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大战场上的指挥官』

  越是在非常关键的时刻

  人越是容易去在意别的东西

  配点 （加重物体）

  ●

  「叔父大人……」

  当安土正在东方天空中进行侧转时，于某处一间仅有六叠*大小的开放型和房中，女子一动不动，喃喃低语道。(*注：日文面积单位，指一张榻榻米的大小)

  这间大宅座落于能一眼望尽小田原城镇光景的山丘上。一名穿着橙色极东服饰的女子端坐于其中。

  「——」

  纤长的手静静梳理着长发。

  数个表示框浮在她的手边，她一边灵巧处理着事务一边说道——

  「——那么」

  她扭头看向了身旁。

  那里有一个盖起来的巨大容器。

  「说什么“这可是慰问品啊啊啊啊啊啊啊！”，结果只是以当地产的蔬菜和海产品为主的天妇罗盖饭。

  难道这么浮夸是为了照顾自家乡亲的心情吗，叔父大人」

  话音未落。东面天空传来了耀眼的光芒。

  那是侧转中的安土中央后舰舰尾处爆发的强烈光芒……

  不过女子并没有回头，只是拿起了容器。接着，她缓缓说道：

  「——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叔父大人，叔祖大人*」(*注：北条长纲出家后法号幻庵，是后北条氏初代主君北条早云的么子，论辈份他是氏直曾祖父的弟弟，日文来说应该要是曾祖叔父，但是原文氏直一直称幻庵为大叔父，也就是相当于中文叔祖、叔公一样的称谓。不过好像也存在着对年纪小的姨母辈不称阿姨称姐姐，年纪小的祖母辈称阿姨的这种观念。但是史实上幻庵跟他大哥也就差6岁。幻庵活到97岁一路经历了北条家五代从他父亲到氏直所有君主，直到北条家在小田原征伐之后灭亡。在那个年代即便是出家了能活到近百岁我想也是很夸张的。)

  ●

  福岛感受到了中央后舰的剧烈震动。

  震动之大，连身处在右舷二号舰舰尾的自己都能清楚察觉。

  ……难道是主加速器被破坏了么！

  与此同时，福岛觉得自己仿佛在滑动。

  那是因为支撑右舷二号舰的牵引带中，连接中央后舰的部分松弛了。

  接着便是警报响起。

  为了支撑中央后舰，其他的舰艇都放下了牵引带，彼此相连。

  不过这样已经算是极限了。而“安土”没有发来任何联络消息，可知当下情况非常紧迫。

  然而，福岛发现自己又能站稳了。右舷二号舰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重获了稳定。

  「“安土”殿下……！」

  没有回应。但她知道，安土的机组成员没有放弃。

  她们会尽己所能，拼尽全力。

  随后轨道便向下去了。

  目的地是房总东面。

  既然现在已经失去了主加速器。安土全体成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战场”呢。

  不知道。

  这时突然有声音传来。

  ……通神！？

  是九鬼发来的。通过他的转播，能在通神中看到下方的情况。那是——

  •长安定：『如何？——看得清楚状况吧？』

  对面是在武藏关东解放时负责交涉的大久保•长安。

  她和九鬼进行了交涉。而交涉的结果她已经坦诚相告，准确传达。

  •长安定：『你们啊还是撤退比较好啊……明白吧？』

  ●

  「说要撤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儿仰头看着结束侧转、准备降落的安土，如此问道。

  而且她手指着的前方，南部天空之中，舰队战仍在继续。

  「大家不都还在努力吗！羽柴大人也来了，为什么要叫我们撤退啊！？」

  听这话的糟屋双手环胸，低声附和着。

  看到她双臂之上架着的胸部，可儿突然想到——

  ……啊，居然很有料啊！

  正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才更让人觉得意外。

  客观来说，好好观察的话，糟屋本来就很有资本，但这一事实令人意外是因为——

  ……毕竟有人狼女王大人在嘛！

  说到人狼系，脑海中就只能想到远超正常规格的人狼女王。因此很容易搞不清楚平均尺寸，大致情况就是如此吧。这可不行。这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大概。

