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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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沐樱子,自打我有记忆起我就在云梦了,那时候我师傅十八岁,她叫做谈妙言,可惜她在我十二岁那年便遭到刺客暗杀,嫌去了。我的师叔,叶澜就做了掌门,自那以后她终日饮酒,若不然就是在梦境当中。

云梦没有男弟子,一些患有不治之症的男女童或者是年轻人亦或者是中年人,男的治愈后都不会收他们做弟子,有的选择乘舟离去,亦或者是自愿居住在桃源津打些下手,干些粗活,女的自愿离去也有,也可以居住在桃花津,还可以拜入门下,做云梦弟子。

如今正是师傅仙逝四年的日子,我们和以往一样,来到了龟虽寿的墓碑处,这儿从祖师婆婆孙盈一直到我师傅,每一任掌门的墓碑都在这儿,今天应该是除了过年最忙的一天了,我只看到其他掌门,那师叔倒的都是柞木作饮。唯独到了师傅那儿,确实桃花酿,而且是我师傅当年酿出来的香味,沁人心脾。

祭扫到谈掌门时已经是午后。我只跪拜在谈幼心姐姐的身边。她是师傅的妹妹,我却只叫她姐姐,因为她是跟着前汤池主人学习的药术心法。排起辈来和我应该是平辈。况且她也只大了我些许。

龟虽寿是我们云梦的中心枢纽,连接着杏林居,观梦台和朔梦林。观梦台是云梦弟子过门的地方,我打记事起就能天天看到有云梦弟子在此研习。我们云梦是出了名的擅长医术,却不知我们有一门更为深奥的功夫,叫做引梦术。

引梦术大致分为四种,祝由术、梦境大千,微风扶铃,清荷引梦。习的四种之一非常不易,特别是清荷引梦,在上一代弟子中,学会了清荷引梦的,除了已逝的我师傅谈掌门,就是叶澜叶掌门了。叶掌门是清荷引梦的集大成者,却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我在我六岁那年目送她远去,又在我六岁那年见她回来。即便是云梦目前而言,会如此精妙的清荷引梦,也只有叶掌门和来去祖师二人而已。

云梦又极其擅长轻功,世人只知有一妖女,行如一抹绿色,一眨眼时,便不见了,其实这便是叶澜,然我见谈掌门一袭白裳,也是来无影去无踪,世人只以为二人互补,谈掌门擅医,叶澜擅引梦,然叶掌门游历江湖时,谈掌门又何尝不是一一盏荷灯,叫自己入眠呢?

师傅逝后我便不再参加什么课业,和观梦了。只终日坐在桃花树下,却不曾想树的另外一边,坐着叶掌门,也就是我的师叔。自她坐上掌门之位,日常事务打理井井有条,又快又好,再后来事务闲暇,她便终日饮那桃花酿,或是跑到微澜居门口的荷花池上,引梦入眠。

清明的桃花开的最为艳丽,满枝头都是那一抹粉红。不时还有花瓣飘落。微风拂过,那淡淡的花香总叫人想起往事,我背后的那个人亦是如此。

“宝贝师侄,你都坐在这儿四年了,课业也不上了。”叶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声。

“啊,师叔原来你知道我一直坐在你背后啊。”我回答道。

“只是现在的你……”叶澜说了一声却不在说了。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照过镜子,和我师傅长得极像,便是谈幼心和叶止姐姐见了我,偶尔也会愣神。

叶澜叹息道:“我总觉得背后那个是我的人师姐,四年来,我都以为是她是出来陪我的,她是从来都戴着玉佩的,就是这块玉佩的另外半块。”

她说这拿出了一块刻着羽毛的玉佩,我知道,我师傅也时常拿出来看,这两块玉佩叫做“梦双翼”。左边的给了我师傅,右边的就是给了师叔了。

“师叔,云台医会快要开了。”我轻声说道。

是啊,一眨眼,又快五年了。云台医会是云梦五年一次的大事,会邀请天下名医一同研习。在医会上,曾经共同研制出麻沸散、鹿茸酒。更是在上一次的云台医会上研出了三笑逍遥散的解药。给它命名为了三悲即回丹。

三笑逍遥散百年以来因无解药,武林中人、商人、乃至宫中之人常走私贩卖,夺取性命者无数。常以三个笑容便可取人性命。然三悲即回丹即可以三声悲鸣,便将那三笑逍遥散的毒性解的一干二净。

“是该准备准备了。”叶澜站起身来,手却是紧紧握住的拳头。握了又松开。

我站起身来,拍一拍膝盖的尘土,宫敬道:“恭送掌门。”

叶澜噗嗤一笑,转过头来,我看到她眼角泛有泪光,却笑道:“这儿又没什么别人,弄的那么正经?叫我师叔就好了,宝贝师侄。”

我也跟着她笑,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不远处,有一抹白色的倩影闪过。

我看着谈妙言的墓碑,轻声道:“师傅,再来时,便是明年了。”

龟虽寿中历代掌门的墓碑平时虽有人路过,但是是绝对不会进来的,也只有我,每每守在这龟虽寿的小山脚的桃花树前,一坐就是四年。

往往会有路过的什么居什么居的是师姐妹,路过这儿,问候我一声师姐。我总是慵懒的回应,时间久了,竟也成了习惯。

我每每一起床就倚靠在这儿的桃花树下,我是亲眼看着我师傅过世的,我看了看我右臂,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我学到了她的轻功,在我察觉刺客的动向后,立刻挡在她的面前,她却推开了我,刺客只划伤了我的右臂,她却被刺客的毒镖穿透了。她仍一一口气,打碎了刺客的五脏六腑,却仍然给刺客留了个全尸,甚至连七窍都没有流血。

也是这时,人们才真正知道谈妙言内功深不可测,只可惜她刺客用的毒,顺着她的心脉,迅速扩散,谈幼心、苏解语均无办法,弥留之际只将位置传给了师叔,我的右臂却只留下了这一道刺客的划痕,是叶止姐姐在我右臂划开口子,在我昏迷时放了半个时辰的黑血,才保住了我的命和胳膊。后来谈幼心姐姐也在这儿纹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自此梦里不知身是客,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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