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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ESCAPE篇 下 【3】

  六月十日,星期一。

  即使昨天经历了受到隔着大海的远距离魔法的攻击,这种极其不日常的事,日常生活也不留情面的到来了。

  深雪挂念着水波的情况,和平常一样去一高上学了。

  「达也大人难道不也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忙吗……?」

  从床上坐起身来斜靠着床背的水波,用抱歉的声音向达也询问着。现在,由于她自身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身体,上半身穿戴着辅助外骨骼——用于医疗的助力装置。

  「现在的我可以不用上学。你没必要担心我的事。」

  「但是……」

  「比起这些,是不是再躺一会儿更好?」

  即使好几次听到「不用担心」这句话,水波也不能接受吧。为了不反复进行无用的问答,达也强行转移了话题。

  可是,这么做的目的并不只有转移话题,也有注意着水波穿戴的外骨骼情况的一方面。

  「不用。即使没有助力装置的辅助也不要一直躺着,这样的话就能尽早恢复到日常生活了,医生是这么说的。」

  「但是,现在这样不会很舒服吧。」

  助力装置的机能本身和达也的机动战服很像。现如今的辅助系统的反馈速度很快,所以不会给人有妨碍活动的感觉。虽然和最尖端的军用装备的性能还有一定差距,但至少应该不会意识到其对动作的妨碍。

  外骨骼的重量也由其接触地面的部分自行承担,穿戴者应该不会感觉到它的重量。但是不得不将身体和外骨骼紧紧固定在一起,所以不可避免的会感到一点绑缚感。这绝不是舒服的感觉。

  达也虽然是这么想的。

  「没事。皮肤的触感还没有完全回归,所以并没有穿着这东西的感觉。」

  面对水波轻松的回答,达也不假思索的睁大了眼睛。

  「触觉还是麻痹着的吗……?」

  达也低声问道,有意识的眨了眨眼。然而他的意识并没有注意到语气。

  「说成『麻痹』这种程度,有点夸张了……。只是稍微有点迟钝的感觉。」

  面对达也认真的声音,水波像是稍微有些惊讶般的低声回答到。

  可是,对于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异常,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医生怎么说?」

  「由于不论是脑部还是神经系统都没有发现损伤,所以可能是由于衰弱而引起的暂时性异常。」

  「那就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达也的脸上仍然浮着和之前一样担心的表情。

  「达也大人……。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对于自己为何这样发问,即使在这之后,水波也不明白。

  「请问吧」

  可是现在,心中抱有的疑问让她不知所措。

  「达也大人为什么,如此关心我的事情呢?」

  一开始达也不明白提问的意图而稍稍蹙眉。但是马上露出了「这个意思啊」的表情,脸上浮现出自嘲意味的苦笑。

  「感情缺失的我这么明确的表现出对他人的关心,这样的姿态还真是奇妙啊。」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水波慌乱着试图纠正达也的错误想法。

  「没事,你这么想也没有错。」

  但是听到这句话,水波注意到了自己提问的背后,确实传递着达也说的那种想法。

  水波对于自己的无礼感到羞愧。

  羞愧到了连借口都说不出的程度。

  「如果水波有误解的话,这就是我会把你当做其他人的原因了。」

  从水波口中漏出了「诶……?」的惊讶。

  这个反应,从不同的接受方看来也是相当失礼。

  不过,达也并没有将其解释为恶意。

  「水波对于我的事,了解到什么程度?」

  从达也那里发出了反问。

  可是,只是从水波的立场上无法回答的问题。

  达也同样理解到了吧,他自己说出了正确答案。

  「除了关于深雪之外,我没有其他真正的情感。可能说是『没有强烈的情感』更贴切。」

  水波知道这件事。所以更加一言不发。

  那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过于沉重的秘密。

  「并且深雪将你看作和姐妹一样。水波,你对于深雪来说就是亲人。所以在我这里,将樱井穗波这名少女,认为是和深雪有着很深的关系的人。我之所以关心你,是因为深雪把你放在心上。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失礼,但我考虑到对深雪的想法,就打算认真的去关心你。」

  「……不敢当。这是我的荣幸。」

  深雪将自己视为姐妹一样的存在,对于这件事水波说出了「不敢当」。

  达也对于自己,考虑到对深雪的爱情而担心着。对于这件事水波则以「荣幸」回答。根据达也自己的说法,虽然是伴随着对深雪爱情的感情,但这也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情,水波理解到了这层含义。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水波是经过了怎样的思考历程才说出了这句话,达也并不是很明白。

