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做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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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虚无的声音再次从玉佩中传来，里面全是担心。
“没。”松开揪着衣服的手，我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情绪。
司机看了一眼后座，又转过头去，继续开他的车了。
他估计是想看看我在和谁说话吧。
学校里空空的，除了那些不知疲倦的骷髅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冰舞。”
看着这只拉来的手，我想都没想的就甩开了他，然后朝着我这一次回来的目的地走去。
“冰舞。”
冥修拦在我的面前。
我低头，不想去看他。
“罗休怎么样了？”
“没事了。”
“那你有没有受伤？”
“多谢学长的关心，我没事。学长，请让让吧，我还有事。”绕过他，我向着一边走去。
“那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连血色都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受伤？伤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去看医生？”冥修着急的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真的没事，就是从拉麻国回来，几天没有睡好罢了。”避开他拉来的手，我和他保持着距离。
“冰舞，就算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你也用不着和我这么生疏的，我还是你的师兄。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冥修收手，垂在他的腿侧，紧握成拳。青筋就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爬在他的手背上。
师兄？
呵呵......
不想再和他废话，我踏着结界，径自跃过了他的面前。
废墟！
顾名思义。
它就像一个被人遗忘了的地方一样，这里的一切只是在一日一日的重复着，今天来是这样，明天来是这样，后天来还是这样，就如人们给它的这个名字那样，目光所能及处，都是一片残壁断垣。
一年后再来，它还是这般模样。
除了那偶有的一阵轻风外，就是那飘零的树叶，腐烂中的枯叶、动植物尸体，碗大的老鼠肆意爬行，巴掌大的蜘蛛勤劳的结着它的蛛网，三两只不幸的动物残骸被网捉住，或挣扎，或被蛛吃，刺鼻的腐烂味道，别说是鸟儿了，就连那些穿梭在学校里的骷髅都不会过来。
这是我来星辰学院后，第一次被人陷害后走进来的。我还记得，当时的我就站在现在这个地方，因为被人用卑鄙的手法定住了，就只能由着一只拇指大的蜘蛛从我脚上爬到我脸上，想叫又不敢叫，最后来还是须臾在寻着“玉宁”的气息后，赶来救了我。
那一次，我中了蛛毒，是罗休从任务中赶回来救的我。
踢到一方断壁，我赶忙扶住旁边的树杆。
我：“虚无，你一会儿出来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的武器吧。”
虚无：“嗯。”
虚无的声音依旧很虚弱，我也就没有再打扰他。
隔了一会儿后：“主人，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帮我拿回我的武哭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着。
虚无也没有再说话，周围安静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知道有一个人一直都跟着我，我也没有去理会。他喜欢跟，那就跟吧，只要不妨碍我就好，否则，我不介意和他兵刃相见。反正我和他之间，早在他杀了我师傅，害死我妈妈，主动断了那根姻缘线的时候就已经恩断情绝了...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后，我终于看见了那个山洞，。
“冰舞，不要进去，不要进去...”冥修冲到我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就知道他一定拦我的。
但是那又如何？
挥开他，我向着里面走去。
“戚冰舞，这是星辰学院的禁地！”冥修指着旁边的牌子，严肃的提醒着我。
我又不是不认识字，那上面一笔一画的写着“禁地”二字，还需要他来提醒？！
白浮·拉迪丝带着她的圣灵鸟站在旁边，像看好戏一般，双手环胸，笑笑的看着我。
圣灵鸟看着我，眼睛里有自责。
“根据星辰学院校规规定，凡是私自进入禁地的人，都要被退学。冥修，你不用担心，等我从里面出来后，不用你们提醒，我也会主动向学校提交退学申请。还有，拉麻国的事情，不是罗休一个人的力量就能阻止的，有人故意打开了幽冥界的大门，具体的目的，我不清楚，你如果不想看到这边的世界跟那边一样，变成炼狱的话，最好还是再派点人过去帮她吧。”
我的灵力在消失，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白浮·拉迪丝身边。要是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会连最后的灵力都被她抽的干干净净。
“冰舞......”冥修又一次挡在了我的面前。
“冥修，她已经进来了，被退学也是迟早的事情。”须臾过来，拦在冥修面前，看了白浮·拉迪丝一眼，把我护在他的身后。
我看了白浮·拉迪丝一眼，走过他们的身边，向着那个山洞里走去。
“谢谢师兄。”在走过须臾身边的时候，我用着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向他道谢。
须臾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听到了。
好累。
每走一步，我都要用上很大的努力，灵力的流失加上我身上的伤让我连走路都必须要扶着山洞的墙壁。
水滴，“滴嗒滴嗒”的落在我周围，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我摸过的地方，有凹凸不平的，也有平坦的，但它们都是湿的。
实在累了，走不动了，我就在山洞的湿地上坐下，靠着冰凉的洞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湿漉漉的墙壁浸湿了我的衣服。
“咳咳咳...”
