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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囚 爱第十五章 辞 职

  第十五节辞职

  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

  杜秀琦也已早该出院了。

  在医院,医生一提及杜秀琦出院的事,黄玉斌就会想方设法,说服医生:杜秀琦出院后,家里没人照顾,还要独自拉扯着一个根本没有活动能力的孩子,很不利于身体康复,如果一不小心,造成二次伤害,那就更麻烦了。还得重新住院治疗。就当行个好,让她多住一段时间,彻底康复再出院吧。

  医生不知道实情,黄玉斌内心则非常明白,如果杜秀琦出了院,他再也没有机会天天守护着她了。

  躺在姑妈家临街卧室的大床上,黄玉斌久久不能入眠。这倒不是因为,街上不时有车辆驶过,影响他入睡。他是实在舍不得离开杜秀琦。一想到马上就得赶回学校去,黄玉斌就心烦意乱,胸气不顺。

  姑妈家的屋子,黄玉斌再熟悉不过。在这里,有时,他比在家里还要自在得多。他待在姑妈家的时间,也和待在家里的时间没差多长。

  姑爹家境良好,在青云县这条不算太繁华,也不算太冷清的顺城街上,有一幢不大不小的楼房。一楼是个门面,由姑妈经营着,开了个杂货店。二楼,存放着一些货物之类的东西,三楼是卧室、厨房,四楼是客房。

  姑爹和姑妈,没有生过小孩子。据说,是姑爹不会生育。他们年青的时候,有人劝他们,去哪里找户孩子多的人家,抱养一个过来。但姑爹姑妈感情深厚,觉得有没有孩子,一点也不影响他俩的生活。就此一直拖延着。后来,姑爹四十多岁,便病逝了。姑妈就一个人独自生活着,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

  因为没有儿女,对黄玉斌,姑妈简直把他当成了心头肉,掌中宝。宠溺得不行。

  自黄玉斌读初中开始,他就几乎常年住在姑妈家。乡下的家里,即便是假期,他也很少回去。姑妈不让他去。要让他留在店里帮助自己,进进货,帮助卖点东西。

  “斌斌,你要学会这些门道。以后,我这一摊子,迟早也是要归你的,即使你自己不经营,懂一点,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黄玉斌的父母,也都知道他们这个姐姐的想法。对于儿子黄玉斌来说,这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姑妈这里,房子、门面,都是现现成成的,以后都是黄玉斌的财产。否则,要想在城里,买套房子,买个门面,那得多少钱。凭黄强民老两口,把他俩那把老骨头卖了,也买不来半个墙角。

  在医院,黄玉斌的母亲,很快察觉,儿子对戚小刚的老婆,对杜秀琦,怀着一种超出常规的感情。

  看到黄玉斌在杜秀琦面前,那种欢喜的样子,那种痴迷的样子,那种陶醉的样子,那种幸福的样子,她这个做母亲的,直接不忍心提醒儿子,把儿子眼前的美梦,轻易打破。

  可她忍受不了内心的重重忧虑。和黄玉斌的姑妈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黄玉斌的母亲,忍不住把她发现的秘密,和盘托出。

  姑妈觉得奇怪,自己这个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喜欢他的小姑娘,多的是。以前,读书的时候,跑到她家楼下,来找她这个帅气侄子的小姑娘,不是一个两个,也没见侄子对哪个有着特别的感情。

  如今,对着一个乡下妇女,一个已经结了婚,还带着一个奶娃娃的农村婆娘,咋个可能,会喜欢上,会迷恋上。

  姑妈不相信黄玉斌母亲的话,她非得亲自到医院看上一眼不可。

  到了医院,见到杜秀琦,姑妈沉默了。

  怪不得侄子像吃了**汤一样。这个杜秀琦,和她侄子黄玉斌,倒真是天生的绝配。世事怎么这样阴差阳错呢?这么好一个姑娘,偏偏就结婚了,她的丈夫,还是把自己的兄弟黄强民打伤的那个人,按说,两家还有矛盾呢。

  看到黄玉斌在杜秀琦面前表现出来的神情,姑妈也不忍心,数落黄玉斌什么。

  姑妈从医院回来后,便告诉黄玉斌的母亲,斌斌看样子是陷进去了,那个女人也的确不错,两个孩子,的确倒是挺般配的。人这一辈子,谁说得清,也许,他们俩,真的有缘份呢。我们就装不知道,一切顺其自然吧。

  黄玉斌的母亲和姑妈,在面对黄玉斌迷恋杜秀琦一事上,都选择了沉默。

  黄玉斌其实何尝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和姑妈,两人都不是木讷的人,怎会看不出来,自己是喜欢秀琦的。两个老人不吭声,黄玉斌也不想多说什么,通过医院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铁定了心。今生,非杜秀琦,他黄玉斌绝对不娶。