  「……不好意思。请不要在意。」

  而水波自己,对于明确地说明自己是怎么考虑的这件事,也没有自信。她并没有强行给出答案,而是选择了蒙混过去。

  「……到了晚上,我会和深雪再一起过来的。现在就忘掉工作好好养身体吧。」

  达也并没有拘泥于一定要得到答案。

  「好的。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

  水波艰难的点了点头,向达也稍微行了礼。

  ◇ ◇ ◇

  本来,深雪今天是想向学校请假的。

  她没有担心着水波的同时专注于学业的自信。比起这些,她更想待在水波身旁。

  可是,自己即使在那里,对于治疗也帮不上忙。并且在那之上,长时间近距离接触的话,无意识放出的想子波(可能)会对水波的魔法演算领域造成刺激而妨碍其恢复,这点也不能不考虑。

  她自己并没有将想子波放任其发散的想法。如果是之前誓约侵食魔法制御力的状态的话,也不能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但现在取回了魔法制御力的她,应该不会发生无差别压迫其他魔法师的行为。

  但和达也那样完全支配自身的想子相比,只能承认自己的控制能力还很弱。深雪考虑到自己虽然比不上达也那种程度,但也拥有着比普通魔法师的平均值高很多的想子量,无法否定会给水波的病状带来不好影响的可能性。

  由于这点,深雪放弃了去探望水波,和平时一样去一高上学了。

  一到教室,深雪马上收到了在自己座位旁的穗乃香和雫那担心的表情。

  「深雪,你没事吧?!」

  「怎么了?」

  这并不是装傻。一上来就被问到「你没事吧」,深雪也只能以「怎么了」回答。即使心里多少明白对方要问什么,但如果那是自己的错觉,就会透露本来应该保密的情报。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没有警惕那种事的必要。

  「昨天政府发表的事,是达也的别墅所在地吧?!深雪你不是说了要去过夜吗!」

  果然穗乃香和雫,都注意到了成为远距离魔法目标的是达也。

  「嗯。……虽然达也大人和我都没事,但水波酱已经住院治疗了。」

  这么说着,深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诶?!」

  「……受伤了?」

  穗乃香站在深雪座位旁,雫则横坐着椅子将上半身向后面探去问道。

  ——雫的座位在深雪前面一个。

  「虽然不是受伤了……。和那差不多的情况。」

  面对雫的提问,深雪的说法变得很暧昧。魔法演算领域的过热,即使是在魔法师之间,也不能说是一般的伤病。并且即使身体和心灵不同,「和受伤差不多的情况」这么表达也不是错误的,并不是在说谎。

  「这样啊……。严重吗?」

  雫也没有要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只是,问到了伤势的轻重。

  「严重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深雪的脸上被阴霾所覆盖。

  「这样啊……。很担心啊。」

  穗乃香和雫也露出了无法放心的表情。

  「可以去探病吗?」

  「因为不是传染病,所以我认为没问题,可还是要询问一下医生。」

  面对雫提出的申请,深雪立刻回答道。虽然对于探望水波这件事,深雪是很高兴的,但由于有各种情况,不能举双手欢迎。

  「是啊。」

  「如果医生允许的话就告诉我们啊。」

  「我知道了。」

  面对在自己座位旁蹲着的穗乃香,深雪笑着点了点头。

  ◇ ◇ ◇

  个人病房响起了敲门声。水波用「请问是哪位?」回应着。

  现在时间刚过上午十一点。达也应该在伊豆,而深雪则应该在一高。

  这里虽然是和四叶家有关系的医院,但不是四叶家专用的。之所以叫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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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是因为一般的患者也在使用着。虽然这么说,但水波听说这间病房所在的区域,进出都会进行严格的检查。

  几乎不可能有可疑人士,水波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可疑人士的话,那可能是和自己一样与四叶家有关系的探病者走错病房了吧,她这么考虑到。

  「我是九岛光宣。」

  越过房门传来的回答,是水波完全没想到的。

  「光,光宣大人?!」

  说出这句多少带有些其他意思的话的水波,在内心中大叫着「为什么!」。

  这句呼喊,并不是「为什么光宣会知道自己住院的事」「光宣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个医院的事」这种表面上的疑问的结果,而是因为水波的意识真的变得一片白。

