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咕噜咕噜
赛雷迪亚学园的女教师琳赛·佩尔在职员室自己的位置上抱头烦恼。
琳赛负责上社交舞蹈课，这是贵族子女必备的技能。
就读于赛雷迪亚学园的学生们在入学时一般就该会一点舞蹈了，虽然不是没有不太擅长舞蹈的学生，但起码基础应该打牢了。
所以琳赛作为指导方没有操过太多心。
但今年高等科二年级里有两个可怕的问题儿童。
那两人对社交舞蹈的基础一概不知，他们绝望的表现（只能这么描述了）称之为舞蹈都令人感到惶恐，琳赛和同班同学都瞠目结舌。
问题儿童的名字是格伦·达多利以及莫妮卡·诺顿，他们是今年转入高等科二年级的转校生。
＊ ＊ ＊
「感觉有点跟不上节拍了，我要加速咯！」
「不要啊————停下来————！」
活力十足的少年音与可怜少女的悲鸣在放学后的舞室里响彻。
活力十足的少年——格伦踩着比原来速度快一倍的步子，而可怜的少女莫妮卡正被他带着团团转。
「在这里，转圈！」
被格伦这个大个头折腾，莫妮卡娇小的身体开始咕噜咕噜地猛转。
这已经不能叫舞蹈了，这是一幅四处乱跑的大型犬与拉着绳子被狗狗牵着走的饲主之间的构图。
弹钢琴的小个子少年——尼尔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
「先，先停一下！ 先暂时停一下吧！」
听到尼尔的声音，格伦突然急停……但莫妮卡的身子止不住势头就这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莫妮卡————！」
格伦跑到莫妮卡身边把她抱起来，摇了好几次她的薄肩叫道。
「呜哇！ 对不起！ 你没事吧——！？」
「别……别，别摇…………哈呜……」
格伦精力过于充沛的声音在极近距离下响起，半规管受到巨大冲击的莫妮卡身体还被猛摇了一番，最后终于翻起白眼一动不动了。
凯西在墙边旁观了这一连串戏码，她摇了摇马尾辫叹了口气。
「……这不是比刚才上课的时候还要严重了么。」
赛雷迪亚学园的舞蹈课是两个班一起上，组队基本上由教师指定，而被指定为莫妮卡搭档的就是格伦。
娇小的莫妮卡与高个儿的格伦之间身高相差巨大，但佩尔老师的想法似乎是先让转校生组成一队看看他们两人的舞蹈水平如何再做其他打算。
对莫妮卡来说，能和打过照面的格伦组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如果她的搭档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肯定会过度紧张，举止比现在更加可疑。
「我的搭档是莫妮卡啊！ 请多指教！」
「请，请，请多指……校。」
认生的莫妮卡即便和对方有过一面之交照样不擅长看着对方的脸讲话。特别是当对方是男性的时候这种倾向就更显著了。
但格伦并没有扫兴，他牵起莫妮卡的手堂堂正正地站在了舞蹈室里。
他的态度充满了自信，他肯定很擅长跳舞吧，莫妮卡擅自猜测……但接下来格伦就露出亲昵的笑容这么说道。
「我没跳过交际舞呢，总之我会先有样学样模仿一下！」
骗人的吧？ 莫妮卡这么想道，下一秒她就被格伦牵着走了。
就这样，两人排排坐得到了重考奖励。
如果重考再不及格，莫妮卡和格伦两人接下来在学园祭开始之前每天都要在放学后补习。最糟糕的情况下，寒假说不定还得参加额外补习。
要是真变成那样，不仅会延误学生会的工作，也会对第二王子的护卫任务产生阻碍。
（如果因为这种原因无法继续完成任务，路易斯先生绝对会生气的！）
所以莫妮卡无论如何都要在下次的重考中及格。
「呜……头，还好晕……」
莫妮卡终于清醒过来，她坐在地板上按着头，凯西蹲在她身边担心地看着她。