  「那么，回到正题上——对方凭什么叫我们撤退啊！？」

  「是啊」

  糟屋点了点头，表情诚恳地说道：

  「问问竹中吧」

  •黑 竹：『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

  「看来问不到了」

  「糟，糟屋前辈，放弃得太快了！」

  「不然现场就要一团糟了」

  确实呢！两人交谈之中，安土已经倾斜了不少了。

  「糟，糟屋前辈！可以问别人啊！」

  •黑 狼：『呃，嘉明？』

  •喜 目：『抱歉，我现在手边忙着在炮轰中。安治，拜托你了』

  嘀咕了声真拿你没办法后，胁坂说道：

  •ＡｎＧ：『这可能就是性价比与死线吧。检查西南面天空！』

  ●

  糟屋如其所说地看向了西南天空。

  于是便注意到了某样东西。

  「“狩猎馆”正在上升呢……？还有，山形城也更向前了……！」

  此刻的战场，几乎已成定局，但在此时最上又采取了新的行动。

  •ＡｎＧ：『也就是说，这是敌人的伎俩——他们这是在表示，打算在羽柴参战前，让最上和六护式法兰西的旗舰发起炮击，破坏我们的舰队』

  •螃蟹球：『但是，这样真的能做到全灭舰队嘛！？』

  •喜 目：『能啊。不如这么说吧……他们大概是算到这一步后仍然这么计划的』

  “那个啊”嘉明总算插入对话。

  这事情确实让人忍不住叹息。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好像蛮讨厌放弃的。

  •喜 目：『迄今为止，敌方舰队还没有给我方造成显著的伤害啊。也就是说，他们在阻挡我方补给维修的前提下，持续拖延战局』

  •黑 狼：『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对我方进行小规模打击？？』

  •喜 目：『是啊。相当于格斗技中的身体打击——换句话说，我方舰队处于非常疲敝的状态。

  如果对手是毛利舰队的小型舰就算了，但实际是旗舰级别的主炮轰击啊，这可相当的危险。

  因为至今为止的连续攻击，现在连防护障壁都不能正常展开了。碰上主炮大概一两发就不行了』

  而且，

  •喜 目：『涉及山形城，还有一个政治问题』

  话音刚落，又见大久保道：

  •长安定：『怎样？考不考虑撤退呀？』

  ●

  九鬼听罢大久保的话语，如此想到：

  ……撤退，是做不到的。

  撤离此地后，己方就会失去在关东的据点。

  那意味武藏无人监视，对羽柴而言，武藏几乎成为了一个完全自主的势力。

  而且，关东据点并非仅用来警戒武藏一方。

  据点同时也是为了监视关东诸国，防止他们以武藏为中心形成庞大势力。

  因此，不能撤退。即便舰队全灭，也是如此。

  •长安定：『怎样？』

  •九本角：『——办不到。我们要等待羽柴君前来合流』

  •长安定：『哎呀，那就不好意思了。最上和六护式法兰西的旗舰会把你的舰队打爆哦？就算你再怎么抵抗，舰队没了那就完蛋了吧？』

  •九本角：『不会没的』

  九鬼输入指令，向舰队中各舰发送之后，开口说道：

  •九本角：『我刚刚下令让各舰散开了。就算最上和六护式法兰西的旗舰用主炮开火，要击中分散的目标还是很难的吧——只要能躲到最后，就是我们赢了』

  •长安定：『就这么躲躲藏藏下去，如果被视为“撤退”你又要如何是好』

  •九本角：『那时候就只有向羽柴君“解释”一番了』

  真是残酷的指挥官，九鬼苦笑道。

  因为是胜利也是好败北也好或是什么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也好，都只有让上面的人来解释定义了。

