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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克上,爆发



  翌日,早上,我的枕边站着一位裸体围裙的变态女仆。

  「早上好,小鞠大人。」

  「啊啊早上好————话说很奇怪吧!?」

  我瞬间察觉到身体上的危险,飞跳了出去。总觉得最近我的变态雷达变得敏锐起来了。这家伙一靠近我,我就会寒毛立起忐忑不安。

  我一边后退到墙角,一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

  「真亏你能打扮成这副羞耻的模样呐。你这家伙就没有被称为羞耻心这样的东西吗?」

  「没有。」

  「别说出来啊!?我都没法吐槽了!?」

  「顺便一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准备的是小鞠大人最喜欢的法式吐司呦。是亲手做出来的,请您享用。」

  「欸,真的?好欸~」

  坐在自己房间里配备的柜台桌上,我看了看薇儿准备的餐盘。有一股松软甘甜的气味。很好吃的样子。

  「可以吃吗?」

  「请。」

  「我开动了。」

  小心翼翼的张开嘴尝了一口。松松软软的。好——甜——。感觉到了今天也要努力一天然后回到家中这样的气氛。

  顺便一提,我的餐点是由薇儿准备的。用她的话说就是「这是专属女仆理所当然的义务」。实际上这家伙也很擅长料理。我有时也会烤一些点心,但是远远不及这家伙的手艺实在可恶。明明只是个变态。

  「多谢款待。」

  十分钟就吃完了。吃的很饱。我想趁着这幸福的气氛就这样再睡上一觉。啊,但是得先刷牙。

  薇儿一边向杯子里倒着牛奶一边冷冷地说道。

  「接下来,小鞠大人看在吃了饭的份上,请去工作吧。」

  「噗」

  喷出一口牛奶。

  这家伙——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等,等一下。我昨天可是差点工作到死啊?今天也一定要出勤吗?」

  「当然的。您把工作当成什么了?————好,请让我为您脱下睡衣换上军服。万岁~」

  「万岁个头啊!」

  我怀着坚定的信念裹进被窝。每天都要出勤什么的简直蠢死了,怎么可能去啊。对我来说周休七天才算刚好。

  「小鞠大人,今天的工作内容是」

  「谁管啊,你去和部下们说我装病了。」

  「和他们说装病感觉不太对吧————比起这个,这样真的好吗?今天可是有要物色小鞠大人的骑兽这样重要的预定哦?」

  「……欸?」

  我从被窝里露出脸来望向薇儿。

  骑兽?骑兽是,那个骑兽吗?

  「没错,就是那个骑兽。自古以来,名将身边都有名马作伴。嘛,也不一定是马——总而言之,现在开始要去物色小鞠大人重要的同伴了。」

  「唔,唔唔……」

  如果是这样的话——嘛,稍微出一下门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那就开始换衣服吧,今天务必让我为您脱下衣物。」

  「……呐,薇儿。我真的能得到一个骑兽吗?」

  「是的,因为从皇帝陛下那里得到了许可。来,请您举起双手。」

  「呼——。真是大方呐,变态皇帝。话说,去哪里选骑兽啊?牧场什么的?」

  「因为七红府附近有个特别的厩舍,所以就在那里。————啊啊,果然小鞠大人的皮肤既白又美。我想就这样永远的凝视着您。」

  是吗?特别的厩舍吗?哼哼,哼哼哼哼。说实话,我还是对骑兽有些憧憬的呐。『安德鲁诺斯战记』的主人公也有一个优秀的搭档。而且如果对方是骑兽的话,即使是有沟通障碍的我也能和它成为朋友。

  「……本以为成为七红天就只有坏处,这可是预想之外的好消息呐。薇儿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呢。我也想拜见一下小鞠大人优雅地乘着骑兽兜风的样子。先不说那个,下着(内裤)我也想帮您脱下,可以面向这边吗?」

  「啊,嗯。」

  好期待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呢?啊啊但是,我从来没骑过骑兽,没问题吗?有能教我的人吗?包括练习在内,我都很期待。好久没这么想出去了。快走吧,薇儿!

  ☆

  发现了绝望的事实。听到骑兽而雀跃的时候让变态女仆给我换了衣服。换做平时的话,我就会像鬼一样斥责想要做坏事的女仆了,但是因为现在心情很好,就原谅了她吧。

  「已经恭候您多时了,加德斯布拉德大人。来,请进。」

  在厩舍里等待我们的是一位举止优雅彬彬有礼的初老吸血鬼。好像是受皇帝的敕命而负责管理厩舍的人。从讲述着骑兽的事情的他的眼里,可以看见闪烁着的光芒。遇到了久违的普通人而不是变态。

  「骑兽可以看透人心。如果心怀邪念,立刻就会被识破哟。和骑兽接触时,心怀温柔是很重要的。」

  「是,是呐。心怀温柔,心怀温柔……」

  我战战兢兢地走进厩舍,动物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但是我现在心情高涨,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唔哇~!有好多啊!」

  该说不愧是皇帝所拥有的的厩舍吗?那里并排而立的是连外行人看到都会称赞为出色华丽的骑兽们。从一般的马一样的姿态的骑兽到爬虫类那样的姿态的骑兽都汇聚一堂。我靠近了那其中的一头骑兽,犹豫着向它伸出了手。很是习惯与人接触了吧,我抚摸它的头也完全不会露出讨厌的表情,反而眯起了眼睛。好,好可爱……

  「您中意它吗?它是原产于夭仙乡的蛟龙。在骑兽中属于温厚的种类,但是它脚一蹬地,在转眼之间就能跑过千里哟。」

  「嘿欸…」

  听着大叔的说明,我一头又一头的按着顺序看着骑兽们的脸。大家都是对我来说太可惜的骑兽们。

  「怎么样,您决定好了吗?」

  即使这样问我,说实话我选不出来。大家看起来都很不错,没办法做出选择。我在脑内烦恼着左右踱步。偶然间,我看到了一匹静静伫立在厩舍最深处的骑兽。是有着华丽皮毛为特征的,龙种的骑兽。充满气度的站姿给人留下了难以接近的印象。