我擦过嘴角，没有去看它。
水滴，一滴一滴的滴下，或滴在我头上，又或滴在我脸上，每一滴都是冰冰的凉凉的，还有其中一滴刚好滴在我的眼皮上，我闭着眼睛，眨了几下。
“要是扛不住了，就出去。不过就是一把破扇子罢了，反正我也都已经一千多年没有用过它了，取和不取都一样。没有它，我一样可以保护你。”虚无从玉佩中出来，蹲在我的身边，担心的看着我。
扛不住吗？是的，我已经就要扛不住了。
先是白浮·拉迪丝觉醒后的夺舍，被她抽走九成灵力，眼睁睁的看着师傅在我面前魂飞魄散，妈妈在我面前自杀，后又是被她和陈明兰设计，被推进虚空幻境那样的地方，险象环生，之后又在第三平衡空间里强撑一口气，破坏掉困住他的结界，刚刚又是她的故意靠近，吸收着我身上仅剩的灵力。
她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要了我的命。
再看看那个曾经不顾我的意愿，非要和我系下姻缘线，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因为对他的恨，为了觉醒就要杀掉我，看着妈妈为了救我而自杀，而他不仅没有救我妈妈，还主动断了我们之间的姻缘线，杀了师傅，让我看着她在我面前魂飞魄散，让我在一天之内就失去两个亲人，而他却心甘情愿、理所应当的站在那个女人身边的男人，我分不清是为我自己的不值，还是因为他的绝情，我就觉得心里沉沉的，痛痛的，就像一个人在拿石头压着我的同时，还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划着我。
眼泪落下，流进口中，苦苦的，咸咸的，我只觉得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师傅。
我的命是她们用命换来的，她们的目的都是要我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我却......
我也想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
“别哭，要是真扛不了了，就告诉我。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是我的主人，我就在你身边。”虚无把我揽进了他的怀中，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听着他的话，我哽咽出声。
哭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回荡着，和着那一声声的“滴嗒”声。
师傅死了，是为了救我...
妈妈死了，是为了救我...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背叛我了，亲手把剑刺向了我，因为他以为我就是那个让冥修等了七百年的女人...
如今，我仅剩的灵力也在刚刚快被白浮·拉迪丝抽空了，现在的我就剩下一个躯壳了，如同那秋天里被吹落枝头的枯叶，风雨飘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倒下。
我抬手，看着手心里那个已经连形状都维持不了的结界，它就和我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的倒下。
“呃”
我抚住嘴，再摊开手心，看着手心里的血，伤又加重了。
虚无握着我的手，默默把他的力量渡给了我。
我抽回手，看着他，摇头。他才刚刚从第三平衡空间里出来，又带着我去了拉麻国，从那些幽冥鬼兵手中救出了我们，力量和身体都还很虚弱，我怎么可以再让他把它们浪费在我的身上。
“冰舞......”虚无拉过我，把我拥进了他的怀中。
“虚无，实话告诉你吧，就在刚刚，我的灵力已经接近零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我知道是你把我从那里带出来的，现在你又带着我拉麻国，还帮我救了我的朋友，我既然知道那个有可能就是你的武器，那我就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去。”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靠在他怀中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
“冰舞...”虚无看着我，搂在我腰上的手收紧。
“虚无，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后，不管那是不是你的东西，你都走吧，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那个女人就守在外面，没有吸干我身上的灵力，没有亲眼看着我死，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
“你这个傻瓜，我不是说过，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的吗？就算天踏下来，也有我来帮你扛着。戚冰舞，你别忘了，是你自己推开了那道门，是你把我从那道结界里放出来的，你现在是我的主人，你得对我负责，要是连你这个主人都走了，不要我了，我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用，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听到了吗？”
活下去吗？
我也想。
可是...
现在的我还有那个机会吗？
没有了。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师傅。
我现在的这半条命是她们用她们的性命换来的。
我...
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对不起她们...
我辜负了她们...
“戚冰舞，那要是你活着走出这里呢？”虚无把我拉出他的怀抱，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坚定。
活着走出这里？
还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身体吗？
从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
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嘴角挂着血丝，弯弯曲曲的，黑黑的。
连说话都吃力。
“要是你活着走出这里了呢？戚冰舞，要是你活着走出这里了呢？要是活着走出这里了，你就答应做我的人，生生世世。”虚无拨开那几根挡在我眼前的短发，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做他的人？
还生生世世？
听见他的话，我不禁想到了冥修对白浮·拉迪丝的等待。
七百年！
七百年的时间，多么漫长又难熬的一段岁月...
我偏头，看向了别的地方。
“怎么？不敢答应？”虚无却不准我逃避，扳过我，逼我看着他的眼睛。
“还是你觉得，我不如你心里的那个人。”虚无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我心里的那个人？
冥修吗？
他完全没必要拿自己和那个人比。
他是他，冥修是冥修，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在他执着的眼神下，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这个，你拿着。”虚无取下他腰间的荷包，交到我手上。
我终于看清了那上面的图案。
除了那朵盛开的金莲外，还有一个站在金莲上的小人。
虚无揽过我，重又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戚冰舞，我现在可是把比我命还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你了，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对我负责，都一定要坚持下去，不仅要好好的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还要好好的活给那个一心只想你死的人看。”虚无低头，看着我。
山洞里安静下来了，除了滴水的声音外，就只有我一个人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希望时间可以静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