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水镜试炼（17）
苏卿正与那日让他帮忙写信的老爷爷交谈，见云生拿了纸又要往人堆里挤，便唤他：“云生。”
云生应了一身，走到苏卿身边，扬了扬手里的纸。
“苏大哥也想去么？”
“嗯。”苏卿点头，又去拿云生手里的纸和笔，添了自己的名字。
老人笑呵呵地说：“苏公子修为高，有你去，我也放心。”
清源城资源匮乏，灵气稀少，城民普遍修为低下，最高不过七阶。
又朝人群里喊：“寻清。”
“来了来了。”一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出来，“父亲，有什么事？”
老人便把寻清往苏卿身前一堆，介绍说：“这是苏公子，同你们一起去找水源，他修为高，你可得多听他的话。”
寻清不住地点头：“知道了，父亲。”
恰巧此时夜挽歌也走过来，问了缘由，便也要同他们一起去。
这样一来，便只有锦月与沐笙留在城中。
寻找水源的队伍计划于两日后出发，许霖洲听说他们五人中去了三人，十分动容。
这天下午，沐笙同众人说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我今日问了一位城民，这般随意将镜子摆放在内厅，不会被人盗么？”
他今日穿了布衣，但也掩不了满身矜贵之气，说话也不疾不徐。
“他同我说，西洲人自小便与镜子结契，镜子与他们的本心相连，除非身死魂灭，无人能将镜子拿走。”
“这倒与天戈池内的武器有些相像。”
锦月坐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云生心直口快道：“那我们岂不是要等很久？”
他的声音中不自觉带了点惊喜，可他说完，却发现其余几人全都沉默了。
“不会等很久。”锦月站起身，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声音有些低：“既然他敢让我们来，便说明，离天灾之时不远了。”
于是云生便没有再说话了。
过了几日，云生三人起程去寻找水源。
这日的天光比任何时候都要亮些，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沐笙一大早便出去了，吃过早饭，许霖洲邀请锦月一起去城中看看。
锦月此时才知，清源城中是有田地的，只不过规模很小。
有几人正在田中忙碌，许霖洲说，他们想研究出一种能种在沙漠里的植物。
许霖洲带着锦月到来，忙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她们打招呼，又很快投入到劳动中。
有一个青年正半蹲在一块田旁，用手指在沙里刨些什么。
许霖洲在他身前站定，他却恍若未见，十分专注。
“小川，”许霖洲蹲下来看他，“你在做什么？”
少年终于抬起头看了许霖洲一眼，微微露出一个笑。
“公主殿下来了啊。”
说完，也不回答许霖洲的问题，便又继续刨着沙。
锦月也蹲下来，好奇地看着。
叶川小心翼翼地刨着沙，在触摸到一点比周围更湿润的沙时，心砰砰直跳。
他放慢了动作，一点一点地将沙扒开，然后一点翠绿的颜色，映入了三人的眼帘。
“成功了！”叶川激动的叫起来，看着许霖洲，眼眶通红：“公主殿下，我们成功了！”
“真是太好了！小川，你真厉害！”
许霖洲面上全是笑意，盯着那点翠绿，没舍得移开目光。
锦月也微微弯了一下唇，又很快垂下。
她站起身，放眼望去，田地间全是低头劳作的人。
他们全都满怀希望。
然后她看到许霖洲微微偏头，温柔白净的脸上，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阳光洒在许霖洲的身上，带来炽热的温暖，却晃了锦月的眼。
许霖洲说：“锦月，你看，我们研制了好几个月的植物终于成功了。”
她笑着，像个得到了糖果而分外满足的孩子。
可锦月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得点了点头，又垂下眼，假装去看那一点翠绿，没让许霖洲发现她的异常。
黄色的沙石里，那点翠绿努力地冲破阻碍，带给了这终日苍凉的清源城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锦月忍不住问：“这株植物，叫什么？”
许霖洲刚要回答，叶川便抢着说：“当然是叫清源了！这可是我们清源城种出来的，日后注定要流芳百世的！”
许霖洲笑他，“想那么远做什么？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锦月，你说是不是？”
锦月点点头：“是。”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希望，而她想到的，却是茫茫大海之上，那座荒凉的孤岛，还有残破的石碑。
心中对于沧澜的恨，忽然又清晰了一些。
若是没有他，便不会有山河之战，也不会有天灾，潮灵海的海水不会淹没整个清源城。
锦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坚定。
她要他血债血偿。
叶川很快便将种出能在沙漠中存活的植物的消息散了出去，清源城民都很振奋。
又过了半月，在灵力的催化下，那株名为“清源”的植物已经长得很高了，开出了小朵小朵嫩黄的花。
叶川说，等它再长大一些，会结出果子。
这天傍晚，众人在田间搭了篝火庆祝，就在那株“清源”的旁边。
城民们热情纯朴，在篝火旁跳起了舞，连许霖洲也弹了一首琵琶曲助兴。
锦月便让惊鸿变作琴的形态，应和着许霖洲琵琶的调子弹了起来。
篝火绚丽，映着天边一抹斜阳，格外动人。
忽然，周围的空间剧烈地晃了一下。
众人都惊疑不定，舞停歌歇，空间又晃了一下。
有一人大喊：“快看，天空！”
锦月抬头看去，空中风云变幻，瞬息之间，已是另一个颜色。
绯红的云霞，如火一般，在整片天空之上燃烧起来。
锦月心里“咯噔”一声。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那句刻在残碑上的话：“残阳照歌声，海潮埋孤岛。”
原来，不是指他们即将遇上的“鲛人音”。
而是指此时此刻，残阳如血，清源城民载歌载舞之际，天空忽然裂开，无数海水倾泻而下。
周围有人在四散奔逃，许霖洲拉着她的手，拿出自己的镜子企图与天灾抗衡。
锦月怔了片刻，也开始用灵力布了一个巨大的防护阵，将大部分人都笼罩了上去。
可仍是徒劳。
海水越来越多，在天灾面前，人力只是枉然。
更何况，这些城民，几乎没什么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