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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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宁举着木柴，一步一顿，向门口挪去。

“噗通～噗通～”

心跳声此起彼伏，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就要蹦出。

“砰”

一声惊响炸起，木门应声倒地，更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溪宁屏住呼吸，肃然盯着门外。

在廊上灯盏投下的幽幽烛光里，没有想象中的血衣杀手，刀光剑影。

来人白衣翩迁，气息冷冽，缓步走近时，对着廊上屈指一弹。

“唰”

灯火熄灭，溪宁只在黑暗降临的刹那，隐约瞥见一个轮廓，似曾相识。

柴房门前，南孤岑长身玉立，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此刻柴房之中，偏偏就有一颗。

他本不想来，谁存谁亡，与他何干？只是走着走着，脚步一拐，已然到了门前。

或许付九说得对，最近太过清闲了，南孤岑心中默想。

此时远在霜降谷的付霖打了个喷嚏，多情眸微微眯起，“又是哪朵小桃花想本公子了？”

溪宁感觉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身上，没有温度，也没有杀气。

“一个小丫头。”

清冷又熟悉的嗓音落地，溪宁心中立即浮现一个身影。

方才灯火幽微中惊鸿一瞥，能把一袭白衣穿出不食人间烟火之感的，只有他了。

眼看来人转身，没有片刻停留，溪宁来不及思考，身体抢先一步蹿了出去。

“砰！”“噗！”

相距咫尺，平地风起，气流涌动。一堵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溪宁一身蛮力撞上去，瞬间弹飞到几米外的柴堆之上，喷出一口鲜血，星星点点，染红了衣襟。

溪宁抚着胸口，咳喘间濒临死亡的心情稍稍平复。

或许是仙人的印象已经牢牢定格，她虽心中惊骇，也是如流星划过，出现和消散不过一瞬之间。

“咳咳～”溪宁擦掉嘴角的血渍，抬头迎上南孤岑冰凉的视线，笑靥如花，“你还记得我吗？”

南孤岑沉默地看着她，思绪飘回一个月前，他夜探溪府，行踪泄露，发现他的人是谁？

记忆中的模样，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又渐渐虚化为一个朦胧的影像。

溪宁眨着星星眼，追问：“一个月前的月圆夜，真的不记得吗？”

南孤岑移开视线，冷声道：“忘了。”

“啊？怎么会？”

溪宁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像失了生气的布偶。

南孤岑垂眸，小丫头不笑了，惨兮兮地趴在柴堆上，衣襟染血，脸色苍白，他难得想到是不是出手太重了。

“疗伤的。”

溪宁眼前出现一只玉雕般的手，托着一颗褐色药丸。

仙人是在关心她吗？

溪宁开心地捏起药丸吞下，又恢复了生气，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南孤岑。

这时，凉风吹过，卷着屋外的血腥气，似乎在提醒溪宁，外面经历了一场多么惨烈的厮杀。

“外面怎么了？”溪宁问。

虽然仙姿玉容在前，但她也是个现实的姑娘，美色先放一放，正事要紧。

“死了。”

南孤岑语气淡漠，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生死于他，不过寻常。

“咳咳～”溪宁差点又喷出一口血，“什么死了？府里有一百多口人！”

“嗯。”

一群蝼蚁罢了，南孤岑依旧淡然。

“那……”

溪宁不愿去想，天仙一般的人，怎么会是个杀人嗜血的魔头？但是……

“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吗？”

南孤岑顿了一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路过。”

这个理由，敷衍得不要太明显……

溪宁默然，注视着他的眼睛，一池月华，平静无波，很美，也很空，像一片虚无，寻不到蛛丝马迹。

南孤岑也在琢磨着小丫头，世上当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一时，静默无言，屋内又陷入了最初的沉寂，只有微风吹起气流，在两人之间轻轻盘旋，悄悄将衣带勾连。

“跟我走吗？”南孤岑忽然开口。

一个形似她的小丫头，养在身边也不错。

“啊？”溪宁呆愣，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走了。”

南孤岑转身离去，白得寡淡的背影，一派仙风道骨，孤冷出尘。

溪宁呆看片刻，随即快步追上，眉眼弯弯，甜甜地应了声“好”。

溪府今夜发生了什么？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现在嘛，她孤身一人，无家可归，自然是先跟着仙人走啦！

没有为什么，随心而已。