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红毛龟与玄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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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苏醒了！”
白发小男孩瞪了乐渝一眼，转身扛着小哑巴就往屋里冲。
小哑巴习以为常，却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手里的木偶娃娃摔到尤欲的怀里。
尤欲低头一看，那木偶的右小指竟缺了一根。
而那片黑漆漆的迷毂树林，像一条黑色的蜈蚣，一点一点地，向村落迫近。
水缸里的红毛龟似乎有所感应，嘴里咕噜噜的吐着水泡，似宣战，似警告。
“我们要进去吗？”
乐渝一脚探入门缝内，防止白发小男孩把门给锁了。
但其实，那门是用枯木加篱笆糊的，不结实，根本不存在进不去的道理。
只是乐渝六神无主，只能靠着本能行事，并让尤欲来做决定。
“进，当然要进。”
尤欲一直在检查手里的木偶娃娃，她发现那木偶正中央竟有一条贯穿的裂纹。
轻轻一掰，便掰成左右两瓣，“不进怎么能知道，他们到底在装神弄鬼搞什么名堂？”
乐渝微愣，看着木偶娃娃只剩一半的脑袋，边往里走，边嘟囔道：“怎么感觉有点像姑姑自制的半边骷髅图腾？……难道，那两个小孩是姑姑的儿子？”
尤欲挑眉看他，他的思维，总是那么跳跃？
进了门。
尤欲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下等公民的基因，按律是没有繁育的资格的。”
若是下等公民竟然敢繁育上等公民的孩子，便是违反了地狱城的基因准则，玷污了人类基因。
按律，上等公民基因降级，取消一切优待，视情节严重程度，迁居至1～6层。
而下等公民，则面临被重刑处死，孩子被流放至地面自生自灭的下场。
从规则上，就让两者对立，以图从根本上杜绝此事。
更何况，喃娜是一城之主，半年可大选一次小夫，早就过惯了云巅之上的生活，又对迷毂树海隐而不报八年，是个有魄力、有野心的。
若说是她为了一个身体上的交流者之一疯魔痴狂、对抗规则，这代价太大，也太魔幻。
乐渝却更相信奇迹，一击掌，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没有资格才需要偷偷藏起来啊！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可是……好吧，你说的都对。”
无论她说什么，乐渝都会为喃娜千方百计地辩解，所以，尤欲果断选择闭嘴。
现下最古怪的是那两个小孩，她很确定，断指的木偶娃娃是小哑巴故意留下的，是想告诉她什么吗？
乐渝在正对大门的香案底下，找到了蜷缩在里边的双胞胎兄弟俩，迫切地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你们刚刚说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哑巴闻言，激动地用手比划自己的鼻梁，又划拉到肚皮，做“一分为二”的手势，“啊，啊啊——”
乐渝看不懂，都有点生气了，“你划拉啥？”
小哑巴也急了，“啊，啊啊啊——！”
白发小男孩见哥哥被刺激得越发的激动了，强行握住他的手，拍他后背顺气。
“别理他，他就是个智力二级残废！”
“嘿？你咋骂人呢？”
乐渝不服气，转身又看向尤欲。
尤欲打量完整间简陋的土坯房后，正好接收到他的目光。
顿时心领神会：“他嘴巴毒，不配跟你讲话。咱别理他。”
“嗯嗯！”
乐渝顿时又喜滋滋的。
他特别好哄，只要你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说话，他立刻就会高兴得跳起来，你说什么，他就照做什么。
场面又恢复了和谐，小哑巴却突然急了。
他的目光落到被尤欲掰成两半的木偶娃娃，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就要抢回去，“啊啊啊——”
尤欲天性护食，到了她手里的东西焉有随便要回去的道理？
她把破碎的娃娃举过头顶，任凭小哑巴如何央求，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眼看着小哑巴就要放弃，尤欲又趁机就给他一个希望。
“我可以还给你，但你得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绝望之下的希望会被无限放大成执念，小哑巴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乐渝扯了扯尤欲的袖子，在她耳畔小声说：“他是哑巴，他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啊？要不，还是问他弟弟？”
尤欲摩挲了一遍眉毛，不经意地说：“是吗？差点忘了。不过，哥哥说话，弟弟翻译，是常规操作。没问题吧？”
小哑巴眼含希冀地看向双胞胎弟弟，征求意见。
后者愤恨地剜了乐渝一眼，也只能同意。
“那么，我们开始吧——”
尤欲拨开木偶娃娃脖子上的机关，将娃娃的木头脑袋摘下，递到小哑巴面前。
“第一个问题，黑雾里的怪物为什么没有进屋攻击我们？”
小哑巴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圆，又伸长了脖子，露出小巧的虎牙恶狠狠地撕咬周围的空气。
乐渝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呼小哑巴犯了病。
负责解说的小男孩顿时气得磨后槽牙。
“闭嘴！你智商是专门用来垫底的吧？”
小哑巴见两人又要爆发一次争吵，赶紧抱住弟弟的手臂晃，乞求他看着自己的面子上，息事宁人。
小男孩拗不过，认命地解释道：“门口水缸里的红毛龟以黑雾里的怪物为食，怪物进不来！懂？”
乐渝想到之前水缸里的红毛鬼跳起来吃石头，惊呼道：“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石头吗？”
小男孩翻了个白眼，看向尤欲。
尤欲不点头，他们便不回答。
但若是点头，这可就是两个问题了……
尤欲泰然一笑，明确道：“怪物的身份，是第二个问题。”
小哑巴闻言，立刻作半边身子抽搐状，像个丧尸一般僵硬地往前走。
而正常的那一半身子，却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这这……”
乐渝一紧张就开始绞衣角。
尤欲摁住他的肩膀问：“你见过这种场景？”
“是，是……被感染的木乃伊就是这样……”
难道这里就是感染的源头？
源头竟然真的与姑姑有关？
乐渝没有问出口，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被城民奉若神明的人，竟然会是企图灭族的叛徒？
乐渝转身，夺门而出。
尤欲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问：“去哪？外面都是被感染的木乃伊，你上门投喂？”
乐渝反应过来，也觉着自己冲动了，低着头说：“我，我就是想，把用红毛龟对付木乃伊的法子告诉纵情之都的人……”
“红毛龟是《南山经》中异兽玄龟的生物链分支，第十八层那个废物祷告者到现在都还没有觉醒《南山经》，红毛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生物链中，谁会信你？”
“水缸里明明都是！你跟我一起！给我作证！”
“……”
尤欲反翦着乐渝的双手，不让他乱动。
转身，竟笑眯眯地问双胞胎兄弟。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家几口人啊？”
小哑巴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然后继续伸出中指，从一变成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