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老者
马车疾驰，马蹄声回响不止。</p>
齐辉将满心的诧异隐去，继而放平心态静坐在马车当中。</p>
一路无言，只有阵阵马蹄声和马车的响动在耳畔回荡。</p>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戛然而止。</p>
这一次做好准备的齐辉，倒是用手扶住马车内部的边沿，并没有因此而使得身体猛然前倾。</p>
“到了。”</p>
黑衣人伸手搭在齐辉的左肩上，带领着他走出门帘，跳下马车。</p>
紧接着，只听一声机关声响起。</p>
传进齐辉耳中，他仔细聆听一番，直感觉这道声音就像一道厚重的石门正在缓缓打开一般。</p>
黑衣人带着他前进，虽然步伐缓慢，双眼被蒙住而目不可视，但脚底踩踏类似沙石而碎裂的声响清晰入耳。</p>
同时，这原本细微的声响却是在此刻传来回响，响声尤为得大。</p>
少顷。</p>
黑衣人好似带着他进入了这道石门。</p>
“完成悬赏后，五千金我双手奉上。”</p>
耳边传来黑衣人的言语，这是黑衣人今夜为数不多的完整的话语。</p>
但听在齐辉耳中，让他心头一怔。</p>
身后的脚步声表明，黑衣人已经远去。</p>
可是……</p>
悬赏是什么？</p>
现在在哪里？</p>
我要干嘛？</p>
齐辉内心突现三连问。</p>
厚重的机关声再次响起，他脑海中脑补出的那道石门好似在缓缓关闭。</p>
听到此声音，他更加紧张了。</p>
“小兄弟，可以将黑布摘下了。”</p>
倏忽，一道话音落下。</p>
但是，这并不是黑衣人所发出的，而是另有其人。</p>
齐辉赶忙将蒙住双眼的黑布摘下，可敞亮的火光突然变得非常刺眼，使得他下意识用右手半遮掩着双目。</p>
他的双眸微微适应了下从黑暗进入光亮的状态，从指缝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p>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山洞中。</p>
山洞的山壁上挂满了火把，将山洞照得透亮。</p>
而且，洞中还有一个床榻，好似是供人休息所用。</p>
还有人住在山洞？</p>
这让他感到很是奇怪。</p>
不过，让他感觉舒坦的是，呼吸困难的感觉没有了。</p>
这就好像是，从一个空气稀薄的地方来到了一方正常之地一般。</p>
他透过指缝观察的视线稍稍向右移动，陡然微惊。</p>
一个人，站在他的斜前方，只隔一丈距离，正笑眯眯的看着他。</p>
齐辉陡然将半遮住双目的右手放下，双眼微眯，彻底适应光亮后，目光直视的看着此人道：“你是谁？”</p>
此人有着半白的头发，身形消瘦，对比齐辉一米八的身高，略显矮小。</p>
他笑呵呵的摇头道：“不重要。”</p>
不重要？</p>
齐辉皱眉：“那你总该告诉我该干什么吧？”</p>
此人是谁他无法猜透，但此人的身份他倒是能猜出一二。</p>
他能被黑衣人带入此间山洞，那山洞里的这个人定然也是跟黑衣人一样的幕后势力之人。</p>…
黑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他该干嘛，或许这些答案能从眼前之人的口中得到。</p>
半白头发的老者淡淡笑道：“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将另外三份图纸拿到手。”</p>
“三份图纸？”齐辉眉头微皱。</p>
旋即，他内心一怔。</p>
三份图纸？</p>
不仅是大哥的推测，还是他们小伙伴们之间的分析，都认为完整的图纸只有四份。</p>
如今已经得到了两份，那么剩下的残图应该只剩两份才对。</p>
可是，从此人口中却是得出一个不同的答案。</p>
图纸，一共有五份？</p>
不对啊，残图都是四四方方的，四份残图拼在一起，应该能拼接成完成的图纸。</p>
那另一份多余的图纸是干嘛的？</p>
一时间，他内心充满着思绪。</p>
“不错，三份图纸。”半白头发的老者点头。</p>
“图纸在何处？”齐辉问道。</p>
而这个问题，竟是让老者摇了摇头：“不知道。”</p>
“不知道？！”齐辉面色一变，“你们是在玩我？不知道在哪的东西我如何去拿到手？”</p>
“小兄弟莫急。”老者和煦的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但我知道图纸大概在哪几个人手中。”</p>
“在人的手中？”齐辉面色一沉，“在人的手中我如何去拿？”</p>