  不过，上面的人，却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即使在己方的全部考量范围内，现在自己——

  「确实作出了优先考虑羽柴君利益的决策」

  在关东留下据点。那是——

  「在武藏有任何动向之时，我们能作出反应的前提条件啊」

  如果暑假中或暑假后，武藏要搞什么大动作的话，己方也只需要再次展开庆长之役就好。

  只需如此，就能阻挡武藏的步伐。

  对于面临本能寺之变的P.A.Oda来说，己方能介入这一点，是很“有力”的。

  正因如此。

  所以绝对不能丢失关东的据点。

  此时，大久保忽然说起了不相干的话语——

  •长安定：『——九鬼，如果现在让最上真的“参战”，你觉得如何呀？』

  ●

  听到大久保的发言，糟屋看到可儿歪了歪脑袋。

  •螃蟹球：『诶！？义光大人早就参战了吧！？』

  •喜 目：『这种事，事实如何暂且不论，麻烦的是政治上的问题。

  你看看最上，还不明白么？最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开过火吧？』

  •螃蟹球：『所以，其实义光大人没有参战对吧！？』

  •喜 目：『现在来看，她只是派出了陆上部队，但本人并没有实际参加舰队战。她派出了援军，可以如此解释了——作为我们，作为羽柴一方看来』

  嘉名的话语中隐含着怒气。那意味着——

  •黑 狼：『就是说，要等到最上•义光所乘坐的山形城开火时，要到那时才会有“最上以国家身份全面参与关东解放战役”这一事实吧？』

  •喜 目：『Tes.——如此一来，战后羽柴还必须同最上进行战后交涉。不过……』

  嘉名说道。

  •喜 目：『……武藏方面怎么说呢。除了让最上参战以外，就没有别的外交牌了么？ 他们还有没有比这更强力的，能把我们逼入绝境的政治牌呢』

  ●

  ……嗯哼。

  这个问题值得思考，九鬼想。

  最上的参战，是和山形城开火密切相关的。

  如果最上参战了，战后交涉会变的非常麻烦，己方利益也会受到损害。

  之前己方只是和武藏、里见，还有毛利三者交战，问题不是很大。如果最上也与己方为敌，事情就严重了。

  在国家层面上看，这会带来很大危害。由此国家必须承受的负担会是现在的1.3倍以上，这还只是单纯计算得出的结果。而且，更致命的是——

  •长安定：『庆长之战中撤退是肯定的。既然如此——对你来说，是战舰全部击沉后逃回P.A.Oda好呢，还是留存大多数力量返回好呢？』

  就是这个问题。

  如果此刻选择撤退，那么现在与敌人对峙的舰群就能全部保留。

  如果此刻选择抵抗，那么现在与敌人对峙的舰群就会遭到毁灭。

  从金钱上来考量，己方不能承认最上参战一事。

  不过，九鬼提醒自己道——

  最上参战这一事件，应该是被安排好的吧。

  迄今为止山形城还没有开过火，总不可能是因为义光在玩耍。而是对方早就预想到了当下的交涉内容，是在向己方默默传达“快点发现吧”，发现迄今为止对方还未曾开火的意义。

  我可是充分察觉到了啊。

  即，关东解放对敌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重要到他们必须如此处心积虑、谋定后动。

  双方一样。都无法放弃此地。

  「那么」

  九鬼深深吸了口气。

  回过头来，环视一圈。

  天空、地面，目光所至之处全部化为了战场。火焰翻涌，爆炸声响彻天地……

  然后，空中响起了轰鸣声，黑影缓缓驶出。

  是安土。

  伴随着成千上万的气流，六艘已经翻转过来的舰艇向房总东面的海域进发，准备降落。

  等它们降落后，就能了断了吧。

  如果要全部清算，最好的时机就在安土“抵达”关东之前。基于此，九鬼首先对大久保如此说道——

  •九本角：『大久保君。事到如今，让我纠正你一点吧』

  那就是——

  •九本角：『对你而言，你也想尽量避免最上参战吧？关于这事，你怎么说呢』

  ●