  可是她失去自我的时间,只有一瞬间。年轻女孩的修养强行让她想起了现在自己的状态。

  早上,达也来之前,姑且梳洗整理过。

  但是在那之后,由于疲倦马上进入了睡眠状态,头发略显凌乱。并且,不能以这样的身体状态来迎接光宣——。

  「请稍等一下!」

  水波慌乱回答的同时移动着反应迟钝的右手,按下了装在床内侧的有线控制器最大的按钮。

  床的上半截将躺着的水波的身体支撑了起来。

  来自左右两边的外骨骼移动的同时,将水波的后背轻轻地从床上推开。

  由于床的一部分凸了出来,和背部之间形成了一定的间隙。外骨骼的左右两部分通过这个间隙连接了起来。

  外骨骼将水波的上半身固定住,支撑起她的身体。

  借由手部的助力装置,水波拿到了手镜和梳子。

  慌张着看着镜子,将凌乱的头发捋直。

  本来应该化一下妆的,但在病房中把头发整理好就已经是极限了。并且,不能让他再等下去了。

  「……让您久等了。请进。」

  ai分析着水波的话语,将门锁打开了。

  「打扰了……」

  伴随着忧郁的声音,光宣出现在病房内。

  那个瞬间,房间中闪耀着神圣的光芒。

  在这染上纯净洁白的空间中,只有一个人,仿佛住在天堂的人降临般的身上缠绕着鲜艳的颜色。——水波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樱井小姐,那个……身体怎么样了?」

  带着微笑询问的光宣,并没有注意到水波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点奇妙。或者,也可能是经受了太多这样的视线以至于不在意了。

  多亏了光宣普通的搭话,让水波从梦幻的世界回到现实。

  恢复了理性之后,之前已经消散了的疑问又再次成型了。

  ——光宣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住院的事?

  ——光宣是从什么地方,怎样知道自己是在这所医院接受治疗的?

  可是,从水波口中说出的回答,并不是对光宣的疑问。

  「是。并没有辛苦或者疼痛这种情况。虽然身体还是使不上力气,但医生说在渐渐好转。」

  面对光宣的疑问,水波顺从地回答着。

  「那就好。」

  光宣微笑着。

  片片红霞浮上了水波那缺少血色的脸颊。

  如果光宣的笑脸持续时间再长一点的话,水波的意识恐怕就会因为不同于疲倦感的其他原因而不能维持了吧。

  光宣认真地看着水波。

  水波的意识渐渐远去,连自觉到这件事也做不到了。在听到门那边传来的声音的时候开始,「怎么没去学校」这种细小的疑问就从意识中飞走了。

  「……樱井小姐,其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啊,嗯。其他的地方吗?」

  如同医生一样的问话。这样惊讶着的水波将思绪止住。

  「比如眼睛看不清,或者耳朵听不清之类的。」

  「…………」

  的确,触觉迟钝这种症状是有的。可是跟光宣说这些真的好吗?只会单纯的让他担心吧。……水波这样犹豫着。

  「即使对我没法回答也没办法。这样想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是很重要的事。樱井小姐,我希望你正面回答我!」

  可是那份犹豫,被光宣那真挚的眼神打败了。

  「……皮肤的感觉稍微……」

  「触觉有点迟钝是吗?!」

  光宣的脸,靠近了水波的脸。

  水波承受不住,将眼神偏离开了。现在这种情况,比起「害羞得无法忍耐」,「无法继续直视对方」这种想法要更强一些。虽然不用说,这绝不是因为厌恶感而背过头。

  「啊,是。……并且,光宣大人。以前我也说过,请叫我水波。」

  插图25_08.jpg

  这句意想不到的要求,将光宣的意识从水波的病情上稍稍拉开了。

  正因为这样,注意到自己那危险的姿势的光宣,手忙脚乱地——虽然称不上这种程度——起身。

  直到光宣将他和水波之间的距离拉到足够远之后,光宣才意识到水波期望的事。

  「诶,但是……」

  光宣虽然是绝世美少年,但男女交往方面的经验值是零。由于那飘忽着神秘性的美貌,女孩子都没有贸然接近他。

  对于拥有与这世间「不讨喜的男人」截然相反的理由,但仍然属于「不受欢迎的少年」其中一员的光宣,「对可爱的少女直呼其名」这件事稍微有点困难。如果是深雪那种程度的美少女的话,反而会让抵抗这种感觉本身麻痹掉,但水波对于高中二年级的少年来说——不,对于光宣来说,属于那种能刺激出他人害羞情感的「可爱的少女」。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也不得不称呼您为『九岛大人』了……」

