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9、无限战争（九）
――AD.2159.9.21――
沃陶姆在一天之内损失了50%的人口。
并非接受黑暗教团的条件，也不是发动全族之力来个鱼死网破，而是仔细挑选出占人口38%的精锐，将整个文明所有的战斗力托付给他们，向黑暗教团舰队发起不留任何退路的拼死一击。
该行为可以说成功，也可以说是失败。
这次决死突击成功消灭了几乎遮蔽天幕、无边无际的黑暗舰队的三分之一左右，但所有参与战斗的战士无一生还。
现在，他们只能期望那个自称“萨诺斯”的紫色巨人会兑现他的承诺了，即使他改了主意决定将他们全族灭掉，已经失去了所有战斗力的沃陶姆人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萨诺斯的影像再次出现在全沃陶姆人的监控屏幕上：“【你们还不够资格被我出尔反尔。】”
这话的含义是……对他来说，沃陶姆一点也不重要，至少没有他“兑现自己的承诺”这件事重要。
这样的话，至少剩下50%的沃陶姆人，可以生存下去，带着几乎无法完成复仇的恨意生存下去。
但是，如果他的目的是让沃陶姆保持在目前的数量，是不是会每隔一段时间来削减一次人口？
“不愧是以‘胡思乱想’闻名的种族，”萨诺斯仿佛听到了幸存的沃陶姆的讨论，精准地对最多讨论的内容进行了回应：“虽然没有这个必要，但我还是让你们看看我这次行动的意义所在好了。”
伴随着萨诺斯的话语，一道异常巨大，环绕整颗“知识殿堂星球”的冰蓝色“光带”出现了。
它仿佛一条大而宽的“腰带”，松松垮垮地围在这颗星球的赤道上空，而处于地面的沃陶姆，不论身在什么位置，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道仿佛自恒古以来便环绕着其母星的环状天体。
沃陶姆们震撼之余，也开始思考那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帝国兴盛之时，为了防患于未然，提前替子孙后代制造的防护手段？
只是，由于和平的时间太久，所有人都忘记了它的操作方法，乃至存在本身。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拥有这种武器的话……
“【别想什么‘万一’和‘如果’了，】”萨诺斯缓缓摇头：“【这是你们穷尽所有想象力也想不到的存在赋予你们的礼物，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们，只有你们的数量在极短时间内削减到50%的时候，它才会现身并可以接触，我称之为【现实宝石】。】”
也就是说，它实际上是某种为了阻止沃陶姆人因为天灾人祸而数量骤减的“安全保障”，萨诺斯之所以没有杀伤超过50%的人口，其实是在畏惧这东西的威力。
鉴于其不屑于对“低等生物”说谎的态度，可以认定这是真的。
所以，如果沃陶姆的人口再次下降，它就会被激活，并将“黑暗教团”的舰队赶走？
这一次，萨诺斯没有开口回应，只是以看落入陷阱的猎物的眼神注视着屏幕前的沃陶姆人。
咻，咻咻咻——
片刻之后，成百上千道蓝色光束从“光带”上骤然降下，精准地命中了无数试图采用多种方式自灭的沃陶姆人，将他们完全“冻结”，这些沃陶姆除了因惊惶而不断转动的眼球之外，即使处于某种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比如从空中掉落，也没有任何部位能动上一分一毫。
搞错了，完全搞错了。
50%的人口基数只是这个“光带”出现的条件，它将会阻止任何导致人口低于50%的因素，但并不意味着它会回溯之前那50%是如何损失的，或许在它的设计者想来，如果是战争导致的50%人口损失，侵略者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着剩下50%的人口不管才对。
谁能想到会出现一个非常熟悉“光带”的特性，就真的牢牢把控着人口比例的黑暗教团呢？
“【真是令人厌恶的种族性格，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想把你们全族从宇宙中抹杀。】”萨诺斯的神情带上了些许的厌恶：“【可惜杀不得。】”
如果说他之前的态度像是看到了路边的蚂蚁，现在的态度则变成了在注视自己木头房子里的白蚁。
沃陶姆人忙着救援那些处于危险境地的同胞，同时也在紧张地听着萨诺斯的宣言。
“【呵，果然不出我所料，它的所有功能都是为了保证你们文明的人口数量而设置的，完全没有任何保护它自己的手段，真是物似主人形，】”萨诺斯看着横亘在太空中的光环：“【现在，它是我的了。】”
呼呼呼——嗡——
黑暗教团的庞大舰队开始步调一致地对那道“光带”投射一阵阵泛着黑芒的红色光束。
那些扭曲诡异的红与黑以难以置信的超高速度在“光带”上蔓延开来，不到片刻功夫，它本身的颜色便从单纯的冰蓝转化为了一道道带着红色纹路的漆黑。
在完全转化的下个瞬间，它如同突兀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不见。
虽然从第一次见到“光带”到它最终消失，耗时不过十几分钟，但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沃陶姆都产生了强烈的怅然若失之感，仿佛失去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
“【你们最好想办法照顾好你们的同胞，它已经没有那个功夫去关照他们了。】”画面中的萨诺斯语气愉快地说着，并摊开了他的大手。
原本环绕行星的庞大结构，此时已经变成了手镯大小，正在紫色壮汉的手心里缓缓旋转，令同时观看两个画面的沃陶姆人产生了萨诺斯无比庞大，正将一颗行星托在手心把玩的错觉。
接着，那个被缩小的“光带”开始改变形态，先是外壳变粗变厚，继而合拢了正中的空洞，最后，化为一颗通体红色，光滑圆润、晶莹透亮的宝石。
萨诺斯满意地举起它观察了片刻，而后反手将它镶嵌在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戴上的超大金色手套的凹槽之上。
随着轻微的“咔嚓”声，他对整个沃陶姆的“直播”随之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