  「大叔。那个骑兽是?」

  「您说那个吗?」

  大叔明显地皱起眉头说道。

  「那个是,即使是在蛟龙之中也很少见的稀少种,被称作为红龙。这个厩舍之中也只有一头。有着出类拔萃的勇敢、强大、敏捷性的红龙,可以说是即使在众多骑兽之中也是最高级的吧。但是关于那个……」

  从他含煳其辞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似乎有什么隐情。

  但是我对那个红龙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亲近感。我想大概是因为觉得红龙散发的孤高的气氛和自己重叠在一起了吧。我慢慢地靠近栅栏,尽可能地怀着温柔的心情对它说「过来」。

  「不可以,加德斯布拉德大人!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这家伙和我是同类——乖啊乖啊」

  一开始警戒着我的红龙,不久就明白了我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温柔吸血鬼,便慢慢地向我靠了过来。我试着轻轻地抚摸它雪白的皮毛,凉凉的,很舒服。就这样顺着抚摸了它的下巴和脖子,红龙从喉中发出了安心一样的声音。

  「怎。怎么会……」

  「哼哼,吃惊了吗?多半是想说『明明这家伙是谁都不亲近的问题儿』吧?但是啊,我和这家伙是相似的同伴,心是相通的哟。」

  苍蓝的瞳孔深处闪耀着宁静的光芒。那个大概是,和任何人没有深交一直只身沉浸在孤独之中的贤者的光辉。这家伙有着稀奇的纯白身躯。不熟悉周围而每天过着孤高的生活吧。那样的境遇让我感到了心痛一般的共鸣。

  在与我短暂的接触中,红龙好像对我完全展开了心扉。

  我以为它在慢慢地低声啼叫,却没想到它开始喘着粗气在我的胸口上摩擦着脸。

  「呜哇,啊哈哈哈!快停下来啊,很痒的呐。」

  「……抱歉。那个红龙到底是」

  「啊啊薇儿赫泽大人……。至今为止有好几位将军都想将它驯服,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要说原因的话,那个红龙有着了不得的幼女兴趣,只对幼女展开心扉。即使是在来厩舍参观学习的孩子们中,它也只会靠近小女孩。」

  「原来如此。实在是令人信服的说明呢。」

  「骑兽可以看穿人的邪念。但是,人要看穿骑兽的邪念就很困难了……」

  我背后的薇儿她们好像在说着什么的样子,但是完全没有入我的耳。因为交到了新朋友十分开心,完全没有余裕在意周围的事情和气氛。大概红龙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吧,它兴奋的样子把鼻子压向了我。

  「好,我决定了!」

  我怀着明朗的心情回头望向薇儿她们。

  「我要和这家伙做搭档。大叔,可以吧?」

  「啊,哈……这样当真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和这家伙可是相同境遇的同伴。说是一心同体也不为过。呐,布西法鲁斯。」

  (ブーケファロス,引用了古希腊神话中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的爱马Βουκέφαλος的名字,ブケパロス。有趣的是根据记载,这匹马是纯黑的。而小鞠的红(?)龙则是纯白的。)

  红龙表示同意一样的低声啼咛着。虽然是瞬间想到的名字,但是果然这家伙和布西法鲁斯这个名字很相称。好,从今天开始这家伙就是我的搭档·布西法鲁斯了。

  「加德斯布拉德大人这么说的话,那就没关系,可是……」

  「没用的哟。小鞠大人明明很怯弱但却又奇怪地很顽固呢。」

  那么就马上让我骑上布西法鲁斯试试吧。身为大将军,驾驭一头两头骑兽还是轻轻松松的呐。——话说布西法鲁斯,刚才开始就痒痒的哟。啊哈哈哈哈,别舔我的脖子啊~

  那么,开始骑乘练习吧。

  因为完全是初体验,在跨上鞍具的阶段就用了不少时间,在大叔的建议和薇儿的帮助下,终于成功让我的下半身安定在了鞍具上。坐在上面确实不错,但是好高。这也太高了。比我预想的要高出十倍。平日里想着「再长高一点点就好了」而爱喝牛奶的我,可不需要这样的高度。稍微向下看看我的身体就会发抖。

  「没……没事吧?您的脸色……」

  「说,说什么呢!我这是精神抖擞!」

  「是这样的哟,马倌先生。身为七红天大将军的人不可能会畏惧骑乘骑兽这种事情。害怕得瑟瑟发抖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这种事情是没有的。」

  「是,是呢。那么就试着走两步吧。来,加德斯布拉德大人。」

  根据大叔的恳切周到的说明,只要巧妙地用脚踝对骑兽的肚子施力就可以了。根据他说的试了一试,布西法鲁斯便温顺的迈出了步伐。哦哦,好厉害!我能好好地骑乘了!

  「真不愧是小鞠大人。太过美丽耀眼,我的眼睛都好像看不清了。」

  「哇哈哈!是吧,是吧!那么,出发吧布西法鲁斯!一起成为风吧!目标是地面的尽头!」

  布西法鲁斯高声嘶咛。大概是理解了我的心情了吧,它的脚步渐渐加快了。好厉害好厉害。难不成我,有才能?好,就照这个样子绕皇宫一圈——嗯?啊嘞?