「莫妮卡，还好吗？ 站得起来么？」
「呜……还，还好。」
自几天前发生的盗窃犯假冒艾博特商会入侵事件以来，凯西就在各方面关照莫妮卡，常常来和她聊天。
今天的舞蹈课是和凯西所在的班级一起上，很会照顾人的凯西主动提出自己来指导舞蹈。
凯西舞蹈跳得很好，佩尔老师都夸过她，而且她之前还轻盈地跳上暴走马车，可见她运动能力很不错。
而另一边，说到莫妮卡，她不仅是运动白痴，还因为万年家里蹲导致慢性运动不足，迟钝到能在平地摔倒。
即便如此，运动白痴莫妮卡也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从几天前开始就一直在备战今天的舞蹈课。
「呜……为了今天的课我读了好多的舞蹈教材……明明脑袋都理解了华尔兹的三进法……」
莫妮卡嘟囔了几句丧气话，凯西摸着她的头苦笑。
「莫妮卡，舞蹈要用身体记住哦……还有，不是三进法，是三拍子。」
凯西不断安慰唉声叹气的莫妮卡，然后转而看向格伦。
「我清楚莫妮卡不擅长运动了，但格伦也半斤八两啊，你那到底在搞什么？」
「佩尔老师说『男性要引导女性』，所以我就试着努力引导了，到底是哪里不行呢？」
硬拉着莫妮卡转来转去似乎是格伦努力后的结果。
见格伦在很认真地烦恼，尼尔也苦笑着说道。
「我感觉引导和折腾应该是两个差得很远的东西呐……」
「我之前想过，佩尔老师的舞蹈超级干净利落啊！我缺乏的应该就是那种利落！」
格伦自信满满地放话，尼尔就满脸严肃地提醒他。
「格伦，比起干净利落你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学，懂吗？」
尼尔说的很对，格伦的运动能力不错，但太过自我。而莫妮卡不仅是个运动大白痴，还有过度思考的坏毛病。
负责指导的凯西和尼尔你看我我看你，接着一同叹了口气。
「总之在记住舞蹈步伐之前先换个搭档练习吧，我来照看格伦，身高相近也比较好跳。」
「嗯，那我就和诺顿小姐一组吧。」
尼尔点头表示同意，他看了看钢琴有些困扰地低下眉头。
「但这样一来，还需要一个人来弹奏呢……」
舞蹈室里配备钢琴，考试的时候学生会在这架钢琴的伴奏下跳舞。
在莫妮卡认识的人里有个人会弹钢琴，就是学生会书记布里琪特·格雷厄姆，但莫妮卡并没有勇气去拜托她来弹。
说到底，她在这所学园里就没几个熟人。
感觉自己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莫妮卡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时有人猛地打开了舞蹈室的门。
「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呢！ 让我给你们弹钢琴也可以哦！」
拉娜的语速很快，她用手指不断绕着自己亚麻色的头发，之前她似乎在门外偷听。
格伦、尼尔、凯西都一脸惊讶地看向突然现身的拉娜。
「是莫妮卡的朋友吗？」
「……啊……是的……」
莫妮卡下意识地点头回应格伦的提问，然后她的脸就发青了。
（被我这种人当作朋友，要是拉娜觉得讨厌……该怎么办啊……）
要是拉娜露出嫌弃的表情，要是她稍微皱了皱眉——莫妮卡做着不好的想象低下了头，而拉娜大步走来，故作冷淡地抬起下巴说道。
「是啊！ 我这个朋友可是来帮忙了，要感谢我哦！」
莫妮卡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向拉娜。
拉娜并没有露出嫌麻烦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像在忍笑。
