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灾祸之源②

译者:飒君conan

斯维恩他们赶到的地方，有一座半毁的废弃小屋，以及一群聚集在这的猎人们。

包括认识的炼金术师塔莉亚在内，三支队伍迎接着斯维恩他们的到来。

他们先是环视周遭，确认到没有魔物与幻影的身影。刚刚听到的信号并非是代表魔物袭击的意思，而是发现到某些情况，这也是以防万一。

「对不起，我们发现到地图上没记载的东西所以就……」

「不，没事。现在有什么线索都不容放过」

斯维恩以轻松的口吻回应样子有些过意不去的猎人。

那是木造的小屋，小到都只能容下几个人，也许是很久以前在这里搭建的，墙上以及屋顶到处都有腐蚀的痕迹，呈现半毁状态，外边都可以完全看到内部构造。

从这大小似乎不是用来居住的，不过看它这样子，应该是许久没有人利用过吧。

记得在地图上的确是没有这木屋。

葛库轻轻触碰小屋的墙壁后，响起一阵嘎吱声。

「嗯……这是『白狼之巣』还不是宝物殿的时候就有的？」

『白狼之巣』是宝物殿。尽管等级并非很高，不过普通人――猎手以及木匠都不会靠近。

而猎人又不会特意去搭建小木屋，所以不是在『白狼之巣』还是宝物殿的时候搭建的，而是更早之前，这里曾经是收获良好的狩猎场时所搭建的。

从半毁的墙壁窥视里面，房子内部几乎没有东西。

只摆放着一张缺脚的桌子，以及一个内部空空、没有盖子的大木箱。而且这些还受到风雨的影响，有些肮脏。

「就这样，还不如野营比较好吧……感觉连风雨都扛不住」

「帝国发行的地图又不是完美的，也不清楚是谁搭建的……」

其中一名调查员以期待落空的样子回应斯维恩所说。

虽然这里姑且是泽布尔迪亚的领土内，不过帝国也不会连森林中私自搭建的小木屋都把握得到。

如果是城里姑且不论，可要详细探查魔物、幻影横行霸道的外头，即便是大国也都没有这种余力。

而如今，可不是理会这种空无一物的小木屋的时候。

年轻的调查员语带焦躁地继续说道。

「没有道路，还真亏你们可以在这样的森林里找到……嘛，跟这一次的事件应该没有关系吧。比起这件事，既然我们都已经找到线索，那就应该先撤退吧。本次的事件应该交由骑士团来处理。你们工作已经做得够充分的了」

面对这不容分说的语气，通知发现小木屋的队伍队长一瞬间露出不爽的样子，不过看见调查员的严肃表情，就没说什么。

这一次，猎人们的目的是调查。既然委托方都认为工作已经完成，那也就无可奈何了。

这时，眯细眼睛望着小屋内部各处的斯维恩，转过身问道。

「等一下……你们，有进到里面过吗？」

「？不，没进去过」

「…………这就奇怪了。有脚印……」

斯维恩眯细眼睛，在众人的观望下，一脸严肃地踏进小木屋里面。

不用走进里面都知道这小木屋什么都没有。不光是没有完好的家具，就连小木屋本身的构造都甚至维持不住。

纵使是冒险兴趣强烈的猎人，对待事物也是分为有趣与无趣。如果有猎人在这座辽阔的森林里偶然发现到这地方，应该也不会想过到里面去吧。

然而，斯维恩的视觉受过强化，即便在黑暗之中也能发现到地面上残留的细微脚印。而且还不止一个。

斯维恩虽然不是『盗賊』，不过对于眼力有自信。即便在夜晚都不会看错东西。

他慎重地环视房子里面。就跟在外面看到的时候一样，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是以前的脚印吗？」

「几天前不是下过雨？这种几年前的脚印早就不会留下来了」

归根究底，斯维恩在『盗贼』的技能上并不是很高明。

聚集的猎人当中，有几个人的本职就是『盗贼』，不过他们都以一副无法言喻的表情望着斯维恩。

在旁人看来，斯维恩的行动应该就像是愚蠢之举。然而，常年以来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克莱伊在前些日子造访『白狼之巣』时，似乎是利用宝具在天空飞过的。

要想在生长旺盛的森林之中找到这户小木屋，实在是极为困难。这只是一种假设，如果是在空中来寻找呢？

斯维恩也听说过『夜天暗翼』，那是一种操作难度高，又有速度过快以及不能减速的缺陷，导致曾经有使用者牺牲的宝具。

如果是普通的使用者，根本不可能在高速移动中看见小木屋，并且还发现到里面微弱的脚印。

然而，如果是那个认定为八级的男人……也许就办得到。

地板与墙壁不同，似乎不怎么老化，即便支撑着斯维恩的体重，也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飘荡而来的臭味使得斯维恩皱着眉头，真的是经历风吹雨打。值钱的东西不用说，这里也没宽敞到可以打造密室。

