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叹息之亡灵想要引退

译者:飒君conan

「我错了」

位于『起始之足迹』氏族之家的休息厅，吉尔伯特环视着临时组成的队伍成员。

『白狼之巣』的攻略，自从那犹如地狱一般的委托中存活下来，已经过了一天。

吉尔伯特失去意识后被人抬回来，他是后来才听说到事情的结果，身体衰弱的救助对象似乎都平安送达帝都了。

可以说来自于探索者协会的委托是完美达成了。

关于白狼之巣的异常情况，已经交由帝国来处理。由于在近期之内会调查原因，所以应该会派遣级别更高的猎人吧。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强，以为自己变强了。不过――还差的远」

他望着伫立在旁的炼狱剑。

至今以来，吉尔伯特从未遇见过对手。即便处于苦战，他也依靠自己的力量打破一切障碍。

他对自己有所自负，认为只要花上时间就能成为最强。然而，在本次的探索中见识到的冰山一角，实在是过于遥远。

他并没有怨恨自己突然被打得半死这件事，毕竟就连那一瞬间，吉尔伯特都完全不记得了。

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不如说神经都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即便如此，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被人做了什么。

这意味着彼此之间的差距甚大。

起初他只是一个人。

遇见有才能的强大伙伴，遭遇到非得齐心合力才能打倒的幻影，在最终又与足以在片刻之间就将这些都解决掉的怪物相遇。

理所当然，率领着他们的千变万化一定是走在更遥远的前端吧。

他的厉害之处，即便吉尔伯特亲眼所见，并还监视其一举一动都仍然无法理解。恐怕这是由于彼此所处于的立场相差甚远。

尽管这是转眼即逝的时光，然而这些经验足够改变吉尔伯特?布修的观念。

虽说是几乎没有报酬的危险任务，可还是有相应的价值。

望着仅仅经过一天的时间便略有了解的伙伴，吉尔伯特说道。

「我完全没有看清顶端。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达到那种领域。……我会向之前的队伍……道歉。然后再次重新锻炼――重新来过」

「……是吗」

闻言，缇诺面不改色，轻轻点头。

猎人会成长，面临战斗，遭遇败北，于是得知遥远的顶端。

不少立志之者会半途而废。不过他的眼神中仍蕴含着坚定的意志，纵使已经遇到巨大的挫折，体会到无限的绝望。

既然如此，缇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基尔伯特面带清爽的神情站起身。

他将行李背在肩膀上，望着同伴，最后向缇诺说道。

「抱歉，帮我向千变万化道个谢。就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对不起了。还有就是……对了……你给我等着，我立刻就学会抓住子弹，这样传达给他」

「我估计你是不可能学会的」

缇诺一副惊愕的样子。

望见她那显然不相信的神情，吉尔伯特猛然用手指指着。

他大声喊叫，仿佛就像是在立下宣言一般。

休息厅内的足迹成员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望着缇诺她们那边。

「你别误会了。老子还没放弃成为最强！　只是稍微换一种方式而已。立刻就追上来，队长，连你也是！那么再见！」

「啊……吉尔伯特，你忘了东西――」

露达叫住正想起身离开的吉尔伯特。

她指着倚靠在桌子上的炼狱剑。

对于寻宝猎人而言，武器可谓是攸关性命，忘记带走武器可不是正常的举动。

然而，吉尔伯特并没有回过头。他略微睁大眼睛，粗暴地回话说。

「我已经不需要那玩意了。那武器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尽管很好用，可我要是依赖宝具，那就无法变强！我要像『绝影』一样，做到空手抓住子弹！」

「诶诶……」

「所以，那玩意就给我送去千变万化！不对……应该是让他保管。在我变强之前都放到他那边！你们给我等着，我立刻就会把它取回来！」

「喂喂，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变吗」

古莱古惊呆地说着。不过，他的神情已经表明出这句话并非出自真心。

不说炼狱剑身为宝具的力量，它也依然是一把优异的武器。

对于成为猎人以后立马就得到它，并且挥舞它到至今的吉尔伯特而言，要是不用炼狱剑，在战斗中一定会十分艰辛吧。

本人也并非没有理解到这件事情。然而，这位少年是在知道这一切，依然选择了抛弃武器。

那是一种觉悟。仅有本人才能够体会的觉悟。任谁都无法去侮辱它。

缇诺蹙起眉头，犹豫了一阵子，不过还是决定向他搭话。

「吉尔伯特」

「……咋了？你可别阻止我」

「没，我不是要阻止你的……」

吉尔伯特一定会变强吧。

尽管缇诺看不见他人的未来，在参加队伍过后也依然看不见，不过毕竟是神机妙算的master叫来参加队伍的猎人。

随后，缇诺深呼吸一次，放松肩膀后说道。

祈祷着他的未来是一片光明。

「姐姐大人的面具是特制的，眼睛的部分并没有穿洞……在抓住子弹的时候，她全程应该是完全看不见的……所以如果你要以她为目标，那个……最好也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比较好……」