  由于水波的眼角还有些许红色,她没有对上光宣的视线,这样补充道。

  考虑到水波和光宣的立场,本来应该称呼「九岛大人」的。

  本来水波之所以称呼光宣为「光宣大人」,是由于光宣认为对于达也和深雪的称呼都是「司波」就无法区别两人所以称呼名字,而水波只是为了迎合了这个想法而已。在达也和深雪不在的场合,称呼其为「九岛大人」才是正确的。

  也许,这对于水波来说也是明白的。明明理解了,但她对于无法称呼光宣为「光宣大人」这件事还是能看出有些可惜的。

  「我知道了,水波。」译者注:光宣没有直接叫水波的名字,而是加了「桑」

  看着水波的表情,光宣忘记了羞耻心。听到了她这么说,光宣反射似的回答道。对于无法被称呼名字这件事,光宣这边也能看出来可惜的表情。

  「是,光宣大人。」

  「…………」

  「…………」

  可是,害羞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消失。并且这次,并不只有光宣感到害羞。由两人羞耻心的相乘作用所引发的,相当青春的气息充满了整个病房。

  「……额……对于触觉迟钝这件事,医生是怎么说的?」

  「啊,嗯,那个……由于脑和神经系统都没有发现损伤,可能是暂时的异常……」

  听着水波的回答,光宣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光宣的变化,水波心中一直压抑扼杀的不安开始膨胀。虽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她的真心对于自己身体产生的异常还是相当害怕的。

  水波以前从四叶家那里知道了关于调整体不安定的情况。也知道了那可能是不知何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命运。

  ——现在,那个「不知何时」可能到来了。

  说水波没这么想,那是说谎。

  如果只是身体疲倦的话,那一定不会这么在意的。

  可是这感觉明显不正常,五官的感觉。水波知道这是由魔法演算领域的过负荷引起的现象。也知道调整体的突然死亡,和魔法过度使用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件事。

  为了守护深雪而用尽了全力。她并不后悔。既然那个时候水波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有了拼上性命的觉悟,那她现在就不会后悔。

  但是果然,意识到死亡还是很害怕的。所以只能尽量不去想这件事。装作没事的样子,欺骗着自己。

  可是现在,看着光宣严肃的表情,眼神背后流露出的不安又缠绕着水波。

  「水波,那个,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手吗?」

  「……嗯,请便?」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水波应该不会如此平静地回答吧。心中蔓延着的不安,使她的羞耻心变得迟钝起来。

  水波在外骨骼的辅助下将右手伸向光宣。对于害羞这种事,光宣当然也有。并没有因为是自己说的话而受到影响,光宣那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薄薄的红潮。

  光宣将自己的右手,从下面伸向水波的右手,与其重合。

  更进一步地,光宣将左手覆在水波右手的指甲上。形成了水波的右手被夹在光宣两手之间这种情况。

  到了这种程度,水波也不免脸红了。

  光宣慢慢的,微微动着左手,脸上仍然染着红色,一脸认真的表情。

  水波静静凝视着光宣那炙热的

  (继续下一页)

  眼睛,仿佛被他吸进去一样。

  光宣之所以不时皱眉,可能是感到了什么连医生和水波本人都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光宣将水波的手放开,大口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也许是因为意识集中到连呼吸都忘了的程度。

  同时,水波也舒了一口气,但这是由于紧张而引起的反应。光宣对于水波的事不会草率应付。

  「……水波。虽然可能很残酷,但水波的伤并没有治好。魔法演算领域还处在受伤的状态。即使身体暂时恢复正常,也不知何时会再次倒下。」

  「……这样啊」

  「你不相信也是没办法的事。」

  水波对于光宣的话并不是不相信,只是想着「果然」。

  这只是确认了自己也能稍稍感受到的事实。伴随着这种感激的想法,水波这样想着。

  「但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水波虽然没说出声,但心中响起了「诶?」的疑问。

  是叫我相信什么……。光宣说的话,水波不是很明白。

  她的疑问马上就解开了。

  「我一定,会找到治疗方法的。所以,希望你不要放弃。」

  水波的脑海中漂浮着「为什么?」的疑问。

  水波在今天上午,向达也提出了这个的疑问。

  可是向光宣提出同样的疑问,不知为什么有些犹豫。

  「……好的。拜托您了,光宣大人。」

  从水波口中说出的答案,不论是对于光宣还是对于她自身,都是意想不到的。

  ◇ ◇ ◇

  忙着伊豆别墅的搬家工作的达也,吃午餐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虽然行李的打包和装车并不需要达也动手,但研究数据的转移不能交给其他人。

