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林疋的故事（九）
林疋之所以感到似曾相识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自己便来自于相似的一个秘密地下工事当中。
而除了那位最高的领导人之外，并没有人能知道林疋是一位生而知之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知道林疋为何会露出那种好奇的神色。
当然，这里的人如果知道林疋从出生到现在，便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曾经好奇过，那么他们想必会更惊叹于这个地方对于林疋的震撼。
事实上这里的设施规模要比林疋出生的三所更大，垂直竖井的设计，让人很难感觉到自己究竟处于地下的位置。
然而林疋不是一般人，根据那个电梯移动的速度，以及脚下传来的重力变化，他准确的判断出自己大概在地下莫约五十米左右的位置。
而电梯上的显示光屏，也果不其然的停留在15这个数字上。
地下十五层，也就是林疋此行的目的地。
电梯门开，面前的景象没有让他大吃一惊，却仍然有些出人意料。
地下设施，尤其是军方或者国家功能性建筑，往往都会像三所一样朴实无华，到处充满着水泥、钢铁等，大体上不会像是居民住房一样，搞搞装修刷个大白之类的。
可这里则完全不同，环境更像是用于普通人居住的大平层，生活区和功能区一应俱全，窗子上还透着明亮的阳光。
阳光不可能出现在地下十五层，所以理所应当的是做了环境模拟。
但能仿真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吓人了。
“欢迎来到二区。”一个面目凶恶的中年男人对着林疋笑着说道。
这个中年男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匀称，他的长相其实算不得多么有特点，之所以显得凶神恶煞，则是因为他的脑袋上光溜溜的，无论是眉毛、胡子还是头发，都没有。
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怪异，加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所以才显得凶神恶煞起来。
林疋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轻声开口说道：“您好我叫林疋。”
“你好，你可以叫我老计。”他说道。
“季节的季么？”林疋开口问道。
“不是。”老计笑了笑：“计算机的计。”
林疋点点头，开口说道：“您刚刚说这里是二区，那首都那个……”
“那个也是。”老计点点头，“里面坐吧，我知道你有些疑问，不过相信我讲完之后，你就都明白了。”
二人随意的在房间里坐下，林疋的面前已经摆好了一杯清水，而老计则是给自己叼上了一根烟，缓缓抽了起来。
二所其实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相当于是美国的NASA航天局，也就是林疋之前实习过的地方，在国内也被称为表二所，所有关于火箭和航天技术的研究，基本都在表二所进行。
而林疋好奇的那些东西，或者说在那里也没办法学习到的知识，都在里二所，也就是这里。
这里研究的内容，包括了美国FBI所负责的一部分，大体上相当于电影之中《黑衣人》所从事的工作，还有绝大多数对于未知天体和外形动物、矿物的研究工作。
当然里二所和表二所一体两面，其实算是一家人，只不过研究的方向不一样。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特殊问题处理部队，被称为“国家特殊事件处理小组”，三者为一体，统称为二所。
林疋听到这里心思便是一动，开口问道：“既然已经有研究外星生物和矿物的地方，也有特殊事件处理的部门，那岂不是说……”
老计点了点头：“没错，事实上不只是M国，我们也已经有了很多的发现，而且迄今为止，在相关问题的研究上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不仅如此，我们所生存的世界，其实有很多我们尚未发现的未知存在。”
他叹了口气：“那些可是足以气死达尔文，震惊牛顿伽利略一众大佬的发现啊。”
“我的工作是什么呢？”林疋直接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老计倒是笑了起来。
“这里和你之前所待过的地方都不一样，没有教科书一般的标准流程，没有你能掌握的标准知识，甚至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有些东西会完全颠覆你的认知，当然，我们的研究也没有一个规范，没有课程表，什么都没有。”老计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所以这里的研究人员没有一个标准的工作岗位，只有兴趣。”
“兴趣？”
“没错，兴趣，你喜欢什么就看什么，你觉得哪个有意思就研究哪个，比如你看到一种新的矿物，很可能它根本没有出现在化学周期表之内，你也不要惊讶，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能干什么，能和什么反应，然后起个名字，然后放在那里，就行了。”
