识之下是什么情况,至少在意识层面上,水波没有喜欢上光宣。在这点上自已有信心,深雪断言道。

  (可是,如果意识到了至今为止没有注意到的心情,并且那份心情就和我对兄长大人的心情是同一种的话……)

  ——可能,「水波会选择光宣」这样的未来也是有可能的。

  深雪的身体微微一颤,缩入了夏天的被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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