  别墅有着厨房用具,所以午饭和平常一样让pixie做了。并不只是厨房用具,这栋别墅不论是用品还是替换衣物几乎都是四叶本家准备的,所以要拿到调布公寓的行李基本没有多少。之所以午饭吃得这么晚,是因为看不见工作的结束。

  坐在餐厅的餐桌旁的只有达也一人。其他的工作人员在车里吃便当。达也理解到他们想要避免和「伟大的人」同席的心情,所以也没有强行邀请他们到餐桌这边。

  「达也大人,在您用餐中打扰您不好意思。」

  在达也吃完盘子中的食物,正在享用饭后咖啡的时候,花菱兵库进来了。今天他并没有穿平时的三件套,而是以搬家公司的制服那样的牛仔裤和工作服的样子出现。可能是由于年轻的关系,这样随便的样子也很适合。并且这种场合的「适合」,并不是「时尚」的意思,而是「没有违和感」。

  正因为这样,才没有平时正立行礼那种难以形容的违和感。

  「没事,我已经吃完了。出什么事了吗?」

  「调布碧叶医院的负责人发来报告了。」

  调布碧叶医院是水波入住医院的名称。想到水波的情况可能有急剧变化而一瞬间焦虑的达也,马上将自己的这种想法压了下去。如果发生那种事,兵库的语气应该会更有紧张感才是。在这点上,兵库是可以相信的人。

  「让我听听。」

  「上午十一点刚过,有客人拜访了樱井的病房。」

  对于兵库来说,水波是在四叶家工作的女仆其中一人。身为管家的他地位比较高。自然就用了这样的称呼方法。

  「探病吗?见面应该有限制的才对。」

  达也惊讶着回答了疑问。

  「关于这件事医院的人也确认了。所以并没有盲目拒绝,而是询问了本家,得到了放行的许可。」

  「是谁?」

  不能拒绝的人,到这一步就知道并不是普通的探病者了。并且在这之上,还取得了本家的许可。这位客人究竟是谁,达也心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是九岛家的三子,九岛光宣大人。」

  光宣是五人兄弟姐妹中最小的男生。上面依次有姐姐、哥哥、姐姐、哥哥,是第五个孩子,三子。

  「光宣他……?」

  达也的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平常也没有什么交集的光宣为什么会来探病,这一理所当然的疑问。

  光宣知道水波住院的理由,并不需要费力去想。

  恐怕是藤林告诉他的吧。——达也马上这么想到。虽然这本来是应该留在军队内部的情报,看来藤林还是很惯着光宣的。光宣执意想知道的话,泄漏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不会发生。对于国防军来说,这也不是有必要打上「机密」标签的情报。

  可是即使知道了这件事,在今天这种时候,即使不上学也要探病的理由,达也想不明白。光宣和水波待在一起的时间,老实说应该不到三天。的确相性不错,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现产生什么特殊的好感。

  由于在京都水波照顾了生病的光宣,因此光宣对水波怀有某种感情的可能性,不是零。但是即使这样,也太心急了吧。

  虽然达也并不详细了解光宣的性格,也没不正常到不像是光宣了。可是,不去上学从奈良赶到东京来探病这种热情的举动,达也感到不太符合光宣的形象。

  「然后,光宣还在医院吗?」

  如果现在还在调布碧叶医院的话,达也向直接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已经回去了。在病房待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然而不巧,事情并没有按照达也的计划进展。

  并且,待的时间也太短了吧,达也这样想着。

  比起一般的探病时间,二十分钟是长是短达也并不能判断。但是,考虑到连学校都不去而来探病这种热情的行动,给人一种太快了的音响。

  (不是单纯的来探病,而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即使要推理光宣的真意,材料也太少了。

