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管长生也不过是积压了一肚子的怨气罢了,他愤怒林逸丰口中的他们自小就已心许对方,又气恼她给自己安排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妾室。

  在客栈里与她的那许些温存,还不足以说明他想要的就只有她吗?

  这就是她所谓的给他准备的惊喜,往他房里塞个青楼女子,这分明就是惊吓好吗?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管长生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怜花的脸,无不伤情的问道。

  “不然呢?”

  “你,沈怜花,我便是今日与你行了这夫妻之实,你又能奈我何?”见她答得坦然,管长生怒喝道。

  “长生,我们和离吧!”怜花声音有些哽咽。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语气虽尤其坚决,可只有沈怜花自己才知道,她说出这话时她的心也在跟着痛。

  成亲大半年来,他们虽是聚少离多,可管长生在面对她时的温情脉脉,包容和退让,她也是都能感受到的。

  可沈怜花仍是认定了他心里住着另一个人的事实,也做不到放弃自我的去乞求他的疼爱和呵护,她知道那样他们终是无法长久的,如果注定得不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我的人生里就没有和离二字,往后也不许你再提,沈怜花,你给我记住了,你生是我管长生的人,死是我管长生的鬼,你若敢再让自己有半点闪失,我就让林逸丰倾家荡产,让你婶娘不得善终……”他盯着怜花的泪眼,最后那两句话话音咬字尤为重。

  管长生是气得肝都在疼,咬牙切齿的说完,起身拔了剑就奔逃出了望心阁。

  “不,长生你回来,长生,不要,长生……”沈怜花闻言心下一慌,急急唤道,她不能让他对自己唯一重要的两个人下手。

  可管长生走得太快,她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抓到,人也跟着跌下了床,她匍匐在地,无力的哭喊着他的名字。

  “姑娘,醒醒,姑娘……”

  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一直在喊沈怜花,似乎还不住的轻轻推她。

  怜花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迷瞪了片刻才睁开眼。

  入眼的是泥巴和着茅草的破旧屋顶,她自己则躺在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硬板床榻上,四面的墙壁似也是泥巴和就,都有些斑驳脱落了。

  一个书卷气十足的男子,映入了怜花的眼帘,男子略微偏瘦,样貌清秀文质彬彬。

  怜花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果然,自己的法力又消失了是吗?还真让人头疼呢。

  “你是哪位?”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问道。

  书生气的男子愣怔了一下,自我介绍道。

  “我叫木晚成,只是个一事无成的书生。”

  “哦,我想起来了,我来此,正是要找你的,说书先生木晚成对吧?”怜花无奈抚额道。

  “哦,倒不知姑娘找我是有何事?只是姑娘昏迷已经月余了,若不是还有心跳和呼吸,我差点都要以为姑娘已不在……”木晚成惊异这人竟然是来找自己的,又不小心就道出了心里怀疑这姑娘不是凡人的大胆想法。

  “什么?我,已经昏迷了月余?确定是月余吗?”怜花心下一惊,喝停了书生的话急问道。

  她是听信了孙三娘的指引,才来到这里的,本是想着就如茶馆酒肆里其他听书人一样,怜花也只当听话本一般听听自己的前世。

  却不曾想……,她不知道阿七和夜晓在苍岩城怎么样?自己偏又在这个时候法力失灵了,还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

  “是的,你被雷给劈中了,我见你还有气息,就将你背了回来。姑娘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如陷入了深度睡眠一般,从未有要醒来的迹象。方才我在屋外,听姑娘嘴里一直喊着长生二字,这才进屋来摇醒了姑娘,姑娘可能是梦魇了。”木晚成打断了怜花的思绪,如实说道。

  怜花揉了揉额头,这书生说的极有可能都是真的。

  她是从万芳谷过来,要找这个书生的,快寻至他家时突如雷电大风,然后她就突然失去了知觉。

  可他说的梦魇又是怎么回事?沈怜花可不觉得那是梦魇,倒更像是她被某种力量吸进了前世的某一段既定的轨道里,她不得不重新忆起前尘。

  于她之前在万芳谷时的入梦有所不同,在这一段记忆里,她就只是她自己,没有能以旁观者的身份介入,可以知道别人的真实想法和对事物的感受。

  所以对于这段梦,她疑惑颇多。

  沈怜花起身下榻,朝着破旧的小木窗往外看去,此时已是晚上,天空不似墨黑,而是带了一丝湛蓝,夜空便显得格外通透明净。

  “木先生知道怜花庙的传说是吗?”怜花望着从窗外口透出的一小方夜空问道。

  “姑娘是沈怜花吗?”书生试探着问道。

  “不瞒先生,正是。”怜花回头看向木晚成道。

  书卷气息十足的少年明显愣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慌张恐惧之色来。

  “那沈姑娘是想问什么?”木晚成耿直的问道。

  “怜花庙的故事,木先生是从哪里听来的?”怜花问道。

  她居然不是问他,她和管长生的爱恨纠葛,这让木晚成很是意外。

  “怎么?是回答不了?还是不方便回答?”怜花看他走神,紧接着问道。

  木晚成看她眼神真诚坦然,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不方便,那是五年前,一个雷雨之夜,我也被一道惊雷给劈中了,毫发无伤的昏迷了半个多月,其实,那也许不叫过你,确切的说应该是入梦,我进入到了沈怜花与管长生的现实生活里,在那里我是个局外人,能看见他们所有人的所为所想。我喜欢这段佳话,因此便萌生了将这段佳话说与世人听的想法,也就真的这么做了。”木晚成一脸真诚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怜花不禁有些了然了,这一切似乎正如薛郾所言,这也许就是一个局,以她和管长生的前世纠葛为背景,而设下的局。

  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目的到底又是为何?

  之前在万芳谷时,她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入梦的,跟木晚成的入梦是如出一辙,理所当然的就知道了身为局中人所不知之事。

  管长生说寻了她三世,而她就是泠心,也许他口中时不时就爱唤出来的心儿,其实指的是她自己,而不是红楼艺馆里的心儿姑娘。

  “其实,管长生自始至终爱的就只有沈姑娘一人。”见沈怜花神情冷漠肃然,木晚成主动开口道。

  “既如此,他大婚当夜为何还要跑去陪别的女子?”怜花就事论事的提问道。

  结合上回自己在万芳谷里入的梦,她基本情节也都是能猜测出个大概来了。

  “那夜他有回过新房的,也见到了沈姑娘惊为天人的新娘妆容,还是他替姑娘脱了喜服,卸了霞冠珠翠,将姑娘安置在床榻上。”木晚成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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