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睡
李成业呆呆的坐在电脑前。
从现在起，他就是辍学少年了。
他的人生完全走上了另一条岔路。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和其他同学们一样，普普通通地读完书出来，普普通通的参加一份996的工作。
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异常十有**来自这莫名其妙的金手指，可是他拒绝不了。
拒绝不了它带来的收益。
每个月进到自己兜里的钱总不会骗人，大不了，等自己买到房子了就收手。
他打开新的一章，继续码字。
……
李成业逐渐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并保持一定量的运动。
可这没有起作用，他的体重越来越轻，看上去越来越瘦，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眼前发黑、头晕目眩的情况。
他开始恐慌。
但即便他的内心再如何不安，他依旧一沾枕头就能睡着，随之而来的又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无休无止。
即便他硬撑着请假不更新，一直在休息，疲惫感也没有消退。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开始长出了白发。
当他把最开始发现的白发拔下来的时候，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这年头，少年白头的那么多，自己很多同龄人也是早就有白发了，这一根也不说明什么。
可第二天醒来，他的这份侥幸就破灭了。
仅仅一夜过去，他的白发就变得非常明显。诸多白丝夹杂在黑发之中，已经处于掩盖不住的程度。
父母非常震惊。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有好好调养啊……”
虽然没有再支持他读书，可儿子毕竟还是自己的。
李大壮遵照医生的意见，给他规划了充足的休息时间，还不时带各种大补的药材回来，动辄就要熬上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
他以为李成业只是学习太紧张了导致营养不良，很容易就能调养好。
“……可能是，我晚上没有睡好吧。“
李成业随便敷衍了一下，就又把自己反锁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好像把自己单独关起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李成业并不想把做梦的事情告诉父母。
告诉他们也没有用，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的事情光是想想就很可怕。比如，万一他们慌乱之下将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亲戚甚至是不明人士所导致的后果。
他在书桌前摆了一面镜子，几乎是每一天每一小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衰弱下去，可赚的钱依旧要一个月一个月结算，相比起来真的值得吗？
看着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纸面数据，看着那些书粉们留下的或哭或笑的感言。
“盖被子吹空调的书实在是太棒了！真的谢谢你能带给我这样的感动！”
“如果不是盖被子吹空调，我不知道网络小说原来可以写得这么有意思！”
赞扬犹如潮水般涌满了评论区，他已经习以为常，很久没有专门看过了。
“这些人所说的……真的是我吗？”
他打开自己的书，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故事确实是十分精彩，如果是曾经的自己看到了这样的作品，毫无疑问会成为这名作者的狂热粉丝。
“写出这篇文章的人，真的是我吗……”
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曾经的李成业，一个读者都没有。
那时候他会无数次地将后台页面开启又关闭，关闭又开启，以随时随地观察自己作品的数据变化。
哪怕仅仅只是涨了一个收藏都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可现在，这些换做以前可以让他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好评已经铺天盖地，却丝毫不能再引起他的心绪。
他感觉不到快乐了。
码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任务，而写作只是用来赚钱的工具。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古埃及壁画里一样，正被剖解开来摆放在天秤上衡量。然后自己的身体部分将按照价值大小依序去献祭给某不知名的“神”，来换取现实生活中的金钱。
“如果这样一直换取下去，我会死。”他自语。
漠然地就像说话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用冥冥中某个未知的存在。
结局是注定的，其实自己早该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但他不能就这样等死。
只要一睡着就会进入梦境，那如果不睡呢？
他准备了各种提神的辅助工具，他要熬夜。
如果那冥冥中的存在目的是要让他入睡，那他就不睡。
或许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这是他倔强的反抗，他才不会乖乖地服从。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他坐得越来越困，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栽。
下巴接触到桌面的一瞬间他猛地惊醒。
“呼——好险。差点又睡过去了。”李成业站起身，来回走动以驱散困意。
其实玩别的电脑游戏或许也能强行打起精神，可他实在没有那个力气玩了，只要开启几分钟大脑就一阵一阵的刺痛。
如果勉强的话自己说不定会猝死。
他只是想反抗但不是想自杀。
时间渐渐过去，万籁俱寂，李成业觉得自己像在梦游。
其实这段时间的经历本身就已经够像在做梦了，这种事情怎么偏偏会被我遇见呢？
难道我是天命之子？
李成业停下动作。
对啊，即使发生了这样糟糕的发展，但是故事还没结束啊！
主角光环，不就意味着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最终都会转危为安么？
“按照一般的套路，这时候应该有某种超级力量从天而降，拯救我于危难之中。”
李成业小声喊道：“系统？”
“老爷爷？”
“仙尊！”
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我猜错了？”
他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
细节……细节……
快想起来啊……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一个很好听却带着莫名冷意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武芙蓉！”
李成业双目瞪大。
这件事和武芙蓉有关系？他还以为武芙蓉当时只是嫌自己烦……她当时还说了什么来着？
“人的身体是一个容器，一旦超过承载界限就会……”后面的话就被打断了，李成业无比痛恨他当时没有在意。
但是现在也不迟，自己以前借助填资料的便利偷偷存了武芙蓉的电话号码，他可以直接联系她。
“手机……手机呢？”胡乱地翻动桌面，上面的书本和摆件都“哗啦啦”地散落在地面上。
这手机还是他花钱新买的，虽然早就想拥有一台，可父母之前总是以玩物丧志、他得专心学习为理由而拒绝。
桌上没找到。
正着急，李成业一偏视线，恍然看到新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床铺内侧。
“原来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想，伸手去够。
碰到床的一瞬间，李成业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柔软的被子像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