他蹲在地面上，确认脚印。这是人类的脚印，不过更详细的信息就不清楚了。

桌子也都是褪色的，没有写上任何的信息。从小木屋腐朽的方式来看，也不像是史莱姆拟形体进行破坏的痕迹。

斯维恩叹了口气，无意地抓住摆放着的木箱，将其抬起。

「……！？」

即便没有一起进来小木屋，在外面观望斯维恩的葛库他们也都说不出话来。

机关就是越单纯越难以看穿。这种既不是宝物殿而又空无一物的小木屋，任谁都不会觉得这里有什么。

抬起的木箱下面――是通往地下的阶梯。

§

走下阶梯，眼前是一条在地上的小木屋都不会想象到的宽敞通道。

入口是很狭窄，不过只要到里面，那宽度都可以容纳几个人并排起来。

通道没有分歧的路段，只是直直往前延伸，看不见尽头。

地面、墙壁全都是黄色，可是坚固得不自然。轻轻敲击还会发出叩叩的声响。

塔莉亚用手指头摸着那表面，像是惊呆一样抬头仰望着斯维恩。

「这是炼金术的一种。制作土系格雷姆时经常会用到的――可是，巩固这么大的区域，我听都没听过……」

「……说到底，会制作这种地下通道就已经不正常了吧。即便是山贼也会选择更好的地方当做基地」

他们做好随时可以应付偷袭的准备，慎重地往内部前进。

地下十分安静，只有斯维恩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这密封的空间里回响起来。

内部与外部不同，没有腐朽的迹象。

设在天花板的发光石，就意味着这条通道在最近一段时间是有利用过的。

走在前头的别支队伍的盗贼着皱眉头。

「……没有声音……可是气味还残留着……」

无论走多久，通道依然是笔直延伸，既没有分歧，也没有疑似房间的空间，只是很长而已。

虽然构造单纯，可要在地下做出这样的通道，根本想象不出究竟要花费多少劳力。即便使用魔法也很困难吧。至少这不是心血来潮就做得出来的。

视野开阔，不用担心奇袭。不对，这条通道本来就不是基于这种目的而制作的。

这――该不会是……。

斯维恩在走着的同时，得出一个结论，皱起眉头。

也许是想到同样的事情，葛库的神情也是严肃的。

他们话不多，只是沉默地往前走。

而举着的武器都没挥过一次，斯维恩他们就抵达最深处。

最深处有一扇木制气派的门，在那里面是没有任何出奇的房间。

这是四边有十米程度的宽城房间。天花板比起刚刚通过的通道还要高，地面与墙壁也不是泥土所制成。

由于是在地下，所以没有窗户。不过只要带来生活用品，应该足够用来作为居住空间。

担任探敌的男盗贼望见意料之外的光景，有所困惑似的走进室内。

「这怎么回事……？」

然而，那里空空如也。既没有人，更甚至没有一件家具。

不对，正确地来讲，是有摆放东西的痕迹。直到几小时前有谁使用过这里的痕迹。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斯维恩走进房间，迅速环视室内后大声咂嘴。

从后面走来的葛库在看见室内以后，也是楞在原地。

尽管盗贼在确认房间里是否有隐藏通道，不过估计应该是没有。在这里的人至少已经离开一小时以上了。

赫里克不安似的望着，斯维恩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掩饰焦躁一样挠挠头发。

「被他们逃跑了啊。妈的，这布阵就不是为了杀死那只狗屎史莱姆！而是为了挡住那只史莱姆拟形体！鬼才知道啊，去你妈的！提示也太他妈少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白狼之巣的异变

出现的史莱姆拟形体。

作为增援而被诱导而来的葛库?威路达。

找到的项圈与手铐。

从废弃小屋中通往的隐藏房间。

以及，比起平时都还要简单的千之试炼。

所有的情报就像是拼图嵌上一样联系在一起。

放出史莱姆拟形体的黑幕，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待过的吧。而且在斯维恩他们跟史莱姆开始交战时，他们肯定还在附近。