「……诶？」

§　§　§

真是精神与身体都极度疲惫的一天。

『结界指』终究是以防万一的防御手段。既然它都已经失去一半以上，那就意味着危险性是严重到我都有生命危险。

「克莱伊，您辛苦了。探协似乎还在骚乱中呢」

「嗯~」

我倚靠在职务室的椅子上，摇晃着椅子并听着伊娃所说。

白狼之巣发生的异常事态是属于鲜少会引发的规模。

本来这是需要死上几名猎人才能得知的异常状态，不过这次是勉强所有人都存活下来了。

没有出现死者，一定是因为幸运。

如果不是莉兹抛下大家，以非同寻常的速度赶过来，包括我在内的十名猎人都会全灭吧。

我望着抱着膝盖睡在大沙发上的莉兹。

她果然是身体疲惫吧。要是没有戴着毛骨悚然的面具，她那蜷缩起身子，一动不动的模样可以说是挺可爱的。

设计面具的是我。因失误忘了在面具上的眼睛部分开个洞的也是我，不过莉兹她们还是一直用到现在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明明戴上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居然还能平淡地行动。

自从我们来到帝都以后，莉兹她们的成长速度完全不见有减缓的迹象。

彼此的差距估计不是百倍、两百倍了吧，虽说我不去宝物殿也是原因就是了。

平时我总是在顶层做做样子，所以没有体会，可实际上久违地奔赴宝物殿之后，我那和平的大脑受到了刺激，所以我就很清楚这件事了。

莉兹她们究竟有没有意识到呢。

我在很久以前――就觉得她们的身影像是英雄一样。

老实说，性格上还有许多改善的余地，不过还是勉强可以在人类社会上生存。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做好觉悟说。

「我不做猎人了」

伊娃以一种“又再说这种话”的眼神望着我。

由于平时经常这样说，别人都不怎么相信了。

可是，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这次我知道自己给缇诺她们带来危险。以我的力量已经没办法站在前线。还有空档期，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可缇诺说master就是神」

「虽说我没有恶意，不过这次对于缇诺真是做了一件坏事。我知道自己引退并不等于承担责任，不过我已经害怕死了。啊哈哈哈……是我老了吗」

「您是年轻团体的顶端吧」

「再继续当着猎人，我总觉得会做出无法挽回的过失。我害怕这件事。反正还有些钱，应该可以回到乡下过过隐居生活」

我不需要很多钱，也不需要奢侈。只要金钱足够我平凡过活就行。

晴耕雨读，就是晴耕雨读。这不也挺好的嘛，没有生命危险的世界。

我已经没办法应付幻影。光是回想起来，身体就有些发抖。我再也不要尝试人类导弹了。

像吉尔伯特少年，以及古莱古大人之类的，这种有小人物感觉的人都具备相应的实力。

我没有出场的余地了。

眼镜，半眯着眼说道。

「克莱伊，我先提醒您一下，您已经没办法再度过平淡的生活。除非换一张脸」

「你别说这种讨厌的事情啦」

要是莉兹没有把转换之人面破坏掉就好了……。

「不过，我觉得只要到谁都不认识我的远方去就行得通。反正我长相普通，不然就伪装成事故死――」

「诶嘿嘿…‥如果克莱伊不做了，那人家也不做了……」

不知不觉之间，莉兹绕到我背后从椅子后方向我抱来。

椅子承受着两人份的重量，一阵晃动。我望了望沙发上，只有一块面具。

咦？她刚刚还睡得很熟吧。是幽灵吗？

「不不不，莉兹你不是还有梦想吗？」

不如说，那是叹息之亡灵所有人的目标。

等级10，寻宝猎人的顶点。

为了达到那顶点，我们成为了猎人。

虽然我很早就放弃了，不过以莉兹她们的才能，也许就可以达到几乎没有猎人达成的领域。

莉兹的认定等级为六，不过这是因为她将功绩点数的一部分让渡给我。如果没有我，她最低也会成为七级猎人吧。

莉兹维持着笑容凑近这边。

比起我还要高得多的体温传达过来。充满能量的猎人，其体温远胜于普通人。

而这股热量就意味着我与莉兹之间的庞大差距。

「虽然是这样，可是克莱伊都不干了，总觉得目标也就无所谓了。就算一个人达成目标也挺无聊的，反正人家已经是最强了？」

虽然声音明亮而又甜美，不过我很清楚，这梦想并非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就可以放弃的，也不可以放弃。

猎人就是比才能。而才能是要有努力才会绽放光芒。

至今莉兹她们所付出的努力，经历过的修罗场都比起同个年代的猎人还要苛刻。

然而，我听不出她是在说谎。

如果我不干，至少莉兹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我选择引退的道路吧。

不干吗？不干吧？要干？应该要干……总觉得会是这样。行不通了？

「要是莉兹都不在了，队伍不就瓦解了」

「没事的啦。毕竟到时候大家都不干了」

莉兹满不在乎地说出难以置信的事情。我不由得肩膀一颤。

我是没有任何的限制，可莉兹她们不一样。

她们的实力强到传遍帝国，影响力是十分的广泛。

既有人从属于国家正式的机构，也有人受到一部分贵族与军队的邀请。

对方绝对会派人追上来，很有可能还会派出高等级的猎人。

要是让别人知道一切的原因在于我，应该会受到他们强烈憎恨吧，我更有可能被杀掉。

连想都不用想，这是『不行』的。

归根究底，我又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莉兹她们的努力全都白费。

我寻思着有没有好的方法，然而凭我这个和平人士的悲哀大脑，根本就想不出来什么。

「…………我再稍微努力一下下吧」

「嗯。加油吧ー！人家也会加油的！」

莉兹将脸颊紧贴着这边，摇晃着双腿并欢快地说着。

对了，只要我不去宝物殿就好了。葛库这个混蛋，居然给我这种奇妙的委托。

亚克不在的时候，我是不会再接受委托的。

我逃避着现实，在心中如此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