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除夕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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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我看着天色阴沉，应该是快下雨了，我们快些行路，争取在雨落下来之前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尹飞烟眼神一闪，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努力加快了步伐。
雨，果然落了下来，在这冬日阴冷的雨气更是让尹飞烟冷得直打哆嗦。
两人在雨中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在前面找到了一间破旧的茅屋。
看着尹飞烟在火堆边瑟瑟发抖的样子，罗尤皱起了眉头：“表妹，你这十几年来在大安生活，养成了一身养尊处优的坏毛病，若是你想要跟我回蒙旗，这毛病可要改啊！”
尹飞烟闻言负气道：“表哥，你是不是后悔了？”
罗尤看了火堆旁坐着的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后悔，自小我每次来金陵城住在你家，就喜欢上你了。当你要嫁给那个书生顾言玉时，你不知道我又多痛苦。如今，总算是让我心愿得偿了......”
说完这话，罗尤一把搂住尹飞烟，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尹飞烟也好似松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自小便是个不由自主的，所有的路都是按着祖父安排的方向走的。此次嫁入顾家，也是想为我们尹家多一份助力，为之后我们蒙旗能够入主大安做好充分的准备。”
她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人，叹了口气，道：“原本计划顺利进行到一半，却被我俩这样打乱了。回到尹府时，父亲逼着我自尽，然后打算去和顾府要说法，我心中想着顾言玉实在是个君子，顶着不要状元的压力和我和离，我实在不能再害他了，更重要的是，那时我心里一直想着你，知道表哥你一定不会把我落下，一定会来带我走，果然......我没有看错人！”
罗尤闻言紧紧地将尹飞烟搂在怀中，没有说一句话。其实他是心虚的，其实那几日闹出事端，他就想一走了之了。
只是又想到了尹太尉对大安和蒙旗两方面的影响力，若是他能执意留下带走尹飞烟，至少他还占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若他就此离开，那恐怕别说是尹太尉，就连父皇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了......
外面寒风凛冽，这半间破茅屋不见得有多温暖，却让这对男女在这片刻的互相依偎中有了暖意，全然没有发现暗处的窥视。
自从金榜题名后，顾言玉的生活特别忙碌，不仅是因为进了翰林院，没一个月更被破格升作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简直和身为状元的冷继尘不相上下了。
虽是如此忙碌，他却每日都要在自己的书房看书写文，顾夫人看他一个人形单影只，连丫头都不要一个，心中着实心疼，每日都亲自吩咐厨房为他顿了汤羹。
只是，再跟他提起说亲一事时，顾言玉却再也不附和了，只是一味笑着说：“母亲，儿子其实还不大，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个人，还想自由自在独个儿过一阵，吃穿上都有母亲照料，儿子的日子不是有滋有味的嘛！”
顾夫人闻言也不好多说，只是默默留意这金陵城的闺秀，想找个既大方得体的，又懂事贤惠的，只一条，她再也不讲究门第高下了，在她这儿：人品端方变成了最重要的。
这一日，当顾言玉回到书房时，从外头进来的人让他的眼睛一亮，忙坐直身子问道：“你回来了？”
那人拱手向顾言玉一礼，道：“回主子，我先回来向主子禀告他们路上琐事，而千山则留在那里继续跟着呢！”
顾言玉点点头，起身将桌上的茶壶提起，亲自为来人倒了一杯毛峰茶，道：“你们辛苦了，喝杯茶慢慢说......”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除夕，宫里妃子们的除夕和百姓人家其实还是很像的，都是聚在一处吃喝一场的。
而这除夕夜宴，也是众位嫔妃博取皇上亲睐的重要机会。
这一日，安妃娘娘穿上了针宫局早就送来的飞燕服，那灵动的彩燕再加上流转多彩的裙摆，衬得安妃原本就纤细的腰肢更是盈盈窈窕，动人非常。
落然看着自家姑姑如此美貌，心中自然跟着骄傲，心道：大约这除夕夜宴上，没有谁能比得上自家姑姑这身段容貌了吧......
然而，到了宫宴上，落然才真正发现自己的孤陋寡闻。
尹贵妃穿了一身的牡丹花开，那富贵到极致的繁复让人看花了双眼；杨嫔穿着一身江南烟雨的素色锦裙，这淡雅之色也将原先就有些冷淡性情的杨嫔衬得如冰如雪，惹人怜惜；那远处坐的几位才人美人就更是争奇斗艳了，仗着自己年轻貌美，穿着鲜嫩，更有甚者，竟将一枝红梅簪在发鬓的，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落然正看得出神，此时却听得门口内侍喊道：“皇后驾到！”
皇后也来了，落然心里有些好奇：自从自己进入皇宫后，便从来都没有见过皇后。
而皇后这堂堂六宫之主，竟然能一直躲在深宫养病，从不争抢一丝一毫的存在感，反而叫贵妃抢去了所有风头......
此刻，皇后一行人的进入让落然的心思又转了回来。
“皇后娘娘吉祥！”尹贵妃带着众位妃嫔跪倒施礼。
“妹妹们不要多礼，快起来吧！”
落然扶着安妃起身入座后，才看到皇后娘娘穿着着皇后的宫装，着冠，虽不见多少美艳，却有绝对的气势凛然，落然看了一眼，便马上低下头去，不敢再瞧，不知为何，心中也对这位好像挺好说话的皇后起了十二分的忌惮。
“今天是除夕，诸位妹妹们聚在这永清宫中，一定要吃喝尽兴才是！”远远地，传来了皇后和缓的声音。
“皇后娘娘说的是，您一向在宫中养身子，难得能出来和我们姐妹们聚一聚，我们可是很挂念娘娘呢！”尹贵妃忙附和道。
“哦！”皇后的声音中带了笑意：“我想，最挂念我的，大约就是尹妹妹了吧。”
说话声不大不小，也是和缓的语气，却让人听起来有些绵里藏针的凛冽，更让落然的心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