  「光宣的事我了解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了。」

  恭敬地弯着腰的兵库收到了退出的指示。

  独自一人的达也,向着房间角落里装饰物般的pixie转过头去。

  「pixie,把情报终端拿给我。」

  「我知道了。」

  并没有使用主动心灵感应,而是用机械的身体回应着达也,pixie马上将终端拿来了。

  达也在去年秋天,和光宣交换了联络方式。虽然在周公瑾事件以后,一次都没联系过他,但只要光宣不变更id的话应该就能联系上。

  可是这件事,达也同样想错了。从扬声器传出的呼叫音,表明id并不是无效的。如果情报终端伴随的id无法使用的话,就会变更id并且将之前的id无效化。也就是说,并不会响起呼叫音而会返回id无效的信息。

  终端没电的情况下,也会返回相应的信息。也就是说,光宣现在处于无法拿到终端的情况,或者假装不在家呢。

  (……假装不在家这种事,也不是很像他的风格。)

  但这也只是材料不足的情况下形成的印象。

  达也决定暂时停止对于光宣行动的疑惑。

  ◇ ◇ ◇

  达也给光宣打电话的时候,光宣已经乘上了开往奈良的长距离列车「trailer」。

  但这并不是他不接电话的原因。

  trailer是可以收纳个体电车而行走的「人车通行」(car train)的亚种。使用者不但可以乘坐trailer的本体在其中自由活动,还可以选择留在个体电车里。光宣当然这样做了。

  个体电车的内部是完全的私人空间。即使打电话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但是为什么,光宣没有拿出电话呢。从结论开始说的话,是因为光宣没注意到呼叫音。

  那时,光宣稍稍在进行内心的对话。

  并不是思考技术上的那种和自己对话。而是集中精神在被系统外魔法吸收,之前作为「周公瑾」而存在的亡灵的「知识」之间的对话,以至于进入无法听到外界声音的状态。

  光宣询问的,是水波的治疗方法。

  「知识」的回答,很是无情。

  (要修复她的魔法演算领域很困难。)

  (是说无法治疗吗?为什么。一条家的当主不是顺利地恢复了吗?)

  一条刚毅倒下的原因的确是由于伏击,造成魔法演算领域的过热。

  这件事在十师族之间是共通的认识。顺利恢复这件事则是由一条家发表的,是不是事实连九岛家也蒙在鼓里。

  (一条刚毅所受的损伤,没有深刻到那种程度吧。)

  (那你的意思是,水波要一直那个样子吗?!)

  (我认为肉体层面上可以恢复。关于这一点,医生也没有说谎。)

  (肉体层面上是说?)

  (只要静养的话,身体的衰弱和触觉的迟钝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恢复。)

  听到这些,身为询问方的光宣稍微安心了。

  可是马上,疑惑又复苏了。

  (可是,肉体的不正常是由于魔法演算领域受损的原因不是吗?不对这个原因

  (继续下一页)

  做些什么的话不是会反复吗?)

  (自然反复的可能性应该很低。她和「我」不一样,应该不会让想子经常过度活跃到肉体无法忍耐的地步。)

  「知识」冷静的指摘,将光宣的神经捋顺了。一般而言,想子活性高是优秀魔法师的证明。可是在光宣这里,这成为了将他束缚在病床上的枷锁。

  这股无处释放的愤怒,在光宣心中被压了下来。现在,优先的事,应该是水波的治疗方法。这并不是陷入自己那无可奈何的缺陷的时候。

  (也就是说,想子活性上升的话肉体的不正常就会反复是吗?)

  在使用魔法的时候,魔法师体内的想子会活性化。越是强力的魔法,活性度就会越是上升。如果想子活性度的上升会造成肉体损坏的话,今后水波就会变成一旦使用高威力魔法就会倒下的情况。高度的魔法,事实上会变得无法使用。

  (就是这样。由于和「我」不同,倒下的条件十分明确,恐怕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障碍。只是和「我」一样,作为魔法师的活动受到限制。)

  光宣不自觉地咬着后牙。

  无法作为魔法师而活跃。这正是光宣正在经历的痛苦。

  可是,水波又会如何?

  对于她来说,无法使用魔法会不会是不幸的事?

  (……不使用魔法的话,就能普通的生活下去了吧?)

