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杜程被微信吵醒。
是久不联系的岳枫。
之前姬满斋让他少和人类来往, 杜程觉得姬满斋说的对，于是岳枫给他发信息约他出来吃饭，杜程就给拒绝了。
久而久之, 岳枫就不再联系他。
“你朋友来了, 你怎么没来？”
岳枫发了张照片。
谢?地和姬满斋坐在沙发上，谢?地身体前倾，满脸热络地与前面的人交谈，姬满斋坐得很直，照片是从上而下拍的，只拍到了一顶漆黑的帽子和半边宽阔的肩膀, 镶边的姬满斋在杜程???依旧是?秘感和?场拉满。
这画面好熟悉。
对了, 在孟家也是这样的局面, 杜程忙回复岳枫, “你们家??出什么事了吗？”
岳枫语音??家??发生的怪事跟杜程说了一遍。
杜程听完后, 心想姬满斋和谢?地出去办?事, 怎么都不带他, ??为他病了吗？
杜程摸到姬满斋的微信。
“事情怎么样？”
姬满斋口袋一震, 他掏出手机，看到杜程发的微信后，往上看了看，岳枫?靠着楼上的栏杆, 嘴角带笑地看着手机。
姬满斋低头回复：“这??有你的灵力, ??来看看吗？”
杜程：！！！
他的灵力？！
那他必不可能错过。
“马上来——”
杜程回了信息, 扯了毯子立刻就往姬满斋发的地址那赶。
岳家, 谢?地和姬满斋?在进退两难之间。
岳家父母担心岳荟受刺激，所以恳请两位大师装成医生再去见岳荟，连白大褂都准备好了。
谢?地倒是没问题, 就是他去了也没用。
而姬满斋，帽子和他高度绑??，让他摘下帽子不可能，所以两个人在原地沉默。
谢?地尴尬地笑了笑，“医生也有爱穿西服的吧？”
岳家父母看了一?姬满斋宽大的帽子，意思不言而喻。
医生穿西服行，室内戴个大帽子就太显?了。
姬满斋：“稍等，我们同事?在赶来。”
谢?地目光隐含惊愕地望向姬满斋。
“对这??事，他比较在行。”姬满斋????闲地背着手，没来由地就让人产生了信服感，岳家父母没用异议，“那就等等。”
谢?地：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岳家花园修建得很?派，本身岳家就坐落在湖心，花园匠心独运地与大量的水元素相结合，错落有致，精致大?，南派与北派的风格融合得极为完?，看得出是大师工笔。
谢?地装模做样，“这??的风水不错。”
不远处的佣人支起耳朵，想听听大师的风水知识科普。
“有风，有水，很不错。”
大师发言完毕。
佣人们：就这？
谢?地胳膊推了推姬满斋。
姬满斋不为所动，他的目光投向二楼，那??有杜程的?息。
二楼，落地玻璃窗内，岳荟不解地问佣人，“今?家??来人了吗？”
“是的，”佣人微笑道，“好像是先生的朋友。”
岳荟：“是吗？我去看看。”
她起身??到窗边。
落地窗是内看外的设计，她??到窗边，俯瞰楼下的花园，花园??的黑帽子一下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岳荟笑了一下，“这么热的?还戴帽子。”
佣人搀扶着她，温柔道：“怕晒吧，还是不??站在窗边了，紫外线对你皮肤的恢复不好。”
岳荟紧张了起来，她摸了摸自??的脸，“脸上的斑什么时候能退？”
“慢慢调??会好的。”
佣人扶着她躺回床上。
岳荟躺了几分钟就躺不住了，她叹了口?，低头看了一会儿雪白的被面，轻声道：“扶我去卫生间。”
生育过后，她的身体在很快速的恢复?，医生、营养师、健身教练、产后护??师几个人围着她转。
一开始她当然是信心满满，相信自??很快就能恢复到生育前?丽动人的模样，可惜老?不为任何愿望开绿灯。
她的状况不算好。
妊娠纹，没有躲过。
产后淅淅沥沥地出血一直到两个月都没停。
出血带来的疼痛却不能为她带来畅通的大便。
每?的便秘都快??她逼疯了。
谁能想到现在岳家大小姐最大的愿望就是不用靠辅助就能自??顺顺利利地排泄呢？
“小姐？医生来做检查了。”
“等等——”岳荟闭了闭?睛，她颓丧地、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挣扎，“我难受，我拉不出来……”
岳荟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佣人温柔地安抚，“小姐不??着急，我去拿开塞露。”
岳荟低下头，她双腿岔开地坐在马桶上，下-身在流血，屁股紧张得像石头，孩子从她身体??出来后，她的尊严像羊水一样破灭了，她感觉自??像一台坏了的机器，一切都在失控，往她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一路狂奔。
等岳荟哭着完成排泄后，佣人扶着她去擦洗下身，边安慰她，“没事的，生完孩子就是这样，很快就会恢复了。”
岳荟抱紧她，?泪一滴一滴地掉，“我不想活了……”
“小姐！”佣人紧张道，“不??乱说，你可是小少爷的妈妈。”
岳荟手指微微蜷缩，她低下头，透过宽松的裙子看到了自??的乳-房。
膨胀得像奶牛。
沉重、下坠。
真难看。
岳荟吸了吸鼻子，“医生，前几?医生不是刚检查过，今????检查什么？”
佣人见她恢复了精?，松了口?，“您不是一直难受嘛，医生就过来看看。”
岳荟点点头，有点疲惫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换了衣服就过去。”
“??我帮忙吗？”佣人不放心道。
岳荟：“不用。”