  「————呐,是不是有点快了?布西法鲁斯,直到地面尽头这话只是语言的表现手法啊?所以说,那个,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瞬间,我成为了风。

  大脑的处理速度跟不上了。我乘着布西法鲁斯,正以疾风雷电相称的速度在大地上奔驰着。景色正以令人害怕的速度在我身边流逝。动态视力跟不上了。我叫苦不迭。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停,停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德斯布拉德大人!请拉一下缰绳!」

  大叔在我背后说了些什么,但是完全没进入我的耳朵。被恐惧支配了全身的我连「停下」都不太能说出口。不知道布西法鲁斯知不知道它的搭档的心里正在大叫着,它以非常高兴的样子持续暴走着。

  ☆

  约翰·赫尔德斯很焦躁。

  穆露奈依特皇宫七红府第七训练场,魔法演习的时间。

  就算是outlaw的部队,第七部队也是正规的军队。在没有战争的日子也有参加训练的义务,今天吸血鬼们也在那里的训练场进行着模拟战。

  特别是伯利乌斯和梅拉肯西之间的战斗,勇勐激烈。地面上满是深坑,到处都在爆炸,攻击的余波震出火焰,散向观众席,甚至导致数人死亡。

  但是,约翰却没有他们那样的战意。他盘腿坐在树阴下的长凳上,一边吃着骨头肉作为午饭,一边拼命压抑着自己狂暴的精神。

  总之,愤怒到无法忍受。

  感到愤怒的对象,不用说也知道是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那个玩笑一样的小姑娘是,将约翰看中了很久的七红天大将军的椅子,靠着关系夺走的人。

  不。如果只是这些那还好。滥用贵族的权力混入军队高层的例子,翻阅帝国历史的话,应该有很多。

  有问题的是,那个小姑娘让约翰蒙受了莫大的耻辱。

  只是想起来就觉得可恨。

  前天,约翰想要出其不意地袭击正要走进染血之间的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对手要是当真拥有着与七红天之位相符的才干的话,这种程度的奇袭会简单地被处理掉吧——带着这样的判断,他行动了起来。

  然后,约翰就被简单地处理掉了。

  在大家的面前,被门夹住脑袋,难看的死去了。而且就那样被放置了大概两天,昨天(这里作者应该弄错了)和拉佩利科王国的战争也没能参加。

  「我要复仇……绝对要。」

  「叭」地一声折断了连有肉的骨头。周围的跟屁虫们「呀!」地发出了女人一样的悲鸣,没时间管他们。约翰还在努力的思考。

  赶紧找到大将军大人把她宰了吧。不不,只是杀了她也很没趣。在公众面前处刑才是当然的,稍微制定一下计划吧。首先先把头发给她烧光,其次衣服也给烧掉,然后,然后是——

  「哦呀哦呀,复仇可不妥当呐。」

  忽然背后传来了说话声。不知何时,枯木一样的男人向这边望来。是身为第七部队参谋的领头吸血鬼,卡沃斯缇鲁·康特。

  「……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心情正不好。」

  「是一直都不太好吧。就是因为这样你的脑袋才那么贫薄哟。」

  「你想吵架吗?」

  约翰用敏锐的目光瞪着卡沃斯缇鲁。枯木男微微一笑。

  「话说回来,你刚才嘟囔着说要复仇吧?」

  「啊啊。」

  「难道,是要向大将军阁下复仇?」

  「除她之外还能有谁?」

  卡沃斯缇鲁耸着肩说道。

  「但是,你也应该亲身感受到了。缇拉鞠阁下的力量非同寻常。不愧是被誉为名门的加德斯布拉德家族的千金啊。」

  「别说蠢话,那次是偶然!被称为狱炎的杀戮者的我,怎么可能输给那样的小姑娘!?」

  「但是死掉了呢。」

  「所以说是偶然啊,是事故一样的事情!你们都很奇怪啊?那个小姑娘什么力量都没有。证据就是,在我发动袭击的时候那家伙面色铁青地逃了出去!然后偶然之间门关上了,我被夹住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昨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昨天?你说什么呢?」

  和拉佩利科王国的战争。你没参加所以可能不知道吧,阁下作为大将军做出了非常适当的判断。她的举止就如同身经历战的军师一样。

  「具体的说?」

  「大家努力加油吧。阁下在战争中就给出了一句这样的指示。」

  「…………」

  「活用了脑内全是肌肉的第七部队,使得他们去战斗,果然是最棒的吧?在就任的第二天就看穿了队伍的本质,就连我也甘拜下风了呢。」

  「那样的作战就是黑猩猩也能制定的出来!果然那家伙只是个托关系成为七红天的贵族小姐!」

  「呀嘞呀嘞……」

  无论约翰怎么说,卡沃斯缇鲁都以「所以说年轻人啊」这样的态度反驳回来。焦躁的约翰「嘎吱嘎吱」地咬紧牙关怒视着枯木混蛋男。

  「太过小看我的话,给你变成秃子哦?」

  「如果能的话你就来试试。我正好在找模拟战的对手呢。」

  「呵呵……行啊,来试试看!」

  「噗」的一声,约翰双手燃起火焰。他心想就这样在这家伙脸上打上一拳的时候,突然卡沃斯缇鲁摆出一副发现了什么东西的表情。

  「不,稍等一下约翰。」

  「啊啊?都到这时候了就别害怕了!做好被我变成秃子(挖出发根)的觉悟吧!」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呀呀呀呀呀呀!!」

  「嗯?————哎呀」

  后脑勺挨上了重重一击。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

  感觉到疼痛不久神经就被破坏了,脑袋上像喷泉一样鲜血飞散。在不知不觉间,世界变得漆黑起来了。

  约翰死了。

  ☆

  那时,我达到了无我的境界。

  随着当真想要奔向大地尽头的布西法鲁斯不断加速的步伐,我的动态视力已经跟不上周围的景色变换的速度的那个瞬间,我这样想到。

  已经,不行了。完蛋了。天国的老爷爷正向我招手——

  以这样的感觉就要一只脚迈入棺材的时候,咯噔!眼中的世界反转了。接着,在空中飞起的浮游感袭向全身。

  多半我是从布西法鲁斯的身上被吹飞了。

  世界变成了慢镜头。

  我的视界在轱辘轱辘地翻转着的,就快要吐出来了。我顺便在周围看到了熟识的面孔。枯木一样的卡沃斯缇鲁,有着狗头的伯利乌斯,总是rap调子的梅拉肯西。这里多半就是穆露奈依特军的训练场吧。其余的大多数部下也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望向这边。

  呀….这肯定会被吓一跳呐。

  毕竟知道了自己的上司是连骑兽都操控不了的废柴。

  啊啊,这下是要爆发下克上了吧。我要被杀了吧。

  话——说,在被杀之前我就会因为落马的冲击而死吧。

  这样的话,绞尽脑汁地想出个辞世句吧——想开了的我抱着必死的想法,等待着与坚固大地的热烈接吻,啊不对,是和柔软的女仆服热烈地接吻了。——唔欸?女仆服?