莫妮卡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浮现一抹微笑。
「……拉娜，谢谢你。」
莫妮卡的手按在制服胸口处，轻轻地道了声谢。
要是不按住胸口，感觉心脏都要高兴地跳出去了。
＊ ＊ ＊
舞蹈室里传来轻快的钢琴声。听到这声音，在附近路过的琳赛·佩尔老师停下了脚步，她从门缝里悄悄观察里面的情况。
（……哎呀哎呀哎呀。）
让琳赛甚是烦恼的两个吊车尾正在舞蹈室里一边接受朋友们的指导一边努力练舞。
他们的步伐笨拙到引人发笑，就好像幼年懈怠舞蹈练习的琳赛一样。
——听好了，琳赛。在社交场合出场，就不会有人再来帮你了哦？
琳赛的姐姐好几次苦口婆心地强调，但琳赛小时候却对其充耳不闻，然后她在女子学校的舞蹈课上出了大糗。
贵族子女就读的女子学校既是学习的场所同时也是社交的场所。跳舞跳得烂的人会被暗中嘲笑，不会有人来帮忙。
所以琳赛只能一个人暗地里练习。
但现在在门的另一头，少年少女正手拉着手，各自努力地教对方跳舞。
「…………呵呵。」
琳赛把手贴在嘴角边微微一笑，然后静静地关上了舞蹈室的门。
＊ ＊ ＊
「我从梅伍德总务那儿听说了，你们在练舞对吧？」
莫妮卡去学生会室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了很多，而菲利克斯满面笑容地这么说道。
莫妮卡完全忘了报告放学后要练舞的事，机灵的尼尔好像和菲利克斯联系过了，这位少年虽然质朴但工作能力很强。
学生会成员们都聚集在学生会室里，唯独不见艾略特的踪影。
他似乎因为前几天假冒艾博特商会的入侵者事件前往真正的商会调查去了。
如果艾略特在这里他会说什么呢？莫妮卡心想。这时菲利克斯向尼尔问道。
「然后呢，你们练习的成果如何？ 能及格吗？」
尼尔的目光左右穿梭游移不定，明明天气不热他的脸上却冒出了汗。
「呃，呃……这可能要看今后的努力程度了。」
「殿下，梅伍德总务这个老好人都说得这么客气，现场肯定是一片不忍直视的惨状。」
在旁边做别的工作的西里尔语气严厉地断言。
莫妮卡无从反驳，只能垂头丧气地缩成一团。
和西里尔说的一样，今天的练习很糟糕。
首先是舞蹈基本步伐的练习，莫妮卡每跳三步就有一步会绊到脚摔倒。
凯西说最好用身体记住，但莫妮卡完全不觉得这能用身体记住。
唉，如果是数字来多少她都记得住，可到了舞蹈就……她暗自叹息，这时布里琪特用扇子遮住嘴角用冷峻的目光看向莫妮卡。
「学生会成员身为学生的模范，竟然在课程上落后，不仅如此，还沦落到要重考的地步，真是天大的笑话。」
「对，对不……」
「你也给梅伍德总务添麻烦了，对这件事你有自觉吗？」
因为自己的过失给别人添了麻烦——这个事实让莫妮卡两腿发软。
她的搭档格伦一开始跳得也很糟糕，但格伦的运动能力很棒，肯定很快就会变得熟练。
到那时候，莫妮卡肯定也会给格伦添麻烦。要是因为莫妮卡让格伦也不及格的话……。
「额，我没觉得添麻烦啦……」
温柔的尼尔客气地插嘴说道，布里琪特就唰地一声合上扇子，然后她琥珀色的眼睛看向菲利克斯说出辛辣的言语。
「殿下，连交际舞课都没法及格的人当学生会会员也无法给其他学生起到示范作用吧？关于这件事您怎么看？ ……照这样下去，最后还是殿下任命的责任哦？」
任命莫妮卡这个吊车尾当会计的是菲利克斯，所以要是莫妮卡引发问题，那就是选择莫妮卡的菲利克斯的责任。
这件事的严重性与压力几乎要将莫妮卡娇小的身体压垮。
给你们添麻烦了真对不起，我会努力的，我拼命努力的，还请你们原谅我——这样的话在莫妮卡脑中来回打转，但就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莫妮卡拼命动着嘴唇的时候，菲利克斯看向布里琪特露出优雅的微笑。
