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关了灯的卧房里，萧筱抱着被子辗转反侧，始终想着傍晚看球赛时的事情。
他和陈露的关系，原来早就这么亲密了吗？
是前世，她一直没注意过，还是他隐藏得太好？
称呼亲昵，一起回家？
原来，自己一直像个笑话。
萧筱啊萧筱，你为什么要因为他在鄂城做的那些事而心软呢？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们之间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呢？
明明你们之间隔着一个陈露，她还欠你一条命，这是根本就不可能释怀的仇恨。
想到这，心脏就像被凿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又空又痛。
痛得几乎喘不过气，萧筱将自己整个蜷缩成一团，侧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长长憋了口气，直憋到头晕目眩的临界点，才又慢慢吐出去。
如此反复，直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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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之后，气候反复无常，晨起大雾，温度有些低。
萧筱双手拢在校服兜里，走在能见度并不高的人行道上，白茫茫的雾气使得整条街看起来影影绰绰，温柔又神秘。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微凉的潮气，阳光自上而下，笼罩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没多久，眼前帘幔似的雾，渐渐淡化，整个城市开始恢复原本紧张忙碌的节奏。
随着站台里的人流，匆匆挤上早班车，萧筱一手抓紧吊环，另一只手轻轻压着耳机线，以防勾到身边人的物品。
耳机里的纯音乐，并不能阻隔车上乘客的交谈声。
她烦躁地垂眼，眉目间神色冷淡，整个人平添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
“让一让。”身前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是要下车。
萧筱松开吊环，往一侧让了让。
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少，车厢里总算是空了些。
“同学，你坐吧。”身边响起陌生的男声，萧筱稍稍抬眼，深褐色的眸子轻转，她看到他身上的校服。
原来是校友。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萧筱淡淡道谢，“不用了，你坐吧。”
男生有些腼腆，目光从女孩白皙如瓷的侧脸上划过，耳根莫名有些烫，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唇，犹豫着要不要坐时，旁边的阿姨见状挤开他，一屁股坐了上去。
“谢谢啊，小伙子。”阿姨还很客气地道谢。
男生感觉脸也开始发烫了，心里五味杂陈，有些尴尬，又有些窘迫。
他尽量隐藏眼里惊艳之色，悄悄将目光再次转移到女孩身上。
铭华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他心里不住感慨，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搭讪。
原来真的有人能漂亮到，令人自惭形秽的程度，仿佛再多跟她说一句话，都是亵渎。
一直到下车，他都没敢多看她几眼。
但是他不敢，不代表其他人不敢。
萧筱心情烦躁的另一层原因，就是上车后没多久，总感觉有一抹不怀好意的目光跟着她。
这种感觉虽不常有，但刻意地过头，哪怕不抬头，她都能感觉到。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她匆匆往前走，想要尽快甩开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却没想到，突然有人从她身后冲出来，挡在她面前。
萧筱愕然抬头，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性，朝她抬起手。
他手里拿着手机，歪着嘴，嘴边挂着抹猥琐的笑。
萧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侧身偏头躲避。
但她还是听到“咔咔”几声。
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拍了的萧筱，猛地皱眉。
她转头，眼里浮起一抹厌恶和冷意，“删了！”
语调冷冽，不容置疑。
可这人平时混惯了，哪里会怕她一个女孩子。
嘴里说的话也下流得过分，“爷拍你，是你的荣幸，懂吗？”
说着眼珠一转，他举起手里的手机，笑得更加猥琐了，“要不喊声好哥哥？只要妹妹喊了，哥哥保证删掉。”
萧筱冷呵，“删不删？”
“爷就不删，怎么，咬我啊？”他得意地晃着胳膊，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脸，“来，往这咬，爷受得住。”
