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没说出的台词
隔天早上，我从床上坐起身就觉得全身刺刺的，一时之间还搞不懂原因何在。啊，对了，我记得昨天洗澡时，好像刷身体刷得很用力。
喷上香水，穿上刚洗过的白洋装。
OK，很完美！我不会再让别人说我「有酸味」了！
我打开房门，在神殿的走道上前进时，遇到手拿画布与画笔的瓦尔丘雷大人。我问了一下，得知现在是休息时间，她打算利用这时候从事她的兴趣画画──画那种很烂的画。
「对了，瓦尔丘雷大人，圣哉的表现如何？」
「……为什么你笑得那么贼？」
咦？我有笑吗？毕、毕竟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即使对方说「人类办不到」，圣哉也照样会在第二天练到精通！
瓦尔丘雷大人「呼～」的一声叹了口气。
「正如你想像的，那家伙的确很了不起～他已经学会几个破坏术式了。」
「看吧，果然没错！嘿嘿嘿！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露出满脸笑容。
「笑什么笑啊！」
瓦尔丘雷大人「叩！」的一声打了我的头！
「好、好痛！不过……嗳嗳嗳，那勇者果然是天才吧！」
「我都打你了，你还不死心啊。」
瓦尔丘雷大人哼了一声后喃喃说道：
「他的确天生拥有过人的才能。不过光凭这个，无法学会我的破坏术式～听好了，莉丝妲黛……」
瓦尔丘雷大人一脸严肃地低喃：
「问题是在于有没有决心。」
「决心？」
我好像听到很意外的词汇。决心……？圣哉的决心……是什么？
「你也该向人家看齐一下。」
「呀啊！」
我的臀部突然传来痛楚！瓦尔丘雷大人又踢了我的屁股，接著走上屋顶。
我都说别踢屁股了！算、算了，总之这次看起来也很顺利呢！
在那之后，我去阿丽雅的房间看看。当我悄悄打开门时，马修和艾鲁鲁正并肩而坐，集中精神。
阿丽雅发觉我来了，轻拍了下手，微笑地对两人说：「我们休息一下吧。」
我趁阿丽雅准备红茶时，问两人修练的进度。
「这个嘛，虽然我不太会形容，不过我能感觉到……还差一点就能把体内的力量全部解放了。」
「嗯！我也是～感觉很不错～！」
两个人都很开朗，看来都有抓到诀窍了。
「真希望能早点帮上圣哉的忙呢～！」
艾鲁鲁忽然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马修也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是啊！真希望至少能为师父表现一次呢！」
我们喝著阿丽雅泡的红茶，聊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坐立难安，就离开房间。
……马修和艾鲁鲁很努力地在修练。
……没有圣剑和传说之铠的圣哉在摸索打倒魔王的方法。
我心中产生一股类似焦虑的情绪。
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了一段时间后……我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好，我决定了！决定好了！既然大家都那么努力，我也要做点什么！
回神界后又过了三天。
这天在阿丽雅房内，马修和艾鲁鲁都笑嘻嘻的，看起来很开心。
「奇怪？是遇到什么好事吗？」
阿丽雅也开心地对我说：
「莉丝妲，他们两个完成修练了。」
「咦！这就表示？」
「没错，马修学会完全神龙化，艾鲁鲁也悟出新的辅助魔法『急加速（Quick）』了。」
「你们两个好厉害喔！」
我大力赞美，两人则面露腼腆，但阿丽雅用有点严肃的表情看著他们。
「艾鲁鲁，『急加速』是『迅速』的上级魔法，你的等级还不足以承受它带来的负担，因此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要仔细考虑使用的场合喔。」
「嗯！阿丽雅大人，谢谢您！」
「马修，你也一样，你解开了原本要花好几年才能解除的封印，所以一旦神龙化后，在几小时内应该无法再使用。」
「好的！我知道了！」
话说回来，马修和艾鲁鲁的成长速度比我预期的还快！现在只剩下圣哉了。相信圣哉一定可以的……！
我一回神，阿丽雅正一脸担心地看著我。
「嗳，莉丝妲，根据雅黛涅拉的情报，听说瓦尔丘雷大人和圣哉两个人……一直关在房里呢。」
「嗯？可是，以前不是也这样吗？」
「或许是这样……但是我也不是很懂瓦尔丘雷大人在想什么。你最好还是去看看情况，要是跟蜜缇丝那次一样，就糟了吧？」