  「————嘛,小鞠大人真是的。我平时就总说请您不要还没停下就直接跳下来。希望您也能考虑一下担心您的薇儿的心情啊。」

  我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去。

  熟识的女孩子正低头看着我。

  而且我发现了,现在自己正被变态女仆公主抱。

  这家伙……是怎么追上持续暴走的布西法鲁斯的?用魔法吗?怎么说也不能是靠着非比寻常的脚力吧——喂我不是说过了不要一有机会就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吗你个变态女仆!

  「我,我是不会道谢的哦。」

  「您舌头打结了呢。」

  「啰,啰嗦。快点把我放下。」

  「我知道了。」

  薇儿轻轻地放下了我。唔,头晕眼花——话说薇儿这家伙,正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支撑着我。想要靠这种地方在我心里加分可真是小看我了。

  「哎呀哎呀,这不是阁下吗。见到您十分高兴。」

  我好像酒屋里酩酊大醉的酒鬼一样左右摇晃。卡沃斯缇鲁脸上浮现出微笑向我走来。可恶,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咔哦施特露卡沃斯缇鲁。轻框茹喝情况如何?」

  「是,托您的福,状态很好。今天小鞠队的各位也在认真地努力训练哟。」

  「是吗?那还真是件好事啊。」

  「是。阁下您也请务必参加。」

  「啊哈哈哈。说什么呢?我要是参加的话大家雾苗就丝五秒就死了哦。

  哦——哟,视力上升了。这些家伙说不定都是笨蛋。

  「呋呣,确实。那边的蠢货好像在挑战您之前就死了呢。」

  狗头的伯利乌斯冷笑着说道。

  蠢货?死了?说些什么呢这家伙?

  我感到莫名其妙然后转头向后看去,草地上有一位翻了白眼倒在地上的金发男的身影。我差点哭出来。那个莫非是——

  「是的。被小鞠大人操纵的骑兽踢飞而死。」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又杀人了!?而且那个人和上次是同一个人吧!?绝对会被记恨的吧?要是独自走夜路的话肯定会被刺杀的吧!?话说布西法鲁斯去哪了!?把我扔下向大地尽头全力疾走了!?没想到这么蠢!

  我抱住了头,部下们开始欢呼喝彩大吵大闹了起来。「阁下万岁!」「杀人万岁!」「叛徒肃清万岁!」喊着这样之类的话。——不过,

  「————我还没死呢你们这群笨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的一声,我的背后涌上了一股勐烈的热气。

  看过去,应该死掉的金发男全身被火焰包裹着向这边瞪视着。太过恐怖我几乎要漏了出来。你还活着啊。

  金发男用着怨恨的声音吼道。

  「大将军阁下哟,偷袭是不是有点卑鄙了?」

  我说不出话。但是不说话是不行的。

  「啰嗦。躲不开的才是笨蛋。」

  「哈,是吗。——那现在被我杀了也没怨言吧!?」

  金发男浑身火焰地跑向我。

  啊,这下要死了。

  这样想了之后,刚刚一直支撑着我的薇儿突然松开了手。然后奇迹发生了。

  在那一瞬间失去平衡的我的身体左右来回摇晃着,漂亮地回避了像猪突勐进一般冲过来的金发男的攻击。

  「哦哦!」「那身手是怎么回事!」「不愧是阁下。」「就和斗牛士一样!」「看到阁下的身姿就会兴奋到想要飞扑上去……」

  别说了。都去死吧。

  不,那些家伙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必须想办法对付金发男——

  「侥幸躲过了而已!这次一定让你死!」

  重新摆好架势的金发男向我殴打过来。躲不开会死,这样理解的我发挥着仅有的生存本能拼命地挪动脚步。但是因为我还在眼晕所以并不能很好的移动。可恶,我的三半规管也太弱了吧——

  (半规管是维持姿势和平衡有关的内耳感受装置。三半规管由上半规管、后半规管和外侧半规管组成)

  「呀哈哈哈!燃烧吧大将军,噗唔!?」

  「唔呀啊!?」

  噗呲。

  天地再一次反转了。我莫名地身体僵硬。我大致理解了我多半是又摔倒了,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却又不是很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想着的时候,离我耳朵超近的距离上,我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尖叫。震惊的我向下看去。不知为何我骑在金发男的身上,而且右手食指刺进了他的眼珠,到底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

  「不愧是小鞠大人!把逼近的暴徒用脚绊倒,然后立即骑了上去,瞄准眼珠一击必杀!用最小限度的行动获得最大限度的效果,这正是小鞠主义节奏的精髓!」

  (这里又作者巧妙地活用了小鞠的名字和其他词的组合。小鞠,コマリ。节奏,リズム。组合起来コマリズム。)

  真是谢谢你那细致的解说,薇儿。不过小鞠主义是什么哟?

  不对,那种东西怎么都行哟!

  我噗呲地一下拔出手指,慌乱地从金发男身上跳下。金发男在地上翻来覆去,尖叫着「我的眼睛啊啊,眼睛啊啊啊啊!」。

  我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按照惯例,部下们都发出感叹的声音,叹着气点着头。其中还有一个流着血泪大叫着「我好羡慕!」的家伙,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话说回来,这个怎么办。

  总之先来上一发吧?假装强者的家伙。

  我先深呼吸了一下,注意着不要在说话的时候再咬到舌头。

  「————哼!违逆我的人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下次别说是眼珠了,就连尻子玉也要挖出来,给我做好觉悟吧!」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部下们的掌声喝彩震痛了我的耳朵。

  已经不想做了,这个工作。差不多该不干了吧。不过不干是不可能的吧。实在是太不讲理了,过后拿薇儿出气吧。

  我在心里秘密计划着『女仆笑得停不下来地狱之刑』,在那边地上翻来覆去的金发男子突然站起来喊道。

  「真,真有你的呐!给我付出代价吧!」

  他按着右眼,向我露出烈焰般的杀意。

  我正想着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啪嗒啪嗒地翻着自己军服的口袋,拿出一块布似的东西向我扔来。

  那是个手套。

  欸,乱扔垃圾?明明看起来还能用的…….

