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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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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翼立刻追上许盈盈,将她护在偏离林间一侧的官道上,低声和她说:“不要回头!直接去驿站附近等我,不要进驿站!”

说罢,对着许盈盈的马屁股,用刀鞘猛拍下去,而他则稍稍放缓了速度,耳边静静听着林间的动静。

果然,林中突然冲出几个人,提着刀,杀气毕现。来人也不多话,为首的直接冲着上官翼的马眼,飞出暗器。

上官翼抽刀挡开,同时飞身下马、猛拍马腹。追鸣惊慌不迭,向前冲着来人狂奔。

林中冲出的那几个人倒也闪身放过追鸣,让上官翼确信,前面跑开的许盈盈暂时安全。——这帮人是冲他一个人来的,而且想来是确信,他们几个对付他一个人,富富有余。

很多初见上官家的人,都会有错觉。

比如游隼衣着华丽,给人一种欲望强盛的错觉;而上官谦大概是因为名字的缘故,看到名帖都以为他是个文职。

不过因为事前有所叮嘱,这几个人也不敢怠慢。

不等上官翼站稳,其中两个人便左右一起冲上来砍杀,上官翼朝左边甩出遮阳的帽子,右边的杀手已经近到身前。

交手之后他发现,这二人都是老手,身形脚法仍沿用兵营的惯常,而非江湖底料那样以奇险胜出,而脚法虚浮。

奇险之招只要着力对抗一次,便知道对方的败脚在哪里,而兵营招式看似寻常普通,但力沉而精准的击杀,其实反而更加不能立刻占到绝对的上风。

摸清路数的上官翼,自然不敢怠慢,逐渐发力于刀锋,出招凌厉,几乎不再做防守试探的招招见血。

眼见在官道旁的十几个来回自己人一点不沾上风,反而被上官翼放倒六个人,为首之人的突然跳出搏杀圈外,大喝,给我杀!

眼前又是两人举刀冲他杀来,而上官翼同时也分明觉察身后有箭响,正准备回身拆让,但听脑后有风声,随后是箭头刺破布帛之后进入人体的闷响。

“啊?”

一声低沉的惊叫,许盈盈中箭之后本能的后退,撞在上官翼的后背。

上官翼胸口发出沉闷的气息,左手张开向身后反勾,拦住许盈盈柔软的腰腹,右手则精准对着冲上来的小个子脖颈,一刀毙命,血溅空中的刹那,腰部带力瞬间反手挡开其后跟上来的高个子男人手里的刀,不等对方被震麻的手来得及缓解,他的刀峰一回,咽喉破裂出一个小口子。

鲜血飞溅之时,上官翼左手顺着倒在自己背上的许盈盈的身体缓缓松劲,在最后让她顺着自己的手臂倒下之时,他已调整气息,松手而飞身跃起,力劈华山,冲向为首之人。

那人哪里接到过这样大胆将自己全部暴露在他刀前的招式,而其迅捷和力度,只一瞬间,便发现自己的虎口震地一阵剧痛、手中的钢刀脱手飞出,还未及多想,只眼前一道寒光掠过,脖颈里的一阵滚烫,血飞落在自己的手背,这是他最后清醒的记忆。

不再犹豫的完成绝杀,上官翼面对正面正在犹豫的三个人,突然双臂张开保持平衡,扯腿半蹲着腰部发力,旋身借力摔出右手的刀;同时,林中飞来的一只箭也擦着他的额角飞过。

林中的暗哨,一声惨叫,再无声息。

上官翼返回身形,直视官道上剩余的三人,同时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柄的刀,刀刃和刀鞘发出的摩擦声,在惨叫声之后,显得特别刺耳。

短刀的护手上精致的兰草花纹饰,正中嵌入的一小方无暇紫玉,和着微紫的刃口一直延伸到锐利的刀尖,在艳阳下显得格外寒气逼人,让人一看就知道,这短刀不是一般人家的常物。

此刻的上官翼,听到身后许盈盈压抑的呻吟,方才因顾虑这些截杀者可能是来自兵营而迟疑的杀气,此刻荡然无存,眼中满是遗传自他祖父的肃杀和绝决,冲着余下的三人大喝,“来呀,这刀上面施了‘玄武娘’的毒,过来尝尝吧!”

