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宫中（二）
闻听萧冉有办法，一群老夫子顿时有些好奇，纷纷问道：
“兰陵侯不妨直言，若真有办法，那我等定当全力相助。”
萧冉神秘一笑，昨晚老方已经向自己汇报了印刷坊的进度，基本建成了，只是还没有雕版，只等萧冉过去把雕版弄出来就可以开工了，毕竟除了萧冉自己，其他也没人懂这里面的道道。
这个简单，反正砖窑，还有上次让维埃里弄的瓦窑在这两月都已经建成，到时候用泥巴活字，再去家具坊抓几个手艺好的过来刻字就行了。
“诸位先生想必已经知道陛下令我在南山建立发改委的事情，只是诸位还不知道发改委其中一任务项就是要印书册吧？”
萧冉忽然笑得像只狐狸。
“此事老夫倒是略有耳闻，莫非萧侯真有办法？”
颜师鲁盯着萧冉，有些疑惑，如今大唐印刷书册都是雕的一整版，糜时费力不说，所需开支也十分庞大，所以这才造成了如今书册短缺的现象，这就导致大多家境贫寒的学子只能选择抄誉一些最为重要的经要文章小心收藏，求学之路十分不易。
“小子自然是有办法的，只是事情涉及我发改委机密，不能说太多，这样吧，诸位先生将心中理想所需的书册报上名目，以及数目，然后再托人带到家里便是。”
见萧冉说得认真，一群老夫子互相看了看，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那耗资几何？”
也无怪他们会这么问，按照现在的大唐印刷效率，印一本三万字的书就要两贯钱，而且还是五百本起印，否则，谁那么费时费力的雕版只印几张纸？
“千字五文如何？”萧冉不假思索的就报出了价格，莫说千字五文，就是千字两文，一文也有得赚，大唐的书册萧冉又不是没见过，一张纸只印一面，多浪费？
而且到时候只要自己把字印小些，一页纸恐怕就是千字…
到时候一群老夫子给学子上课胳膊下面夹一张纸……也不知道腋窝子会不会酸？…
萧冉的话让一群老夫子彻底沸腾了。
宋濂眼中闪烁着激动神采，颤抖的问道：
“敢问兰陵侯，是阴版还是阳版？”
“当然是阳版！”
阳版就是白底黑字，阴版则是黑底白字，这种深色模式在后世虽然大为提倡，可显然眼前的老夫子们只推崇阳版，否则怎会取阴阳二字来区分？
阳版，千字五文？一册书多则两百文，少则几十文，这样的好事让他们这群嗜书如命的老学究岂能错过？
“那就一言为定！”
宋濂下颚长长的胡须因为激动而抖动着：
“老夫这就回去筹措银钱，到时连同书单一应奉上。”
说着还生怕萧冉反悔似的，掉头就走，其余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个个都说着相同的话，有些甚至还要当场给萧冉行大礼，说萧冉拯救了自东晋以来岌岌可危的华族典章。
“有兰陵侯这等人物为我大唐效力，实乃苍生之福！”
“王师言重了，言重了…”
“不错，似兰陵侯这等人物，老夫活了几十年都未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颜师寥赞，小子受之有愧…”
“以后但凡有人与兰陵侯为敌，老夫必定唾弃其祖宗十八代！”
“李师……”
到最后不但一群老夫子心满意足的离去，萧冉也收获了来自士林圈子的善意。
现在就只剩下李二这一个不稳定因素了，萧冉决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拿下这座最危险的山头。
在杜君绰一脸拜服的目光中，萧冉坚定的踏入了太极殿的大门。
“来了？午膳？”
没有迎来想像中的诘难，李二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平静。
“回陛下，臣吃过了。”萧冉这才发现李二正在用膳，就一碟咸菜外加一荤一素就着米粥，吃得很是香甜。
无愧为一代明主，就这样的工作餐，比起那些动胤四五十道排满一大桌的奢侈帝王要好太多了。
不过萧冉怎么看李二都有作秀的成分，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给谁作秀呢，大殿又没有其他人…
萧冉忽然醒悟过来，旋即露出一丝苦笑，看样子今天这关不好过啊！
果然，还没等到萧冉开口，李二就率先发难：
“弘文馆和国子监的大儒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明知故问，即便心中腹诽，萧冉仍然不得不把自己与夫子们的约定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啧啧啧…这些老先生都是我大唐的脊梁，为大唐操心了一辈子，你就忍心赚他们那点儿体己钱？”
李二拿筷子敲着碗沿儿，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这话好不要脸，大唐建国至今满打满算还不到十五年，何来一辈子之说，明明好些老家伙…老夫子都是前隋的旧臣…
“回禀陛下，微臣何尝不想免费给几位老先生印书，可印书的作坊，工具，人工，材料这些东西哪样不要钱，微臣总不能倒贴吧？何况微臣报出的价格已经十分公道了，一本书最多就赚一文钱…”
萧冉非常的委屈，这一张纸就是一本书，自己还得倒贴两张纸给做封面，能高兴得起来吗？
“真的？”
李二有些狐疑的看着萧冉，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说得是不是真的，总之他的预感非常的不好。
“千真万确！”
萧冉就差发誓赌咒了，一张纸确实只能赚一文钱，可有些书它就不止一张纸啊？
李二这才勉强的点点头，用指关节敲打着桌子又说道：
“那就说说第二件事，你为何答应太原王氏要建立蒙学？而且还要以他们的名义来建？你殊不知这样下去，太原王氏的声势会愈发浩大，不可收拾？”
看来这才是李二最关心的问题，萧冉定了定神，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确认再无疏漏后，这才说道：
“陛下心中所想，正是臣心中所担忧的地方，世家尾大不掉的确是个麻烦，所以臣才答应王氏，由他们的子弟来教授蒙学。”
“哦？”李二来了兴趣，莫非这小子玩的是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的手段？
“陛下之所以忧虑世家，那是因为世家不尊召令，在地方上更是自成一系，无法为朝廷所用，是也不是？”
李二点点头：“不错，这只是其一，还有，这里没有外人，朕不妨明言，朕不允许有其他家族的声势盖过皇族！”
这就是你想重修氏族志的原因？一本族谱能代表什么，说到底还是百姓愚昧，信奉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等开启了民智，再祛除家天下这个狭义的概念，以后只会以个人成就论英雄！
“陛下说的是，既然世族不为朝廷所用，那么就要想办法为朝廷所用，毕竟陛下想要快刀斩乱麻也不太实际不是？所以臣让王氏来教授蒙学，要不了多久，其他世族也会坐不住，想要出山分一杯羹，同样也会建造蒙学，到时候几家竞争虽说短时间会让他们的声望如日中天，但其中最受益得还是陛下。”
李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心中仍然有些疑虑：
“可这些学成的幼童到时候仍然被世家占了师生之谊，如此又有何用？”
狭隘！萧冉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翻白眼，心中已经对李二有些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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