  太浪费啦,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周围的气氛变了。

  部下们说着「这家伙做了有趣的事」,眼里都充满了光辉。卡沃斯缇鲁向犯罪者迈了一步,脸上挂着恶心的笑容。

  到底怎么回事。

  再次转向金发男,他狰狞地嘴角上吊着说道。

  「————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我向你申请决斗。」

  哈?juedou?血糖、结党、血统—— (都是日语决斗的谐音词)

  决斗!?

  「等,下——」

  「哈哈,哈哈哈,是啊,一开始就这样做就好了。很明显是我更强。一对一,在没有任何不确定因素的场所,堂堂正正地比赛的话,绝对会是我的胜利。——呐阁下,你不会不想接受吧?」

  金发男冷笑着看着这边。

  我环顾四周。

  薇儿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卡沃斯缇鲁也竖起了大拇指。伯利乌斯抱着双臂一动不动的站着,梅拉肯西在原地起舞转着身。其他的部下们都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这边。

  没有我的同伴。

  是吗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我缓步向前,捡起落在烧焦草坪上的手套。

  然后,尽可能地摆出一副无畏的笑容对金发男宣言道。

  「————很好,我接受了。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浅虑深深后悔,即使如此也没关系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后,我在床上为自己的浅虑深深后悔了。

  理由不用说。那个叫约翰·赫尔德斯的金发男向我申请决斗,然后我顺势就答应了他。已经无处可逃了。我要在大家面前被那个男的烤个全熟然后结束这短暂的一生了。

  「小鞠大人,这么高兴是怎么了?」

  「我不高兴!」

  我一看,薇儿还是老样子,一脸清爽。感觉这家伙没有叫做危机感的东西。没有也是当然的吧?因为要死的是我啊。可恶!

  「呜呜呜……怎么办,逃亡吧。逃到哪里呢?邻国?不行啊,会被黑猩猩袭击的……」

  「小鞠大人,请您抬起头来。」

  我怀着要哭的心思把脸埋在枕头里,然后听到了薇儿温柔的声音。事到如今到底还能有什么事啊——我怄气地斜视着她。

  「什么啊变态。我要报警了?」

  「啊啦,您不该说脏话的哟——不过,我也能理解小鞠大人现在自暴自弃的心情。毕竟如果就这样放任时间流逝的话,确实会被杀的。」

  「是啊!如同字面意思一样的『人生终了』了啊!啊啊,怎么办啊,明明死之前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想要出版小说,想要试着做一个点心城,还想——」

  「还想?」

  「还想试试在满是蜂蜜的泳池里游泳。」

  噗嗤,这样笑出了声。糟了。过于焦躁的我居然把一直以来隐匿起来的野心泄漏了出来。这是一生的失策,会变成流传到后世的巨大耻辱。想死。不,死吗?

  但是,薇儿微笑着说道「没事的哟。」

  「您忘了吗?即使被杀掉也不会死的。毕竟穆露奈依特帝国确实有着魔核的哦。」

  「我当然知道那种事!但是会很痛吧,会很烫吧,会很痛苦吧!」

  「所以说没问题的。只要我薇儿还在,小鞠大人在决斗中死去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我向您保证。」

  欸,我停止了思考。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面对困惑的我,变态女仆自信满满地宣言着。

  「穆露奈依特帝国准三位特别中尉薇儿赫泽——专业领域是谍报,破坏工作。请全部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为小鞠大人带来胜利的荣光的。」

  ☆

  就这样,转眼间决斗的日子到来了。

  在穆露奈依特皇宫内配置的斗技场。这里常被当成偶像的演唱会以及年末的互相残杀大会的场所。如果滥用七红天的职权的话,这里还可以当做私人决斗的场地。权力这种东西真是可恶。

  「咦啊啊啊啊!快看,是缇拉鞠大人哟!」「阁下啊!请您击垮约翰那家伙!」

  「小鞠凛!小鞠凛!小鞠凛!」「哈啊哈啊哈啊喘息声……小鞠碳好可爱……」

  观众席几乎坐满了,无论哪个家伙都看起来像吸毒者一样大声喧闹。而且他们大多数并不是第七部队的吸血鬼。其他部队的同事和外来的一般游客占了大概七成。要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观众,那是因为我要参加决斗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扩散到了帝都。情报源不用想就知道。是我们队伍里的笨蛋们。

  因为那些笨蛋的过错,我在战斗之前就快死了。

  ……不要啊,我还以为能更安静一些的结束呢。心想就算是有观众也就是第七部队的五百人,没想到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结果什么啊这是!?难不成是偶像的演唱会吗?!你们到底对我期待些什么啊?

  『————小鞠大人。您状态如何?』

  突然听到了变态女仆的声音。在来这里的路上,她给了我可以安装在耳朵上的通信魔具。

  「状态?嗯那肯定是最差的了……」

  『请您加油。这里是要坚强的地方哟。』

  「我~不~要~!我想回家~!」

  『平安结束的话,我会给您很棒的奖励的。』

  「奖励?」

  『美少女女仆侍寝卷×5』

  「谁要啊!」

  『×10』

  「不是数量的问题啊!!」

  『顺便一提女仆役是小鞠大人。』

  「怎么回事哟!?」

  『卖掉这些卷的利润就是给您的奖励。』

  「这不是要我去做不正经的工作吗!!」

  『我会全部买下的所以没问题。没必要和什么肮脏大叔睡觉。话说不要这么麻烦的步骤我会直接付钱的,您可以和我一起入寝吗?』

  「你这不就是肮脏大叔的想法吗——!!」

  干劲越来越少。主人都死到临头了,这变态女仆还在胡诌些什么呢?