  小西奔跑在夜色笼罩的森林中，听到了九鬼的发言。

  目的地是位于南面的里见据点。

  据点的城墙被突破，众人正在一同撤退。

  自己还有些钱，应该是能给他们撤退、善后帮上点忙的。

  在树林间奔跑的小西，看到了这样的话——

  •九本角：『——对武藏势力来说，如果最上在此时参战，那么在战后交涉中能取得的利益就会减少。而且还得欠最上一个人情。不是么？』

  ……很会嘛九鬼君。

  九鬼说出的话饱含着恶意。

  不过，这也是诱导的一环。是九鬼为了弄清武藏的深意而设下的陷阱。

  「如果说不是的话，那么武藏就没有进一步的计策。换句话说，他们手中没有压着更厉害的牌」

  在这种情况下，九鬼只要把握好现场情况，就能随意处理了。

  「但如果说对方肯定回复了，这就意味着武藏还有“最上除外的作战计划”吧。如此便不得不警戒他们还会亮什么牌呢」

  那么到底如何呢，就在小西充满怀疑低声嘟囔之时，回复来了——

  •长安定：『——白痴。我们没让最上攻击，这是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给羽柴的杀必死啊。你没搞明白这一点么』

  大久保很干脆地承认“没有深意”了。搞清情况的小西说道——

  「喂喂喂」

  ……这不就没悬念了么。

  小西脚下一顿差点摔倒，连忙使力维持平衡。

  大久保是这个意思——武藏是想让最上“确实”攻击的。不过为了让我方屈服，才作为杀必死没让最上开火。

  当然不止这些。

  这么想吧，迄今为止，在村上•元吉操纵舰队的时候，最上从没有进行过火力掩护。如果最上提供支援，那时候的攻击力虽然可能进一步提升，但这样就与村上设定的战术产生巨大偏差了。

  最上不得不充当一位不开炮的佯攻角色。

  大久保将其设定为“或许会开火”的一方，然后提升了其在谈判时的筹码重量。

  ……战术层面上的架空交易啊。

  不过，这也揭露了一个事实。

  即，武藏现在仅有让最上参战这一张外交牌。而针对实际战场，武藏并没有准备足以影响对战局势的手牌……

  那么毫无悬念，九鬼一定会按自己喜欢的来。

  最上参战又会如何呢。九鬼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那么——」

  就在此时，大久保忽然再次发言。

  •长安定：『九鬼•嘉隆』

  咋了呢。

  •长安定：『——最上参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

  ……啊？

  小西放缓了脚步。虽然很想尽快赶到据点，但大久保的言语中透露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小西很清楚这家伙的交涉方式。她总是先减少自己的手牌，简单易懂地阐明状况，但手中却总有所保留。

  保留重要信息，然后冲进对手的怀中，猛地扣住对方咽喉。正因为谈判策略简单明了，才往往能逆转局势，这是她独具的谈判能力。

  不过，当下，大久保还能往此刻的战场中投入什么呢。

  ……总不会，有别的势力前来吧？

  驻扎在各地的部队没有一个传来消息，说有他国前来。

  •长安定：『听好了？我可要猜一猜，你现在最想保护的东西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

  •长安定：『一共猜三次吧？ 因为没有一次猜对的自信啊。哎呀，你就把我当成浪费时间的傻子，听听看吧？』

  这家伙为什么强行展开新情节啊，小西想到，不过东面的安土确实正在下降，对方浪费的时间越多，情况就对己方越有利。

  ……反正陪她瞎扯就赢了。

  就在小西这么想的时候，对方继续发言了。

  己方守护之物的三个候选项。

  其中之一是——

  •长安定：『——关东嘛？』

  ●

  面对大久保的问题，九鬼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只不过屏住呼吸，等着她接下来的发言。