话刚说完，却见被他调戏的女孩，往右侧偏了一下头。
右边人行道多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身上几乎都穿着铭华的校服，显而易见是同校的学生。
可他们也只是站在远处看着，成群絮絮低语，看过来的目光晦暗不明。
萧筱轻抿嘴唇，难怪这猥琐男有恃无恐，敢在这个时间段堵着女生拍照，甚至出言调戏。
从他的表现来看，完全是惯犯，而周围这些围观的学生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了，他们脸上不见丝毫惊讶。
同一时间，她被堵在这条人行道上，也有不少人走过，可他们熟视无睹，从她身边绕过，连眼都不抬一下。
显然，没有人会来帮她。
心往下沉到底，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收回目光，慢条斯理扯下耳机线，缓缓缠到右手手掌上。
猥琐男还饶有兴致想看看她究竟是哭着鼻子跑开，还是大喊大闹引人来帮她，可下一秒那副得意的嘴脸却瞬间僵住。
萧筱出手速度很快，特意缠到手掌上的耳机线狠狠甩到猥琐男脸上。
这男的猝不及防，慌忙抬起另一只胳膊护住眼睛，而抓着手机的手却垂了下来。
萧筱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记手刀斜劈在他虎口处，受了这有力的一击，他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手。
手机从手里掉下去的一瞬间，他回过神，脸色立刻难看了几分。
“我槽”嘴里那句脏话刚蹦出个头，膝盖被狠狠踹了一下，他吃痛吸了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萧筱手里捏着他的手机，冷冷觑他一眼，“密码？”
在他一脸铁青的注视下，她樱唇微启，“要么，去警局删？”
“你踏马的，爷是给你脸了是不？”猥琐男一听她提到警局，反而气焰上涨，“爷今天不教训你个臭biao 子，爷特么跟你姓！”
他嘴里骂着脏话，抡圆了胳膊，一掌扇了过去。
萧筱早料到他要还手，侧身跳上脚边的花坛沿，往后疾退两步，刚想着把肩上的背包甩出去砸他，斜后方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车铃声。
等她偏头看去，斜刺里蹿出一道影子，带起一阵风，直直朝猥琐男撞了上去。
然后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裹着懒散的轻嗤，“不好意思，刹车坏了。”
萧筱定睛一瞧，陈晋州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迎着晨光朝她微微一笑，接着丢下自行车转脸就是一脚，踹向被他逼到花坛角落的猥琐男。
后者被他这一脚踹得差点翻进花坛里去———要不是身上的肉够多，瘦个十来斤，绝对摔进去了。
猥琐男挨了一脚，腹部隐隐作痛，这一脚的力度令他发怵。
他心里明白，遇上了硬茬儿，当下脸色一青一白，很是难看。
陈晋州漫不经心地歪歪头，扫了眼周围的人，似笑非笑地问，“怎么？热闹好看吗？”
在众人倏然色变时，他冷喝骂道，“都踏马滚！”
然后他捏了捏拳，抬脚朝那个猥琐男走了过去。
萧筱在这时从花坛上跳了下来，急急喊住他，“陈晋州！”
陈晋州闻声一顿，原地想了两秒，最终压下心里的火气，弯腰将自行车给扶了起来。
萧筱见状松了口气，她不希望闹大，却也不至于忘了自己的目的，她转眼看向跌坐在花坛边沿的猥琐男“我再问你一次，密码？”
猥琐男看出来这两人认识，暗恼阴沟里翻船时，他望了眼一脸不善的陈晋州，露出个挣扎的表情。
陈晋州双手扶着车把，冷冷斜眼看去，“聋了？”眼底戾气上涌，气势凛冽，任谁受了这记眼刀都会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猥琐男横肉一抖，冷汗从额头上滚下来，他咬咬牙，脸色难看，“671127。”
他说密码时，眼神飘忽躲闪，表情也透露着一丝尴尬，陈晋州很快回过味儿来，旋即转头朝萧筱伸出手，“手机给我，我来删。”
萧筱也没多想，依言递给他。
很快，陈晋州低头解开猥琐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过，找到相册时，脸色又冷了几分，他看了萧筱一眼，薄唇抿成线，眼底溢出浓浓的厌恶。
心里骂了句脏话，陈晋州忍下想把手机砸到这混球脸上去的冲动，索性将他相册里下流的照片删了个干净。
连带着将他手机里的相册回收站也彻底清了个空后，陈晋州捏着手机抬脚往路边走了两步，冲那猥琐男慢悠悠晃了晃手，“怎么？还等着我给你送过去？”
真要论怎么折辱人，这混球学十年都学不会，陈晋州只是不屑罢了。
猥琐男一听，以为陈晋州不打算追究了，连忙捂着肚子站起来，朝他走过去，脸上颇有些忌惮之意。
犹豫了片刻，见陈晋州没再发难，抖着手去接自己的手机。
眼看就要拿回他的手机，陈晋州忽然收回手，手机换到右手，然后当着猥琐男的面，松开手。
猥琐男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从陈晋州手里掉下去，“啪”一声摔在地上，最后挣扎似的弹跳了一下，紧跟着随着二指宽的缝隙滑进了路边的下水道里。
陈晋州嘴里啧了声，唇边噙着抹轻嘲，“手滑。”
丢下这句话，他看都不带看一眼猥琐男涨红的脸，转身走近停在一旁的自行车，冲萧筱挑挑眉，“走吧，快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