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我们是同类啊
北洲，玉沙城。
大司徒察觉到了什么，从木屋中走出，向南望去，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但是这一缕杀意很快便收敛了，流露出难掩的哀恸。
他加固了北洲的结界，留下一封信，便匆匆南下。
天地楼中，陪着洛芙的释云烨顿时一惊，他甚至顾不得回答洛芙的疑惑，带着几分迫切与无措地下了九楼。
十分荒谬的真相得到确定，释云烨悲喜难辨。
一时间竟不知是该过去讨个说法，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半晌，释云烨握紧了拳。
他对恰好从楼上下来的洛芙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来。
“芙儿，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竟不知，你还有一缕神识留在这世间。这么多年，你……是有意避着我吗？”
一道声音响起在不知名的空间。
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失落，蕴涵于其中的情绪太过复杂难言。
天边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金色流光，往星昀洲方向而去。
外界发生的一切，萧镜水皆不得而知。
她此刻被迫做客，全副心思都放在这个处处诡异的红衣少年身上，不敢有片刻放松。
红衣少年看得出萧镜水状似自在随意下的深深戒备，却不甚在意，笑吟吟问：
“小家伙，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精致的烟枪，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他们此刻身处桃林中的一处八角亭下，一旁自有桃花灼灼，却夺不了少年半分颜色。
萧镜水心想，这‘人’若是出现在外面，只怕是一代祸水。
他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需要言语，只一个轻轻浅浅的眼神，漫不经心的一瞥，就能让无数豪杰为他俯首折腰，虔诚地将真心奉上。
萧镜水垂眸：“自然是好奇的。”
少年笑了，声线清脆。然而说出的话却不怎么讨喜。
“你猜啊。”红衣少年语气颇为欠揍。
“渊？”
“看来知道的还挺多的。”红衣少年神色不变，笑着补充道，“不过我这张皮可不是渊，是我第一次转世的容貌。”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缕暗芒。
无妄城的存在足够久远，眼前少年的存在也足够久远。
她所了解的足够久远且穿红衣的唯有神渊。
她随口试了一个，没想到还真的是。
听他的意思，他转世了不止一次，如今这副容貌是不是释云烨所说的那位皇子，还有待深究。
萧镜水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不止在下是否有幸得知？”
少年却不欲多言，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都过去啦，不说也罢。如今我是无妄城秘境之主，你叫我城主或者是境主皆可。”
渊这个身份太有名了些，轻易还是不要叫的好，免得招致麻烦。
他是无所谓，不过这位小朋友可就不一定了。
萧镜水从善如流：“境主阁下。”
境主安慰她：“我虽然不告诉你我是谁，却能让你看我长什么样。怎么样，我这副皮囊不错吧？”
境主语气颇为自得，似乎对自己的容貌很是满意。
萧镜水：“……”她听好几人说神渊是个疯子，怎么没听人说他是个自恋狂？
不过她无法说出违心的话，点点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境主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她也不认为有谁能比他还要好看。
然而境主却笑着摇头：“不。单论容貌，我只能算是天下第二。”
萧镜水挑眉：“我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
“不。”境主正色道，“曾有一只小凤凰，容貌在我之上。”
萧镜水眉心一跳：“凤凰？”怎么有一丝淡淡的熟悉呢？
境主双眸含笑：“凤流火。”
萧镜水瞳孔一缩：“什么？！”
“呐，就是你想的那个凤流火。”境主笑吟吟的，肯定了萧镜水的猜想。
萧镜水手脚发冷。
明明秘境之中在和煦不过了，萧镜水却仿佛置身雪原。
凤流火，萧镜水知道这个名字的。
那是她原本所在世界中一个小说中的角色。
明明该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境主怎么会与他相较？
难道说，凤流火真的存在吗？他若是真的存在，那，作者又是怎么写出这样一个人物的？
还有，境主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萧镜水思绪纷乱，一向引以为傲的分析能力此刻也没了用。
“那个小凤凰当然存在。”境主冷淡道，“不过已经死了。”
萧镜水勉强回神，心道这不是死没死的问题，这是存不存在的问题！
不过最重要的是……
“你……知道我来自哪里？”
萧镜水声音有些干涩，却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
境主的回答令萧镜水心微微沉了沉。
他竟然知道。
境主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下萧镜水如临大敌的模样，慢吞吞又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补充道：“这天下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境主阁下什么都知道，那敢问阁下找我来，所为何事？”这境主既然什么都知道，找她来，自然不是想知道什么。
萧镜水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
一开始，境主就在若有若无地引导他们之间的对话，好让她知道，他不简单，她原本所处的世界，也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就是想看看你啊。”境主单手放在玉石桌上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萧镜水，用一种惊叹的语调说，“你很有趣，也令我惊讶。”
这样灼热的目光让萧镜水感到有些不自知，她微微垂眸，错开境主的视线。
“我们是同类啊。”
境主用一种咏叹的语调呢喃道。
萧镜水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她从这个美到不可思议的少年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无与伦比的疯狂。
这种疯狂带着带着极致的诱惑，暗中潜藏着毁灭。
将自己，也将所有靠近他的人，尽数拉入不可预知的深渊。
萧镜水恍若没听懂他的意思：“听说你是神族，而我是人，我们可算不上同类。”
萧镜水的装疯卖傻惹来对方一声不屑的嗤笑。
“我可不是神族。而你，做人做久了，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