这一次克莱伊派遣过来的增援并非是为了打倒史莱姆拟形体。而是为了抓住这次的黑幕。

对付史莱姆拟形体，葛库一个人应该能行。尽管是会赌上性命，不过可以坚持一阵子吧。

葛库应付史莱姆拟形体，其他成员在森林中寻找黑幕并抓到他们。这恐怕就是千变万化所考虑到的本次最佳的解答。

误判了。那只史莱姆拟形体是强敌。根本就没想到要让已经引退的猎人独自去战斗。

怪不得比起以往的千之试炼还要简单。因为那甚至都不是试炼。

在不明的冲动使然下，斯维恩大喊大叫起来。

「鬼才会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喂，这是要我怎么办啊！　都已经跑掉了耶！说到底，我都没听说过有什么黑幕啊啊啊啊啊啊啊！　」

「斯维恩，你冷静一点！」

面对失去冷静的斯维恩，玛丽爱特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冷静下来。

葛库那有刺青的头上冒出青筋。之所以不像斯维恩会乱了分寸，该说是经验的差距吧。

「如果那只史莱姆拟形体是人为制作的，那对方可就不简单了，也绝对不能放跑他们。该死，线索实在是太少了。现在即便想追也追不到！」

有黑幕这件事，斯维恩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宝物殿和幻影都是自然法则的产物。对于获得超人力量的猎人而言，根本就没想过对它们动手脚。

恐怕对方是外行，不是猎人。甚至连脚印都没消除。当面对付他们应该不难抓获。

然而，如果必须要从搜索他们开始，难度一下子就抬高了。

既然可以制造这么大规模的隐藏房间，那对方就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吧。而斯维恩甚至都猜不出那组织的真面目。

太离谱了。这根本不是试炼该完成的任务！老子可不是你啊。

也许是听懂斯维恩的意思，跟在后头而来的足迹成员也都议论纷纷。

这时，房间一阵摇动。是葛库握紧拳头砸在墙上。

巨响使得现场安静下来。葛库将手从墙上放开，慢慢地深呼吸以后说道。

「…………嘛，你们冷静一下。现在不是焦躁的时候。回到城里，逼问克莱伊吧。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不过会让他全都吐出来的」

没错，现在还不能放弃。

如果是那个男人，一定会知道逃跑的敌人吧。要后悔等到那之后再说。

「――是……虚空」

斯维恩在脑海里咒骂着千变万化，听到细微的声音后抬起头。

说话的是塔莉亚。她一副脸色苍白的表情，像是为了压抑住颤抖一般双手抱住自己肩膀，其目光一直望着房间中心――地面有拳头大的洞口。

「你说……虚空！？」

葛库的表情显然是僵住了。

他露出一副仿佛望见敌人的险峻眼神，低头望着身体娇小的炼金术师。

两名调查员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都是不劣于刚刚找到手铐与脚镣时那种严肃的神色。

也许是刚注意到大家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塔莉亚连忙辩解地说。然而，那声音是颤抖的。

