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序章 魔人们的追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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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雷曼死了。

  拉普拉斯带来噩耗，在他面前，在场众人皆沉默不语。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有人激声嚷嚷，是福特曼。

  可是，没有人随他吼叫。

  拉普拉斯平常总是吊儿郎当，不会轻易展露真实的一面。但现在却没端出往常的戏谵态度，看起来真的很沮丧。由此可知克雷曼真的死了，众人皆有所体认。

  「——昨晚在魔王盛宴之夜，克雷曼跟我的联系突然断了。他形同我的骨肉，却无法跟他取得联系。这表示那家伙真的死了……教我怎么接受。拉普拉斯，虽然已经收到你的报告，但现在的我还是难以相信那孩子真的死了，真的不敢置信……」

  这时，卡札利姆沉重地如此说道。

  蒂亚开始啜泣。

  「是我失策。小看那帮魔王。应该更小心搜集情报，再采取行动才对。」

  另一人悔恨地说着，是黑发少年。

  十大魔王——他们立于该世界的顶点。尽管地位相当，实力上仍免不了有优劣之分。

  克雷曼成功用支配咒控制蜜莉姆，让他忽略这点。

  不，不只如此——甚至让人天真地以为甚至能支配其他魔王。

  「真要说起来，提案人是窝。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像要将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拉普拉斯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再说这次的事都怪克雷曼太笨。窝都警告他要小心了，那家伙得意忘形才会把事情搞砸啦。」

  拉普拉斯继续拿话讥笑克雷曼，福特曼则出面指责。

  「拉普拉斯！用不着说成这样吧！」

  「这是事实啊。那么弱还自我感觉良好，所以他才会死翘翘啦。」

  「拉普拉斯——！」

  福特曼义愤填膺，出手痛殴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不打算避开，这拳用力打在他的脸颊上。不过，仅止于此。拉普拉斯当场稳住下盘，朝福特曼狠瞪回去。

  「怎样，想打架吗，福特曼？好啊，窝当你的对手！」

  他语气轻浮，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出言挑衅福特曼。希望对方把怒气全往他身上倒。

  然而卡札利姆早就看穿他的想法。

  「住手，你们两个！大家都很难过啊。」

  他放声一喝，制止两人。

  「对啊。拉普拉斯，一个人扮黑脸，这不像你喔！既然要扮，应该让给我这个雇用你们的雇主吧。」

  少年接着说出这段话，这下福特曼总算知道拉普拉斯是故意那么说的。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喔，拉普拉斯。」

  「……没关系。不过会长跟老大真素坏心眼耶。窝好不容易假扮成黑脸，用不着掀窝的底嘛。」

  拉普拉斯摩娑脸颊，嘴里碎碎念。样子非常滑稽，让现场气氛稍微轻松些。

  魔人们振作起来，开始商议今后的方针。

  一直哀声叹气，也不能慰死者克雷曼的在天之灵——由于卡札利姆用这句话让大家转换心情，所以会谈前所未有地认真。

  「——不晓得那边发生什么事。可是根据魔王瓦伦泰所说，克雷曼的确死了。至于是谁杀了那孩子，目前还不清楚——」

  「要素窝有问出来就好了……」

  「不。就算只有你一人平安归来也很值得庆幸了。」

  「那素窝运气好。那天刚好是新月日，魔王瓦伦泰素吸血鬼族，力量正好大幅减少。地点还素圣教会，充满神圣气息，窝的攻击才勉强管用……」

  大伙儿都没有质疑拉普拉斯的说词。

  他们认为拉普拉斯能打赢和远古魔王卡札利姆势均力敌的魔王瓦伦泰——背后有各式各样的因素层层交织。

  不仅如此，拉普拉斯还是仅次于卡札利姆的实力派战将。中庸小丑帮副会长的位子并不是用来摆好看的，他有那个实力。

  因此大家都不疑有他，接受拉普拉斯越级打王的胜果。

  没人发现他的报告藏了谎言，会议继续进行下去。

  「不过，事情变棘手了。」

  「算是吧。交给克雷曼的据点、军队、财宝，这些都飞了。损失惨重。」

  听卡札利姆这么说，少年颔首道。

  对话内容令人担忧，蒂亚抛出疑问。

  「咦，什么意思？就算克雷曼真的被众魔王杀掉，大本营也不会有事吧？」

  「克雷曼的军队确实被人灭了，但还能卷土重来啊？根据地那边还有那个疯狂的圣人阿德曼。那个死灵之王很强，跟我们实力相当。再说就算死灵龙没到暴风大妖涡等级，依然具威胁性。会长下的咒术也还没失效吧？」

