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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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不足一个小时，天彻底暗了下来。

路灯亮着橘黄色的灯光透过树叶零零散散地铺在水泥路上。

商业街的车、人不间断地来往，晚风吹来，乱了所有人的头发。

店面的后门坐着几位老师傅，看着往来的路人，吸着烟，他们会羡慕吗？我想，是的。

没有人不向往高处，没有人不爱俗世的名利和钱。我亦是如此。

其实我是见过高处的。

十七八岁的轻狂，让我以为自己可以做成任何我想做的事情。我敢爱敢恨，面对家人对我感情的质疑，丝毫不妥协。十八岁，我成为众矢之的。爱情与亲情，同一时间，从我指缝中溜走。

高处待不住，那就滚回自己的深渊吧。

我开始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牛排店的小服务员。大概是因为曾经被家庭保护的太好，什么都不懂的我经常挨骂。店长说“承末啊，你得笑，跟顾客你要语气再温柔些，笑得再甜一些。”

我学会了。事实证明，这么做是有它的道理的。顾客见我，会说“嗯，这个小孩不错。”

年纪虽然已经满了十八，却也会因为长得瘦瘦小小，面容比较清秀被误以为是童工。

那称得上是最难熬的日子。被没收了所有的钱，揣着从学校饭卡里取出来的一百多块扛住发工资前的一整个月，发下来的工资还得还当时去浙江找朋友时欠下的债务。

我也常常坐在万达后厨的吸烟处发呆，抽着烟，看着楼下金街的人来来往往，像那群老师傅一样。

当我第一次透过万达的窗口看见就在附近的家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我这样的渺小。

后来换了几份工作，自暴自弃的我硬是把自己吃胖了三十斤。圆的像一颗球，若是别人不经意踹我一脚，兴许我还能在地上滚几圈。工作宿舍在一幢老旧的平房里，会感概自己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但却没有半分嫌弃，至少我是自由的，没有在家里那般约束。

回了浙江，把握住机会跟工作室的哥哥姐姐说，有比较近的订单我可以帮忙跑腿，跑腿费可以少一些。靠着跑腿的兼职，我一次一次登上了高楼。几乎所有订单我只能在顾客门口看到黑压压的安全通道，唯有一个顾客的家门口，只围了护栏，能看见一大片风景。

我承认走到那个客户家门口的时候，我羡慕了，那样的风，那样的夜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好想站在护栏前安安静静的抽根烟。可是我不能。

当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时，我的渺小，是站在高楼，连抽根烟的时间都不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