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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废墟

  “听说了吗?公主的护身真龙发狂嘞。”

  马场里,货郎正搬着一旦草料费力地往高处搬。

  卖大力丸的听见他呼哧带喘的声音哈哈一笑:“嘿,我这还有卖剩下的大力丸,来一丸?”

  货郎啐了一口:“狗改不了吃屎,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你的大力丸!”

  卖大力丸的左右看了看没人,凑上去悄声道:“哎,做人不能忘本啊!”

  “来一丸不?来一丸我不收你的钱。”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核桃大的蜜丸,黑黝黝地塞煤球。

  “就给我一个馒头就行!”

  货郎翻了个白眼送他:“我自己还不够吃嘞,想吃你自己赚去!”

  卖大力丸的叹气:“真想那清风包子铺的大肉包子啊,嘿那叫一个香,一咬一嘴油!”

  货郎跟着就吞了一口口水:“别在这馋你老子,去去去,那边凉快去!”

  卖大力丸的哼了一声:“你说那龙为啥发狂?”

  货郎把一担草料码放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搞不好就是一条疯龙,你看它一出来就开始下雨,这灾搞不好都是它招来的哩!”

  马场管事的正好拿着账本计数走过来,听见他们俩的话,当即皱眉:“你们俩,去账房结账,不用你们干了。”

  两人傻眼了:“怎么了掌柜,我们是哪儿没做好吗?”

  马场管事一笑,牵动着嘴边的一颗黑痣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地合上账本:“哦,那倒没有,主要是不下雨了,这草料也不用搬了。”

  他伸手一指不远处在干活的那些人:“一会儿他们也都走。”

  “你们哥俩先去结账,去晚了还要排队,白白控下去肠子里那点存粮。”

  货郎眼珠一转,当即连声称谢,拉着卖大力丸的往账房跑去。

  他们身后马场管事一甩袖子,向着还在干活的众人道:“各位,在我这场子里做事就是做事,手上忙着也别让嘴松了把门的。”

  “妄谈国事,非议皇族,那可是掉脑袋的!”

  “若是像他们一样,那就只能请您离开这了!”

  货郎和卖大力丸的跑得太快了,根本没听见这些话。

  他们这会儿晒着太阳,感受着潮湿微凉的风,往城里面走。

  正在城门口,就见贴着一张崭新的皇榜。

  “上面写的啥?”卖大力丸的识字不多,央求货郎给念念。

  货郎凑近一看,说:“皇上告诉老百姓们,说这拉合叶的大巫师在咱们这地界施了妖法,让咱们这连着下大雨。”

  “是公主舍身忘死,和她的护身真龙一起,把那妖法给破了。”

  他吃惊地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原来那龙不是发狂,是斗邪法嘞!”

  卖大力丸的一听,也跟着比出了大拇指:“公主可真是女中豪杰,自己一个人就把这灾给破了。”

  货郎也跟着感慨道:“要不说嘞,咱合兴还是得指着皇家,你看打拉合叶,还把天灾给破了。”

  “这不是神仙干的事吗?”

  旁边一个老婆婆拉着孙子路过,手上的篮子里装着还没有摘干净的烂菜叶子。

  此言一出,旁边那些在灾难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恍然大悟一般,有的甚至还双手合十地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他们结伴进城,临街的房子墙上还残留着大水过后的泥水印子。

  地上的烂菜叶和着稀泥,货郎脚下一滑差点栽倒,好在卖大力丸的及时拽了他一把:“看见老熟人了!”

  原来就在前面不远,当铺的伙计正弯腰拿着笤帚在门前刷洗地面。

  三人打过招呼,伙计把他二人让进当铺里稍歇。

  才刚坐下,热水还没烧开,就见进来了三个衙门里的官人。

  伙计赶忙低头哈腰地凑上去:“官爷,有何吩咐?”

  差役叉着腰把手里的一张纸在他面前一晃,也不等他看清就又收了起来:“公主镇厄有功,圣旨举国庆贺,以彰嘉奖。”

  “现在就把你们前清洗干净,给这门前头插上点花,再扎点红绸,听见没有?”

  伙计面露难色:“官爷,这刚发了大水,草都烂没了,哪儿还有花啊?”

  差役把眼一瞪:“爷爷管你!下午再来看时,若是没有,保准叫你吃一顿好板子!”

  伙计这下可吓得不清,送走了三个差役,忍不住唉声叹气。

  货郎道:“你也别发愁了,这门前我们哥俩帮你扫了。”

  卖大力丸的也跟着说:“这红绸子他也没说是要什么样、多长的,少不得去寻些相像的就是了。”

  伙计摇摇头:“这两样都还好说,只是这花,我可去哪儿寻呢?”

  货郎眨了眨眼笑道:“他们刚才说时,我也听见了。”

  “只说是要花,可没说非得是鲜花嘞。”

  伙计纳闷道:“难不成给他画上一朵?”

  “哎。”货郎连连摆手,“那样糊弄他们,也太过分了。”

  伙计问:“依老兄的意思?”

  货郎哈哈笑道:“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戴不上真花时,常在兄弟我这里买上一两朵绒花。”

  “咱们依法子做上一个也就是了。”

  说干就干,三个人在货郎的指挥下很快就用布做了一朵。

  虽然算不上是好看,但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等到了下午,伙计听见哀嚎声越来越近,手心冒汗。

  原来官差们一趟街巡下来,那些店铺挂不上花来就按抗旨算,没有少了打板子的。

  可到了当铺门口,一队衙役抱着膀子在那朵布花前面站了半晌。

  领头的一个问旁边的人:“这不行吧?”

  旁边负责打人板子的四个官兵一脸不耐烦,听见了忍不住呛他:“这不就是花吗?”

  另一个官兵动了动酸疼的肩膀:“弟兄们肩膀都酸了,等着回去涂药酒嘞,快点吧老兄!”

  这些衙役虽然也是官人,但好歹浑不过**,被呛了几句,软磨硬泡着终究是走了。

  他们这一走可不要紧,周围的人纷纷效仿,一时间临街的铺子人人门口都挂着朵歪七扭八的布花。

  有的穷人家舍不得拆那仅有的几件衣裳,被逼无奈竟跑去了纸活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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