大喝之声从耳膜直击心内,让身后的许盈盈跟着心惊胆跳,不敢回头看,因为她看到了地上的血,她不知道是谁的。

三人都紧张地立刻将钢刀横在面前,其中一人眼见头儿死了,便大骂了句粗话,也不知道他是愤怒还是恐惧,冲着上官翼飞身上前就砍。

他仗着长兵器的优势,料定上官翼必不得先机,几招里未必能近身。

眼见有人动手,上官翼暗暗松了右脚而身形保持未动,只等刀和人冲在眼前的瞬间,侧转半个身位让过冲上来的刀刃,同时短刀浅浅划破来人的前腹。

因为只是瞬间,来人眼见一刀未中正要反手斜挑,却只见上官翼闪身已在两步开外,左手横在胸前、反握着的短刀,一滴血,缓缓滴落。

两个人眼见不得上风,正犹豫上前拼杀还是撤退,因为两个选择可能都是死亡。

人在生死面前,多少是会犹豫的,不管事前准备了什么样的决心。

中了刀的来人,并不看上官翼,而是突然躬身转过去看着其余二人,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地停在半空中,

随即,“噗通”一声的倒地。

两个脸色更难看的中年男人,此时不敢上前查看,相视确认之后,提着刀、扭头仓惶逃跑。

上官翼也不追,反而飞身跃入林中。

他半跪在已经握着胸口的刀气绝的林中暗哨的身边,拿起他身边的弓,一弓搭两箭,运气平拉满弓,朝逃跑的二人,放出箭。

就在放箭的瞬间,上官翼同时听到了两个声音。

刺耳鲜明的,是官道上,半撑起上身的许盈盈冲他大喊,“不要啊。”

隐约难辨的,是这林中,一个吃惊之后本能的倒吸,气息摩擦喉管的声音。

上官翼悄悄立起一根手指,抹去面颊上的一滴血。

一边查看周围纹丝不动的枝叶,一边无声地又抽出两支箭,将其中横在在嘴里,然后屏息静气地倾听林中的所有。

风声、小鸟、枯叶、苍蝇......

片刻不到,他突然举弓搭箭,猛然微转身体向自己左后方放出一箭,然后,迅速再搭上一支箭,拉满弓,等着。

他放的第一支,是虚箭,做为试探,因为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只是凭本能向大概的方向随便射出一箭。

果然,林中有一个人,突然站起来,本能的朝着上官翼的反方向,跌跌撞撞地奔跑。

上官翼立刻拉弓留了半寸的余地,射向逃跑之人的后背。

那人惨叫一声,倒地扎挣着,本能向前继续匍匐。

上官翼缓缓提刀上前,细细打量面朝下,在地上蠕动的男人。

他不是苏明明。

他虽未见过苏明明本人,但是临行前去了御内禁苑,详细盘问了李乾偷偷看押在那里的太医院药房主事,苏明明的样貌体态、口音喜好等诸多。

眼下此人,虽衣着帝京的时兴服饰,不似这里的简明质朴,面容也不似这里人的两腮带着黄气,关键身形太胖,刚才的夺命奔逃也全无武功底子。

“你是苏明明的仆役!”上官翼蹲下来,厉声质问。

“不是!”那个仆役背疼难忍,哼哧着。

上官翼冷笑一声,“回答没有一点迟疑,呵,看来是之前想过的答复。”

看着地上的人一边流血一边流汗,他接着逼问,“说,苏明明在哪里?”

“不知道!”那个仆役还是毫不迟疑地回答。

“看来,这点箭伤,不够啊。”说着,上官翼大力向外猛抽出箭,预计会带出大片血肉,他又向后略撤了半步,避免自己染污。

地上的仆役立刻声嘶力竭起来,开始央求,“我真的不知道啊!”

同时,像所有人躲避瘟神一样,脚软地站不起来,却仍然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奋力爬行。

没等他说完,上官翼手中一道寒光,地上的人,中止了徒劳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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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杀人了。”

许盈盈看着上官翼身形矫健飞入林中,便知道他没有负伤,眼见他提着刀朝自己走来,忍不住惊恐地大叫。

“闭嘴!”上官翼一边不耐烦地命令,一边四周警觉地观望。

“谁让你回来的?”稍后又跟了一句。

对没有训练经验的人来说,疼痛太多了反而能麻木全身。先是不停地颤抖,耗尽体能之前是虚软无力,耗尽体能之后便是失去知觉。

此刻面色惨白、用力大叫之后的许盈盈,便是单手撑着身体,颤抖着,鲜血染红了捂着箭的指缝。

她听到上官翼全无关切和友善的责问,痛楚让她立刻心生怨气,眼眶发酸起来。

“外!你怎么回事!我不回来帮你,现在中箭瘫倒这里的,是你唉。”

说着,挥手挡开上官翼俯身过来验看的手,叫嚷道:“起开,我自己会弄!”

