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存
秦陵的话音刚落下，武芙蓉就一跃而起直取中宫。
一旁侍立的俑人手持长戟挡住武芙蓉的去路，但只是错身而过，便被一拳打成粉碎。
秦陵面色不改，从身后抽出一把青铜剑。
武芙蓉的拳径直撞在剑身上，然而看上去只是血肉之躯的手掌并没有被划破，看上去只是普通青铜的剑也没有任何弯曲。
俩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当岱宗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秦陵和武芙蓉摆出很有艺术性的冲拳抵住剑身的姿势，伫立不动，相互对视的眼神无比深邃，仿佛正有千言万语脉脉诉说。
“你们唱戏呢？”岱宗上前拍了秦陵一下，但是秦陵却“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武芙蓉依旧维持着马步，仿若灵魂出窍，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岱宗想了想，把秦陵和武芙蓉一起搬出了地宫。
……
“吼——”
一声长啸震撼山林，惊起无数鸟雀，枝叶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缓缓地，一只雄厚的巨掌从高大树木后探出，踩在地上。
这片森林里格外安静，连无时无刻不在喧闹的虫鸣声似乎也一时隐匿了。
低矮的灌木向两边分开，露出了被遮掩的真容。
头上的王字，宣告了它无可争议的统治地位，它是这片土地上生物链的最顶端，是绝大多数动物发自内心恐惧的存在。
它，是一只刚成年的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的祖先选定了这里作为它们种族繁衍生息的根据地，然后一代一代地延续到今日。
每一只母虎生下幼虎之后，都会捕捉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攻击得半死不活然后丢到洞**任其扑腾，由幼虎去玩弄它们，以此培养后代的捕猎意识。
待得再大一点，就会亲自带它们出洞穴旁观成年虎如何捕猎，留给它们一些边角料。
等母虎判断后代已经学会捕猎之后，就会中断对它的喂养，赶走它让它学会自己独自生存。
千百年来都是如此，这样的流程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每一只虎类的本能之中。
它的母亲大概也是如此，在某一天出洞穴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虽然当时的它还没有很熟练的捕捉猎物。
它在洞穴里嗷嗷待哺了好几天，饿得不行了，依旧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归来，实在没办法才忐忑不安地出门。
好在，它的种群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很久，动物们对幼小的它依然感到恐惧，远远地见到它就落荒而逃，根本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自己所要做的，只是用最快的爆发力追上它们，然后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
它独自生存后狩猎到的第一口食物，是一只灰色的野兔。
它并没有离开从小长大的领地。要是渴了，就去喝它最喜欢的那一汪清泉；如果累了，就回到原来的洞穴休憩。
这和其他的同类有些不同。一般应该是由母亲亲自将它驱逐才是，但她却将家园留给了自己，悄然离开。
日子慢慢过去，它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觉得很自由。
可以整天游荡在自己的领地内，肆意地捉弄那些小动物。
直到有一天，它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找只母老虎，将种族继续延续下去。
它忽然意识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它竟然再也没有看见过任何一只其他的老虎。
难道其他虎都迁徙走了吗？
又没有天敌，这片森林里应该有不少老虎才是。
于是它决定到其他地方去求偶，在半路上，它遇见了一只陌生的动物。
和它家门口那棵经常用来磨爪子的树差不多高，两只后肢站立，前肢十分灵活，看上去长得有点像隔壁山头的猴子，
没有锋利的指甲，也没有尖锐的獠牙，甚至皮毛也不深厚，它觉得自己一爪子就能将其拍碎。
它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脑袋微微下沉，很警惕地从喉咙发出低鸣，威吓这只之前素未谋面的动物。
“哟，又一只大家伙，终于给我找着了！”
陌生动物发出奇怪的嚎叫，一点也感觉不到像其他动物那样害怕的情绪。
反而……很兴奋？
“这次我一定能赚大钱！”陌生动物高兴地举起手中一块主要由木头组成的棒子。
黑洞洞的端口对着它。
明明是很脆弱的东西，但它却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全身的毛发都耸立起来。
它慢慢后退。
“别急着走啊！”那动物这样叫着。
然后，“砰——”地一声，它倒在血泊之中，死掉了。
它看见了。
看见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
四个轮子的怪物在漆黑的路面上飞速奔跑着，一只只和杀死它的家伙一样的生物在如山一般高的洞穴间来回走动。
它看见自己的尸体被运走，被剥皮抽骨，制作成精美的装饰品，与大量同类的残骸一起展示出来，供其任意挑选。
……原来，我不是食物链的最高层啊。
眼前的画面突然定格，然后飞速倒退。
这个瑰丽又惊悚的世界一瞬间扭曲、远离，最终化为一个点。
它好像正在穿越一个狭长的山洞，周围尽是五彩斑斓的光芒，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与其说自己正在穿过山洞，更像是流动的洞穴穿过了它。
翻天覆地的变更平息之后，自己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森林。
隐隐约约地，它听到不远处有些动静。
它悄悄地走过去。
“在哪里呢？找了两个星期了还没找着，明明应该在这一带啊！”
一只直立的特殊猴子站在溪水边，叽哩哇啦了一大串。
旁边另一只猴子给出回应：“再找找吧，附近的居民说了，一年前在这一带就抓过一只大家伙，根据粪便和足迹来看这只或许是上一只的后代。”
两只猴子似乎很疲惫地坐下来休息，它看见猴子们把杀伤力巨大的神秘工具放在一边。
“这是个好机会。”它想。
它躲在草丛中，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扑出的路线。
“解个手。”一只猴子忽然朝它这边走来。
它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看准了最完美的距离，一跃而出。
就像它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这种奇怪猴子的脖颈也没有比其他的动物更硬。
“啊、嗬嗬……”非常短促的惊叫声戛然而止。
趁另一只满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它如法炮制地杀死了另一只。
看着两只奇怪直立猴子血肉模糊的尸体，它有种很莫名的感觉。
【啊……我活下来了。】
这个念头忽然蹦出，就像是心底另一只老虎在说话。
它眼前一黑。
……
野豹、猴子、大雕、蛇……他以各种各样动物的身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生死搏击。
不是被那些奇怪猴子杀死，就是他杀死它们。
他的思维已经麻木，没有闲心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也不存在进食的想法。
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找到那些直立的无毛猴子，然后尽最快的速度终结它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