  战场上的声音传来，由于空中有大质量的物体下降，大气开始波动。

  就在这一草一木都让人倍感压力的时候，大久保再次发言。她说——

  •长安定：『啊～，猜错了吗。毕竟太过理所当然了啊。抱歉抱歉』

  大久保十分浮夸地说道。

  然后她再次猜测——

  •长安定：『是羽柴嘛？』

  ●

  可儿搞不懂大久保有什么企图。

  所以他看着表示框中的发言——

  「那个！糟屋前辈！」

  话音刚落，糟屋就把手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给我闭嘴，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

  大久保所说的“你们想保护的东西”，确实是对的。

  关东也好，羽柴也罢，对己方而言都非常重要。

  明明如此，糟屋啊九鬼啊，却不知为何一直沉默着，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发言。

  难道说，还有比这两个更加重要的东西么。

  •长安定：『恩——。刚刚说的还是不算数吧。……总觉得，我的感觉变得迟钝了呢。接下来，就让我直接猜中，然后结束吧』

  随后，可儿便在表示框中看到了大久保所说的第三个猜测。

  •长安定：『——本能寺之变』

  ●

  大久保注视着一言不发的对手。

  现在她正身处森林外、里见据点前的开阔土地之上。大久保在此处等着据点被清理完毕——

  ……没回应嘛。

  她如此想到，嘴角微微扬起。

  虽然这些猜测都只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但对方听完最后一个词之后却没有回应，这本身有着重大意义。

  前面说的词都和关东解放有着密切关系。对羽柴势力来说自然是理所应当需要保护的东西。

  只有最后一个，似乎有点关系，但实际上跨度甚大。

  不过，想想的话还是很好弄明白的。

  他们想在关东留下据点的理由。是为了牵制、阻碍己方武藏势力的行动吧。还有此后，他们母体P.A,Oda相关的历史再现，

  「虽然小牧长久手之战和贱岳之战也有可能……但从时代上考量，还是本能寺之变可能性大一点啊」

  而且，这还是从织田体制转向羽柴体制的重要转折点的历史再现。

  虽然现在看来跨度太大，但是这之后，在未来，是有所联系的。

  那么羽柴势力为了未来的何事，才会如此执着于关东呢。

  不是因为关东重要。也不是因为羽柴重要。而是因为在关东保有据点，能够让羽柴保住某件很重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

  大久保再次向沉默的九鬼发送了消息——

  •长安定：『九鬼君……听好了哦？』

  没有回答。

  •长安定：『其实我们啊，在关东解放之前，欠了某一国的人情啊』

  ●

  小西本想继续走下去。

  但看完大久保发的话语，小西感觉腿脚渐渐使不上力气了。

  而且实在太想知道大久保接下来的发言了。

  明明伙伴们还在撤退途中。

  明明安土正从东面天空下降着。

  ……不行啊。

  注意力完全涣散了。

  •长安定：『——明白嘛？接下来我想，通过我的现场权限，把我方的成果转让给那个国家啊。我觉得这样就能很好地还掉人情了』

  瞎说什么呢，小西想到。就算把胜利权限让给那国，对己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

  「难道她觉得，马上就能取胜嘛！？」

  •长安定：『我告诉你那个国家名字的五秒后，最上就会开始炮击了哦——对我们这边的加纳君和其他人来说，现在可就是临界时间了啊』

  听清楚了嘛。

  •长安定：『你们觉得安土能顺利落地对吧？不过呐？我们动了点手脚啊。要告诉你们嘛？』

  那是——

  •长安定：『安土啊？——在落地的时候，主加速器会再次爆炸哦。这样一来，安土就来不及参战了。然后在那时，我们会让最上开火，慢慢悠悠地把你们击败，获取胜利。——咋样？』

