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洛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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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好奇转头，发现却是那城中画斋小赵掌柜。
这小赵掌柜自从接管了他父亲的画斋后，一直待人和气，从来不与人争执，在历年的丹青比试中，也从来不说人长短，今日怎么也开口争高下了？
还不是因为许多没有见过的崔画师出现了，这崔画师，可是象征着大安绘画的最高水准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称赞那几位画院画师的作品。
直到一个小丫头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倒是觉得那位过路人的画更加传神可亲，让我觉得洛神仿佛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我觉得很不错啊！”
众人脸色变得奇怪，有人终于忍不住道：“你是哪家的丫头，你懂什么？到这里来发表言论？”
那小丫头也不服气，昂着头道：“我是不懂什么，可我家小姐可是从小便学画的，不比你们懂？”
“你家小姐是哪位？”有人不服气。
小丫头撅着嘴，轻哼一声道：“我家小姐，可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女......”
“翠儿！”有另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小丫头：“小姐让你回去！”
小丫头有些失望，但也不敢拖延，她向周围的人摆手道：“不说了，我要回去了。不过，那幅路人画的洛神真的不错，连我家小姐都夸了呢！”
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和另一个小丫头手拉着手离开了这里。
有好事之人好奇地跟上去看马车，半晌后才回来道：“怪不得那样张扬，原来是顾府的丫头！”
“那她家的小姐就一定是那个顾大姑娘了。”
“说起那顾大姑娘，的确是第一的才女。不过，她的年岁也太大了。到现在都嫁不出去，大约也找不到婆家了......”
“真是可惜！”
而躲在人群中的那个冷继尘听着民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那个是顾家的姑娘，她看了自己的画也称赞了吗？
他心中一阵悸动：不知是个怎样的姑娘，到时候去找顾兄问一问。
想起了顾言玉，他心中又是一阵叹息：自从那一夜为了救家人被西戎乱兵用棍砸到头部后，他便没有再醒过。自己也去看过他好几次，然而瞧那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就是醒不过来。
众人正在议论，却见到一位相貌普通，衣着也甚是普通的男子被请上了台。
见那男子穿着普通，民众们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被请上台去在近处看画室们的画作。
然而，那男子仿佛并没有在意众人们的惊讶，他沉浸在那几幅画作中，静静伫立良久。
直到众人以为他被迷住了，无法自拔时，那男子突然转身看向苏院首道：“这几幅画都不行！”
苏院首面带微笑，正要点头说话，突然笑容僵在脸上：“什么，你说的是，不行？”
那男子认真点头：“的确，都不行！”
众人闻言哗然。
男子见状，便走到几幅画前一一解说，他先走到白云起的画前：“这副画虽然出尘脱俗，却如仙如梦，太过出世，没有丝毫人间烟火气！洛神虽然是神，那也是众人的神，自然要有亲和！”
说着，又走到苏院首的画前：“这幅洛神画得传神，色彩用得也是出神入化。不过，这洛神眼中满是庄严凛然，太过神化，使人胆怯，不敢注视！这样怎么让民众信任膜拜?”
最后，走到崔画师的画前，端详了半日才道：“这幅洛神图已经有了惊人的技艺，神态色彩都是一流，气韵生动又灵动飘渺，实在是一幅上乘之作。”
“那你为何说不行！”台下民众忍不住插嘴道。
男子并没有因为台下人们的执意而有半点不悦，他看向台下，认真道：“我说的，是那洛神不行，徒有外表的灵动飘逸，眼眸中却毫无波澜，对万民的苦痛无知无觉。”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最后一幅画道：“倒是这幅画有些意思，虽然画中的洛神没有前三幅那么漂亮有神采，脸上却精彩生动，与世人同喜同悲，令人观之忘俗。”
这幅呀，众人不自主地看过去，原来是那个路人画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冷继尘淡淡一笑：自己自小便爱画，不过因为家贫，哪里有那么多银钱供给作画？如今，能在这丹青比试上过把瘾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离去，并没有过多留恋，心中想着的，是那顾家的公子和，小姐。
然而，这边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台上男子的评论而服气。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们大安画院的画师所作！”
“就是，我们大安金陵城的画向来是天下第一的。”
“你个外人哪里能看懂？”
那男子神情不动，等众人把话说完，才开口道：“你们常年久居金陵城，哪里就有资格评说这金陵城的画就是天下第一了？你们有没有看过别处的画？又凭什么说别人的画不好？”
众人闻言更加恼怒：“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们金陵城向来以画闻名，你来这里不也是来找画的吗？”
男子点头：“是，我的确是来找画的，我要找的是洛神图！”他叹了口气：“不过，我并没有找到，太子殿下召集了金陵城所有书画高手来画，也没有画出我心目中的洛神图！”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挑眉道：“所以，金陵城的画也许也并不如传说中的那样，正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台下喧闹更甚，人们吵嚷起来：“这是哪里的人，把他赶出去！”
一些年纪大的夫子书生也气道：“狂悖无礼，真是气煞我也！”
男子不说话了，只是淡淡看着这台下众生像。
突然有人开口说话道：“我家倒是有幅洛神图，只不过因为西戎人烧房子，被烧掉了下面一角！”
一旁的人奚落道：“连画院的一级画师的洛神图人家都看不上，怎么能看上你家的?”
然而那人却露出认真的神色道：“不过，我家的洛神图真挺漂亮的。是我花了一两银子在恒芳画坊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