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落武者
清平府外的官道上，三个武者正坐在路边休息，他们三人皆来自于云州的州府云州城，云州城距此一千余里，三人走了十余天才走到这里。
“周兄，我问过了，再往前走四十里就是清平府的府城了”
“那太好了，今天晚上就能赶到了，李兄，你可打探清楚了，清平府真的能够找到活计来做吗”
周姓武者问道，神情之中充满了期待了，因为他们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在州府云州城，除了赤贫之家外几乎人人习武，因为云州城的武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你不习武，那么你就低人一等，属于倍受欺负的那种。
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习武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往往都需要付出全力才行，就像他们三个，家里为了供他们习武，那也是省吃俭用的。
好不容易学有所成，练出了内劲，他们却发现习武也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好的生活，原因还是那样，武者太多了，家丁护卫，镖局商号，人家根本不缺武者，竞争极大。
所以他们依旧是过着最底层的生活，以至于他们一听说清平府有人高价聘请武者，就不远千里赶过来了，只是他们没钱买马，也坐不起车，所以只能步行赶路，到今日才能走到这里。
“这个，周兄，恐怕没有这么顺利了”
“怎么，难道云州城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倒不是假的，而是清平府的大户就这么几家，我们没马，已经比别人慢了七八天的路程，家丁护卫的活都被人抢了，刚刚我们遇到的那几个武者，都说要去其余的府城看看”
“怎么会这样，我娘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路费给我，我现在连回去的钱都没有了”
“谁不是呢，我爹连棺材板都拿出来了，我已经跟我儿子保证过了，要赚到钱送他去武道学院学武的，哎”
那李姓武者一说，另外两人顿时脸色都变了，一千多里地，路上的花费可不小，他们连路费都是凑的，赚不到钱就回去，那得多丢人啊。
“吁”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队官差骑着快马在他们停下，一个捕快拿出一叠纸，对着他们比照了一下，又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没有，大人，我们是从云州城过来的，刚刚到这里休息一下，请问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几个是朝廷通缉要犯，也是你们云州城过来的武者，昨日在府城外抢了一家富户，知府大人有令，捉拿着赏银一百两，你们也别去府城了，那边已经不招工了，真想赚钱，就帮我们抓逃犯吧”
那捕快说了一句，然后把一叠通缉令丢给他们，又骑马走了。
“这，我们云州城的武者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周姓武者看着通缉令说道，云州城对武者的管控是极为严格的，在云州城那边找工作基本上都要身家清白，要是犯过事的人可没人要。
“官府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人，走，我们去打探一下”
李姓武者回答道，他有一种危机感，似乎这清平府来错了，怎么都感觉是陷入到什么漩涡之中了。
········
府城里，林海正带着巡捕和壮班巡逻，这段时间林海也没办法偷懒了，因为这段时间，整个清平府都开始乱起来了。
总捕头秦勇严惩了青衣武者之后，在云州城武者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并没有如同秦勇想象中那样，把他们镇压下去，反倒是让他们怨气满满。
云州城的不少武者都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来到清平府的，甚至连路费都是凑的，为的就是想赚到钱回家，养家糊口，可现在清平府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于是就有人冒险了，开始了偷盗，劫掠，甚至拦路杀人。
当然，清平府府城管理严格他们是不管这么做的，可清平府不只是一个府城，外面还有小县城以及广阔的农村地带，在清平府下面的县城之中，一般不会超过五个锻骨期武者，至于乡下，很多乡镇甚至连锻骨期武者都没有一个人。
以至于这些天，清平府外已经发生了多起惨案，不少小地主或者富户被偷窃，抢盗，甚至还有人因此被杀。
受害人到县衙报案，可县衙根本管不了，他们也只能勉强护住县城而已，所以一路上报了府城，秦勇已经带着捕头下乡去办案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秦勇的消息，如果秦勇能够把这些凶犯缉拿归案，那么这股风气还能压下去，如果捉拿不到，那可就危险了，其余的武者必然是有样学样，劫掠之风可能会烧起来。
“虎爷”
其余捕快见到了林海，纷纷打招呼。
“马上就要宵禁了，晚上宵禁都把人叫出来，通知城里的各个帮派，最近都老实一点”
“明白，虎爷，已经通知下去了，晚上肯定出不了差错”
捕快点点头，最近时期都是不安全的，他们也知道轻重。
夜幕降临，城墙上的鼓声响边了全程，府城之中有钟鼓楼，都是报时用的，鼓声一响，城门关闭，城中也跟着宵禁，而钟声则是开启城门的标志。
