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盒饭的作用
录音师明志回了个“ok”，开始播放伴奏。
随着舒缓的音乐响起，米露轻轻的唱了起来：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海浪打湿白裙
试图推你回去
……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歌声，林煜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些歌手，就像歌词复读机，只是歌与曲的简单发声，不带丝毫感彩。
米露在这方面就很有天赋。
甫一张口，那种空旷、寂寥、苍冷、绝望的画面感就扑面而来。
但随着歌词渐进，林煜慢慢皱起了眉头。
很快，第一遍录音结束。
米露兴致冲冲的从录音间走了出来，看向众人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鱼姐竖起大拇指：“很棒，有唱出画面感。”
录音师也在一旁称赞道：“节奏很准，拍子很稳，只是有一句稍微有点用力过度，等会儿补录一下就好。”
听着众人的赞叹，米露开心的笑眯了眼。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林煜，一副等待被夸的表情：“大叔，你觉得呢？”
林煜摇了摇头，点评道：“我跟你讲过，这首歌的创作初衷是希望人们关注、理解、接纳、关爱抑郁症群体。如果把患者的内心世界比作黑暗无际的海底，那么我们就是那束穿透海底，照亮黑暗的光。它的感彩十分复杂，不仅是绝望，还有面对绝望时，那种渴望被救赎的期许，并且会有人去竭尽全力的伸出援助之手的善良。你只是唱出来了绝望，但是没有另外两种感情。”
听完林煜说的话，录音室里的三个人都开始回味起刚才的歌曲。
结果发现确实如林煜说的那样。
米露这一首歌唱下来，治愈没有，全是绝望，让人快要窒息。
“绝望……期许……善良……”
米露喃喃自语着，转身钻进录音间。
“再来一遍！”
很快，第二遍录音结束。
林煜继续点评道：“还是不行，绝望和期望是相互相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的，你把这两种感情唱的分离了。”
第三遍……
第四遍……
第五遍……
……
随着录音次数越来越多，米露的状态越来越好，心态却越来越差。
第二十三遍录音结束。
米露一脸生无可恋的从录音间走了出来：“大叔，这次怎么样？”
明志和鱼姐也看向林煜。
在他们看来，林煜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好几次在他们听来已经非常好的录音，却依旧被林煜打上“不行”的标签。
“e……”
林煜沉吟了几秒，道：“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问题。你没有唱出来那种期待被人发现，被人关注，被人关心，被人关爱，被人救赎的期许感。”
说着，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
便继续道：“再录最后一遍吧，若还是不行那就只能这样了。”
“好叭~”
米露幽怨的瞪了他一眼，瘪着嘴，但还是钻进了录音间。
这时，有工作人员推开了录音室的门。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抱着一摞四盒盒饭走了进来，脆生生道：“米总听说小姐一直在录歌，还没吃饭，特意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鱼姐点了点头：“放着吧，谢谢了。”
小姑娘说着“不用谢”，好奇的打量着坐在座位上专注听歌的林煜，然后红着小脸悄悄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林煜的眼睛忽然一亮。
对，就是这种感觉！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感彩！
第二十四遍录音结束。
米露兴致勃勃的出来，惊喜道：“嗨呀，终于可以吃饭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林煜恍然：原来期许感是这么来的。
他顿时有了想法，道：“米露，等一下再吃，刚才我有了个好主意，咱们再录一遍。”
“大叔！”
米露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手中还没来得及开封的盒饭，委屈巴巴的看向林煜。
林煜差点就被那无辜的大眼睛给盯破防了，好在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即便是做文抄公，那也绝对不能辱没了这些地球上的经典作品。
米露不是没有唱好《海底》这首歌的实力，她只不过是太年轻，阅历太少，所以唱不出林煜心目中完美的标准而已。
本来林煜都打算放弃了。
阅历这种东西，它不说有就有的，你得去学、去走、去看、去经历。
但是现在林煜找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盒饭。
米露虽然唱不出《海底》要求的那种期许感，但是她却有着干饭人对干饭的执着。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两种情感是共通的，都是对某种事物难以掩饰的渴望。
只不过前者是抽象的，而后者很实在。
“最后一遍，真的是最后一遍，录完咱们就吃饭，好不好？”
林煜举手发誓。
“你说的，最后一遍！”
米露哼哼了一声，恶狠狠道：“要敢骗我，我就咬死你！”
为了凸显这句话的凶恶，她还故意呲着牙，横眉瞪眼，模样煞是可爱。
“最后一遍，我保证！”
林煜打着保票，信誓旦旦道。
于是米露再次钻进了录音间。
随着第二十五遍录音开始，林煜取来一盒盒饭，就摆在玻璃隔台上，好让录音间里的米露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红烧肉、酸竹笋、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
“对！对！对！”
“就是这种感觉！”
“perfect！”
……
一曲录完。
林煜啪啪啪的拍手鼓掌，称赞道：“这次录的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米露闻言，一扫精神上的疲倦，洋洋得意道：“我可是年度最佳新人女歌手，一手抒情歌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着对方吹破天的牛皮，林煜只是笑了笑，将手中的盒饭递了过去，道：“辛苦你了，快吃饭吧。”
“嘿嘿，不辛苦，才录了不到四个小时，跟上次录三天比起来效率快太多了，这都是大叔的功劳。”
米露嫣然一笑，甚至还夸起了林煜。
一旁，鱼姐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那次虽然录了三天，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编曲、改词，跟这次一连唱三个多小时，它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