旋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四顾一望道：“对了，这是天工院？”</p>
“不是。”老者摇头，伸手指了指山洞另一端的木门道，“但从此门出去，可直达天工院。”</p>
齐辉闻言一望，山洞另一头确实有道木门。</p>
从木门出去可直达天工院？</p>
这里明显是处于地面之下，这么说，城外那疑是200里的地道连通此处，并可抵达天工院？</p>
嘶，这幕后势力真特么的牛逼。</p>
“好了，听我说。”</p>
老者突然变得严肃，齐辉扭回头看着他，作聆听状。</p>
“从这木门出去，你会进入一条错综复杂的地道。”</p>
“如果无人引领，你或许将迷失在地道之中，永远也无法出去。”</p>
“我已经在墙上刻下一个羽毛印记，不明显，需要你仔细观察，跟随这道羽毛印记，你可以走出地道，并抵达天工院那边的地道入口。”</p>
“可明白？”</p>
齐辉缓缓点头。</p>
“这错综复杂的地道，是州府向天工院下达命令从而展开修建的。”</p>
“如今，已经历时二十年之久。”</p>
“而州府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是为了疏通城内的雨水。”</p>
“换而言之，这些地道就是作为地下水道之用。”</p>
话落，齐辉内心一震，好似有点明白了过来。</p>
“然则，在一座州城之下修建如此庞大的地道枢纽，这该是如何浩大而复杂的工程。”</p>
“因此，非能人所不能为之。”</p>
“故此，此地道的修建由天工院五位匠作大监合力统管。”</p>
“而图纸，就在这些匠作大监的身上。”</p>…
“不过，如今的匠作大监只有三位了……”</p>
说着，老者嘴角掠过一抹淡笑：“另外两位，已经被你给杀了。”</p>
齐辉陡然一惊，旋即眸中的惊色缓缓隐去。</p>
明白了，终于搞明白了。</p>
原来从天工院逃离出去的人，是匠作大监。</p>
这官名一听，就知道是大官。</p>
可是，在幕后势力眼前，依然发出将之杀害的悬赏。</p>
可想而知，这幕后势力是该有多么的猖狂。</p>
并且，两名匠作大监身死，也不引起慌乱，更没传出流言，这幕后势力的能力简直逆天了。</p>
不过他们拿天工院没办法，这是可以肯定的。</p>
不然，压根就不会让他来完成这么一个悬赏。</p>
这或许就是军队管辖下的优势吧，再牛逼的恶势力也搞不定军队啊。</p>
“你的任务，就是从匠作大监手中拿到图纸。”老者看向齐辉。</p>
齐辉眉头一抬：“匠作大监是大官吧？”</p>
老者闻言一笑：“不大不小，正五品，位同府正。”</p>
卧槽！</p>
跟府正一个级别的官也叫不大不小？</p>
这人的口气不可谓不大。</p>
齐辉在内心吐槽一番，说道：“你让我这么一个江湖人士去找五品大官拿东西，你觉得可行吗？还是这些官员都是傻子？我找他们拿他们就会给我？”</p>
老者摇头一笑：“他们当然不是傻子，相反，二十年的你争我斗，他们比谁都精明。”</p>
“这不就对了？”齐辉眉头一皱，“这根本就是一个完不成的悬赏。”</p>
“非也。”老者笑呵呵道，“别忘记了给你伪装的身份。”</p>
伪装的身份？</p>
齐辉思索一瞬道：“杨大人？”</p>
“正是。”老者笑着点头。</p>
齐辉苦笑道：“威名赫赫的杨大人可是我们这类人的克星，你们让我伪装他，我一听就心惊胆战的。”</p>
“况且，杨大人长什么样，气势如何，平常待人如何，我一概不知。”</p>
“这如何伪装？”</p>
说到‘杨大人’，老者眸中闪过一抹忌惮，内心突现暗恨之情。</p>
齐辉瞄了眼微微变脸的老者，感到一丝奇怪。</p>
索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p>
老者面色恢复如常，轻笑道：“放心，你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p>
“杨大人的行径可谓是神出鬼没，就算是办案也极少出面。”</p>
“即便是出面，那也是在一锤定音的局面下。”</p>
“故此，要么没人见过杨大人真面目，要么见过杨大人真面目的人不是上了断头台，就是进了天牢。”</p>
“然则，恰好基于此，我们便可利用杨大人一番。”</p>
齐辉内心是笑喷的。</p>
你特么是利用大哥呢，还是在表扬大哥呢。</p>
怎么突然这么搞笑？</p>
齐辉理了理心绪道：“即便如此，我说我是杨大人，他们就信？”</p>
老者笑道：“不说全信，但一定有人会信。”</p>…
“他们啊，处在黑暗之中生活太久了，非常渴望得到解脱。”</p>