  先是蒂亚，紧接在后的福特曼也吃惊地追问，少年和卡札利姆面面相觑。接着苦涩地应声。

  「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要谈这个。」

  「我把据点交到克雷曼手里，昨晚沦陷了。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只史莱姆只派少许部下过去。」

  「你说什么？」

  「不会吧！」

  「怎么可能！也就是说在那一战看到的魔人，不是那个魔人利姆路旗下所有的战力——不，等等，先暂停一下，这么说来那颗水晶球——」

  经卡札利姆说明后，拉普拉斯和蒂亚发出惊呼。福特曼则抬起脸庞，似乎想起什么。

  看福特曼抬头，少年点头回应。

  「没错。拉普拉斯录下的那些影像，里面照到几个鬼人吧？最好心里有底，知道他们各个都有相当于特a级的战斗能力会比较妥当喔！」

  听到这种话，就连福特曼都哑口无言。

  「——真的假的？」

  蒂亚喃喃自语，无人回应她。

  「至少名叫利姆路的史莱姆没参加那场战役。推敲起来，他可能计划拿那场战役当诱饵，直捣根据地。如果是那只史莱姆，突破我引以为豪的防御网也没什么好奇怪。」

  经卡札利姆点明，在场众人总算了解事情有多严重。

  这时少年开口：

  「所以说，今后该怎么走，我打算重新拟定计划。」

  他表示眼下失去大半战力，应暂时冻结所有的作战行动。再说光是克雷曼死去一事，就在众人心里留下极大的伤痕……

  幸好他们并未失去一切。

  他们保留部分资产好分散风险，再加上于西方诸国扎根的组织——有这两样当靠山，对各国仍具备政治上的影响力。

  他们派出了在直接战斗能力上虽非他人对手，情报搜集能力却很优秀的部下们出动以掌握各国动向。

  少年曾经在一无所有的状态下白手起家，情况仍有转圜的余地。

  正因如此——

  「我们接下来先安分一阵子。克雷曼的事令人遗憾，不过，要跟魔王众作对替他报仇，我们的力量仍过于薄弱。为了实现征服世界的野心，现在要忍辱负重。」

  大伙儿纷纷表示赞同。

  「我赞成。我们这十年来培养庞大势力。就结果看来，已一点一滴成长茁壮。」

  「说得对。因为这样，克雷曼那家伙才会得意忘形……」

  「嗯。虽然不甘心，但急于一时好像会全盘皆输呢。」

  「是不想承认啦，可是现在该隐忍才对……」

  大家的看法不尽相同，不过魔人们还是接受少年的提议。

  「哈哈哈，你就试着接受嘛，福特曼。我手上还有你们这帮最强王牌啊。可不能在这儿逞强，连你们都失去。」

  少年边苦笑边拍福特曼的肩膀，拿话安慰他。那是少年的真心话，也是他如此决定的原因。

  毕竟若不事先在这跟他们提醒，某些人可能会气到出现失控举动。

  接着，知道了少年的用意，福特曼也不得不选择隐忍。

  「我知道啦，老大。现在先按捺这把怒火，改天一定要大肆宣泄。」

  福特曼也心里有数。若他气到找魔王众算帐，只会遭人反过来教训一顿。

  所以他老实听从少年的劝告。

  福特曼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少年环视这些魔人。

  「话是这么说，老被人打得满头包很不是滋味吧？我们不能出手，但总能出张嘴吧？那只史莱姆夺走克雷曼的一切，我们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少年嘴角一歪，说话时带着坏心眼的笑容。

  「你有什么打算？」

  卡札利姆问道，少年没有正面回应，微微

  （继续下一页）

  一笑接话。

  「那不是一只普通的史莱姆。短短数年就构成一大势力。说真的，令人难以置信，用一般角度思考不该跟他敌对。所以啦，我们何不试探对方的实力。为了试探，我打算安排一个陷阱。」

  开心地说完，少年闭上嘴巴。

  「真素的，又想动歪脑筋？好吧，总比逼窝出极限任务好，就让窝隔岸观虎斗吧。」

  拉普拉斯耸耸肩说完，大伙儿就此解散。

  如此这般，魔人们暂时走下舞台。

  静静地沉潜于黑暗中……

  为了因应终将来临的复仇之日，他们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