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魅离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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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舞，那我就把家栋交给你了。”直到林叔叫我，我才转过身去。
林叔哭了。眼泪在他那张被岁月侵蚀下的脸上横流着。
林家栋回了玉佩中。
闫怀言收了结界。
我离开了林家。
转眼间，距离开学只剩下五天不到。
坐上离开小镇的公交，我看着窗外那些飞逝而过的熟悉景物。
闫怀言就坐在我身边。他换下了他的那身古装，穿着一套我们这个时代的白色休闲服，把他的那头长发幻成了短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他都是一个活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只是在他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金色的戒指。戒身上盘着一条金龙。
“不想去就不去。”
我从车窗上的映像中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我才十八岁，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完成我的学业。
坐了一天的车子，累到我全身都在叫嚣。
“这就是你租的地方？”闫怀言看着租屋中的东西，难以置信。
床，木的，单人的。
桌子，折叠式的，靠在墙角。
凳子，胶制的，只有四个，就放在角落里。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冰儿，我们出去添置点家具吧。”闫怀言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有着回音。
“不用。我不是经常住这儿。”我一边整理着行礼箱中的东西，一边回答着他。
闫怀言过来，帮着我的忙。
其实也不是全部都要拿出来，我只是要把牙膏牙刷和帕子之类的拿出来。这个地方是我临时租住的，只有在偶尔的时候我才会过来住一晚，比如不想去学校宿舍的时候，或者是不想见某人的时候。
如果换成是平时，我一定会在开学的那天过来，但是这次不一样。我已经从星辰学院退学，有些事情还需要和这里的院长交涉，而且在这之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去买一样东西。这个戒指太麻烦了，必须得要把它隐藏起来才行。学校里鱼龙混杂的，既然白浮·拉迪丝都已经把手伸进公会了，那么在这里也一定会有她的眼线。
走过几条街，转过几个小胡同，我在一家没有店名，只挂着一个写有“营业中”的牌子的破门前停下来，然后拉响了门上的拉绳。
“铛铛铛铛~”
悦耳的铃铛声响起，一声“来了”也从里面传来。
“戚小姐，是你啊。”
顾老头，白发拽地，白须过胸，眼窝深陷，驼背，枯瘦如柴，年龄不详，来历不详，喜好不详，家庭不详。他这店里的摆设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灰暗，诡异，跟那些个鬼屋没差别。
看见闫怀言，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就把我们让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了，再把那个牌子拿下来了，挂在了门后的门栓上。
这是他的经营原则。只要店里有客人，不管客人是谁，他都不会让外面的客人再进来。这也是为什么师傅要带我来这里的原因。他的保密程度比星辰学院还要好。
店里没电灯，只有一盏煤油灯在那张唯一的空桌上燃着，隐隐可见屋里的布置，不真切。
“要什么。”顾老头没说让我坐还是立，而是开门见山。
“手套。”我也没有四处走，更没有四处乱看。
“魅离要我带句话给你。无路可走了就去魔族，那儿有你的立足之地，也有你想要的答案。”顾老头背对着我，一边找着我要的东西，一边这么说道。
我一怔。
无路可走？
师傅她……
“找到了，在这里。”顾老头抱着一个陈旧的盒子转过身来。盒子上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连盒子的颜色都看不见了。
顾老头一边吹着，一边用他的袖子擦着。
“咳咳咳……”
难受的呛咳声中，我后退了一大步。
渐渐的，盒子上的符纹显露出来了。
“你自己开吧，我开不了。那个你，跟我过来吧，别在那里站着了。”顾老头把盒子推到我面前后，看了一眼闫怀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闫怀言看了我一眼，就跟在顾老头的身后，走进了一张黑色的帘子后。
我仔细看着盒子上的符纹。符纹很奇怪，似飞禽，又似走兽，我从来都没见过。盒子上有一个孔，刚好在这只动物的眼睛上。
我手指上的戒指发烫，发出一阵阵奇异的光晕。
再看盒子，那只少了眼珠子的动物好像动了，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看着那个孔，再看着戒指上的那颗石头，难道这颗石头就是打开这个盒子的钥匙？疑惑中，我把它按在了那个孔上。
孔的大小刚好是石头的大小。
完美的契合。
盒子开了，里面装着一双手套，和一张印有凤凰图案的绢帛。我把手套放到一边，拿起那张绢帛。绢帛上的凤凰图案就和我戒指上的凤凰图案一模一样。在绢帛下，还放有一本已经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没有文字，也没有图纹，干干净净的。
就着昏黄的油灯，我翻开小册子的第一页，只有一句话：“欲看此书，唯有凤血才能打开。”
凤血？
难道这个小册子里的内容和凤族有关？
凤族，介乎于神魔之间，是一个神秘的族群。
疑惑中，我翻开了小册子的第二页。小册子不厚，只有十三页，但是除了第一页的那句话后，便再无只言片语，只有空白。
我合上小册子，看着那盏店里唯一的油灯，不解了。师傅她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会需要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的，还有这张绢帛，这本小册子，她为什么要把它们交给我，它们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刚刚顾老头的话：“魅离要我带句话给你。无路可走了就去魔族，那儿有你的立足之地，也有你要的答案。”
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
魔族。
师傅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冰舞，好好……活…下去……”