佣人替岳荟拿了新的长裙和内裤，内裤上提前给岳荟贴好了卫生巾，其实像岳荟这样，用成人纸尿裤更合适一点，只是岳荟不同意。
像岳荟这样的大小姐，生完孩子，几十个人围着伺候，孩子的满月宴上，岳荟光彩照人，令所有出席的人都艳羡不??，直夸岳荟恢复得好，向岳荟打听她的孕后恢复团队。
只有岳荟身边的佣人才知道，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一次次扒在她手臂上痛哭流涕地排便。
岳荟早在孩子满三周时就放弃了母乳喂养。
除了被无穷无尽打扰的睡眠外，最重??的是实在太疼了，乳-头出血发炎，喂奶之前的擦洗消毒都让岳荟感到崩溃，岳荟哭着求佣人??孩子抱??，从此再不想给孩子喂奶。
今?来的医生看上去年纪很轻，长了一张讨喜?可人的漂亮脸孔，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你好。”
“你好。”
在医生面前，岳荟不掩饰自??的疲态，她没有化妆，满脸的孕后斑，?窝深陷，穿着宽松得没有设计感的裙子。
医生的检查总??脱衣服，穿什么都意义不大，岳荟甚至经常有种自???光着没穿衣服的感觉，有时候半夜做噩梦，她会梦见在手术台上，她大张着腿，婴儿像弹珠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从她身-下弹出，像?话故事??未剖开的哪吒，一个个粉色的大肉球，令她起床就呕吐不??。
“你好，”岳荟单手撩了撩长卷发，“??检查吗？”
杜程轻咳了一声。
面前的女人身上果然有他的灵力。
姬满斋一点也没认错。
杜程道：“你丈夫呢？”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岳荟这个问题。
豪门隐私，外人不会不识相地去打探。
岳荟手顿了一下，她竟没有被窥探隐私的不悦，平静道：“他出差了。”
“你刚生产完不久，他不陪你？”
岳荟微微蹙眉，“他为什么??陪我？第一，生孩子的是我，恢复期的也是我，他帮不上任何忙，第二，我?不是没人照顾，没必??这么矫情，男人该以事业为重。”
杜程静静看着岳荟，他现在好像比以前更进步了，他能感觉到面前岳荟的喜怒哀乐。
岳荟真实的心情并不是这样的。
即使家财万贯，仆人成群，身体和心??的痛苦没有最亲密人的??解和陪伴，岳荟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经逐渐快??向崩溃。
杜程一言不发，岳荟却像是??证明什么的起身去梳妆台的匣子??掏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是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我生完，他说奖励我的。”
“奖励？”
岳荟有点生?了，“他是心疼我才会这样，而且不止，房产、股份他都给了我很多，所有人都羡慕我，羡慕我嫁得好，生得也顺利，我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岳荟的声音逐渐尖锐。
而?在这时，一枚淡金色的翻山印打入她的眉心。
岳荟双?一翻，倒向身后的床，手上的鸽子蛋落在了地毯上。
对于进入别人的“梦境”，杜程现在??经驾轻就熟。
依旧是华?的房间。
低垂的纱帘罩住了床。
高大的男人穿着绸缎做的袍子，?对着大床高声说话，语?不善，“惠君，你是我明媒?娶的太太，?府上下谁不捧着你敬着你，你怀了身孕，府??头恨不得??你当奶奶供着，从你怀孕到生产，我有哪一点亏待了你？！几百个佣人都不够你使唤，你是非得??我成?围着你，你才满意？”
一通呵斥后，男人说话声音?软了。
“你也知道，我在外头不是花?酒地，是做?经事，你??体谅我。”
“我知道你怀孩子不容易，这样，我??城南的铺子送给你，好不好？你喜欢礼佛，我打座玉佛给你，喜不喜欢？”
“你瞧瞧你，成?这样使性子，哪是当娘的样子，日后你还??为我开枝散叶，生个三五成群，这才头一个，你就成?折腾得府??上下不宁，你叫我怎么放心让你做当家的太太。”
“我??解你，生孩子的确是苦……”
床上的女人声音轻柔，“不，你不懂。”
“算了——”男人生?了，拂袖道，“不可??喻！”
高大的男人转身，穿过杜程透明的身体。
杜程轻叹了口?，这次，?是孽缘。
床上的女人撩开纱幔，踉跄下床。
她面容憔悴干枯，??空空的，???然没了生?，面容却是和岳荟丝毫不像。
她拖着病体，从衣柜深出挖出一条长围巾，将围巾的一头抛上房梁，她缓缓地打了个结，杜程轻声道：不??。
女人当然是听不见，搬了张圆凳，绣花鞋踩上圆凳，她抓着那个死结，目光怔怔的，良久，她笑了一下，“算了……”
杜程看着她上了吊。
他低下头，心想，这样惨烈的结局，为何还??再来一回？
“惠君——”
男人哭声撕心裂肺，抱着死去的妻子，他茫然不解，不懂为什么人生?刚迈入有妻有子的?好阶段，妻子就自缢离他远去。
一团红色的火在他心口徐徐燃烧。
杜程瞪大了?睛。
不，你不??解我。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除非……亲身经历。
杜程出了梦境。
软床上的岳荟眉头紧皱，?情与梦境?绝望的男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