宵禁之后，大批的巡捕带着壮班的民壮开始巡城，而林海则是带着一批精锐的巡捕在府衙坐镇，府衙里已经准备了十几匹骏马，一旦有警，就要立马支援。
“当当当”
宵禁没多久，林海就听见了急促的铜锣声，林海脸色一变，招呼巡捕上马，赶往事发地。
事发地在城中的一座桥边，十来个巡捕和二三十号的民壮围住了七八个武者，林海拨开众人，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虎爷，这些武者太可恨了，他们连叫花子的地方都抢”
一个捕快解释道，原因是这些云州城来的武者，来到清平府之后没有找到工作，又把身上的钱花完了，没钱住客栈或者租房子，所以只能流露街头，所以就抢了乞丐的桥洞，那些乞丐告了巡捕，所以有捕快过来赶他们走，发生了冲突。
“这位大人，能否听在下一言”
“你说”
“大人，我们这些武者在云州城也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只是听说清平府能够找到生计才不远千里前来，如今我们盘缠用光，只能流露街头，可城中有宵禁，所以只能寻一些偏僻的桥洞躲藏”
“可为何要驱赶乞丐”
“大人有所不知，清平府的人极为看不起我们这些外地人，如今连乞丐也能嘲笑我们了，而且不允许我们靠近桥洞，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武者回答道，看似不卑不亢，但心中怒火的已经在熊熊燃烧，不都说武者高高在上吗，可现在却连乞丐也能欺侮他们了。
“虎爷，不能听信他们的，知府大人早就有言，让他们尽早离开，可他们却不肯离开，摆明了要赖在这里，还是把他们赶走算了”
一个巡捕对林海说道，看不起外乡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们也没觉得有多过分，反倒是这些外乡人，让人极为生厌，今早赶走就是了。
“一座桥分两边，桥洞也容得下你们，你们和乞丐各分一边，晚上不允许走动”
“是，大人”
“走，散了”
“等一等大人”
“还有什么事情”
“大人，再过一月就要入冬了，大人能否给指一条活路，我等该怎么办”
那武者对林海行了一个礼之后说道，云州地处帝国西南，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样会有大雪覆盖，可也是极为湿冷，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特别的担心。
“明路没有，活路倒有，要是你们放得下武者的架子，倒也不是不能活，不管是乡间还是城里，有手有脚的，总归是饿不死的”
林海看了一眼这些武者，说了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云州城来的武者虽多，可府城真的接不下吗，那肯定不是的，像是店小二，厨师，学徒等等工作，都是找不到的。
可是极少有武者会去做这些工作，为什么，因为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着武者高人一等的思想，要过的都是人上人的生活，要用自己的武艺去换取良好的生活，而不是卖自己的力气。
所以他们是有架子的，宁愿饿着肚子等着大户来请他们做护卫，也不愿意去做这种低级的事情，这种思想在武者群体之中普遍存在，林海也是管不了那么多。
宵禁巡逻极为幸苦，需要每日不停的走动，丝毫不得偷懒，又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遇到了武者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他们暴起杀人，简直就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这种幸苦让普通巡捕叫苦连天，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对待外地武者的态度越来越差，已经引发了多场冲突。
如此又过了几天，一条坏消息又传入了府衙之中，有云州城的武者正式落草了，而且人数不少，五个锻骨期武者以及十几个练劲期武者结成团伙，不仅洗劫过路行人和商号，而且还伏击了秦勇带领的官差，一番恶斗之下，官差大败，巡捕死伤六人，连秦勇也受伤了，现在正躲在县城之中。
知府方平下令封锁消息，可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到半天时间，就传遍了全城，府城之中人人自危。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放肆，大人面前岂敢喧哗，什么事情”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城中居民和商户知道了云州城武者落草为寇的消息，顿时群情激怒，觉得这些无所事事的武者都是寇匪的耳目探子，要把他们赶出城去，双方发生了冲突，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
方平一听，顿时也是脸色大变，这是要激起民变了吗？
“大人，冷静啊”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快，方虎，召集巡捕壮班前去弹压，派人去通知云州军做好准备”
方平立马就冷静下来了，如果官府弹压不及时，这可是要爆发民变的，云州军都可能要入城才行。
林海一拱手，立马就转身出了府衙，让巡捕敲锣召集人马，前去弹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