“你这个‘杨大人’就是带他们走出黑暗的曙光。”</p>
“所以，一定有人选择相信。”</p>
齐辉心头一怔。</p>
突然说出一句貌似很有哲理的话，让他有些不适应。</p>
主要是，这种大道理出自恶人之口，怎么想都感觉有点膈应。</p>
而这幕后势力玩弄人心可谓是一绝，那些官员的心理想法都被这些人吃得透透的。</p>
“他们在哪？”齐辉问道。</p>
“如今地下水道基本竣工，剩下收尾的事都教给徒弟做了，那几位匠作大监这半年来都处在天工院内。”</p>
“你从地道出去，进入天工院，去西院华景园，便可找到他们。”</p>
“匠作大监的官服呈黑红色，不同与天工院内的其余官员，非常好辨认。”</p>
齐辉点点头，旋即却是挑眉道：“我有个问题，你们既然在天工院内有人，为什么还要安排我去？”</p>
老者苦笑摇头：“我的身份已经被他们识破了，我收买的人也是天工院的‘老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也都认识。”</p>
说着，老者正视齐辉道：“既然让你伪装成杨大人，那自然是要新面孔，不然让一个他们见过的人伪装成杨大人，这伪装将不攻自破。”</p>
齐辉眉头微皱：“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p>
老者笑着点头：“问吧，你是这次悬赏的唯一之人，你了解的越多，对完成悬赏越有利。”</p>
“而且，传闻中的杨大人可是洞若观火，断案如神。”</p>
“任何一个小情况、小细节被他抓住，都能推测是大线索来。”</p>
“如果你知道的越多，在匠作大监面前表现出智者的形象，这会让他们更为相信你的伪装。”</p>
齐辉点头道：“他们既然识破了你的身份，那为何不举报你？”</p>
老者笑呵呵道：“因为他们的家人被我们时刻监视着。”</p>
此言一出，齐辉心中顿时了然。</p>
用家人来威胁，原来如此。</p>
也怪不得二十年来，这些大官都昧着良心在为幕后势力做事。</p>
家人如同逆鳞啊，被拿捏住了还能怎么办？</p>
他张了张嘴，还想问问题，但话到嘴边又咽下。</p>
“咱背包里有大哥的官令啊！”</p>
他突然记起来，大哥的玄衣卫官令还在背包里放着呢。</p>
有了这块官令在，取得那些官员的信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p>
“差点就忘了。”</p>
从蒙住眼后，他就一直处于紧张的氛围中，这件事确实差点就忘了。</p>
而有了官令在，取得那些官员的绝对信任后，天工院内具体发生了什么直接问那些官员不就得了？</p>
卧槽！那还磨叽个屁！</p>
跟这贼人问话，谁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p>
“那我现在就出去？”</p>
老者微微一愣，本以为这年轻人还有诸多疑问，可想不到这么快就准备好了。</p>…
他也没多问，也没多想，即便此人失败，他们随时都能安排另外的人选。</p>
而且，此人即便失败被军士拿住，即便是刑审，那也将什么都问不出。</p>
因为……</p>
“拿着。”老者将一套官服和官令递给齐辉道，“这是你在天工院内明面上的身份，为一名正七品的监工。”</p>
“有了这层身份，除了一些机密之地，你能在天工院随意走动。”</p>
齐辉接过官服，内心愣愣的。</p>
好家伙，咱也能当一回官了？还是正七品？位同县令？</p>
齐辉来了兴趣，当下就将官服穿在身上，顺带着还垂眉欣赏了一番。</p>
“记住。”老者突然似笑非笑。</p>
齐辉身形一顿，神色莫名的看着他。</p>
“如果出现意外，导致你被军士抓捕，问你任何问题你都不要回答，换而言之，生死由天。”</p>
齐辉感到诧异。</p>
“如果你敢透露任何信息，你的那些同伴……”</p>
“你威胁我？！”齐辉面色大变。</p>
“这不是威胁，这是道义。”老者摇摇头，“就如同杀手被反杀，杀手也不会出卖买家一样。”</p>
“你拿钱办事，也是这个道理。”</p>
“那五千金已经给了你了吧，我们拿出了诚意，你也要有诚意为好。”</p>
齐辉面色一冷：“无需多言，江湖上的道义我自然遵守。”</p>
老者看着他面上的冷色，不以为意。</p>
任谁突然被威胁，心里总会不高兴。</p>
这是正常的表现。</p>
老者笑呵呵的伸手冲着木门一指：“请便。”</p>
“哼。”齐辉故意冷哼一声，转身便往木门走去。</p>
</p> 幕后玩家从神探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