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离别处的中坚们』
不想留遗憾
只是尽情地告别
配点（约定）
●
遗迹的崩坏逐渐升级。
背后，弥托姿黛拉听到，从塌陷处传来道路坍塌掩埋的声音。
然后，当弥托姿黛拉到达之前的大厅时，
「二代、訚……」
她却没有把”赶紧出去吧”这句话说出口。
那是因为，她看到了与那两人相对的龙。她看到在大厅中央立起来的巨大身躯，逐渐消失在光芒中。
追过来的大家、回头看的两人，还有龙。
和他们视线交汇的弥托姿黛拉，这样说道：
「——结束了啊！」
自己能说的只有这些。虽然龙的负伤也很厉害，但二代与訚的疲劳和状态，远比刚才看到的时候还要严重得多。但是，
……收获蛮多的吧。
已经动弹不得。就跟自己同母亲、鲁道夫二世战斗的时候一样。
这些人，也得出了什么结论吧。
然后，原本望着这边的龙和那两人，彼此缓缓地点了点头。
“结束了，”弥托姿黛拉这样想。她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可是，就在这时。脚下，明显倾斜了。
「……要赶快是也！因为通道掩埋，现在赶快去大厅是也！」
点藏的话不需要怀疑。疾步前进的这段时间，背后的通道已经塌陷了。
逐渐崩坏。但是，崩塌已变得不只是停不下来了。再也无法复原、残缺不全的形状变得相对较多了。
但是，在匆忙穿过大厅，想要与二代她们会合的人群中，浅间突然抬头看向上方。那虽是，介意从上方落下来的碎片的动作，
「……大家，看那个……！」
浅间走到前面，指了指大厅的穹顶。
常春藤缠绕着的、饱经腐蚀的石头穹顶。整体的形状眼看就要坍塌，但因为震动和破坏，覆盖其表面的东西正被不断甩落。
他们自己的头顶上方。弥托姿黛拉望向在那儿的东西。向正上方扩散的东西。那是，
「与诺夫哥罗德相同的图形……！？」
●
轰鸣不止，地面也不断倾斜。
然而弥托姿黛拉察觉到，坍塌的穹顶上有确切的形状。
围绕穹顶的、八块仿黎明时代的浮雕，和雕刻在中央的形状。
圆形的中心部分，其边缘上，人们手拉着手。
虽然这看起来像是在庆祝，但他们仰望的头顶上方所形成的中央。在那里，
「这里也是吗……！？」
本该在中央的某些东西，被刮掉了。
“是的”，龙回应道。
『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我听说各地的也全都一样，只有一个地方除外。』
“一个地方？”赫莱森这样问道。
「我出于好奇问一下，是哪里？」
『我不是说了，我只是听说吗？武藏的公主啊！』
「那么，……你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呢？」
『——北条•时赖』
听到龙报出的名字，弥托姿黛拉屏住了呼吸。那是，
「四百年前的圣谱越境队的、指挥者……？」
“的确如此”，龙的身体不时遭受崩坏的碎片的打击，一边点了点头。
『我们逃到这里来的时候，从北条派出的使者来了啊。在那里，有撰写了当时的事情的时赖的遗书，遗书上也写了遗迹深处的状况等，还说是可以自由使用。而且——』
而且，
『还说“要是对正上方的浮雕，感到在意的话就来北条吧。北条如果还在的话，在款待的同时，因为这世上只有一处，还留有那个形状，所以我们就聊下那个话题吧！”……当然，我们是遁世之人。比起被北条接纳，我们肯定更希望在这块土地上与人们平静地生活』
「决定了吶」
正纯当即宣告道。
弥托姿黛拉也点头同意。她用热切的目光望向正纯，
「——接下来是和北条战争吧」
「……虽然稍微有点语病，但从结果上来看恐怕就是那样吧」
•约全员：『虽然有点拐弯抹角，但不否定……！』
•俺 ：『话说这要是不拐弯抹角的话就纯粹是个危险人物了吧』
•副会长：『等等！一旦否定的话你们就会把它当笑料的吧！！』
虽然有点怅然若失，但正纯向龙微微低头道谢。
「这是重要的意见。我想谢谢你」
『你们，要去北条吗？……那么，你可以试着追寻一下。这事你已经晓得了吧？三十年前，离开这里的人们，以元信为首长，在某处创立了不存在于世上的教导院』
“Jud.”，弥托姿黛拉点了点头。于是，全身散发着流体光、就要消失的白龙，笑了。
然后，龙望向这边，宣告道：
『遗迹正在坍塌。我把上方打通吧。只是，在那之前……，武藏的公主啊』
「——是」
赫莱森向前迈了一步，颔首应许。
如同在回应她一般，龙说道。龙应该是听到那句话了吧，那就是，
『你想问如何生，如何死才是正确的，是吗？』
这正是赫莱森刚才的提问。
●
赫莱森点了点头。
她脑子里，一直有个疑问。
这是在三方原合战以后，接着是诺夫哥罗德之行，而且就算在当地，她也都会思考的事。那就是，