  「……呐薇儿。说些认真的话可以吗?」

  『请说』

  「我……真的,能活着回来吗?」

  感觉她噗嗤地笑了一声。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薇儿用她一如既往的清爽语调说道。

  「请您安心,我是小鞠大人忠诚的仆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舍弃您的哟。——萨,对战对手好像已经来了。」

  那个时候,格外大的欢呼声响彻竞技场。

  与我所站的地方的相反处,也就是挑战者出入用的大门,发出迟缓笨重的声音向上移动着。我发出了呻吟声。就快了。就快要开始了。薇儿那家伙,到底打算怎么让我活下来啊?虽然不是自满,但是我的脆弱程度可是凌驾于豆腐之上的哦——在我这样烦恼着的时候,门外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出现了就好。

  「缇,缇拉鞠,今,今天一定,把你烧,烧,烧,烧,烧个一干二净……」

  是约翰·赫尔德斯。

  但是他的样子有点怪。脸色发青,步履蹒跚,简直就像是止不住腹泻一样,按着肚子瑟瑟发抖。啊,摔倒了。好像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不,稍微等一下。这个莫非是,『下毒』。

  「是你捣的鬼吧!?」

  而且这可是下毒啊?这么卑鄙的事情也可以的吗?

  『很简单的工作。赫尔德斯中尉每天在食堂吃午饭。而且他的菜单一定是带骨的肉。所以我就给食堂所有的肉都注入了迟效性剧毒。』

  「所有的肉!?」

  『为了让他确实地吃下毒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托您的福只出现了十二三名死者。我也没有疏忽留下痕迹。』

  这不完全就是恐怖分子吗!?为什么你干什么都要这么过火哟!?能为我的事情着想,我当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就不能更加温和地解决吗?!

  约翰用像饿了的野兽一样的眼睛看了过来。

  「嘿,嘿嘿,怎么了阁下?现在哭喊也没用了,太,太太,太迟了。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烧了你,给,给你,送到医,医,医院。」

  「你才是快去医院比较好吧?」

  「你,你说什么喂!?小,小,肖砍我的话小看我的话,给你鞭秃给你变秃。」

  不,挑衅什么的完全没有,我只是发自内心地担心。话——说,秃顶是什么啊。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然后『吭!』地一声宣告决斗开始的铜锣响起。声援声越来越大,什么「杀了他!」还有「去死吧!」这样的喧嚣声震动着我的鼓膜。

  「杀、杀杀、杀了你咳————呃,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喷洒着吐泻物一边袭击了过来。

  只是他那速度太慢了。就像蹒跚的老人一样。无论怎么看都是僵尸啊。

  「喂薇儿!这下怎么办,这可是小孩子不能看的恐怖映像哟!」

  『那么小鞠大人,请使用魔法。』

  「哈啊啊啊啊!要是会用那种东西的话就没有现在的苦劳了哟!」

  『不,装出使用的样子就可以了。我给您信号的话,就请您打个响指。尽量让观众们理解就好了。五、四、三、二、一——好,现在』

  啪。

  ……我以这样的感觉,按照薇儿的指示打了一个响指。

  下个瞬间,啪轰!随着这样的声音约翰消失了。不,正确来说是掉下去了。顺着地上突然出现的大坑掉下去了。——哈?

  「唔哦哦哦!」「那是什么魔法!」「居然能在敌人脚下那种位置开坑!?」「多么精准啊!」「这威力!」「那一定是上级魔法【王国崩坏】……」「但是完全感觉不到魔力的流动?」「就是说阁下还可以使用隐藏魔力的魔法啊!」「原来如此,是上级魔法【漆羽衣】吗?」「不愧是阁下!」「好厉害啊阁下!」

  观众们喧哗了起来。薇儿说道。

  『昨晚,挖了这个落穴陷阱。』

  「这也可以的吗!?」

  『顺便一提陷阱底部有配置竹枪。现在赫尔德斯中尉应该被刺穿了吧。』

  真是无情呐!?——不,稍等一下啊?这东西是什么样的构造?就算挖了洞,约翰也不一定会来这边吧。难道这是运气游戏?

  『请您不用担心。这个斗技场一共配置有五十二个落穴陷阱。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会掉下去摔死,所以小鞠大人绝对不要移动啊。』

  「…………」

  我多半是站在了地狱的正中间。因为太过恐怖而无法动弹的时候,突然观众们都紧张了起来。我一看,令人震惊的是,满身是血的约翰从陷阱深处爬了出来。好像还活着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说这是魔法?别开玩笑了……你这个诈骗师。」

  正如你所说啊。满脸鲜血的约翰从陷阱中爬了出来『噗』地一声,他的双拳附上火焰瞪视着我。

  「昨天就已经安装好了吧?因为堂堂正正的话是赢不了我的。」

  是这样的。对不起啊。

  『真是个失礼的家伙。小鞠大人,反驳他!』

  当真对不起。但是如果不宣扬我是强者这件事的话,我会死的。

  所以。

  「————啊哈哈哈!说了有趣的话呢。我怎能暗算你这样的家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约翰·赫尔德斯!像你这样的蝼蚁,我瞬间就能绞杀,然后装到瓶子里,等洗完澡后,只手叉腰咕咚咕咚地喝到肚里!」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观众大声欢呼。约翰被气疯了。

  「你能做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

  「呐薇儿,怎么办哟,他生气了啊!」

  『完全就是自作自受但是请交给我吧。——话虽如此,赫尔德斯中尉和小鞠大人的直线之间已经没有陷阱了。』

  「为什么啊!?挖了一堆的吧!?」

  『除了运气不好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也太蠢了。」

  就在这时,烈火般的热气掠过我的耳朵。我吓了一跳重新看向约翰。浑身是血的金发男眼睛血红的不断向这边扔着炎弹。

  「嘻哈哈哈哈哈哈哈!给我烧起来吧————————————————!」

  「稍,等,暂————」

  一边飞散着火焰一边到处乱跑的样子就好像发了疯的放火魔一样。因为炎弹被他扔到四面八方,竞技场迅速地变成了灼热地狱。

  幸运的是他控制的不是很好,但是我被直接击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因为我也不能乱动。

  「薇儿!只要再打个响指就好了吧!?」

  『不,已经迟了。』

  「迟了!?是说人生结束了!?别开玩————」

  在我说完之前,发生了可怕的大爆炸。

  我惊讶到以为眼睛会飞出来。

  超乎想象的轰鸣声、冲击波、闪光。让人难以站立的程度的冲击。爆炸中心是约翰站着的地方。不明真相的我拼命用手腕挡住我的脸,然后从通信魔具传来薇儿冷静沉着的声音。

  『是地雷。』

  欸?地…地雷?