  (很可惜,无法断言。她流着调整体的血。恐怕,她的双亲也是调整体吧。即使自己不使用魔法,魔法演算领域失控到超过肉体容许范围的事也十分有可能。)

  (就像我一样。)

  (如果变成那样的话会比「我」更严重。「我」虽然魄的强度不够,但同时也拥有着很高的修复力。所以虽然倒下的情况很多,但不至于因此死去。可是她的场合,一旦魄坏掉了,可能就直接危及生命了。)

  (……可是,这回却得救了。)

  (是因为有什么人在现场将魄修复了吧。)

  是达也,光宣这样直觉到。

  光宣并不知道达也拥有的魔法技能的全貌。

  可是,两年前夏天的通过电视观看的秘碑解码新人战上。

  看到了那场比赛中达也由于一条将辉的过剩攻击而受到了致命伤,可是奇迹般的复活并最终进行了大逆转。

  考虑到那种情况,达也拥有高超的自我修复能力。恐怕这种能力也能用于他人。

  (那么,在那个「什么人」不在的场所发生反复的话……)

  (恐怕没救了吧。虽然作为调整体而生对她来说是悲剧,可在「水波」的场合,这次的事很有可能再次发生。)

  (最终的治疗方法,是和我一样吗……?)

  (和寄生物融合。我认为这是最有效的。)

  光宣切断了和「知识」的对话。

  为了救水波,就不得不将她和寄生物融合。

  这没什么,光宣这么想着。

  可是,和他自己一样。一旦这么想,光宣就感到有什么在吸引着他的心。

  ◇ ◇ ◇

  和预告的一样,晚上陪着深雪前来探病的达也,从水波口中听说了光宣来干什么。

  「找到治疗方法,光宣这么说了吗?」

  「是的,达也大人。」

  果然,并不是单纯的来探病。听了水波的回答,达也微微点头。

  听到握着手抚摸指甲的时候还怀疑有什么不好的意图,但光宣的真意是治疗水波这件事,达也姑且接受了。

  「兄长大人,光宣君有着那样的知识吗?」

  一起听着水波话语的深雪,提出了这个最重要的疑问。

  对于魔法演算领域的治疗这件事,四叶家长年进行着,但还是看不到终点这种程度的难题。

  「不能断言没有。从去年的论文大赛中了解到,在『精神』相关的领域,光宣的见识远远超过高中生的水平。并且研究古式魔法要素的旧第九研的魔法,大多含有精神干涉系的术式。光宣从旧第九研的研究成果中掌握了关于治疗魔法演算领域的手段,也不能说不可能。」

  「可是,从研究魔法演算领域本身的旧第四研的时代开始,四叶的研究者就始终贯彻着这一主题。即便这样,仍然没有发现治疗方法。并且光宣君自身就有着魔法演算领域和肉体不平衡的问题。如果有了那种知识,不是应该最先着手自己的治疗吗?」

  「因为拥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烦恼,所以可能特别关心。」

  虽然反驳深雪那否定性质的推测的事达也,但他也没有说「不……」,只是轻轻地摇了一次头。

  「在这里随意议论光宣的能力也没有意义。他也说了要找寻水波的治疗方法。现在先把光宣的好意,当作好意来接受吧。」

  「……的确是这样。我说了没办法的事。」

  达也朝深雪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回水波这边。

  「对于水波的治疗,这里的医生也在努力着。本家的研究也在逐步上升,我也并不打算就此收手。所以安下心来,静候佳音吧。」

  达也为了让水波安心而说出了这番话。

  「好的。那个,达也大人……」

  可是从水波那里返回了不安的声音,「起到反效果了啊」达也这样轻轻后悔着。

  「怎么了?」

  当然,这份后悔并不会表露出来。达也用冷静的声音和表情,催促着水波接下来的话。

  「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帮我告诉光宣大人,让他不要勉强自己吗?」

  「哦呀?」达也心中发出这样的声音。令水波感到不安的,并不是治疗的成功与否,而是对于光宣本人啊。

  「对光宣有什么感觉吗?」

  「是的……我觉得他相当紧张。并不只是挂念着我的事,还有什么其他的,还隐藏着什么更加深刻的烦恼……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光宣的身体出问题了吗?」

  「是的。在我看来,尤其在身体方面,他在勉强着什么。」

  「……真让人担心呢,兄长大人。」

  收到水波不安的侵染,深雪用担心的表情抬头看向达也。

  「光宣是个聪明的人。我不认为他会乱来……」

  即使这么说了,达也也没有十分的确信。

  他也不熟悉光宣的个性。即使这样,如果是去年秋天见到的光宣的话,可以断言不会进行愚蠢的行为。可是现在光宣的举动,和那时的光宣给人不是同一个印象。达也模糊的这么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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