「事物，是会消逝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消逝的。所以，
「即使我们想要阻止，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到那时，不是作为被撇下的人们的慰藉，而是离去的人会确实地得到救赎，请问有这种不悲伤的正义吗？」
『你好贪心啊』
的确如此，赫莱森想道。
「但是，东西是会失去的」
“原来如此”，白龙答道。然后，”那么”，他接着这样问道：
『如何生，如何死，方为正道呢？』
赫莱森心里，冒出来一个问号。
她心想，那是她问的问题。然而，白龙追问过来。
『刚才的问题。——你有没有，从正反两方面思考过呢？』
●
赫莱森无言以对。
……那个……。
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大体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何生，如何死，才是正确的呢……」
如果把这话倒过来说，会是怎样的呢？
从一旁传来的声音，对此作出了回答。
说话的人是全裸。他拍了一下赫莱森的肩膀，说了以下的话。而且他还说得轻而易举，
「也就是说，只要是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都能达成的方法是什么吧？」
●
正纯挠了挠头。
……这个笨蛋可真是。
刚才的话，不知道他是早有准备呢，还是当场就想到的呢？
只不过，正纯想道。刚才笨蛋说的那番话，是为了让这个家伙，以自己的方式去接受义赖等其他去者、来者们吧。
但是，听到全裸的话，赫莱森点了点头。
然后，她这样说道。她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把笨蛋的话重新组织了一下，
「也就是说，如果要为了正确……」
她说道。
「——而活着、抑或死去的话，该怎么办，是吗？」
●
赫莱森看了看全裸。
「托利大人」
正反两面。
自己和他，是正反两面。
两个相异的观点。如果有位置的话，那儿一定存在着某种东西。那就是，
「是平行线，和境界线」
赫莱森说道。她从一条平行线上说道。
「——如何生，如何死，才是正确的呢？」
于是他应声道。「是啊，」他点点头，他从相反的平行线上这样说道。
「——如果要为了正确而活着、抑或死去的话，该怎么办啊」
然后，赫莱森回应道。
「与这条平行线共同交织的部分。存在着彼此的共通点吧」
「那是什么呢？赫莱森」
「……Jud.」
赫莱森理了理思绪。
她不考虑多余的事，只想着与刚才的问题有关联的东西，说了这样的话。
「那就是，……平行线相交的地方。是生与死、是与非的灰色地带」
那就是，
「就是决定生与死是否正确的境界线」
“Jud.”，赫莱森又说了一遍。
然后，赫莱森现在才明确地认识到了一件事。
她认识到对于自己的发问，境界线的庐山真面目是什么。
「决定生与死的、正确性之所在」
它的形式，用现在的自己所能拥有的词汇中，最合适的一个词来说就是，
「——就是梦想吧」
这是可以替换正确性的东西。是包括了希望和理想的一切。好像要检验其是否正确一样，为了验明真伪，赫莱森向他询问道：
「如何活着，又如何死去，是作为梦想该有的东西吗？」
他应声道：
「如果要为了梦想，而活着、抑或死去的话，该怎么办啊？」
“Jud.”，赫莱森说着伸出了手。
「赫莱森会一边从其中一条平行线，走向境界线，一边这样说」
那就是，
「就是让大家梦想成真的地方。赫莱森要去创建一个人人都可以拥有梦想的国度」
她说道。
「赫莱森是这样期盼的。所以，——为了实现梦想，我们上路吧，托利大人」
然后，赫莱森一边和他拉来扯去，一边说了以下的话。她想到这条境界线，并不是只有自己才有，而是大家都有，于是她边想边说道：
「——大家、也要、一起」
●
浅间听到有人在哈哈大笑。
笑的人是龙。他一边仰望着头顶上方大厅的破裂的穹顶，一边说道：
『真是很棒的结论。所以我们来庆祝吧』
龙张开了嘴巴。
是龙炮。白龙的、最后一发龙炮，
『“第一次上田合战”至此告终。——松平阵营。我来开辟一条撤退的道路吧』
大厅正上方。连楼上都被龙炮轰飞了。
●
「爸爸！你看那个……！」
在真田的土地上。山里面有一处陡岸形成的天然高地。
在那上面，有一所被栽种的树木遮掩的木质结构的教导院。
为了应付龙族，这座建筑将通往地下通道的巨大入口开在侧面，而在正面则有一个小小的栅栏门作为出入口。
现在，在出入口前方，有人站在木制的台阶上。