  在大久保结束发言的一瞬间，安土从东面天空落到了海面。

  然后小西一边走着，一边看向了东面。

  ……安土会——

  会如大久保所说，再次爆炸吗。

  ●

  九鬼在高空中俯视着这一切。

  安土在着陆的同时，大范围的海水受到了挤压，朝外溢流。

  安土没有沉没，而是将海水朝东排出，形成了一条下降的坡道。

  这是用重力控制和缓冲术式，作出了向后滑动的缓冲空间。

  接着，安土向舰尾一侧滑去。大气又一次被挤压过来，然而，——

  「哦……」

  海水朝东而下。甚至瞬间距离就达到了几公里。而同时产生的空白区域之中，其他区域的海水扬起飞沫、卷起旋涡，伴随着涌入的大气，形成了大片的水雾。

  宛若暴风雨般的雾气。

  不过，降落的安土为了抵消这种冲力，开始向前方加速。

  东海与天空。水天交接之处骤然发亮。那是重力加速时的加速光。

  白光照亮了大海，将天空染成了白色。

  就在那一刻——

  九鬼眼中突然映入了一道格外耀眼的光芒。

  安土的中央后舰。就在那舰尾的主加速器处，光芒爆裂。

  「——」

  己方哑口无言，而这时对方再次发言——

  •长安定：『听清楚哦？我们欠人情的国家是哪一个呢——』

  要打败，九鬼想着，一定要打败那个国家。

  不过，有风从背后吹来。裹挟着钢铁气息的狂风——

  ……山形城！

  山形城离这已经非常近了。而且还在持续靠近。

  然后大久保说道——

  •长安定：『那个国家是——』

  ●

  小西握着手腕，任由身体在空中随意飘荡。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表示框，完全不在意其他事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没注意到干涸小河的河道，差点摔了下去。

  小西之所以没事，是多亏了有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唔，唔哇……！

  比起被救的感激，还是惊讶的成分更浓一点。小西的心脏不由得加快。

  「哦，啊……！」

  「——哎呀，危险危险。没事吧，你」

  小西一边想着，是谁呢，一边转过身去，一位身着极东服饰的瘦弱中年人映入眼中。

  这是旅行穿的衣服。明明还在夏天，却在肩膀上披了件长大衣——

  「哟」

  一下子就能把自己拉起来，想必力气不小。

  再仔细一看，他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刀，大概是习武之人吧。

  搞不懂。不过，他朝着树林深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个人影喊道——

  「喂！你们，去帮一下那边的人撤退！我还有别的东西去找，要从远处眺望才能找的到，之后就在秋叶(原)附近汇合吧！」

  「老师超级随便啊。而且还像个跟踪狂~」

  「没事的啦，就算是个随便的跟踪狂。到下一个地方还是得老实买土特产呢！」

  说罢，他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指向东面——

  「往那儿，小姐。你是要去据点那边对吧？不过那里的忙我们都差不多帮完了，所以现在再去的话会被武藏他们抓住哦」

  「你，到底……」

  「啊，我是本地人。现在要离开这里，姑且算是无国籍吧」

  他爽朗地说完后，露齿一笑，又耸了耸肩，递了一条白色的手绢给了自己。

  「我很强的哦？」

  想必也是呢，小西说着，接过手绢。然后再度看向对方时——

  「啊……」

  不知何时，他已经不见了。

  「什么啊，到底」

  小西用手里的白色手绢擦着脸颊，低声说道。

  「……要跟同伴们见面，也得先整理好仪容啊。毕竟……」

  她注意到了一件事。

  之前还响着的，空中的炮击声、枪声、一切声音，现在都消失了。

  在无人的森林里。在充斥着虫鸣的黑暗中，小西用白色的手绢盖住了脸。

  「九鬼君」

  小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批准，撤退了啊」

  (*注：关于这位中年人的身份，可以看完本卷之后再来猜猜看。我大概会在终章左右以引注方式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