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能只低头开车还得抬头看路啊
余则古此言，正中魏然下怀。
在国家博物院这座宽敞的修复古瓷工作室内，一篮一篮的碎瓷片，就整齐的摆放在工作台的不远处。
方才，魏然已经用他那变异的视觉感应到了，这块南宋汝瓷碎片的其余部分，就在这些篮子之中，只不过碎得比较彻底，有的已经碎成了渣。
对于寻常人而言，想要将其完整的拼凑出来，难度着实不小。
不可否认，这是一件运气成份非常大的工作。
有时候运气好了，修复一件古瓷也不是那么难。
有时候，往往倾尽几代人之力，都复原不出来一件完整的古瓷器。
这绝非无稽之谈！
修复出来的瓷器，迫不得已之下，很多都采用了替代瓷。
采用了替代瓷的话，有时候难免会出偏差，就像这块瓷片，自然就无法还原出原有的图案了。
很有可能，这块瓷片图案的上半部分，就被当作黑斑处理掉了。
普通人的洞察力，毕竟是有限的。自然无法同现如今的魏然相比。
因此，在余则古看来，魏然这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
所以他才将话说的这么满。
当然啦！魏然也知道，即便就是自己完美修复了这件南宋汝瓷椭圆形笔洗，余则古也不可能真的吃瓷片。
真吃的话，还不把这老家伙吃死了！吃进去他拉的出来吗？
魏然要的，就是一个打脸效果。
余则古好歹也是大学教授，众目睽睽之下，到时候就看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余则古也并不是莽撞之人，这块瓷片，马复从拿到手上开始就妄图想要将它修复，然则，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马复一直都未能如愿。
余则古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扬言吃掉瓷片。
他笃定的认为，魏然这就是在故弄玄虚。
魏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好歹也是教授级专家，但愿你不要食言而肥！”
说完之后，他就开始在那一篮一篮的瓷片篮中，小心翼翼的扒拉开了。
马复虽然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也不相信魏然能够将这块瓷片完美复原出来。
但是，魏然只看了几眼就断定出来这是一块汝瓷碎片，还真是惊艳到他了。
仅凭这一点，他觉得魏然还是有资格试上一试的。
因此，他一直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阻止。
古鉴协会会长蔡树昌，刚才也被魏然惊艳到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把他换到魏然这个身份位置上，遭受如此多的人敌视和质疑，他恐怕无法心平气和的辨认出来这就是一片南宋汝瓷。
更别说，魏然现如今才多大点儿年纪。
蔡树昌一瞬间就明白黄教授为何会如此青睐魏然了。
“这小伙！果然还是有点道行的。”蔡树昌在心中默默赞叹着。
正因为如此，蔡树昌也并没有干预阻止魏然动那些珍贵的瓷片。
蔡树昌也想好好看一看，这位小年轻究竟有没有胡吹大气。
在这帮人的注视和质疑之下，魏然波澜不惊的在篮子中小心翼翼的翻找着，有时候，连瓜子皮儿大小的一粒碎瓷屑都不放过。
找出来的碎瓷片，魏然也全都小心翼翼的装入器皿筐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魏然的器皿筐中碎瓷片的数量，渐渐多了起来。
黄教授越来越笃定，魏然绝对能够将这件南宋汝瓷椭圆形笔洗完美修复出来。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以黄教授修复古瓷的功力，自然能够看的出来，魏然所挑选的这些碎瓷片，绝对出自于同一件瓷器。
黄教授能够看得出来，蔡树昌会长自然也能够看的出来。
毕竟这古鉴协会里头，他们两人，可是个中翘楚。无论从年龄还是学识，资历，两人那都是当之无愧的扛把子。
看着看着，马复的神色也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马复好像也看出来了，魏然所做的绝对不是无用功。
余则古虽然是一名教授，历史学专家，但是说实在的，在古鉴学上的造诣，并不精深。
他那个历史学涵盖面太过于广泛了。
因此，他就属于那个看热闹的，都到这时候了，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外加煽风点火。
不得不说，任何机构中，总不乏那些沽名钓誉滥竽充数者啊！同为专家，嘴皮子利索的，和手底下有真本事的，绝对是两个极端。
往往嘴皮子利索的，比手底下有真本事的，在机构中混的还更好，这绝对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要不怎么会有那句话呢？“不能只顾着低头开车，还要抬头看路啊！”
余则古这些年来，只顾着抬头看路了，早就把他开车的活儿生疏了。
余则古虽然专业水准不咋地，但不可否认，他在业内的声望和地位还是不低的。
开车开的好啊！在上位者面前很会作秀，很会为人处事。
这两年，在古鉴协会中的声望，隐隐有盖过黄教授的趋势。
古鉴协会中有一部分人，就已经隐隐以余则古马首是瞻了。
这些心思玲珑剔透之辈都觉得，余则古年龄上有优势，蔡树昌和黄教授的年龄都比较大了，以后这古鉴协会，铁定是余则古当家。
这些心思玲珑剔透之辈，都与余则古是同一类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这帮人，只热衷于追名逐利，专业领域，其实早就荒废了，从很多年前都开始吃老本了，现如今空有虚名而已。
黄教授其实早就看出了这一点，他是一位真正的学者，对此，私下里非常的忧心。
因此，发现魏然这块璞玉之后，他才会这般的不遗余力。
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和蔡树昌退休之后，古鉴协会中充斥的，全都是这么一帮不学无术的人。
这帮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仍然没有看出来魏然的真正实力，仍然在不遗余力的上窜下跳冷嘲热讽。
黄教授对此充耳不闻。
他早就懒得反驳这帮人了。
蔡树昌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轻咳一声之后，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稍安勿躁吧！我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不能高兴的太早了啊！”
余则古的老脸顿时就是一红。
他好像听出来了，老蔡这话里头，好像是一语双关啊！颇有点儿想要敲打他的意思。
蔡树昌的根基比黄教授深的多，余则古还是有所顾忌的，再加上，想要登上古鉴协会会长之位，蔡树昌的推荐权，将来，那也是占很大比重的，该给的面子还必须得给。
余则古便装模作样的发扬起了风格，他倡议道：“咱们还是先静一静吧！无论如何？还得给年轻人一个尝试的机会嘛！”
这帮人，果然很给余则古面子，闻言之后，顿时就停止了冷嘲热讽。
与此同时，魏然终于完成了手头上挑挑拣拣的工作。
小心翼翼的捧着器皿筐，魏然来到黄教授面前，朝着黄教授说道：“黄老，咱们可以开始修复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