那是真田•信之和真田•昌幸。
信之把运往水户的行李放在脚边后，来回看了好几遍天空和父亲昌幸。
「爸爸！我刚以为才藏爬上去了，这次又是佐助的龙炮……！」
「——看好喽」
父亲对孩子说道。
「这是“第一次上田合战”。支持真田的力量，为真田带来了胜利，正准备撤离。他们是从你和我都还没有出生的老早以前起，就一直在支撑这片土地的人们啊」
这样说着，昌幸坐了下来。他在只是简单锯断的树墩椅子上坐下，
「虽然我过去从未能够向他们说出口……他们太善良了」
「是指为了让羽柴那边优待信繁他们，而把这当成了叛乱处理一事吗？」
“不只是这样”，昌幸说道。
昌幸垂下视线。
学校操场上，有几个人影。那是真田的学生们。其中，也有十勇士的根津、由利和穴山的身影。下方的陆港和森林里，虎秀和别的地龙们应该也在。
昌幸看着他们抬头望天、停下不动的背影，说道：
「我要说教啦，信之」
「不要太长啊爸爸！」
昌幸忽视了他。昌幸还忽视了回头说着”又来了啊……”的学生们，他只是，望着贯穿天空的光芒说道。
「听好啦？重要的不是，偶然展现出来的随性。——而是贯穿于每一天的、稳若盘石的东西。所以……」
所以，
「我不会说，让你成为某种人。只是，当你离开、又再次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属于你了。——这里是，被千年之龙支撑起来的土地。我们要去打仗。而你要支撑起这里，即使撑不了一千年，你也要长命百岁」
「不要紧的爸爸！因为老师们都说”你这货会很长命吧”！」
「虽然你这么说让我感到各种不安，但我放心了」
昌幸微微笑了一下。
「不久天龙就会升天。而在天龙完全把自己解放到地脉以前会花一些时间吧。在那以前目送天龙是我们的义务。对于一百六十年的支撑，几个小时的送别，——人类真是傲慢的种族」
“真是的”，昌幸说着，把身体放松了下来。他仿佛全身都在叹息一样，身体微微蜷缩，
「——酒井大人。感谢您在最后，赐予他们战争」
●
酒井从穿行于林间的山路上，看到了升上天空的光芒。
龙炮在远处天空中断开，逐渐消散。
那并不是对敌人发射的，而仅仅是用尽最后力量的光芒。
「是佐助吗……」
酒井就快走到遗迹了。然而，
『酒井大人？您怎么停下来了？——以上』
「不、那个。……从这个方向，大概能看到吧。能看到那些家伙们升上天空的样子」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好像老大爷一样。——以上』
「话虽如此，但比起在遗迹闹腾的那群人，我真的是老了啊。而且……」
酒井拿出了四周的缩略图。
他一边向“武藏”发送检索周围防空的指示，一边说道。
「气氛有点不对劲啊。在空中盘旋的龙，似乎也在惧怕着什么。……虽然无法阻止这种不得体的事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武藏”小姐，捕捉就拜托你了。我这边，会拜托奈特和成濑为那群人的离开做准备」
●
浅间看到大厅崩塌了。
大厅上层也掉落下来，但才藏已经没影儿了。
……他变成光，升到天上了吧。
天龙会回归地脉。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现在，在头顶上方能看到远处的天空。在大厅上层破了一个圆窟窿。
有很多龙在空中盘旋，他们看上去像是要送别白龙一样。
然后，浑身发光，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的龙宣告道。
『武藏的公主啊』
他笑眯眯地望向赫莱森。
『……长的和元信不像这点算是行幸*吧』(*注：行幸，指天皇出巡。然而从前后文来看这里出现这个词都是很奇怪的，所以译者认为是作者输入法错误，此处应做侥幸解。即→长的跟元信不像算是大幸吧)
「您见过家父吗？」
『我和他聊过很多往事。那小子很孩子气。……他肯定把我说过的事，吹得好像是他自己做过的一样了吧！但有句话，我以前经常说』
那就是，
『有必要组建圣谱越境队』
●
佐助宣告道。那是曾经打败过他们自身的东西。而且是，在那以前和以后，多次存在过，并让人真假难辨的他们的事。
『圣谱越境队，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存在的』
「……是为了实现圣谱记述吗？」
银狼的提问，让人不得不摇头。因为，圣谱越境队本身会存在，就已经否定了圣谱。
『元信说过。他说圣谱越境队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让世界衰退，而对世界进行调整修复。但因其超越了圣谱所以——』