上官翼没等唧唧呱呱地许盈盈反应过来,突然用左手微分开的食指和中指,猛压向许盈盈的左腹的箭伤,眼见露出箭矢侧尖,右手顺着箭杆,快速抽出箭。

因为猝不及防,许盈盈大声惨叫着,疼得大白天眼冒金星,瘫倒在地上,只大口喘着气,更加一脸愤怒。

“唉!你!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啊?唉,疼,疼死啦!”

“这样流血最少。”上官翼冷冷地说,也并不看许盈盈,查看着滴血的箭头,突然问,“唉,你里面穿的什么呀?”

“什么,穿什么?怎么啦!”许盈盈依旧没有好气,硬挺着脖子嚷道:“你刚才不是都摸过一遍了嘛,还问!”

上官翼不耐烦地斜眼看着恼怒的许盈盈,莫名问了句:“什么摸一遍?”

然后,也不求回复,只食指放在口边做个噤声的手势,察觉官道上仍然悄无声息,他利落地起身拿刀插回刀鞘,并着那支箭,一起放在许盈盈的身上,俯身命令,“抱紧我,快点!”

说完不等愣了一下的许盈盈分辨,便将她软塌塌的右手往自己肩上一甩,揽腰抱起她,快步跑进林中。

没走两步,缩在上官翼怀里的许盈盈立刻明白,“抱紧我”是什么含义,因为才跑了两步她就疼的不再计较冷酷粗鲁的上官翼,缩紧身体、用力抱紧,来减少颠簸带来的巨痛。

放下许盈盈的时候,上官翼发现箭伤流出的血,正染出更大一片,命令道:“盈盈,你忍耐一下。”说着,开始解许盈盈的外衣和腰带,中衣的扣。

看到她中衣里面的裹胸小衣,上官翼明白了,为什么箭那么容易就拔出来。

许盈盈能逃过一箭射死的劫数,全是因这裹胸小衣里,丝绸和银线交错结节缝制,很好的抵挡了箭头的深度伤害。

“上官翼,你住手!等我缓缓,我自己会弄。”许盈盈被上官翼麻利地解开侧边箍绳,双手无力的拦住他的上臂,心急地,眼泪滚落出来。

上官翼面无表情地抓住她软塌塌的两只手腕,望两边的地上一甩,不耐烦地说:“你不想再惹麻烦,就先老实点。”

说完,他在怀中摸着,取出一个小瓷瓶,娴熟地将药粉弹落在伤口上,头也不抬说道,“忍着点,这是御赐的创药。”

被药粉刺激后的疼痛,许盈盈眼前发黑,不管不顾地低吼。

“我一个女儿家,被你解开衣服,我日后,,,”

上官翼仿佛失聪一般并不理会,只简短的命令道,“别动!”说罢,用怀中的丝巾帕放在伤口上,猛地按下。

许盈盈正哽咽着不及回答,突然被一只厚实的手按住箭伤,异样的温热并着钻心地疼感,让她一时间连喘气的能力都丧失。

出于本能,她猛地缩起双臂,又在空中虚无的握紧,口中恨恨地用力叫喊,“上,上官翼!你,你,你的手,,,”

上官翼冷冷地说,“我在帮你止血,别乱动!”

过了半晌,看着缩紧身体对抗着疼痛的许盈盈,略略有些缓和,他不解地问,“我的手怎么啦?”

许盈盈尽力大口喘息着,苍白着脸,死命盯着近在眼前的上官翼,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很像那年在努力劳作的“大哥哥”。

想到这里,她松了对抗的劲,只用两手抓着衣服前襟,整个人瘫软下去,微微咧开嘴,笑了起来。

上官翼感觉着手里肌体的变化,莫名歪着头看向含泪而笑的许盈盈,嗔怪道:“你笑什么?不疼了吗?”说着,暗中运气,加大按压力度。

“啊!你,,,”许盈盈依旧吃疼不过,大叫,“你,你轻点。”

“轻了怎么止血,你别这么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又笑的,还能快点。”

上官翼不耐烦地说着,再次侧脸避开视线,用空出来的左手,帮着许盈盈,整理散开的衣襟。

两盏茶的功夫,林中逐渐开始黯淡、也逐渐开始寂静,除了躺在上官翼外衣里哼哧哼哧的许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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