老计笑容玩味：“当然这些会有危险，万一碰到什么放射性的物质，搞不好也得少活几年，可怕就怕受了辐射之后，这东西你还没研究明白，那就冤了。”
林疋点点头，接着说道：“可是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来说，即便能够研究到纳米级别，我们仍然不能保证自己将这个东西彻底研究清楚了，不是吗？”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啊。”老计笑着说道，“的确，是否能以已知的东西去判断未知的事物，这也是我们的研究方向。”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发明出一种对于宇宙万物标准的测量法，这个命题可远比你去命名一个未知矿物有意思多了。”老计接着说。
老计的话，相当于给林疋的世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想想看，我们所判断万物的质量，其实源于的是地球的标准重力，重力来源于引力，质量关乎于密度，我们所用的所有度量衡，包括厘米这些，只不过是人类视角下，基于对地球的认知所得出的结论。
这些小学就会学到，几乎贯穿一个人生命始终的定理到了宇宙中呢？
一颗星球的质量用什么来测量？有没有标准？一种矿物质在分子层面是这样的，在原子层面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如果像是核磁和CT一样不同切面来看呢？
分子和原子，真的是外星生物所用的标准吗？
那么速度和时间的概念呢？
这些东西完全禁不住细想，一旦林疋开始琢磨，便会发现自己所未能认知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他在此时，回想起在那座沿海城市，那位老人曾经和他说过的那句话：“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林疋的表现，其实很出乎老计的意外，他在这里已经好几十年了，接待了无数新人来到这里，能听闻这些内容还如此淡定的，还是第一个。
“别着急，先把你的生活安排好，研究只不过是生活的其中一部分，应该有的享受，也是必不可少的。”老计看着林疋似乎有些跃跃欲试，开口说道。
接下来，林疋在一位秘书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居住地点。
十四层。
他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住在十四层是因为最高领导人下达的指示，所以当他发现这里居然无比安静，还以为这座地下设施达到了如此离谱的占地。
事实上这座里二所的确很大，大到让人会误以为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城镇。
林疋收拾好自己的内务，其实也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东西，主要是认识认识自己接下来要居住的地方。
接着他在秘书的带领下，开始参观这座地下设施的所有楼层。
地下一层到三层，分别对应火箭的主要三个系统，主架构、动力、控制，这些在二炮部队中需要极高保密级别的内容，被放在距离地面最近的三个楼层之中。
四层到六层，分别对应气体、固体以及液体的研究室。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对于地球之外的气体和固体研究，已经走上正轨，由于采集难度和存储等问题，液体的发现最少，保密级别也更高。
这三层不光研究宇宙之中的气液固，也对应研究地球现在已有，和尚未发现的物质。
七八九三层，七层研究外星矿物，八层研究外星植物，九层研究外星生物。
五层和七层之间研究的方向趋同，因此彼此之间的交流也最多，得出的研究结论也最为丰富，仅次于最上面那三层。
然而让林疋意想不到的是，九层研究的进度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他见到了自己之前闻所未闻的生物标本，这些只怕就是普通人眼中的外星生物了。
这九层完全构成了二所的研究主体。
接下来五层则是生活区。
十层是食堂。
但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食堂。
这里没有大锅饭，然而林疋游历三年，国内所见到的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美食，这里都有。
他倒是奇怪，不会从全国各地都招了厨子在这工作吧？
事实上正是如此，这个地方不但汇集了全球最顶尖的厨师，还要求他们签署一份协议。
这份协议的内容很简单，除了林疋之外在这里所有人都签过，事实上林疋这些年，除了十岁之前上学之外，所有进出过的场所，都需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然而只有林疋从没签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