也就是说，
『总之他们就是，——对由黎明时代所决定的非衰退调整进行，负有最大的监控职责，就是制动器』
●
正纯想象了一下，元信说那些话时的样子。
……正纯觉得，他的确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只不过，赫莱森对龙低头行了个礼。
「若我有机会听您说同样的话」
『应该有纸本记录吧。这些应该在北条才有。你该去那里』
然后，
『听好啦？公主啊。和我相对的两位、还有大家，……嗯，那边的全裸也要听好了』
「我、我说，托利君！你干嘛给大家施加压力啊！」
「没办法啊！？谁叫我的女装被弄坏了！」
“哎呀”，正纯摆摆手，对笨蛋说：
「葵，以后，禁止你穿那件女装啊？」
「凭什么……！」
这种事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但是，正纯打开表示框。上面显示着来自M.H.R.R.的亲笔信，
「那个片桐以你的女装扮相为谈判对象，要求会谈。但是，你这个旁人一看就会露馅吧？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露馅也是一种技巧。所以——」
正纯想，神道上姑且是认可这件事的，她于是说：
「你要是扮女装就换个形象吧」
「禁止！应该禁止才对呀！智请你也说点什么吧！？」
浅间错开视线，果然是因为神道的女装梗吗？
只是，成实假装咳嗽了一声。
因为龙的话还未说完。所以，大家都向白龙低头行礼。
于是白龙微微笑了一下。他似乎并没有生气。
『——四百年，这种活法，也是正确的吧』
●
浅间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只是，他抬头望向了天空。在倾斜的地板的正上方，天空露出黄昏时分的色彩。
白龙目不转睛地盯着褪了色的天空，说道。
『武藏的公主啊。……现在开始，我就要离去了。然后，还有很多东西，也会离你而去、又再来到你身边吧。但是，即使有人离去，我也希望你记住这点。
……追求正确性的人，是不会把死当作正确来追求的』
“万一”，他紧接着说道：
『就算万一得出的结论是死，那也并非就是把死当梦想。
而只是在通往梦想的途中，死亡来临了。所以——』
「这很像托利大人在英国对我说过的话啊。他说过，只要每天过得开心，就没有必要为中途的死而伤心」
『是啊。没必要(‧‧)伤心。如果有余暇的话你可以伤心』
浅间不觉点头称是。龙见状望向了她，浅间不知道该把这看成是龙在催促自己快点说呢，还是该看成是因为自己插了嘴。浅间不禁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耸了耸肩，
『……看惯生死的巫女，这个道理你懂吗？』
「啊，是，是的。……被抛弃的人们的悲哀，在离去的人看来，就是自豪，代表着自己是多么地被珍视」
所以，
「我觉得悲伤这种感情，即使被人忌讳却依然被认可的缘故，就在于此」
『极东的巫女，很强啊』
「哪里，您过奖了。嗯」
浅间一边左右摆手一边说道，然而不知为何，大家都眯缝着眼睛往她那边看。
•● 画：『那条龙，有看穿敌人实力的眼光啊……』
•黏着王：『嗯，不愧是浅间啊……』
•淫 靡：『就是嘛！浅间小姐本来就是实力射爆我们的人啊！』
不对，那个不是射爆只是托运*啊。嗯。(*注：二卷下，无敌舰队海战时浅间曾用空心箭把史莱姆跟梦魔射到西班牙战舰上)
只是，龙说道。
『十勇士就拜托你们了。他们也是一群，虽然怀抱梦想，却烦恼着不知该不该如此的人们。
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那个权利』
「被剥夺了……?」
“是的”，白龙点头道。
『他们原本从属于P.A.Oda。为了之后他们能为羽柴所用。七杆枪加上近似于辅佐的三个人。就是为此缘故。但是——』
但是，
『因为在比试中败北，他们失去了那个。羽柴带过来十个人。那些人将他们击溃，如今，那些人自称是十杆枪。而十勇士他们则——』
说到这里，白龙不出声了。
浅间觉得奇怪，抬头向他看去。她想，就算是龙的生命到头了，这也来得太突然了。
然后浅间看到了，龙不说话了的原因。
原因出在龙的脖子上。那上面插着一把巨型的流体剑，剑身贯穿了龙的白色装甲。不仅如此，就连剑柄都完全陷了进去。
浅间认识那是什么东西。那把流体剑是，
「那是P.A.Oda的主社，织田的劔神社所使用的、对龙用的剑状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