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冯智戴
贞观五年正月二十三，耿国公冯盎在当朝尚书右仆射杜如晦的带领下，第一次踏入了南山，同行的还有冯盎的长子冯智戴，萧冉全程做陪。
“冯公你看到的就是这样，只要把水车的承轴稍加改动，就能带动作坊内部的构件，从而到达节省人力的目的。”
萧冉的侃侃而谈令一旁的杜如晦十分满意，陛下之所以让自己领冯盎来南山，其目的就是让萧冉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得对其藏私，现在看来萧冉此子，胸襟果然伟岸，实乃可造之才。
冯盎一到南山就表示对水车十分感兴趣，他已经听说了新改良的水车能够节省不少人畜之力，岭南水道众多，若能学得其精髓，必定能造福广大百姓。
只不过冯盎弯着腰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是武人，对这些机括技艺并不在行，只得拉过一旁的儿子冯智戴让他好生学习。
“萧侯心思巧妙，老夫实在是佩服。”
“冯公盛赞，小子实在是愧不敢当。”
萧冉谦逊的态度立时赢得了冯盎的好感，他这几日在长安做客，也去过不少勋贵府邸，和不少名臣勇将都打过交道，将门大多都会带有一丝盛气凌人的姿态，似萧冉这种不卑不亢的做派，绝无仅有。
其实也可以理解，若冯盎一直不肯来长安觐见，朝廷起大军南下那是迟早的事，数千里沃土啊，好大的功劳就白白的从跟前飘走了，也难怪那些老将们心里不痛快。
冯盎沉吟了一阵，忽然开口道：
“兰陵侯，老夫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兰陵侯肯应否？”
萧冉微微一笑：
“冯公但说无妨。”
冯盎先是看向了一旁的杜如晦，出声询问道：
“听闻杜相的幼子也在南山就学？”
杜如晦颔首道：
“犬子年幼，性子又跳脱，无奈老夫公务繁忙疏于教导，所以才将那不成器的小子送到兰陵侯门下学些本事，只盼那逆子能有些长进，不至于养成章台走马，飞鹰斗狗的顽劣之徒。”
冯盎立时附和道：
“老夫也想将犬子智戴留在南山向萧侯学些本领，不知萧侯以为如何？”
萧冉嘴角一抽，你儿子都快三十了啊…
“冯公所请，小子自是无不应允，只是冯兄已被陛下命为春州刺史，不日即将上任，如何能留在南山消磨光阴？”
冯盎伸手招呼正在向刘康请教的冯智戴来到跟前，问道：
“智戴，为父打算让你留在南山跟随萧侯学些富民强州之策，你可愿意？”
冯智戴一怔，留在南山？
见他不说话，冯盎语气变得有些冷冽：
“怎么？不想留下？”
见这父子二人忽然僵持，萧冉倒有些意外，这种事情通常都会提前沟通，哪有临时起意的，何况是冯家这种累世巨族，看了看杜如晦，发现他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任何反应。
这倒是奇了，正想出言劝解，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再收什么学生了，何况还是年纪这么大的，这要传出去就是一桩异闻。
没想到冯智戴却蓦然说道：
“孩儿愿意！”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反而显得十分干脆，就好像刚才是故意来那么一出？
见了鬼了，看样子还真是故意的，假装费劲巴力的先劝解儿子，等冯智戴答应了，那自己若是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了，这老冯，刚才还装模作样的问了自己两句愿意与否，全程都没顾得上答话呢就把事情敲定了，真真的老狐狸！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怪不得杜如晦一副看戏的姿态，不厚道，也不提醒一下本侯，实在是……
“冯兄毕竟年长本侯几岁，若跟那帮少年郎一起进学只怕不妥吧？”
冯盎闻言哈哈大笑，声音震的窗户沿儿咔咔的响，又用蒲扇似的大手在冯智戴肩上拍了拍笑道：
“我冯家人可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辈分名声，只要能学到本事即可，你说呢智戴？”
冯智戴微微一笑，点头道：
“父亲说的极是，若能使岭南百姓安居乐业，我冯智戴何须在意一张面皮……”
“不愧是我冯家男儿！”
见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演起了双簧，萧冉不由得微微皱眉，看来不答应不成了，也罢，正好自己也需要搭上冯家这条线，有这冯智戴随时在自己跟前晃悠，估计能打听到不少东西。
“既然如此，冯兄就入我发改委为官就是，何须跟小儿们一起进学，没来由的辱没了冯家的威名。”
杜如晦见状立时抚掌赞道：
“萧侯此言大善！”
冯智戴也立刻朝萧冉施了一礼：
“下官冯智戴，见过少卿。”
而冯盎则是一副老怀大慰的表情，那模样活像自己游手好闲的儿子终于考上了公务员似的，明明你儿子是刺史一级的，单论官职品级，比老子这个发改委少卿还要高半级好不好？
“既然冯兄有此心意，那这几日便先跟随刘司丞熟悉熟悉政务，等冯兄得心应手之后，本侯自然另有安排。”
自发改委从监提为寺之后，寺卿由李承乾兼任，而真正干事情是自己这位少卿，王攸，刘康二人为从六品上的司丞，韦晋，陈阮等人则为从七品上的主薄，其余像常三，维埃里这些人都被萧冉简拔成了录事，另外还有掌固，文史近百人，皆是从工匠及终南县的读书人筛选而成。
现在手里还有两个人等着自己安排，马周和原郿县县丞严钰，这个严钰既然肯为百姓舍生忘死，想来干起事来也不含糊，萧冉一边想量才录用，又打算将心性品德做为今后招揽人才的第一要点，现在又多了个冯智戴，以他的出身自然不可能从底层做起，这倒是个难题。
见萧冉答应了，冯盎也不墨迹，拉着萧冉的手就发出爽朗的笑声：
“早就听闻萧侯做的一手美食，不如就请萧侯施展一下手艺，让老夫饱饱口腹之欲如何？”
想的美，还想让本侯给你做饭？
“冯公说的哪里话，本侯早就命人备下了宴席，这就带冯公过去。”
“杜相，请。”
萧冉招呼着二人前往用餐，今天杜如晦几乎一言不发，全程都是颔首微笑，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管他的，先把冯盎招呼好，正餐现在才开始呢！
一上午带着冯家两父子参观了纸坊，印刷坊，砖瓦窑以及水泥工坊，这些东西对于发改委来说已经不算是秘密，迟早都要推广铺开的，如果岭南那边能效仿，实则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工艺技术这种东西，收点技术产权费，不过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