师傅魂飞魄散前的话，师傅当时望向我的眼神，我手上的这枚戒指，冥修给我的提醒，眼前的这个盒子，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还有师傅让顾老头带给我的那句话，为什么我总感觉它们和我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明白就暂时不要想。时机成熟了，一切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是一起拿走，还是要放在这里。”顾老头掀开那张黑色门帘，从里屋出来，身后跟着闫怀言。
我只拿了手套。至于那张绢帛和那本小册子，我把它们放回了盒子中，交给了顾老头。
手套的大小刚好，不知道材料是什么，一戴上，戒指就被彻底的隐藏起来了。
离开那里时，外面已经天黑了，华灯如昼。
闫怀言没有问我那个盒子里都装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牵着我，陪着我，走在我身边。偶有一两只小鬼从我们身边飘过，也在他的眼神下，逃也似的，以最快的速度飘走了。
“走回去？”闫怀言偏头，问我。
“想。”我笑着回答。
从我们现在的地方到我的租屋，不算远，走路也只需要半小时左右。
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我们身边。有一只小鬼坐在她肩上，撒娇的环着她脖子。看见我和闫怀言，尤其是闫怀言时，她害怕的从老太太的肩上滑下，坐到老太太那只拄着拐杖的手上，躲了起来。从她身上，我没有感觉到恶意，也就没有去管她。
如果强行将她从老太太的身上拉离，只怕会逼的她对老太太不利。
刚回到租屋，就看见刚刚那只小鬼竟然也跟着我回来了。
“为什么跟着我。”我一边脱鞋，一边问她。
“因为你看得见我啊。”小鬼飘坐到我的床上，盘着一双腿，托着她的小下巴，眨巴着眼睛，望着我。
“不怕我让你灰飞烟灭？”我看着她。这小鬼虽然死白着一张脸，但是从她那双大眼睛、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和那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不难看出，她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姐姐不会。”
“为什么。”
“直觉。”
“我是不会，但是我身边的这位我就不知道了。”我指着刚好从浴室里出来的闫怀言。
闫怀言又变回古装的样子了。
长发，长袍，好看的过分。
小鬼被吓倒了，飘到我身边，躲到我身后。
“死了，就去投胎，为什么留恋人间。”闫怀言沉着一张脸，冷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他和我不一样。
他是阎王，是阴间的主宰者。
对鬼的管理，是他的职责。
“我想陪陪奶奶。”小姑娘小小声的说道。
“出来！”
“我不！”
“我最后再说一遍，出来！否则，别怪我让你灰飞烟灭！”闫怀言的身后出现冥道。只要小姑娘敢再说一个“不”字，或者是不从我身后出来，他就会强制将她送进冥道。
小姑娘出来了，飘到他面前，委屈巴巴的。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就算他是阎王，也不能把她吓成这样吧？我在小姑娘面前蹲下，问着她。
“徐媛。”
“徐媛，嗯，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人如其名。听姐姐的话，乖，好好的去投胎。”
“可是……”小姑娘皱着一张脸，不想去。
“姐姐知道你是想陪奶奶，但是你这样只会害了她。你现在已经死了，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奶奶是人，她年纪大了，老了，你这样跟着她，她身上的阳气只会越来越弱，等到了承受不了的那一天，她就会生病，还会死。媛媛这么喜欢奶奶，是不会害奶奶的对不对？”
“我知道了，我去投胎就是。”小姑娘哽咽着，答应了我。
“这才是乖孩子。”
“可是姐姐，我还再陪奶奶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过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乖乖的去投胎。”
“这……”我看着闫怀言。
闫怀言收了冥道。
他这是同意了。
跟着小姑娘，我们来到她生前的家。
别墅群。
一看见这样的地方，我就不想进。
别问我为什么，就是不想进。
“姐姐为什么不进来？”小姑娘都已经飘过保安室了。
“小姐，你找谁？”保安从保安室里探出头来，问着我。四十岁左右，拿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头发叉过耳朵，胡子都可以扎成一个小揪揪了。
来了。
我就知道。
要想进这种地方，除了要看你的穿作，还要看里面有没有你的亲戚或者朋友什么的。
小姑娘在旁边拼命向保安解释着，可惜保安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只是看着我。
“小姐，没事就快走吧。这儿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要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保安见我没反应，就像是赶苍蝇似的赶我离开。
我这种人。
我这种人。
我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来这种地方的原因了。不是我仇富，而是我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戚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一辆汗成在我身边停下，徐皓扬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眼睛睁的大大的，惊讶又好奇的问着我。
“有些事情要进去处理。”
“被拦下来了？”
明知故问。
“上车，我送你进去。”徐皓扬打开车门，我和闫怀言坐了进去。
“男朋友？”徐皓扬一边抽着烟，一边从驾驶室上方的镜子里看着我，问道。
“嗯。”我看着那个保安。
他进保安室了。
“不是都已经从星辰学院退学了吗？怎么还接这样的活？”他看着我身边的小姑娘。
我有得选吗？我不去招惹，不代表它们不会找上我。
“还是这么冷漠。要不是和你认识的久了，已经习惯了，我还真不想多管闲事，拿我这张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哎戚冰舞，我就好了奇了，你跟冥修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那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哎，先不说这个了。说说看吧，这么晚了还到这里来，是不是跟你身边的那只小鬼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