  『看样子是踩到了呢。不过踩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埋下了大概九十六个地雷。』

  「这是什么战场吗!?」

  这可不止是准备周到的程度了。

  难不成薇儿这家伙,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斗技场做准备了吗?为了不让我死?

  『那么,这下子赫尔德斯中尉也就平安升天了。是小鞠大人的胜利。』

  「不,嘛,虽然是这样没错……」

  滚滚浓烟缓缓散开,说不定会变成七零八落的尸体吧?我不太想看呐——这样考虑着的时候,突然观众又一次喧哗起来。

  然后我开始怀疑起了我的眼睛。

  约翰・赫尔德斯还活着。虽然是匍匐在地上,但还是慢慢地,用像芋虫一样的动作向我靠近着。

  即使破破烂烂也绝对不放弃的那个姿态。

  我在一瞬间,被那意志坚定的心打动了——

  「嘻嘻,嘻嘻嘻,嘻,真亏你,真亏你做的出来啊……我要抓住你,烧光衣服让你在大家面前出丑……全裸的火舞Bon fire dance……嘻嘻嘻,嘻嘻」

  我被击中了。恐惧的心被击中了。

  那个在各种意义上已经晚了。

  最后,约翰匍匐前进到了我的脚下。

  虽然我想逃,但是站在地雷阵的正中间的我一步也不敢动。但是这只是杞人忧天。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约翰碰都没碰到我就力尽了。

  已经不动了。完全死掉了。

  太,太好了——不,因为别人的死而高兴我觉得也不太好。

  总之,胜者有着做出与胜者相应举止的义务。我用右脚踏上他的头(以尽可能温柔的感觉放在上面),用傲慢的态度发出宣言。

  「谋反者,裁决!!」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雷鸣般的欢呼声,兴奋的第七部队的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涌入斗技场——笨蛋蠢货!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战场啊啊不能再说了,别过来啊!

  站在可怕的爆炸连锁反应的斗技场正中间,但是我却有着奇妙的感觉。

  虽然说能活下来我很开心,但怎么说呢,那个,把约翰弄得那样破破烂烂,实在是对不起。因为,不管怎么看都是过度防卫了。还用了稍微有点卑鄙的手段。即便如此我的部下们还是「小鞠凛!小鞠凛!」这样,(一边爆炸着)一边喊着小鞠凛应援口号,有一点让我心里不舒服。

  「呐薇儿,我觉得这样好像有在欺骗大家的感觉……」

  『不是有这样的感觉,而是实际上就在骗他们吧?』

  「……唔咕。嘛,虽然确实是」

  『小鞠大人作为人吸血鬼来说太过善良了哟。作为七红天的话,请您更加谨慎一些。』

  「唔呣……」

  嘛,再怎么想也是没办法的啊。

  我一边眺望着嘭嘭嘭地地雷炸裂的斗技场风景,一边发出很大的叹息——喂太危险了——吧,别一靠近就立刻爆炸啊——!

  ☆

  于是,我得以九死一生。

  顺便一提包括约翰在内的因爆炸而死的人都被运送到了医院。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停尸房。在被魔核复苏之前,身体会在那里被安全保管。是我个人的「绝对不想光顾的场所清单」上位列第一的地方。

  言归正传。

  慌慌张张回到家里的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全身汗津津的,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渍。以这样的状态钻到床上的话,肯定会做出无法想象的噩梦。

  于是,我来到了更衣室,但是,

  「……喂。我接下来想要洗澡了。」

  「我明白了。我会准备好替换的衣物的。」

  「…………」

  「怎么了吗?」

  「……我洗澡的这段时间,你打算干什么?」

  「我打算认真工作。」

  「…………」

  「请您慢慢享受。」

  这样说完,薇儿就离开了。

  可疑。毫无疑问很可疑。有什么可疑的我自己也说不出来,但总之就是可疑。

  因为,那家伙可是变态女仆啊。到现在为止,做了那么多强行猥亵贴贴的行为。别说是什么贴贴了,就连直接out的部分也很多。

  「……不对。」

  我想太多了吧。

  仔细回想的话,她昨天和前天也没对我做些什么。…….嗯。还是别考虑那家伙的事情了吧。过于紧张的话可是会积攒压力的。

  我摇了摇头转换心情,脱下衣服走进大浴场。虽然不知道普通人家的浴室有多大,我家的这个是不是相当的大呢?稍微勉强一点的话甚至可以在这里游泳的样子。顺便一提,我不会游泳。

  认真地洗完头发和身体之后,我先把脚尖探入热气腾腾的浴池中。

  就这样,当双肩被水浸过的时候,从我的嘴里漏出了让人感觉到「难不成人生的幸福一点不剩地逃跑了吗?」这样重重的叹息。

  「嗨啊啊啊啊啊啊…………我还以为会死…………」

  我脑海中浮现的尽是白天决斗的事情。

  那个金发男——约翰·赫尔德斯好像打心底里不中意我。但那也是当然的。没有实力和实绩的贵族小女孩突然变成上司的话,是谁都会想要反抗吧。倒不如说是把我看作神明一样信奉的其他人很奇怪。

