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夏日听雨思春雷
正德十二年，二月二十五，中午，桃花村。
村东，有一户人家，篱笆围成一个大大的院落，院子正中是三间很旧的老瓦房，右边盖了三间新草房，左边是猪棚、鸡棚和瓜架，瓜架下放着两只大水缸，十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叫着，排着队等着要爬上鸡棚顶层的生蛋屋。
田五领着楚怀玉和李亮来到这户人家院子外，远远地站着。
田五指着院子说道：“这就是关东四怪的住处，也是原来的唐家老屋。院子正中的那三间旧瓦房是唐家老房子，关东四怪来了新盖了三间草房。您看，左边的猪棚和鸡棚妙不妙？”
楚怀玉领着李亮远远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院子里的人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也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到来，对他们的到来不理不问。
蔚蓝的天空明亮得像一面灿烂的镜子，火辣辣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关东四怪的院子柴门虚隐，房门大开。
瓦房门口阴影下挂着一个大葫芦，房屋里暗淡的光线下放着一个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像是死了。
院子里的猪棚和鸡棚建设的确实巧妙，猪棚、鸡棚和瓜架的后面是一个高高的木塔，木塔顶端是一个大大的水桶，下方就是一个水井。
一个胖子，圆圆的像一个皮球，黑衣，黑斗篷，黑色披风，忙着在井边摇着轱辘，一个水桶自动升起，然后把水倒进木塔上大水桶里……
养鸡棚分三层，最底下一层用青石板铺设；第二层是用竹条铺设是鸡窝，鸡睡觉的地方，中间留有缝隙，正好让鸡粪掉落下来；最上面一层是下蛋窝，铺满稻草，一只只要下蛋的鸡像受过严格的训练，排着队沿着细长的竹竿慢慢爬上去，下完蛋，“喔，喔，喔”叫着，又沿着另一条细长的竹竿慢慢走下来……
一个大个子，瘦长竹竿，白衣飘飘，站在水缸前拿一根细长的小竹竿正在抽打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一袭白衣沿着养鸡棚一根细长的竹竿爬到鸡棚的顶层，捧着三个鸡蛋往下走，那个大个子拿一根细长的小竹竿抽了过去，骂道：“你这小贼，又来偷鸡蛋……”。
少年转身躲闪，动作很不协调，很是别扭，整个人很快滑落到水缸上，缸面很滑，一不小心“噗通”摔入水缸里。
水缸很大，远远的超出了他的身高，里面还盛满了水，少年“噗通，噗通，噗通”连续跳了三次都没有跳出来……
少年站在水缸里，捧着鸡蛋，跳起来露出头朝着上面叫道：“秋大侠，你可是一代豪杰，好意思吗？和一个晚辈动武？”
大个子看着水缸轻声说道：“谁和你动武了？你是贼，偷鸡蛋的贼，我抓贼，天经地义……”
少年站在水缸里，想了一会，又跳起来露出头朝着上面叫道：“我不和你说，我也说不过你，你说吧，怎样才可以把鸡蛋拿回去，我想吃鸡蛋。”
大个子笑了笑说道：“可以！我佩服有本事的人，你能把鸡蛋拿来放在这篮子里，能拿多少，就那多少，我保证没意见。”
说完，那个大个子手一伸，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破篮子放在水缸边上，说道：“看到了吗？”
少年：“我这么矮，水缸这么高，我怎么看得见。”
那个大个子看着水缸轻声说道：“就在水缸边上你有本事跳出来就可以看到了。”
少年：“我跳出来，你不许打我？”
大个子：“保证不打你。你去拿鸡蛋，我只抽你一记，你躲过了，我就不管，被打了活该，不要回去告状……”
少年跳出来说道：“自然，自然，你先拉我出来看看。”
大个子：“不行！自己跳出来！”
……
猪圈也是用青石板铺设，里面养了三只猪。
那个胖子把木塔上的大水桶装满水后，先是打扫鸡棚，接着把猪圈养着的三只猪一只一只抱到棚外，让它们睡在院子里，然后开始打扫猪圈，再在那个木塔边上拉了一下，一股清水飞流直下，那个胖子开始清洗猪圈和养鸡棚，清洗完的脏水又沿着一条小沟流到了院子外的一个小池塘里。
田五指着猪圈说道：“神奇吗？他们又用这小池塘里的水给庄稼施肥，看到了吗？院子里还有那辆车，施肥车，就像一个大水桶，看到了吗，他们就是用这辆车把肥水一车一车拉到田里……”
楚怀玉点点头，说道：“确实很聪明。”
……
一个女子，一身素衣，披头散发，坐在瓦房门前的一把小板凳上如同孩童一般低声哭泣，虽然声音很轻，却穿透人的心灵，她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一首词，那词韵与哭声合拍和韵，揪人心肺，如果不是白天阳光明媚，只怕早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暖风里，
阳光下。
悲怜满园无春色。
秋风泣，
冬无雪，
夏日听雨思春雷。
田五指着院子里的人说道：“院子里的四个人就是关东四怪春夏秋冬中的于春雷、夏听雨、秋风泣和冬无雪。躺在房屋里的活死人是老大于春雷，那个女的是二姐夏听雨，大个子是老三秋风泣，胖子是老四冬无雪。那个偷鸡蛋的少年就是龙飞月。”
……
楚怀玉没有说话，点点头，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
李亮和田五也不敢说话了，也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
楚怀玉静静地看着夏听雨，突然觉得夏听雨的诗词里话里有话。春雷可是不简单的东西，闲来听春雷，期待一声响，岁月惊起魂。什么意思？等待一声春雷响，如同春雷阵阵听到了春天的声音，这是心里期待许久的声音，是最振奋人心的声音……
“夏日听雨思春雷”是夏听雨她自己内心的表白，就是运用名字写诗巧合了？还是在暗示什么，对我发出警告？楚怀玉就这样想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夏听雨还是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如同孩童一般哭泣，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那首词，词韵与哭声合拍和韵，揪人心肺。
李亮站在院子外觉得阳光明媚的春天，灿烂的阳光下，听到如此凄凉恐怖的歌唱虽然不至于吓得瑟瑟发抖，但也早没有春天里的好心情，终于忍不住问道：“龙家的小孩在这里吗？”
院子里还是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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