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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回来的时候还摔一身泥

  赵辰是不想跟着皇帝下去的。

  但也架不住皇帝的叨叨。

  一众人在官道边上歇息,赵辰与皇帝下到旁边的田间。

  这两日下雨,田里屯了不少水。

  早起的老农赶着黄牛从田埂上经过,田埂上早就满是烂泥。

  如今这个时候,再过两日便是雨水时节。

  得趁着这些天把地耕好。

  “看到没,赵小子,百姓们用的都是你当初弄出来的曲辕犁,此地百姓已经用上了。”老李头与赵辰说道。

  看那模样,见百姓使用曲辕犁,似乎比赵辰还要开心。

  “老丈,这么早就下地来了。”老李头与前面耕地的老农打着招呼。

  老农听有人与自己喊话,朝这边看了眼,回了句“趁着这两天下雨,把地耕一下。”

  “老丈,时间也不早了,歇息下吧,你看牛都累了。”老李头再与老农喊道。

  老农抬头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看前面垂头丧气的黄牛,卸下曲辕犁,将牛绳绑在一根树桩上,朝这边走来。

  “年纪大了,多做了一会事就累了。”老农坐在田埂上,也不顾田埂上的烂泥。

  至于他说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是在说牛,还是在说他自己。

  “累了就歇息一下,老丈都这么大年纪了,歇息一下也是应该的,不然还让他们年轻人歇息?”老李头说着,又若有若无的瞥了眼赵辰。

  听起来便是意有所指。

  “足下说的是在理,可生活总不会自己想的那样,老头子不种地,来年可就要饿死。”老农面露苦涩,摇头道。

  “老丈何来此言,陛下不是让各地将新的粮食种子分发到每一户?”

  “只要家里有人种地,也不应该会有饿死的情况。”李世民皱眉。

  老农说今年不种地,来年便要饿死,可是让他感到一阵意外。

  “老头子说的不是这个,陛下是仁君,牵挂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可人总有危殆之时。”

  “这几年来,老头子的家里都已经绝户了,就剩下老头子一人。”

  “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可若是一天不种地,老头子就得活活饿死。”

  “看足下的穿着,生活应该也不算太差,将来肯定不会跟老头子一样。”老农笑着摆摆手,面上的皱纹让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苍老。

  天灾人祸,总是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

  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还在田间地头忙碌着。

  与那头不堪岁月袭扰的老黄牛一般,只能低着脑袋,任凭身上的枷锁一辈子压在背上。

  “会好起来的。”老李头将身上的干粮塞到老者手里。

  原本很多想问的话,此刻全都憋在了自己肚里。

  回去的时候,一只脚踩滑了,一屁股坐在水田里。

  一路上,老李头都变得无比沉默。

  换了衣服,便一直坐在马车里,也不说话,也不露面,便是吃饭,也是李恪送到马车里。

  “先生,老爹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回来的时候还摔一身泥?”李恪与赵辰问道。

  李恪明明看到,皇帝下到田间之前还满是笑容的。

  怎么回来之后话也不说,面也不露,甚至还摔了一身烂泥。

  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可不好跟你说,你要想知道,自己问他就是。”赵辰摆手。

  他总不能说,皇帝刚想从百姓那里找到一些让他骄傲

  的事情。

  没想到却是碰到一个七十岁的老者,还要下地干活的事情。

  大唐是富足了不少,可还是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到位。

  至少,没有听说过有七十岁还要牵牛耕地的。

  “那我可不敢去问。”李恪摇头,他哪里敢问皇帝这些东西。

  怕不是要被皇帝轰出来。

  这么多人,也许就赵辰可以问出皇帝的心事,别人,张嘴就要被怼。 .??.

  “先生,要不你去跟老爹说说呗,这样一直闷着也不是事。”

  “明天就要到定州了,既然是出来散心的,总不能一直不开心吧。”李恪与赵辰说着。

  李恪还是在乎老李头的。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虽然说以前皇帝并不怎么在乎李恪,可如今嘛。

  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知道了,明日找几个人跟我进定州城,其他人在外面的镇子上休息。”赵辰说着明日的安排。

  “啊,不是所有人都进定州城吗,怎么还……”

  “那你得去问你爹去!”赵辰不耐烦的挥挥手。

  他也想让所有人都去定州,最后把老李头送到薛万彻面前,看老李头会不会腿软。

  李恪当然不会去问老李头这么安排的原因,便是通知众人去了。

  皇帝看了门帘紧闭的马车,摇摇头,往里面走去。

  赵辰感觉世界上已经没有像自己这么认真负责的人了。

  当真是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老李头,不至于吧……”赵辰掀开门帘,说道。

  ……

  “主家,衙门传来消息说,皇帝一行已经出了长安城。”“前几日在蒲州城下榻在,之后便没了踪迹。”

  “小人想,皇帝一行是不是冲我们定州来了?”

  定州城的一处宅院。

  有管家装扮的中年人与面前的虎目男子缓缓说着自己的担忧。

  虎目男子膀大腰圆,面容冷峻,便是初春,上身也是未着片缕。

  身上的处处疤痕清晰可见,也证明着男人的不凡。

  “皇帝出巡江南,定州虽地处淮南道,却也不是必行之路,来定州做甚?”虎目男子拿起立在一旁的长槊,淡淡说道。

  近百斤的铁质长槊在男子手中挥舞起来。

  虎虎生风。

  “主家,皇帝放着皇宫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江南来做什么?”

  “说不定就是为了……”

  “住口!”虎目男子长槊一挥,闪着寒芒的槊尖抵着管家的喉咙。

  管家咕咚一声,艰难的咽下口水,满眼都是惊慌之色。

  “主家,小人……”

  “若下一次再胡言乱语,不再给你活命的机会。”虎目男子冷声道。

  “是是是。”管家连声点头,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方才你说,皇帝一行离了蒲州,便没了动向?”虎目男子看着眼前的管家。

  “是,蒲州刺史还派人去寻了,结果并未找到,也不知是往哪个方向去了。”管家点头。

  他也是从定州官衙里得到的消息。

  薛府在定州城也是一等一的家族,便是定州都督,那也得卖薛府几分面子。

  作为薛府的管家,这些能量还是有的。

  “主家,小人觉着此事还是小心的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可就怕皇帝秋后算账。”管家小声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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