  没错,约翰才是正常的。

  其他人,如果知道我的真面目的话,也一定会像约翰一样开始下克上的。

  今天是多亏了薇儿,才总算取得了胜利,但是如果下次再被要求决斗的话,我绝对会死的——

  「…………」

  这样想的话,我真正意义上的伙伴也就只有薇儿一人。

  那家伙不会斥责我。

  她接受了我所有的缺点。

  这样那样地帮助我。

  「……我也应该,对那家伙道谢的吧。」

  「既然如此就请您全力表现您的谢意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用身体来表现而不是嘴上说说,现在就紧紧抱住我可以吗?」

  「果然呐!!」

  因为已经预想到了所以我的行动很快。听见身边「既然如此」这样的台词的时候,我就开始跑了起来。但是我却不小心忘记了变态女仆有着超出常规的身体能力的这件事。我用双手「哗啦哗啦」地拨开水然后只逃跑了五步,就被好像以蝗虫怪物一样的气势飞扑过来的变态简单地封住了动作。

  「可——恶——!你干什么哟!不是有工作要做吗!」

  「那是骗人的。」

  「毫不犹豫地坦白的这个混蛋——等,别揉那里啊啊啊啊啊啊!」

  以这样的感觉,我一边悲鸣着一边进行着让人泪目的抵抗的时候。

  突然,我看到了来回抚摸我的肚子的薇儿的手指上,浮现出了看起来就很痛的红色。

  难不成,这个是——

  「萨,小鞠大人,做好和我一起入浴的觉悟吧……」

  「你,这不是受伤了吗!」

  「……」

  时间被停止了一样的感觉。

  下个瞬间,啪!的一声,变态女仆和我拉开了距离。总觉得有种新鲜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个怎么样都无所谓。薇儿的脸上浮现出冷淡的表情,把两手藏在背后。

  「……只是起了水泡而已。到了明天就能被魔核治好了。」

  「但是,看起来特别痛哦……?」

  「身体上的伤痛总会消失的。只是小事而已。」

  不是那个问题。我心里想到了什么。

  「给我说受伤的经过。」

  「我不说。」

  「那就命令你。给我说。」

  薇儿困惑的样子沉默着,或许是看到了我决意已定的样子,死了心一样的开口说。

  「为了杀掉约翰·赫尔德斯而设置的那些陷阱呢——」

  「嗯。」

  「全是用铁锹挖出来的」

  「那全是徒手作业的吗!?」

  「因为我只会用勐毒魔法。」

  「……是,是吗。」

  「…………」

  无言地相互盯着对方。

  变态女仆的脸蛋眼看着红了起来。

  全裸露出不会觉得羞耻,受了伤被发现却会觉得羞耻。真是个有着出乎意料的感性的人,我这样想道。

  「……真是非常抱歉。让您看到了难看的地方。」

  薇儿真的非常抱歉地低下了头。到刚才为止的变态气氛完全消失了。——真是的,真是个大笨蛋。

  「不难看哟。」

  我下定决心,向薇儿那边靠近过去。但是走到她面前就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走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在热水中环住双膝,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话。

  「薇儿为了我很努力了。要是薇儿不在的话,我想我现在已经死了。我想对你,那个,表示感谢。所以……不要试图隐藏为了我而受的伤。怎么说呢……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很沉重吧……这样的伤是我也应该一起忍受的……所以说……」

  台词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果然,语言这种东西是无法正确表达人心的。这样的话我想传达的东西一丁点也没传达到吧。或者说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传达什么。

  「总,总之呐。谢谢你啊。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不可能明白的吧——我这样想着的时候,

  「我明白了。」

  「……欸?能明白吗?」

  「小鞠大人最喜欢我了这样的事情,明白了。」

  「…………」

  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嘛算了吧。

  「小鞠大人。」

  「怎么了。」

  「小鞠大人一点没变呢。」

  偷偷地望向薇儿,令人惊讶的是,她居然浅浅地笑了。

  「因为我是平凡的吸血鬼呐。和你还有队伍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薇儿好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停了下来。虽然不能释然,嘛,我想反正也不能是什么大事,算了吧。

  不过我说出了我有些担心的事情。

  「……呐,和我在一起不觉得辛苦吗?为了不让这么没用的吸血鬼死掉,我想肯定很辛苦……」

  「并不是那样。因为我有特殊能力。」

  「勐毒魔法?」

  「《烈核解放》」

  那是什么?

  「是与魔法不同的其他能力。虽然是有些难以操纵的能力——总之小鞠大人不用担心。而且我从来没想过支援小鞠大人是很辛苦的事情。」

  我不明白。

  「……是吗。但是啊,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我呢?有点恶心哦。」

  「因为小鞠大人是一亿年一度的美少女。」

  「这我知道哟。但是,不是因为这个吧?不是吧。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很在意。」

  薇儿漏出了一丝叹息。

  勉勉强强地开了口。

  「我犯了罪。」

  「虽然我也知道这个。」

  「欸,您知道吗……?」

  「你对我各种各样的性骚扰了吧。」

  薇儿摆出了一副「什么啊」的表情。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安心的。我跟你说,我要是用我的权力调查的话,在你的经历里肯定有这样的前科。……啊嘞?这下抓住了这家伙的弱点了吧?可以从草莓牛奶的咒缚中解放出来了吧?

  「不是小鞠大人所知道的那种罪过。是更为严重的重罪。」

  「更严重的重罪…!? 趁我睡觉对我恶作剧之类的…!?」

  「那个我每天晚上做,所以并不是。是更久以前的事情——我是为了赎罪而作为女仆来服侍您的。等时机到来的时候再说这个吧。」

  「是,是吗…………………………嗯?」

  总觉得前半部分好像有什么不能置若罔闻的台词?但是薇儿的表情实在是太忧郁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重罪。重罪吗?从她认真的态度可以看出,并不是变态行为吧。虽然很在意,但是如果这家伙不想说的话,那不说也可以。耐心等待吧。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悠闲地泡在了热水里。

  很稀奇的是,薇儿并没有再做出更多的变态行为。

  总觉得有些没劲————不不不不!睁大眼睛吧我!我是中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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