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输了
将军府中。
杜扬岚，季云轩，顾封灵，顾封遥，四个人面对面坐在大客厅，都微微低着头吗，一言不发。
来送茶水的老管家，看了看几个略显颓唐的年轻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退下去了。
顾封遥最忍受不了寂静，长叹一口气，最先开了口，说道：“杨胖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杜扬岚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顾封遥说，“那时候你神神秘秘不愿意说出来，现在都到了这份上了，是不是能说出来了？”
杜扬岚咬住下唇，还是没说话。
顾封遥见状，皱着眉还要说什么，让顾封灵一个眼神制止了。
“杨岚……”顾封灵缓缓说道，“现在，烟笼小筑的案子已经失控了。”
前几日，京城百姓都围着烟笼小筑的名单，讨论得热火朝天，但是……这几日里，风向一下子变了，名单的事情让另外一件事掩盖了过去。
抓南疆细作！
鹤唳卫对外称，烟笼小筑的案是子虚乌有的，都是南疆细作为了扰乱民心做出来的！现在，鹤唳卫正在紧急搜捕这些兴风作浪的南疆细作！
“这是我没想到的……”杜扬岚按了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局，是我输了。”
“你的计划……行不通了？”顾封遥问。
杜扬岚点了点头：“我的计划，是建立在皇上是中立的这一点儿上。”
她其实揣度过皇上对这件事的态度，天真以为，这位九五之尊就算要平衡朝堂势力，他最后可能不会对安王下手，但是，至少也会惩戒安王世子等人，还烟笼西小筑那些人一个公道！
结果，这位九五之尊彻底打碎了杜扬岚的幻想。
他完全不理会烟笼小筑这些受难的人，打算将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依旧天下太平！
杜扬岚按着隐隐作痛的鬓角……
颜嬷嬷曾经跟他说过，不要对皇上抱有任何幻想，她那时候点头答应了，但是，终究是对皇位上的那个人，不由自主地期许了。
烟笼小筑的那些受难的人，不也是皇上的子民吗？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受磨难，却还站在施虐者的那一边！？
她以为他会中立……
“我错了。”杜扬岚深吸一口，“这件事，是我没将皇上的态度考虑进去……”
杜扬岚攥了攥拳头，一字一顿，老老实实认错：“是我太自大了！”
为什么顺理成章得觉得皇帝是中立的？！
顾封遥见她低着头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
顾封灵道：“杨岚，人非圣贤，你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皇上的态度，不要说你，就算是我……”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成为这样。
杜扬岚重重低着头，似乎被抽干了精气神，不再说话了。
季云轩侧耳倾听，他从进屋之后，几乎没说过话，这时候，不疾不徐开口了：“杨岚，你是打算放弃了吗？”
“不是！”杜扬岚猛地抬起头，几乎是本能的，说道，“我只是……只是暂时想不到方法解决问题！”
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就要放弃。
“这件事，只要我们找到烟笼小筑的受害者，就还有转机！”顾封遥开口说道。
杜扬岚反问：“去哪里找？”
顾封遥一摊手：“我要是知道，现在就告诉你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有气无力的叹口气，谁都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顾封灵开了口，说道：“自从被大理寺勒令不许查烟笼小筑的案子后，我一直在找这些人……”
说到这里，小顾将军顿了顿一下，继续道：“恐怕……这些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杜扬岚轻轻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烟笼小筑从出事到现在……我让人查了京城的所有地方，都没见过任何受害者……所以，我让人去码头查过了。”
“码头？”杜扬岚顿了顿，随即点头，“查到什么了？”
“码头的过往记录封锁的很严，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查的，所以，我买通了一个船工，从他嘴里得知，烟笼小筑出事的那天，有一批人租用了一艘船，离开了京城，朝着登州的方向去了。”
“登州？”
“我派人去登州查了。”顾封灵道，“刚刚得到的消息，船从登州出发，往东瀛了。”
杜扬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紧皱眉心：“那艘船现在……”
“算着时间，现在已经到东瀛了。”顾封灵道深吸一口气：“不过，能不能上岸，是一个大问题……”
顾封遥道：“哥，你的意思是……”
顾封灵点了点头：“依照安王的性子……这些人，估计……”
后面的话小顾将军没说出来，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找这么看来，我们现在是困在死胡同了。”顾封遥道，“皇上已经把重点从烟笼小筑的事情，转到南疆细作上去了，照这么下去，烟笼小筑的案子一定会不了了之。”
话音落下，谁都没有往下说。
没得说，因为顾封遥的这段是全是正中靶心，戳中了所有人的问题！
“安王的这招棋真够厉害的。”杜扬岚深吸一口气。
釜底抽薪！又占尽优势。
“现在皇上都是安王那边的，这个案子，我们究竟怎么查？”顾封遥揉了揉脑袋。
杜扬岚缓缓闭上眼，说：“现在，我们眼下似乎没有希望……”
“你说，似乎？”
“因为，万事都有转机。”杜扬岚道，“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办法能看到机会的。”
“但愿吧。”顾封遥想到现在的对手已经从安王转成了皇帝，已经有些颓丧了。
杜扬岚说：“这些天，我们都改做什么坐什么吧……要是事情有转机，大家再一起讨论吧。”
“好。”顾封灵点了点头。
杜扬岚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季云轩也站起身来，紧接着说道：“那我也告辞了。”
“你们两个一起走？”顾封灵道，“我送你们。”
