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殿试风波
<br><br>
“你，就是顾阁老的小子？”安帝问道。
面前的清俊少年忙行礼应答道：“回陛下，草民正是顾言玉！”
安帝看着这个少年行动说话间毫无迟疑，更没有怯意，不免心中唏嘘：又是一批新的青年才俊，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正在安帝出神间，殿中站着的那位官员忍不住了：“陛下，此人小小年纪，便不顾轻重，成亲才两个月便和离，导致如今金陵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实在是太过孟浪！若是，让此人来担任我们大安的殿选进士，真是要叫天下人笑话我们大安朝无人了......”
安帝听了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看着顾言玉道：“顾言玉，你来说一说，这金陵城的流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顾言玉面色稍白，但却仍然镇定地施礼回禀道：“启禀陛下，草民于今年春天迎娶尹氏入门，之后草民因忙于温书，便一直在客栈书院没有回家，不料那尹氏却在此段时日内与另他人有染。草民觉得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便成全他们，就答应与那尹氏和离了......”
这段话说得直白，让殿中其他人听得直咋舌，然而那顾言玉却毫无顾忌，继续道：“草民想着，这殿中原本就是讨论策问大事的，没想到还会有大人对于草民家中的内宅私事如此上心。今日既然大人问了，草民便从头到尾说个明白，若是还有哪位大人没有听清楚，想要知道详情，草民可以再详细给那位大人说一遍！”
这话说得着实不客气，也暗暗讽刺了先前告状的官员扑风捉影、小题大做的小人之心。
话音落下后，整个大殿中都鸦雀无声，毕竟，谁也不想被别人说关心别家的内宅私事。
突然，安帝却笑了起来，大笑声在整个文华殿中回荡，让一旁侍候的内侍感慨：自从太子殿下的大公子出事后，很久没有听到皇上如此开怀的笑声了。
安帝大笑了一通后，感到心中无比畅快，向顾言玉道：“既然你都如此看得开，我们旁人便不能置评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沉：“不过，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是你如今既为我大安的进士，行事便要更谨慎，思前想后才对！”
见到顾言玉有些不解的神色，安帝继续道：“比如这件事，原就是那尹氏不守妇道，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按理说，你应该一纸休书将她休了才对，你却由于一念之仁与其和离！要知道，外人可不知道你们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你俩和离的消息，由此，他们会生出无限的遐想，而这些流言，对你顾言玉来说，不是好事！”
顾言玉闻言心服口服，低头应是。
说到这里，安帝略顿了顿，又开口道：“原先排的是你第一，经此一事，朕觉得你还需历练，降你一个名次，你可有意见？”
顾言玉忙跪倒道：“皇上一番话说得草民茅塞顿开，受益匪浅！哪里还会有什么意见！只盼着今后还能有今日的机会，多多聆听皇上的训诫！”
文华殿中不少人闻言心中腹诽：还说那顾家世代书香，读书人家，阿谀奉承起来却一点也不输那些吏官。
殿选结果出来时，众考生有高兴的，自然也有失落的。
顾言玉得了第二的进士及第，赐“榜眼”；柯子远运气不错，殿试中得了个正好温过的策问题目，竟挤进了二甲，得了进士出身；最让大伙意外的，是那个寒门出身的冷继尘，竟然得了一甲头一名，赐“状元”！
一时间，过来与那冷继尘寒暄的人更多了起来，那冷继尘并没有因为考中了便有所倨傲，而是对那些人客客气气的寒暄着。
但是，大伙很快便发现，这个冷继尘是个面热心冷的性子，无论你嘴上说得多好听，脸上有多真诚的笑容，他总是客气的拒绝，还让人挑不出错处。
看着那冷继尘与众人告辞后便自顾离开了，众人心中不满，嘴上却也不便多说。
但是对另外一个现象，众人却更加好奇了：“这头一名是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说不得寒门也有贵子。可是今年真是奇了，那第三名的探花郎和二甲的十几个，都出自池州，那是怎么回事？”
听了这话，也有人附和道：“是啊，二甲才五十人，竟有十几个都出自池州！”
“池州有好书院吗？”
“会不会是泄题了？”
这话一出，便被其他进士堵住了口：虽然他们心中有了疑问，但毕竟他们着一些都是有了进士出生，最起码也有个同进士出身的人了。若真有泄题之事，那按照往年的旧例，他们这些成绩多半不能做准了。
“你说什么，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是啊，也可能池州的人聪明悟性高吧！”
“......”
留下这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那个池州的探花郎转身离去了，背过身去的时候弯起了唇角。
柯子远等着坐上了顾言玉的马车后，才向顾言玉拱手恭喜道：“祝贺子瑜今日蟾宫折挂！”
顾言玉也笑：“同喜同喜！”
然后整个马车内便沉寂下来，半晌后，顾言玉终于开口道：“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那柯子远抿了抿嘴，终于道：“子瑜，你为什么要和那尹氏和离，而不是休了她呢？”
顾言玉笑了：“我猜到你大约要问这个，你们都道我是个最惨的。其实非也，那尹氏做出这等事来，所有人对她要更为苛刻毒辣，我若是那一日直接休了她，也许她就没命了！”
柯子远默默听完，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也是她自己做的事，应该付出代价！”
顾言玉看着自己的好友眼中的严肃，突然感慨：自己这个小友长大了。
他将头转向马车窗外，心中道：不仅仅是为了那些，我成全他们，更是为了放长线，钓出那条大鱼......
金陵城的秋天总是过得很快，人们不久就穿上了棉衣，初冬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