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疑 名字的束缚09
柳兴生渐渐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贾佳会的话，让他不要再固执于那间老房子里的有没有鬼了。对于他来说，梁尚的威胁更加严峻，他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仅在苇县影响着他，回到城里，只怕他还会露出更残忍的一面。
原本他还指望着贾佳会帮他出出主意，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他嘱咐贾佳会回自己的房间里躲着，今天都不要露面了。由他出面，找个理由将梁尚哄回城里。
贾佳会很听话，立马回了房间。柳兴生还叫来了二婶，说贾佳会身体不适，让她到了饭点送些饭菜过去。
接下来，就是正在榻上酣睡的梁尚了。
梁尚呼呼大睡，鼾声四起，似乎昨晚的事儿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柳兴生就这么坐在房间的另一端，看着他，思忖着怎么让他提前结束这场短途旅行。
他想了三四个借口，最后都没有用上，因为他那个好客的妈妈完全不清楚状况，一味地让儿子的同学留下来。这反而坏了柳兴生的计划。
梁尚也不是个傻子，柳兴生三番两次想和他一起离开家，自然是因为他昨晚做的那件事让柳兴生不满，不过，他也是“共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家长，而梁尚自然也能够悠然自得在这里度过周末了。
梁尚心里也有不爽，柳兴生这几次试图带走他，在他看来就是一种“以下犯上”，他寻思着，一定要找机会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他没有说不的权力。
就这样，两人各怀着心思，混过了周六。
周日一早，柳兴生去洗漱的时候看见二婶一脸神色匆匆的样子，还没等他开口，二婶就上前问他：“兴生啊，佳会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闹得太晚了，歇在你那了？我刚刚给他送早餐，他房里没有人啊！”
柳兴生眉头一皱，拔腿就跑，不顾二婶在身后的念叨了些什么。
他一路跑到贾佳会的房间，进去找了一圈，果然不在。他又去了几个贾佳会可能出现的地方，还是没有表弟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柳兴生心底里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他一口气跑到了后门，穿过小马路，来到了那扇掉漆的红色铁门前。
门上的那把大铜锁不见了。
不止铜锁，连挂着铜锁的金属搭扣也不见了，上面多了些划痕。柳兴生屏住了呼吸，推开了铁门。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常，那扇通往卧室的木门依旧半开着。就像昨天清晨一样，开着一道缝儿，似乎在邀请他进去。
柳兴生壮了壮胆子，告诉自己，又不是没进去过，怕什么呢！
推开木门，依旧是吱呀一声，这一下，柳兴生被吓坏了。
地上有一滩血迹。
他一抬头。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柳兴生这下反应过来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正是他失踪的表弟贾佳会。
他立马上前，想要喊醒表弟，但刚走两步便停了下来。他看见表弟的头侧向了墙的位置，怒目而视，躺平的身体完全是一种扭曲的姿势，左胳膊被压在了身下，两腿交叉着，梗着脖子望向墙壁。头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枕头上布满了快要干涸的血迹。
他明白了，地上那滩血就是贾佳会的。
他已经死了。
“怎么了？你怎么来这儿呢？”梁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扫了眼地上的血和床上的人，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什么呀！吓死我了！呼！行吧，我知道了，你们赢了，我被你们吓到了！这什么血啊？弄得这么像？你们准备的猪血吗？”
梁尚要上前查看，被柳兴生拦下了，“不！报警！报警！我们要报警！”
“呵呵！行啦！我都认怂了，还不行吗？你这就有点过分了，还想继续骗我。”说着，梁尚打开了拦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又默默退回来了。
“柳兴生，这不是假的？不是你们在骗我？”梁尚的声音颤抖起来。
“当然不是了！谁会这么无聊！我要去报警！”柳兴生突然吼了出来。
“柳兴生！”梁尚拦住了他，“报警，报警肯定是要报的！你要怎么说？说这屋子里有鬼？谁说的呢？谁看见了？贾佳会看见了。贾佳会为什么会看见呢？他来过这里吗？他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呢？因为我们俩把他扔下来的！你懂了吗？你只要一报警，咱俩就脱不了干系了！”
柳兴生愣了一下，“可他死了，你看看，他死了！就是因为你！你推他下来的！不然他怎么会撞上鬼呢？”
“你别胡说！如果他贾佳会是昨天早上死的，你说的我都承认，我有罪。但是他昨天没事啊！我们来接他的时候，他还活着啊！对不对？而且，我没说不报警，只是见了警察，这话怎么说，才是最重要的！”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有些与案件无关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提出来也只是给警方找麻烦，给你我找麻烦。你想想，如果让你家人知道了，我们把小贾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会怎么想？小贾坚持说看到了鬼，咱们都不信，我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小贾昨天晚上才会一个人偷偷过来确认。”
“你说他昨晚是自己过来的？”
“对啊，你看那大门上的痕迹，他一个人是翻不了墙的，肯定是拿了石头什么的砸开的。兴生啊，你昨天没和他说什么吧？他说有鬼的时候，你也没信吧。我猜，他就是想证明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认为昨天的表现太丢人了，为了证明自己有胆量，才决定一个人来的。但你也清楚，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不是因为我们。所以，所以，把他丢在院子里的事，可以不提的，对吗？”梁尚说道。
“那、那！”
“你只要说，那天晚上聊天的时候，他主动提到了这里有鬼，我们都不信。今天早上发现他不见了，就想到了这里，发现了尸体。我们没有撒谎，我们说的是实话，只是，为你我省掉了不必要的麻烦，对吗？如果我们有嫌疑了，这调查期间，会耽误我们上学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