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疑 名字的束缚03
朱老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呵呵地说道：“常先生，您也不必这么紧张。很多事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倘若一片真情白付了，到头来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十一算是听懂了，从元笠鸮的名字出来的时候，她就隐隐感到不对劲。
她直视着朱老太，刚准备开口，肩膀就被常再省捏住了。
十一甩开常再省的手，固执地说道：“你再不说，天就亮了！磨磨蹭蹭的，等什么呢！”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当时带着襁褓里的婴儿去到了元家，被梁盼笙拦下了。当时我还奇怪呢！这事儿已经说定了，怎么还突然生了变故呢？梁盼笙让我在偏厅里等，她抱走了孩子。等她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说，孩子已经送去老四媳妇儿那边了，给了我些辛苦费，就让我回去了。当时我没想太多，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时候，我想去看看孩子的情况，好回来给常先生、常太太汇报一下，让他们不用担心。于是，我就又去了元家。这一次，我没碰上梁盼笙，便直接去了老四那屋。”
朱老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四那个时候已经好不了了。老四媳妇儿一直在旁边照料着，大床的旁边就是婴儿床。我说明了来意，老四媳妇儿就同意了。我啊，就凑到那个婴儿床跟前，看着那个熟睡的宝宝，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儿！”
说着，朱老太的脸扭曲了起来，像是疑惑中夹杂着痛苦。
“您倒是接着说啊！”梁帛急不可待地说道。
“这个孩子啊，耳后有一颗小痣，之前是没有的。而且这五官看着也起了些变化。我知道，孩子后腰处有个胎记，就想着将她抱起来看一看。不巧，这个时候梁盼笙带着人过来了。她来瞧瞧老四的情况，看到我在似乎有些不高兴，便三言两语把我打发了。后来，她又寻了个机会告诉我，为了孩子的以后着想，让我不要再靠近她了。”
“你就、就没有再确认过？”
朱老太摇了摇头，“没有。人家都明说了，不想让我再靠近。不过，我们住在同一个巷子，总会看到这几个孩子在外面玩。元笠鸮很少出来，你倒是经常在外面玩。”
十一突然想到了元笠鹄说的那面小镜子，这么看来他没有说谎，朱老太一直都躲在屋子里偷偷观察。
“十一啊，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脸上却没有一点像常先生常太太的样子，反倒越来越像元家人了！”
“胡说！”常再省怒不可遏，“你给我走！滚！”
“常再省！”梁帛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我和你提过的事，你是不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呢？她就不是我们的孩子，她根本不像！你就是听不进去！你可不可以理智一点！想要孩子也不能谁的孩子都要吧？更何况是来路不明的！”
这话彻底激怒了常再省，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怒吼着，“你说谁来路不明？嗯？当年要不是你们家死要面子，亲骨肉都不要，现在至于闹成这样吗？梁帛，我告诉你，我已经后悔了，当年我就应该带乐乐走，为了你放弃孩子，是我最大的错！”
梁帛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这其中的原因，十一心里也不是不晓得。当年梁帛的家境比较好，所以家里人没少挑常再省的毛病。最让常再省耿耿于怀的，还是梁帛的父母曾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让常再省的父母下不来台。好几次常再省都忍不住要翻脸了，还是被父母劝阻了下来。
这些年，常再省埋头苦干，事业一点点起来了。而因为岳父梁固的去世，梁家已经不复往日了。梁帛婚后就没上过班，她的弟弟梁尚还在上学，家里的重心一下子就移到了常再省的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梁帛的母亲李有清才不得不同意将十一接回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还要仰仗着常再省呢！
这就是梁帛现在敢怒不敢言的原因，她心里一直有愧，这么多年常再省一直没把送走孩子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现在他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既伤心又害怕。
“哎呦哟！常先生，你这话说得就过了！当年那也是逼不得已，不然谁会同意将亲生骨肉送走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拿出来说也不合适！”朱老太赶忙劝说着，“你也别怪我！我这也是好意！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如果出了岔子，可不是更让人伤心吗？十一，十一也想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吧！错误，还是尽早纠正才好！”
“你说到现在，无非就是说乐乐不是我的孩子，元笠鸮才是。好，那我问你，元笠鸮的父母为什么会同意将自己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对换呢？”
“哎，您还是没听懂！谁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呢？那元世涉和孙牟念根本就不知道孩子被换了。他们见到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元笠鸮了。笠鸮和十一差不多大，根本分不出来！”
“可奶奶从来都不喜欢我！如果我是亲孙女，她为什么喜欢元笠鸮而不是我呢？”十一质问道。
“对啊！为什么呢？”常再省也附和着。
“你们想错了，十一，她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孙牟念啊！这就要说到她为什么要把你和元笠鸮交换了。元世熠是她的小儿子，虽然没什么出息，也是她亲生的。元世涉呢，当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所以，她更希望小儿子身边能有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以后也好给他养老送终。再加上，你和元笠鸮差不多时间出生，她有不喜欢孙牟念，自然就动了这个念头。日后，她疼爱元笠鸮，总是找你茬，只是表面上和孙牟念交好，实际上呢？十一啊，梁盼笙比你想得要复杂得多！我想，她还有一重考虑，如果孙牟念怂恿元世涉分家，你就是她手上最好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