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告白、修罗场，然后……

  元旦早晨的羽根之山市，晴空万里。

  冷得要命。空气越过了寒冷「好痛」。「我不想迟到啊 ~」于是就在玄关转了转，想右转，但今年毕竟是考试。拜托神灵也是一项重要的努力，我果断地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沿着去神社的路走去。

  据说从家里步行十分钟左右的羽根山神社有利于生产和健康。虽然有「不是学习吗」的感觉，不过算了。神的心胸宽广，至少能听到附近贪婪的人的愿望吧。健康很重要。

  通向神社的小路上，挤满了去参拜的客人。通过他们头上能看到的院子内，有好几个摊子。这样看来，几乎和庙会没什么区别。带着家人去参拜和情侣的表情也很和蔼可亲，像我这样紧张的表情谁都没有。

  真是的，新年伊始。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呢?

  虽说一年之计在元旦。

  隔了两年的告白，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必须要做……。

  「嗯，嗯!」

  千和在鸟居的地方轻轻地挥手……

  为什么明明是邻居家却分开来了呢？因为千和去了医院。

  「……噢。」

  在神社前绽放的四朵花。

  羽根之山高中盛开的名花独占了参拜者的视线。

  「怎么样?这件礼服!是造型师帮我选的!」

  千和是纯白的。光溜溜的质地上画着鲜艳的樱花和梅花，给人一种非常喜庆的感觉。只是看着吗?总觉得春意盎然~。这样一来如果嘴角没有沾上酱汁的话，那就太可爱了。路边摊的章鱼烧真好吃啊。

  「大家要好好拍哦。日后会上传到网上。」

  真凉是带有深紫色和蓝色。好像是「青蓝」。这边的布料上牡丹开得很低调。真凉本来就很华丽，所以这样比较好吧。明明是日本人特有的外貌，和服也非常适合呢。真是狡猾。

  「怎么样？转来转去看看？?」

  还有我的女神。我的甜心。

  黑珍珠一样漆黑的长袖。说到盛装，人们往往会使用华丽的颜色，但女神不需要小伎俩。那深沉的暗色，与她美丽的头发和双眸同步，非常地耀眼。黑发的荷叶盛装。那就是无敌。想不由得绕到背后拜一次屁股而不是第一次日出，但是我已经什么都没说了，那能净化我的罪恶之心的值得庆贺的艳姿。新年伊始词汇能力死亡。

  「你看，这边也看!我是自己配的!」

  爱衣，嗯。

  爱衣是粉色的。这是冬海爱衣独一无二的颜色，玫瑰、兰花等洋花盛开在布料上，非常华丽，不是很好吗?很适合爱衣。

  「总之先参拜吧。如果在这里停下来的话会很碍事」

  「所以，不是在排队吗？」

  「啊?」

  我吃惊地望着神社。从那里开始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鸟居。后面也源源而来。慌慌张张的我也一起排队。

  「真的吗……现在开始要排这样的队吗?过了中午就不行了。」

  「和动漫那时候比起来，轻松取胜。」

  因为天照姬香大神这么说，所以不情愿地遵从。所以只好勉强服从。要是能帮我拿英语单词本就好了。

  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女人们也很吵闹。千和、姬香、爱衣，他们互相称赞，贬低对方的礼服，不管怎么说，总觉得很喜欢打扮呢，不论爱衣，总之，千和和姬香都是这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邪恶帝王。

  他轻轻地把身体靠过来，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

  「参拜之后，我要到神殿后面去，那里的话人不会来的。」

  到底算多了吗?好像是事先到现场进行了调查。

  「真的要说吗？」

  「当然了，不是说过不会拖延吗?」

  我把那个女服务生给我的便条拿过来。原来还带着吗？

  把笔记揉成一团，我扔进口袋里。

  「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

  真凉把手指贴在下巴上。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觉得如果你奇怪地关注的话，可能会给她们的怒火火上浇油。这次暂时先静观其变。」