「没什么好担心的，诺顿小姐是我看上的人，她肯定会回应我的期待，没错吧，诺顿小姐？」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莫妮卡听的，而且他还带着格外美丽的笑容。
不行，我办不到……莫妮卡在心中发出悲鸣，但还是勉强把这话咽回了肚子里。
既然身为王族的菲利克斯说了「期待你」，那莫妮卡就只有回应这一条路可走。
即便如此她还是低着头没能轻松地点头，菲利克斯就站起来走到莫妮卡面前，然后他伸出手指托住莫妮卡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神秘的碧眼里映出不知所措的莫妮卡的样子。
「你会回应我的期待对吧？」
听到这有些深情的声音，普通女性大概都会羞红了脸。但莫妮卡的表情就好像遭受胁迫的被害者一般，她点头如捣蒜。
莫妮卡开始搜罗自己心中拥有的一切词汇。
在表态的时候重要的是有逻辑而又简单易懂的说明。
「我，我觉得……首先要分析舞蹈使用的乐曲的节拍并和步幅对照，然后解析舞蹈中脚、腰、肩膀的角度并牢记于心！」
莫妮卡乍一看很有逻辑，实际上却是莫名其妙的话语让西里尔眯细了眼不禁呻吟。
「……诺顿会计，你在动脑之前给我先把身体动起来！」
说的太有道理了。
＊ ＊ ＊
回到阁楼的莫妮卡委屈地吸着鼻子瘫倒在床上，没怎么体验过的运动让她的脚很疼。
「莫妮卡，你就像是个蹒跚的老太婆呢。」
尼罗跳到趴在床上的莫妮卡身上，用肉球轻轻按压莫妮卡的背。他好像在给莫妮卡按摩。
「呜，呜……全身都好痛喔。」
「这么快就肌肉酸疼听说是身体还年轻的证据哟，太好了啊。」
他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种知识呢？
莫妮卡把脸埋在枕头里，尼罗就这么捉弄她。
「本大人就在窗户那边偷偷看了下，舞蹈是那啥吗？ 是互相踩对方的脚踩得多的就是赢家的竞技运动吗？」
「才，才不是呢……你看小说插画不也很清楚么……」
「就是因为本大人只看过插画才觉得无比震惊啊，没想到舞蹈居然是这么残酷的竞技运动。」
尼罗又跳到桌子上，用前脚灵巧地给摊开的书本翻页，然后他拍着其中一页说道。
「『茱莉娅委身于音乐以及巴塞罗缪的引导，这是一段如梦似幻的时光。两人手牵着手，自由自在地踩着步子』……这里的登场人物在自由自在地踩着对方的脚啊，完蛋，这场面的含义都要变了。」
「所以说了不是啦……真是的……」
莫妮卡在床上坐起来鼓起小脸蛋瞪着尼罗，尼罗则一边坏笑一边摇着尾巴。
「这种事不能靠魔术轻松搞定吗？你不是会用无咏唱魔术么？ 偷偷用一下能提高舞蹈水平的魔术不行吗？」
提高舞蹈水平的魔术……要是真有那么方便的魔术该有多好啊，但魔术并非万能。
「……你听我说喔，尼罗，操纵肉体完成指定动作理论上做得到……但在这个国家属于禁术。」
「就之前那个，那啥来着，精神干涉？ 就和那个一样吗？」
「精神干涉魔术视情况会允许使用，但肉体操作魔术是完全禁止的，处罚条例也更严格。」
用魔术操控人类的身体，或者是短暂强化肌肉等等对人类肉体施加魔术的术式在里迪尔王国属于全面禁止。
因为人类的肉体没有魔力耐性，所以很可能引起魔力中毒之类的副作用。因为同样的原因，治愈魔术相关的术式也禁止使用。
莫妮卡这么说明完，尼罗就抖了抖猫胡须。
「嗯嗯？等等啊，你说『在这个国家』……那难道说在别的国家就可以用了吗？」
「只有一个国家是例外……」
莫妮卡停顿了一下，在膝盖上握着的拳头里稍微使上了一点力。
「……就是东边的修瓦尔加尔特帝国。」
与里迪尔王国东面相邻的帝国是这个大陆上国土最辽阔的国家。