「咦咦咦！你是指瓦尔丘雷大人会袭击圣哉吗？这、这实在是……」
我好像……也无法肯定地说……「不可能」！
我突然感到不安，跑出阿丽雅的房间。
「等、等一下，莉丝妲！」
「莉丝丝！」
马修和艾鲁鲁也追在我后面。
我赶到瓦尔丘雷大人的房间后……
「抱歉！打扰了！」
连门也没敲就把门大大敞开。
「！」
结果看到非常糟糕的景象。
在宽广质朴的房间中央有一张双人床。那两人全身赤裸地在床上交缠。
「你、你、你、你们！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尖叫，但那两人却彷佛没看到我，在近到足以感受对方呼吸的距离凝视著彼此。瓦尔丘雷用通红的女性神色对圣哉低语：
「我是……第一次这样。」
圣哉也用炽热的视线回望瓦尔丘雷大人。
「嗯……我也是。」
我冲向正在枕边细语的两人，把抱著瓦尔丘雷大人的圣哉硬是从她身上拉开。
「喂，莉丝妲，你干嘛？」
「那是我要说的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以为你在认真修练……没、没、没、没想到是做这种事！总之你先穿内裤！给我把内裤穿上────！」
「你误会了什么？这也是修练。」
「到底哪里是修练了？我可不记得自己叫你做性爱修练！」
为了不让瓦尔丘雷大人听见，我贴近圣哉小声地问：
「嗳、嗳，你是像蜜缇丝大人那次一样被强迫的吧？是这样没错吧？」
「不，并不是那样，这次是我们双方都同意。」
「同、同、同意？也就是说，你也对瓦尔丘雷大人？」
我的嘴巴不停开开阖阖，回头看向瓦尔丘雷大人。瓦尔丘雷大人依旧坦胸露背，神情有些恍惚。
「唉～我真是的……搞砸了……」
「！你们果然做了吗？」
这、这绝对假不了！他们越过那条线了！女神跟人类发生性行为明明是禁忌中的禁忌！如果这件事被伊希丝妲大人知道！
「唉，你不用担心，伊希丝妲那边我会去解释。只要我道歉，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的确，这样做的话，或许能避免圣哉中途退场的最糟结果，不过问题不在这里。
我对神界第二把交椅的瓦尔丘雷大人狠狠开骂。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也没办法啊，这家伙的确是个好男人，所以我才会忍不住这么做。」
她说的很直白，简直像是爱的告白，让我听了一阵晕眩。
「就、就算这样……女神跟人类发生性行为是绝对禁止的事啊！」
「啊？你在说什么？……真是的，所以我才说你是个三流女神。」
「你说我是……三、三流女神……？」
我的理智终于断线了。
「你这个跟人类裸体相拥的污秽女神没资格这么说我！」
「莉丝妲黛！你这家伙！」
瓦尔丘雷大人一把揪住我的胸口，但我不肯认输。
「什、什么嘛！我也很努力啊！瞧，请看这个！我今天还卯足了劲，为圣哉准备了这个！」
我拿出原本要给圣哉的小包裹给瓦尔丘雷大人看。她一脸疑惑地拿起包裹，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
「……这是什么？稻草人……不对……好像是用金色的线编成的……」
瓦尔丘雷大人目不转睛地盯著小人偶看，脸色逐渐起了变化。
「唔、喂，莉丝妲黛……！这人偶用的难道是……！」
「没错！那是我拔了一堆头发做成的人偶！名字就叫『莉丝妲毛娃娃』！」
「！什么『莉丝妲毛娃娃』！竟然煞有其事地拿这种东西给我看！你疯了吗？」
瓦尔丘雷大人拿「莉丝妲毛娃娃」丢我。
「我是认真的！虽然拔头发很痛，但想到是为了圣哉，我还是拚命拔了！」
「你、你这家伙……！真是个令人发毛的可怕女神……！」
「！不，这不是那种东西啦！这非常有用！」
瓦尔丘雷大人看我的眼神变了。
「没想到莉丝妲黛是这么糟糕的家伙。以、以后还是别揉你的奶好了……」
她的眼神彷佛看到变态一样。而从我的背后──
「莉、莉丝妲……你那是认真的吗……」
「莉丝丝……这有点……再怎样也用不著……」
传来马修和艾鲁鲁害怕的声音。
为、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说合成时需要，才会……！
我再次看向手上的礼物。
圣哉为了打倒魔王而努力精通破坏术式……
马修和艾鲁鲁也拚命努力想帮上忙……
所以我也想做点什么……
然而，这一秒，我被焦虑支配的脑袋恢复正常。
──咦！等一下，这是什么？「莉丝妲毛娃娃」？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蠢？我怎么拿这种东西给圣哉？头脑也太不正常了吧！