「丝、丝特莉、之前、有微微提到过。在帝都、有人犯下了『禁忌』。重复进行着、全世界严禁的、玛娜源操控实验。他们是――『叹息之亡灵』最大的敌人，非得阻止不可」

§

塔莉亚?维多曼会认识那位炼金术师，是在加入氏族之后。

寻宝猎人当中很少有炼金术师。

炼金术师需要庞大的知识与不间断的研究，相对于劳力与付出，直接性的攻击力比较低。

在猎人之间经常被嘲笑为魔导师的劣化职业，而那些实力就强到可以让别人不再嘲笑的炼金术师，会因为想更快赚钱，又有可以沉迷于研究的工作，所以不会成为猎人。

塔莉亚成为猎人以后已经过了几年，可还是没遇见其他学习炼金术的猎人。

在『起始之足迹』中，学习这种炼金术的资料、设备一应俱全，都可跟专业机构相提并论。

这也是塔莉亚所加入的年轻队伍会选择『足迹』的主要理由之一。

『足迹』所聚齐的设备比起塔莉亚想象中还要多。不仅提供资料、高价的器具以及稀有的触媒，甚至还有摆放这些的房间。说不定，这都可以比得上帝国顶级的研究室了。

而这些全都是为了氏族唯一的炼金术师而收集而来。

丝特莉?斯玛特。

那是曾经帝都无论是谁都会赞扬的名字，也是曾几何时之间就消失不见的炼金术师的名字。

这既是炼金术师，又是所属于一流队伍的猎人，然而就像是躲在其他成员的名声之下一般，几乎不会提到的名字。

实际遇见以后，丝特莉是一位温柔谦虚，头脑十分灵活的女孩子。

以魔导师而言，她那剪成齐刘海的粉金色短发挺稀奇的。本人十分遗憾地说『姐姐想留长头发，所以就剪掉了』。

她有着略有低垂的温柔眼神，平时总穿着一件朴素的灰色长袍，看不出是一位厉害的猎人。

尽管研究室（实验室）在名义上是自由利用，可实际上也仅仅只为了一个人而存在，而这样的地方欢迎了一位新人炼金术师。

丝特莉似乎很忙碌，很少会呆在氏族之家，不过塔莉亚跟她很快就熟悉起来。

面对战战赫赫来访的塔莉亚，丝特莉总会告诉她许多事情。甚至还将她称之为朋友。

她也知道几年前散播开来的恶评，不过立刻就知道那是冤罪。

丝特莉是一个勤奋努力的人。

她会在属于炼金术的任何领域内突飞猛进，时而毫不犹豫地进行一些正因为魔导师清楚其难度以及危险性而有所避讳的实验，一名真正的魔导师。

那对于魔导的热情，连不顾周围的反对，决意成为炼金术师的塔莉亚都比不上。讽刺的是，这也让塔莉亚知道为什么会流传出丝特莉的丑闻。

恐怕，那股热情以及不间断的努力就是诋毁她名号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丝特莉实在是过于出类拔萃。

那对于炼金术的热情与才能，即便在同行人士看来都觉得恐怖。而本人对于这种天赋又是持以谦虚态度，根本没有反抗的意向。

就像是无论谁做出什么事，她都能笑着原谅的人。

恶评的原因，丝特莉断定是自己的未成熟。她承受起其他人的所有罪名，甚至还甘愿接受降级这种普通猎人都绝对不会同意的处罚，甘愿接受身为猎人最严重的不名誉。

那性格以猎人而言实在是过于善良，不过要是让塔莉亚提到一名真正的炼金术师，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丝特莉的名字。

塔莉亚不是丝特莉的弟子。丝特莉以自己还未成熟为由，从来不收弟子。

然而，实际上就像是弟子一样。

她听到许多的事情。

从现在进行的实验内容到前些日子读过的研究论文。以及身为猎人去过的宝物殿情况，塔莉亚身为炼金术师要继续当着猎人所需要做的事情。

以及极少会提到的――关于丝特莉她们目前在寻找的『敌人』的情报。

所以她觉得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自己至少要站在她那边。

作为应当尊敬的炼金术师的伙伴，以及作为一名朋友。

地下的房间，她看见地面上的洞口觉得眼熟。关于史莱姆拟形体的真面目，以及『白狼之巣』异常的原因，她也是有所眉目。

不对，她一直就有这样的预感。之所以没说出来，只是因为塔莉亚太懦弱了。

她害怕，她不敢相信。然而，现在都已经来到这一步，她必须得说出口才行。

因为这也许可以帮到丝特莉。

丝特莉说过，曾经站在帝都魔导师顶点的男人，他所进行的研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在帝都学术院的最深处，只有一部分高级术者才可阅览的研究资料中，记载着一种禁忌的魔导装置。

那是可以介入在地脉流动的玛娜源，将玛娜源聚集到异常程度的『集约器』，而那洞口肯定就是这台装置的安装痕迹。

她们意图掌握世界的法则。

即便代价是毁灭世界，仍旧企求着知识。由如此疯狂的魔导师所构成的最大规模魔术结社。

――『虚空之塔』。

之所以会留下安装痕迹，估计是以为别人看见也不会意识到吧。

塔莉亚没看见过那些研究资料。只是听过丝特莉所说的而已。

然而，造诣比起塔莉亚还要精深的丝特莉正在攻略高难度宝物殿，不在于此。

丝特莉提到过的两名魔导师的名字，此时浮现在她脑海里。

其中一名只要稍微调查就能得知，而另一个人没有名号。不过无论哪边似乎都是危险人物。

虽然一直在寻找，不过还是没有抓到他们的狐狸尾巴。

她回想起丝特莉这样说过，并且还露出一副似乎觉得过意不去的笑容。

那可是丝特莉都觉得难缠的敌人。等级还很低的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吧。

喉咙好干，无数的目光都在等待塔莉亚的发言。

那几乎都是不相信塔莉亚的眼神。应该是歼灭史莱姆药剂的失败所导致的吧。

连说出那名字都令人觉得忌讳，丝特莉曾这样说过。

还说那个男人才是为知识而狂，将世界引向破灭的『丧心病狂』的魔法师。

塔莉亚握紧颤抖的手，沙哑地说道。

「大魔导师诺特?科库雷亚和索菲亚。这就是『叹息之亡灵』所在追寻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