大概一年前登基的年轻皇帝厌恶旧习，接二连三地施行新策，其中一个就是医疗用魔术的解禁。
皇帝对一小部分会对肉体产生影响的魔术研究给予了许可。
今后帝国内肉体强化和医疗用的魔术肯定会逐渐发展。
更重要的是，帝国解禁医疗用魔术也对其他国家的魔术师产生了巨大影响。最近有越来越多的魔术师抛弃了自己规章制度严格的国家，移居到了帝国。
优秀的魔术师往他国流出，这是各国都很头疼的问题，七贤人会议上这个问题也好几次成为议题被拿出来讨论过。
「人类在各种方面都很辛苦呢。」
尼罗合上书的封面，深有感触地说道。
「……是呀。」
莫妮卡应和一声就又躺倒在床上。疲劳的身体在寻求休憩，眼睛一闭睡意就猛地袭来。
半睡半醒的莫妮卡忘了准备明天的课，她的眼皮底下浮现出菲利克斯美丽的笑容。
『你会回应我的期待对吧？』
菲利克斯的话挠破了莫妮卡胸口深处的旧伤。
（……为什么，能说出回应期待这样的话呢？）
她想起父亲成天与桌子相对的令人怀念的背影。
莫妮卡的父亲博学多识，修习过数学、物理学、药学、医学等各种各样的学问，最擅长的是生物学。
——莫妮卡，你知道吗？人体是由庞大的数字构成的哦。
如果能解析出人类之所以能成人的算式，就能拯救众多为疾病所苦的人。
所以父亲日复一日地埋头研究。
父亲没什么时间能和莫妮卡一起玩，但莫妮卡能阅读父亲收藏的书籍，偶尔能听听父亲讲他研究上的内容就很幸福了。
父亲是优秀的学者，时常回应众人的期待。
但最后民众却痛骂他，丢他石头，然后……。
（不要！不要！不要！！）
熊熊火焰在莫妮卡脑中一闪而过。
父亲的身姿以及父亲积累的大量数字全都在火焰中逐渐消失。
父亲回应了众人的期待，但却没有得到报答。
莫妮卡也是一样，为了回应期待才学会无咏唱魔术……她最想得到某位朋友的夸奖，但最后朋友却和她分道扬镳。
（不要受到期待最好。只要在无人的山间小屋里与数字相对，就不会再有那么糟糕的回忆了……但是……）
莫妮卡放弃思考想逃进她最喜欢的算式世界里，但她脑中倏地浮现出在入侵者面前争取时间让莫妮卡逃走的艾略特的身影。
危险当前，艾略特仍坚持声称保护平民是贵族的义务并让莫妮卡先逃。
随波逐流成为七贤人，被路易斯强行拖出来潜入赛雷迪亚学园的莫妮卡根本没想过与自己获得的职责相符的责任与义务。
现在的莫妮卡既是七贤人<沉默的魔女>莫妮卡·埃弗雷特，也是学生会会计莫妮卡·诺顿。
要是对这份责任与义务视而不见，感觉以后每次被西里尔称呼「诺顿会计」的时候自己都会受到罪恶感的苛责。
学生会成员连交际舞都跳不好，根本不能给其他学生做榜样——美丽的千金布里琪特·格雷厄姆说的很对。
「嘿咻。」
莫妮卡猛地起身下床。
在床上睡成一团的尼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莫妮卡。
「嗯？ 你不是要睡觉了吗？」
「……我想再练一会舞。」
莫妮卡默默开始舞步的练习，尼罗就露出坏笑摇着尾巴。
「继踩别人的脚的练习之后又要开始踢飞别人的练习了吗？」
「才，才不是呢！」
莫妮卡气鼓鼓地瞪了尼罗一眼，然后尼罗也从床上轻巧地跳了下来。
他的身体被融入黑夜的漆黑包裹，最后化作人类青年的模样。
身穿古风长袍的黑发青年眯细了和猫形态一样的金眼低头看着莫妮卡。
「要本大人帮忙吗？主人。」
「尼罗在交际舞方面不也是新手吗？」
「这种事情只要有样学样总能搞定的啦，别小看本大人的运动能力啊。」
尼罗牵起莫妮卡的手一边哼着歌儿一边跳了起来，他的步伐相当随便还很应付，但比起莫妮卡笨拙的脚步要好得多了，真令人不甘。
当晚，莫妮卡踩了十七次尼罗的脚，踢了二十三次尼罗的脚，尼罗不禁向她控诉「这是虐待使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