我一恢复理智，羞耻、悲哀和绝望的情绪同时向我袭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觉得好丢脸、好难过、好心酸，因此嚎啕大哭。
「圣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挥洒著鼻涕和眼泪，想抱住勇者寻求救赎，圣哉却单手按住我的额头挡下。
「别哭了，好脏，别过来，好脏。」
被他说了两次好脏，我哭嚎得更厉害。
「不──────！不要讨厌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叫你别哭了，你现在比罗札利还糟糕。」
听到自己比狗狗公主更糟糕，我设法想停止哭泣，但眼泪仍不停滚落，跟泪水一起涌出的情绪也难以平复。
「可是……可是，这都要怪圣哉啦！谁叫你要跟瓦尔丘雷大人做爱做的事！」
「我没做那种事。」
「那你们为什么全裸抱在一起啊啊啊啊啊！」
「我都说这是修练了。」
圣哉的表情很认真，但听在我耳里只是别脚的藉口。
「莉丝妲，就算退个一百步，假如你的妄想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哭得那么惨？」
我、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这么焦虑呢？就算我喜欢他，但圣哉可是人类，而我是女神。可是……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最爱的人被别人横刀夺爱的感觉！
我不厌其烦地追问圣哉。
「你们真的没做爱做的事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圣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说：
「我从刚才就一直这么讲了。」
「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你敢对神发誓吗？」
「你就是神吧。你是笨蛋吗？」
沉默片刻后……
「……我知道了。虽然不太相信……不过我姑且相信你。」
我这么说完后，用洋装的袖子拭泪。
圣哉抓抓头，嘟嚷一句「真是的」后，从我手上拿走莉丝妲毛娃娃。
「把这放进行李袋里。」
他扔给马修。
「呜哇！哇、哇、哇！」
马修像碰到高温物体般，把毛娃娃在两手间丢来丢去。
「艾、艾鲁鲁！你拿啦！」
「才、才不要！圣哉是叫你拿吧！我绝对不拿！」
……看到这两人的互动，我又差点哭出来。圣哉则用严厉的口吻对马修说：
「马修，你来拿。」
「呜……！我、我明白……了……！」
马修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毛娃娃放在行李袋里。
「那么……你们也修练完了？」
「嗯，是啊！听师父这么说，您也修练完了？」
「嗯。」
圣哉点点头后，看向瓦尔丘雷大人。
「谢谢你的照顾，瓦尔丘雷。」
「圣哉，你会……再来吧？」
「会吧。」
他们接著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对方。
「圣、圣哉！快走吧！最后的四天王准备要攻入帝都了！」
我用力推圣哉的背。哪怕一秒也好，我只想尽早离开这里。
「伊希丝妲大人下达了许可，我们能以最快途径前往帝都！所以快走吧！盖亚布兰德现在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啊！」
我硬把圣哉推出房间后，立刻叫出通往盖亚布兰德的门。
圣哉走出瓦尔丘雷大人房间后，还依依不舍地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后来他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在门前梳起黑亮的发丝。
「那么……我们走吧。」
门打开后，他走进门内。
这时，我看著圣哉宽阔的背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我被瓦尔丘雷大人搞得心烦意乱，所以没什么放在心上，还不以为意地想著「算了，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吧」。
……圣哉这一次没有说修练完都会说的那句「一切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