  全世界都跳出来反对,他也会照样不管不顾。即使因为喜欢杜秀琦,有谁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了。因为,他的生命中,如果没有杜秀琦,他活着,或者死去,都已经没有半点区别。没有杜秀琦的世界,他简直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无半点生命乐趣。

  之前那个话很多的霍燕出院后,同病房的另外两个人也相继出院,病房里,如今只住着杜秀琦一个人。

  黄玉斌是个耿直洒脱的人,他藏不住也掖不住。这天晚上,待母亲背着戚妙离开医院以后,趁着病房内没人,黄玉斌终于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对着杜秀琦表达出来:

  “秀琦,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黄玉斌把杜秀琦的手,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住。杜秀琦一脸潮红,双眼发亮,看着黄玉斌,没有说话,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秀琦,这句话,我已经憋了很久,再不告诉你,我快要憋出病来了,快要爆炸了。秀琦,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黄玉斌急促地说。“你先不要打断我,请你让我先把话说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完蛋了,我再也走不出你的世界了。今生今世,如果没有你相伴,我的生命将再无半点意义。”

  “我是有家庭的人了。”杜秀琦慢慢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出这话,似乎费了很大的劲,让她感觉很累、很艰难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不在乎。”黄玉斌急迫地说,把杜秀琦的手,握得更紧,生怕她马上就会把手从他那里抽走似的。“眼看幸福就在我的眼前,我不可能,让它就此白白溜走,无论如何,我都要拼命去争取,去追求。秀琦,我知道,你有家庭了。但是,你的这个家庭,能让你幸福吗?那个曾经拥有你的人,你爱他吗?”黄玉斌目光灼灼,死死地盯住杜秀琦。

  杜秀琦没说话,发亮的眼睛,不再看着黄玉斌,她垂下眼帘,豆大的泪珠,突然滚下脸颊。

  “秀琦,你这样子,让我好心痛。”黄玉斌伸出一只手,轻轻为杜秀琦抹去眼泪。“我不是在逼迫你,我是在乞求你。我希望你,离开他,离开那个你不爱的人,离开那个不能给予你幸福的人。”

  杜秀琦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秀琦!”黄玉斌颤抖着叫了杜秀琦一声,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用滚烫的双唇,怜爱无比、疼惜异常地,舔舐着杜秀琦不断滚下双颊的泪水。

  “秀琦,勇敢一点,离开他吧。只要你迈出这一步,只要我们能走在一起,我们就幸福了。”黄玉斌一边舔舐着杜秀琦流出的泪水,一边喃喃自语似的,小声而坚定地冲着杜秀琦说。“幸福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凭什么要放弃,只要向前,跨出一步,一切就都会改变了。秀琦,离开他吧,离婚吧。一生的时光,没有多长,我们浪费不起。既然相遇了,我们凭什么要再错过。”

  把杜秀琦轻柔地搂在怀里,像嗅一朵花似的,像亲一颗花瓣上的露珠似的,黄玉斌向杜秀琦那被泪水打湿了的,鲜艳、娇嫩的双唇,深情地亲吻上去。

  如果不是医生、护士轮番前来催促。黄玉斌不知还要留在杜秀琦的身边,缠绵多久。

  “秀琦,明天,我就不得不回学校了。要赶去报到。”离开医院前,黄玉斌依依不舍地对杜秀琦说。“你的出院手续,我一大早就会来帮你办好。到时候,我妈会陪你回家。以后,戚妙这里,我妈也会尽力抽出时间来帮你照顾。才出院,记住千万不能干重活,身体最要紧,慢慢康复以后,有什么活,再干也不迟。”

  回到学校,黄玉斌像变了一个人。活力四***神焕发。走起路来,一双长腿,韧劲十足,脚底,仿佛安上了弹簧。他的体内,似乎装上了能量十足,永不枯竭的电动马达,生龙活虎到了令人侧目的程度。

  遇到陈明媚,黄玉斌也忘了回避,哼哼唱唱地冲她直点头,还粲然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泛光的牙齿,亲切地对陈明媚说了一句:“你好。”

  陈明媚惊呆了,幸福得几乎全身颤抖起来,一脸雀斑,每一粒,都绽放出黯淡的红光。“不枉我对他日思夜想了一个假期,帅哥终于想通了,主动向我打起招呼来了。”陈明媚兴奋地想着,转回身,朝着家里,放开双腿奔跑起来。

  晚上,黄玉斌坐在宿舍里,想着与杜秀琦告别的那一幕,想着秀琦对他流露出的那份依恋之情,禁不住又怜惜,又心疼,又心花怒放。

  “嘭嘭嘭,嘭嘭嘭。”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黄玉斌满怀喜悦,声音洪亮地大声说道。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陈明媚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拎着一包什么东西,走进宿舍来。

  黄玉斌一见是陈明媚,有些诧异。这时已是夜晚九点过,马上就要到十点了。这么晚,这人怎么还不回家?