  「哇，怎么了?」

  突然，千和在我的背上打了一下。虽然不是特别激烈的的动作，只是开玩笑的行为，但我吓得跳了起来。

  「什，什么啊千和！不要吓唬我

  「因为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嘛。什么话？也让我听听吧？」」

  微笑着。

  这种时候，千和的天真无邪是有毒的。一股罪恶感扑面而来。

  「好啊。」

  真凉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吧，目光从千和身上移开，望着长长的队伍的神社。

  「待会儿我会说的，参拜之后好好说。」

  「嗯，嗯。」

  面对意料之外的严肃回答，千和不知所措地哽咽着。看那个样子爱衣也歪着头，姬香用不安的目光看着我。

  当参拜客的队伍结束的时候，告白的时刻就到来了。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害怕这么长的等待时间结束。

  因为这件事，我们的关系会有很大的变化吗?

  不管有可能还是不可能，我都无法断言。

  要说为什么，因为关于这件事，千和和爱衣是怎么想的，我完全不知道。

  「真凉向季堂锐太告白，交往的是伪装恋爱。」

  和同班同学说的话，会有一种被「啊，是啊」收拾的氛围。

  实际上，真那是这样的。做出了那样的反应。

  就算跟最上的那个卡拉OK魔神说也是一样的吧。也许会有「我以为是这样的」这样多余的一句话。这种程度的事情——这么说的话，也就罢了。事到如今，这也许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实。

  但是，这些说到底只是「局外人」。这只是后宫局外人的反应。

  最终，千和。

  爱衣。

  怎样接受，怎样反应呢？

  ◆

  祈祷考试的必胜和一年的健康之后——。

  在人潮的推动下参拜完毕的我们，按照真凉的指引，在神殿后面集合。

  「到底什么事啊?夏川?在这种地方。」

  千和愣住了。看他捂着肚子，大概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吧。

  与热闹的表参道不同，路边摊当然没有一个人。场外长着一棵很漂亮的松树。落叶铺满了地面，穿着雪履的爱衣正看着脚下。一只盘踞在神殿下的黑色野猫喵喵地叫着。

  真凉慢慢地说了起来。

  没有拐弯抹角的说法。既不辩解，也不忏悔。只是淡淡地告诉了事实。在那期间，我一直在真凉身边沉默着。

  虽然很严重，但是总觉得时间过得很空虚。

  两人的反应截然相反。

  随着谈话的进行，爱衣的表情越来越紧张，脸的颜色也变红了。

  但是千和──故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完全的「无」了,面无表情。

  「——那是不对的吧。」

  爱衣用锐利的目光瞪着真凉，发出了声音。

  「假男朋友，我经常会想到这种事呢!?我一直以为有什么隐情，但是抓住了那样的弱点？让你对他言听计从?这不公平!这是对喜欢上一个人的行为本身的背叛!」

  虽然是像爱衣一样理直气壮的表现，但能抑制住感情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伤心了! !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一直喜欢着锐太!期待着与锐太重逢,但从锐太旁边出来的你──这是伪装,之类的,我真的不能原谅呢! ?啊,已经后悔莫及! !你喜欢的人,尝到了被截住心情! ?真的,那是多么委屈,还是悲惨,给人一种悲凉! !那是,只是,被骗了! !」

