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新招的白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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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敏走上前去，向老者道：“老先生可以时常来我们画坊看看，若有要卖的画可以带过来给我看看，若是合适，我们恒芳画坊可以代售你的画。”
老者闻言有些意外，想了想后点点头道：“好，既然这位东家邀请了，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送走了那位老者，洛敏转身回到铺中，正要将桌案上的那张月下竹林收起，后面却传来了说话声。
“没想到，这月下的竹林竟然能够这样画......”
洛敏被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的清俊青年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画。
“你是？”
她狐疑地问道。
那男子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提问，只是看向她，问道：“这画，是你做的？”
洛敏点点头，眼神在男子身上打转：看穿着行止，这人绝不住在水月山附近，大约是金陵城上流人家的公子，心中大约有了计较，她便开口道。
“公子光临小店，可以随便看看，本店画作的价格都很公道，绝不会让公子吃亏。”
那白衣公子却没有接话，而是仍然看着那月下竹林，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画？”
洛敏终于有些明白过来：这位公子大约对自己手中的画感兴趣，便解释道：“这幅月下竹林画中虽然没有月亮，但这竹枝上的星星点点，草叶上流淌的月色都在告诉看画之人，那一晚的月亮明亮皎洁，美不胜收！”
说到这里，她看向那位白衣公子和气地笑说：“公子若是喜欢，我这一幅可以优惠地售卖给你！”
白衣公子却又追问道：“自来月下竹林都是有一轮明月在画中的，你这样随意改动，岂不是乱了章法？”
听出这位公子话语中的责备，洛敏也带了些许不服道：“什么是章法，所有这些规矩章法，不就是先人定下的吗？先人能有自己的所思所想，我们就不可以有吗？”
白衣公子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若是要改动也要符合情理。你这幅画最多可以叫做竹林夜色，虽有月光，但绝不是重点，所以怎么也不能起名月下竹林。”
听完这段话，洛敏竟然有些生气，她站起身来，有些负气道：“我不知公子你凭什么来决定我的画该叫什么名字！”
说完这句，她长长地吸了口气，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道：“我的每一幅画都是我眼中看到的美景，在那一刻，那一瞬，我心中最深的印象便是那流淌的月色。然而，留在我心上的这银白温和的月光并不来自高高天上的那一轮圆月，而是那树、那叶、那草上映着的月色......”
说到这里，她仿佛进入到了自己的世界，口中喃喃道：“作为一位画者，若是只能一味模仿前人，没有自己的审美和创造，那最多，也不过是个画匠，永远也不可能有大造化的。”
白衣公子看着眼前的青年侃侃而谈，眼中满满的光彩，他突然有些羡慕，自己到底羡慕这个穷小子什么呢？
看他穿的是粗布青衫，住的是乡间小院，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他怔怔地看着洛敏许久，突然道：“听说你们这里招画师？你看我行不行？”
洛敏正侃侃而谈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她疑惑地看着白衣公子，半晌才道：“你要来做我们的画师？”
见那公子点头，洛敏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道：“那你能画什么，画来看看！”
白衣公子勾唇一笑，脸上狂傲之气顿时让洛敏更加局促。
不一会儿，白衣公子已经在桌案上做完了画，他画的也是月下竹林。有弯月、有竹林、有小桥、有湖水，柔和的，静谧的，风流的，婉转的各种风姿都在纸上，很快勾完线条后，那公子便开始上色，月白、天青、鹦鹉绿、朽叶、浅橘红等色一会儿便被他调制出来，描画在那月下竹林中，使整幅画如梦如幻，给人以极致的美感......”
勾完最后一笔后，白衣公子回头看见洛敏发直的眼神，脸上便浮起一抹得意之色：“谁说遵循前人的规矩就不能有自己的发挥了？我这幅画便是守着规矩，难道不能表达我心中的月色吗？”
闻言洛敏的目光从画上移开，看向那白衣公子，挑眉道：“虽然我还是不同意你的想法，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求同存异！欢迎这位公子来我恒芳画坊。”
说到这里，洛敏又看了看那白衣公子衣服上绣云的暗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不过，我们这里每个月只有一两银子的最低月钱，你的画每卖一张，便能有五成的进项，所以，若是你画得好，自然收入颇丰......”
说完后，她仿佛看到那白衣公子的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她有些疑惑，这位白衣公子为何要到此来做画师呢，难道是跟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
胡思乱想间，那白衣公子开口了：“好，我明日一早便来。”
说完，便要向外走。
“哎，公子且慢！”白衣公子停步转身，看着那个少年问道：“请问公子姓名，以后方便称呼。”
白衣公子勾唇一笑，双眸弯弯，里面星星点点，如同春水般漾开：“我姓白，名云起！”
随着秋闱临近，金陵城中的客栈慢慢住满了赶考的读书人，酒楼茶肆里也坐满了看书讨论文章的举子。
自从那次意外之后，顾言玉便不再回顾府了，只是呆在城郊书院里和柯子远一起温书。
日常相处中，柯子远自然看出了顾言玉有心事，但也明白：每个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苦痛和不能说于人听的故事，与其去揭开伤口，不如装作不知道，让时光去愈合。
读了两个时辰后，两人一起喝了会茶，柯子远为了让顾言玉开怀，便自顾说起了闲话：“以前我的大姐姐是个有些张扬的个性，自从在山上住了两年之后，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虽然话不多，也没了之前的霸道跋扈，但我觉得，后来的大姐姐给了我更加安心的感觉。和她在一起，我总会觉得很安心，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