  “你有什么事情吗?”黄玉斌站起身来,并没有招呼陈明媚坐。他的宿舍,除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前搁了一把椅子。其余可坐的地方,就是他刚才正坐在上面的床铺了。办公桌椅,就摆放在床铺一侧,离床太近,不适合邀请一个异性,在夜晚,坐到如此暧昧的位置上来。

  陈明媚笑嘻嘻地望着黄玉斌,那种让黄玉斌感到害怕的眼神,再次突兀直接地粘到了黄玉斌的脸上。她像个老朋友一般,平常的扭捏作态丝毫不见,径直走到黄玉斌床前,一屁股就坐到了黄玉斌的床上。

  黄玉斌大吃一惊,忍不住朝门外看了一眼,他害怕,哪个人从他门前经过,碰巧看到陈明媚这个时候,还坐到他的床上,那他真是全身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离开床铺,往门口方向,慌张地倒退了一大步。黄玉斌吃惊地大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啊?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哟,你这个人,对我,你还客什么气。晚什么晚,我们俩,不也就是早早晚晚的事么。”陈明媚坐在床上,摇晃了一下矮胖的身子,撒娇,作妩媚状,一只手,往后,撑在黄玉斌的床铺上,身子微微后仰,抬起头,看牢黄玉斌。

  那种姿势,有些青楼女子,等候顾客扑上前去亲热的余韵。

  据说,法国的女子,到了进入社交场合的年龄,如何接受礼节性的亲吻,如何进行必要而高雅的**,都有专门的老师作指导,有专业的书籍可阅读。

  陈明媚,一看就不可能接受过这种熏陶。她这姿势,吓得黄玉斌直抽冷气。

  黄玉斌迅速走到门边,靠在门上,生硬地冲坐在他床铺上的陈明媚说:“不好意思,陈明媚,我想,你弄错了,我对你,永远都得客气的。我和你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什么早早晚晚的事。”

  陈明媚听了这话,突然呆愣了一下。随即,下定决心似的。冲黄玉斌撂下这样一句话:“我可管不着,反正已经开了个头,就得有个结尾。”边说,边仰面朝天,直直地往黄玉斌的床上躺了下去。

  黄玉斌吓得一步跳出了门外。

  “陈明媚,我请你给我出来。”黄玉斌不好意思大喊大叫,但声音也颇为不低。

  陈明媚却充耳不闻,仍旧躺在他的床上,一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黄玉斌呆了一呆,又不敢进屋去拉陈明媚。想了想,他只好离开自己的宿舍门口,冲着一间发出欢笑声的老师宿舍走去。

  一帮子新到校报到的老师,正围坐在一起打双抠,盘盘戴帽,打的在打,看的在看。输了的,撤换下来,看新换上的另外一拨人打。见黄玉斌走了进来,便有同事招呼他打牌。他随口应承着,却没参与,只站在边上看。反正明天不用上课,大家都玩兴浓郁。

  这一站,黄玉斌一直站到天亮,看了一晚上的牌局。

  次日,天大亮以后。黄玉斌找了个借口,故意叫上他一个同事,让他到自己宿舍来帮忙参考一下,想把床铺和办公桌椅重新布置一下。那人随他进屋。黄玉斌欣慰地看到,陈明媚终于不见了。床上,却放着一大摞手工缝制的鞋垫。

  黄玉斌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陈卫松主任闹翻。

  他不想招惹陈主任,陈主任却没放过他。

  就是这天,陈卫松虎着一张脸,把他叫到办公室:“小黄,我就开门见山地对你说了,我女儿小媚,昨天晚上是不是住在你那儿了?年轻人,做事,得靠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早晚,得把正式关系确定下来。大家也好相处。”

  黄玉斌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像看一场恐怖电影,自己却冷不防被人拎了起来,猛然丢进了那恐怖场景之中。

  “陈主任,你不要乱说,昨天晚上,我通宵都在看他们打牌。我是有证人的,你冤枉不了我。”说完,黄玉斌愤然离开了陈卫松的办公室。

  我被人设计了!黄玉斌想。

  杜秀琦那可爱的面庞,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对秀琦,思念如狂。

  黄玉斌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做出了一个于他人生而言,依然十分重大的决定。

  下午,黄玉斌离开了那所中心完小。

  校长的办公桌上,摆着他的一封辞职信。

  他曾经的宿舍门,敞哗哗地大开着。

  黄玉斌的行李衣物,全被他带走了。

  只有一摞崭新的手工鞋垫,整整齐齐地摆在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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