  对于持续上升的愤怒，真凉沉默着。

  「到底是什么?那个锐太的弱点，你知道些什么?」

  「爱衣。那是──」

  「这和你没关系吧?」

  我正要回答的时候，真凉打断了我。

  「这是和主题无关的，关于锐太的隐私。虽然不是我所说的义气，但没有必要触及这个问题。」

  「……嘛，虽然是这样。」

  爱衣不情愿地退了下来。

  作为我来说，有点意外。真凉为什么说要袒护我呢?要说确实和正题无关，我也不是想积极地说。

  「姬香知道这件事吗?」

  「肯定。」

  姬香很抱歉地点了点头。

  「在去年的九月，偶然听了一下才知道。之前一直都沉默着，对不起。」

  「并不是姬香的错，一直保持沉默，一定很痛苦吧」

  爱衣说的没错。

  我们一直让姬香背负着「秘密」。对千和和爱衣，一定有过难过的事吧。这么一想，假男友的确罪孽深重。

  「真的，不可能，我不会看不起你。」

  爱衣叹了一口气。因为先前爆发了愤怒，多少平静了些。但是，拿着钱包手还在微微颤抖。并没有平息对真凉的愤怒。

  而千和呢。

  「……对了，夏川。」

  终于开口了。

  语气沉重。

  总是精神饱满、感情丰富的千和，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声音，也许是第一次听到。

  「我不知道有什么困难。以前的事已经可以了，一年级的时候的事已经可以了。」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千和的意外的语言打击了，回看千和的脸。真凉和姬香都睁大了眼睛。

  特别是爱衣的感情特别强烈。

  「千和，你真的这样可以吗？不能原谅是一样的吧？」

  「不是原谅或不原谅，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千和的语调一直很平和。

  我读不懂千和的感情。

  不是愤怒，也不是轻蔑……这是什么呢?

  竟然读不懂千和的心思。

  十年，不，快十一年了，这是第一次交往。

  「夏川，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呢?」

  真凉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家伙露出如此紧张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假的男朋友。能交男朋友是因为抓住弱点威胁你。夏川不喜欢锐君，只是利用了而已。我明白了，但是——「现在呢，怎么样？」

  现在。

  千和对这句话充满了力量。

  「以前是假的，现在呢?现在呢，嗯，你喜欢吧?」

  真凉的肩膀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摇晃着。

  「……不是的，现在……现在……」

  声音颤抖，视线在空中徘徊。没能看到千和，也没能看到任何人，真凉用空洞的眼神和声音重复说:「现在。」

  某种意义

  这也许比爱衣发泄的怒气更对真凉有效。

  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恋爱脑。

  绝对不承认自己喜欢季堂锐太

  承认了的话，自己的矜持，身份就会崩溃。

  夏川真凉就是这样被扭曲的。

  「……我……」

  现在，真凉终于摆脱了这个循环，将视线定格在千和身上。

  就像挤出声音一样，竭尽全力一样，说到了最后。

  「……我……一点也不喜欢锐太……」

  沉默。

  仿佛从表参道传来的喧嚣隔绝了一般，寂静笼罩着我们。

  大家的表情阴沉、凝重。

  虽然外面晴空万里，但是现在无论到哪里都是不合时宜的……

  「我回去了。」

  爱衣用冷漠的声音说。

  「我会把盛装图片发给主编的。」

  用事务性的语气这样补充，反而让人感到爱衣的愤怒。对于离去的背影，连姬香都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千和喃喃说道。

  「那么，夏川今后也会继续说谎吧?」

  真凉用力摇头。

  「不是,不是说谎,我──」

  千和没有说到最后，转身走了出去。

  那小小的背影，拒绝了所有的语言。

  找不到要说的话。现在，我不知道该在这里说些什么。

  「……我还以为是你的竞争对手……」

  因为声音太细，后半部分听不清。

  只有一个，那个单词听得很清楚。

  「对手」

  「放弃剑道的我……终于遇到了……对手……」

  千和就这样消失在参拜的人群中。真凉和我都只能呆呆地目送。

  「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吉娃娃。」

  当姬香这么嘟囔的时候，突然意识到。

  是吗?终于明白了。

  千和的心情。

  不是愤怒也不是轻蔑，

  而是千和的感情。

  是「悲伤」。

  是吗？

  千和，是悲伤吗……。

  ◆

  一周后，新学期的第一天。

  放在自演已会室里的一封信，在某种意义上和预想的一样。

  考虑到千和的心情，变成那样是必然的。

  最初发现的我和接下来看到的真凉都这么想。

  用千和的字体写的信封上是这样写的。

  退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