“不用了。”杜扬岚说，“我的马车在外面，我送季公子。”
“等一等！”顾封灵走了两步，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杨岚，一直没问你，你住哪里？”
杜扬岚：“……”
她住相府。
顾封灵说：“一直以来，都是你主动找我，我找你……似乎只有书院这一处。”
杜扬岚说道：“我住在城南街，罗家胡同里，那里不好找，有机会，我带你去！”
“好。”顾封灵对去杜扬岚的家这件事，有些期待。
杜扬岚勉强笑了笑，跟小顾将军告辞，然后跟季云轩一起离开了将军府。
两人坐在车里，外面南辙稳稳当当得驾驶着马车，朝相府走。
“杨岚……”季云轩听不见杜扬岚的声音，自己开了口，说，“你之前说，自己没有预料到皇上的态度，若是皇上是中立的，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杜扬岚叹口气：“很简单，我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到，由安王的手让事情失控，然后，皇上那边一定会恼怒，不等不让鹤唳卫出来解决问题，我手里有高登，我有办法把高登送到鹤唳卫的手里，让他说出所有的真相……到时候，皇上就会处置……”
说道杜扬岚顿了顿：“算了，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是我太幼稚了！”
“已经很不简单了。”季云轩说，“你已经能将自己想到的，都想到了。”
“可是，输了是事实。”杜扬岚道，“安王太厉害……够狠，目光也够长远。”
在林漆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将烟笼小筑的受害者全部转移走了。
杜扬岚：“我果然不是安王这种人的对手……”
对方是混迹朝堂的老油条了，她呢，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所以，打算放弃了？”季云轩又问。
“不！”杜扬岚道，“我之前就说了，我只是暂时输了！可我没打算放弃！”
“那就好。”季云轩微微一笑。
“你呢？”杜扬岚道，“这件事，小顾将军跟顾封遥都说了他们的看法了，唯独你没说。”
季云轩摊摊手：“我跟他们一样，毫无头绪，没有办法。”
杜扬岚看着他，只见季公子的脸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毫无头绪。”杜扬岚轻轻叹气，“你给我的感觉，总是……”
“总是什么？”
杜扬岚一耸肩：“游刃有余。”
季云轩说：“那我可真是荣幸。”
“唉……”杜扬岚笑了笑，插科打诨之后，她面对地问题，依旧挡在面前，没办法解决。
“时间已经不多了……”杜扬岚闭上眼，“那里还有突破口呢？”
就这么苦思冥想了一路，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下，杜扬岚还是没想到办法。
“杨岚，船到桥头自然直。”季云轩冲她道，“虽然皇上是跟我们对立的，但是我觉得，老天爷是在我们这边的。”
杜扬岚问题，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虽然知道季云轩说的事情玄之又玄，但是，听到这么一声安慰，还是让人很开心。
“下车吧。”杜扬岚说，“我不能送你啦。”
季云轩点了头，拿着盲杖走下了马车。
他最近的脚上刚好了，不用拄着拐杖了，但是走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跛。
杜扬岚将车帘掀开一个小缝隙，看着季云轩走到了相府门口，朝她挥了挥手。
虽然季公子看不见，也不说话，但是杜扬岚就是能从他细微的动作里，看出季云轩说了什么。
“一会儿见。”季公子“说”。
“走吧。”杜扬岚跟南辙道。
她是不能跟季云轩一起从大门进相府的，杜扬岚必选先换了衣服，然后把马车藏进蒋伯伯家里，再从相府的角门回去。
杜扬岚来到蒋伯伯的住处，衣服在车上换好了。
就在她下车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扶她，杜扬岚也没细看，以为是南辙，但是，手交到对方手里，就意识到了不对！南辙的个子矮，手伸不到这么高。
“正则？！”杜扬岚定睛一瞧，现在扶着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萧正则。
七皇子，萧正则！
“你怎么在这里？”杜扬岚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萧正则笑了笑，说：“今天父皇准我出宫出来走走！我正好出来找你！”
上次跟萧正则见面还是在伽蓝山的时候，距今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杜扬岚道：“好久不见了！你长高了！”
“是吗？”萧正则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冲杜扬岚道，“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好看！”
杜扬岚无语：“你再油嘴滑舌，就不理你了啊！”
萧正则吐舌笑了笑。
“你能在外面待多久？”
“这次时间长哦，我只要宫门落锁之前回去就好了。”萧正则道。
“那挺好。”杜扬岚说，“你不是一向喜欢外面吗？好好逛一逛！”
“你陪我！”萧正则说。
“我……”杜扬岚想到了自己现在一堆事，哪有心情陪萧正则逛街，但是……七皇子就这么看着她，一双眼睛跟小奶狗似得湿乎乎。
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杜扬岚实在不愿意扫他兴。
“那好，我陪你！不过，你得等我换回男装。”
“女装不行吗？”萧正则道，“我喜欢你原原本本的样子，陪着我。”
杜扬岚摇头：“你长得太眨眼，我要是穿女装走在你身边！不知道要引来多少视线！你还想不想安安静静的逛街？”
“那我蒙着脸。”
杜扬岚道，“你还是路着脸吧，我反正不习惯用女装上街。”
说完，进去换男装去了。
萧正则叹口气，不得不的妥协了。
就像杜扬岚说的，七皇子长得太好，走在宫里，时不时都有宫女大着胆子偷看，如今出了宫，也少不了被人偷看。
“扬岚，我长得真的很好看吗？”萧正则问身边的杜扬岚。
杜扬岚转头打量他，郑重地点头。
萧正则确实好看，他如今还没彻底张开，甚至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不光是女人看他，就连男人都忍不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